二月二十七,下了學蘇冉與五阿哥都在長春宮陪宜妃說話。
過了年之後,菀珍又被接近宮裡來,宜妃自己沒有女兒,因此很是寶貝這個侄女。
屋子裡的氣氛其樂融融,突然一個傳話太監慌慌張張跑到門口:「主子,邊關傳來的消息。」
宜妃瞧這個平日裡穩重的小太監今日很是慌張,眼神也躲躲閃閃,預感到定是什麼不好的消息,急忙問道:「到底是什麼,快說。」
那小太監看了一眼屋內大大小小的幾個主子,支吾了一聲,終究還是硬著頭皮用個哭腔說了出來:「安親王歿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傻了眼,安親王歿了?元宵的時候皇帝不是才賞了好些藥材,派了兩個太醫專門去軍營照顧他嗎,太醫才到幾天,那幾隻百年的人參竟一點用也沒有?太醫是去治病的還是去催命的?
小菀珍一直挨在宜妃身邊,現在卻傻傻地站在那裡,好像還沒消化完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本宮說清楚!」宜妃瞪了一眼小太監。
那太監哆哆嗦嗦回話,這位宜妃平日看著甚是和氣,可是她的手段可真心恐怖,「回主子,安親王自打到了蘇尼特部就一直身子不大好,年前大病一場主子也是知道的,本來看著已經好了的,誰想到前一段日子天氣突然變冷,王爺著了風寒,便一病不起,如今……」
宜妃自然是都知道的這些,只是她不願意相信安親王就這麼沒了,上次見他是什麼時候來著,很久了,還是在暢春園的時候吧,低頭看看站在自己身邊已經愣住的小菀珍,宜妃真不想告訴這麼孩子她的郭羅瑪法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菀珍似是回過神來,看看身邊的兩個表哥還有姑媽,這些人臉上都是一股子哀傷心疼的表情望著自己,終於想起來,以前郭羅媽媽說過,崩、歿都是死了的意思,死了的人就再也見不到了。
「哇」的一聲,菀珍終於哭了出來。眼淚就跟珠子似的一顆連著一顆不斷的往下掉。她抓著宜妃的衣角斷斷續續道:「姑姑……唔……姑姑,我要郭羅瑪法……唔……我要去找郭羅瑪法……嗚嗚,菀珍要回家。」
眼看著菀珍哭了出來,宜妃卻是鬆了一口氣,剛才她還以為這孩子是難受傻了,連哭都不會了呢。抱起菀珍,拿帕子給她擦著眼淚,宜妃耐心地哄著她:「菀珍聽話,現在王府裡肯定很忙,郭羅媽媽恐怕也顧不上你,再說宮門已經下鑰了,你今天不能回去。明天可好,明天姑姑就派人送你回去。」
菀珍一直嗚嗚的哭著,怎麼勸也勸不好,宜妃無奈只能抱著她任由她哭,直到累得睡著了她才止了哭聲,夢中卻也是一直嗚嗚咽咽的,整整一夜睡得極不安穩。
蘇冉看著菀珍那兩個小核桃一樣的眼睛,小心肝擰的生疼,這丫頭也是個苦命的,阿瑪和碩額駙因為聚賭死在牢裡,額娘生下她沒多久就去世了。好在還有個郭羅瑪法極為寵愛她,如今卻又死在了軍營,如今的安親王福晉是赫捨裡家的姑奶奶,她郭羅瑪法的第三個老婆。雖然一直都非常疼愛她,卻終究不是親生的,以後她可怎麼過。
宜妃也難受,想著菀珍以後的日子,她也有點發愁。
長春宮裡的人睡得都不好,可是南巡的康熙卻沒有絲毫感覺。
接到折子之後,康熙看了一遍只是很簡單的吩咐梁九功:「著禮部擬旨,厚葬安親王,謚號和。」寥寥幾個字,就不再多言。
梁九功領了旨意默默地退下去,感歎一番天恩無常。他也是自進宮起就伺候在康熙身邊,親眼目睹了安親王為康熙的王朝立下的汗馬功勞,如今卻病死軍中,實在讓人歎息啊。
四九城裡的安親王府素縞一片,安親王的屍身還沒有迎回來,可是王府裡卻已經上上裡裡外外都扯上了白布,一片肅穆悲傷之情。蘇冉與五阿哥送菀珍回來,這丫頭還在哭著,進了家門直接就撲到安親王福晉那裡。
蘇冉與五阿哥自然是進不了內堂的,過了好久安親王福晉才出來,看她肩頭濡濕的印記就知道定又是菀珍留下的,這丫頭在馬車裡的時候蘇冉已經不知道給她擦了多少回眼淚了。
安慶王福晉眼圈紅紅的,對蘇冉與五阿哥道了謝,就派人把他們送出府。
站在安親王府的大門口,蘇冉回望一眼,門上並沒有電視劇中就經常能看見的某某王府字樣的匾額,除夕掛上的對聯,紅燈籠早已經換了下來,變成了奠字樣的白燈籠。
五阿哥叫了一聲:「走吧,咱們還得回去上課。汗阿瑪並沒有允許我們私自出宮,來送表妹已經讓額娘費了好的盡了,快回去吧。」
蘇冉歎息一聲,跟著五阿哥上了馬車。歎息又如何,生老病死富貴榮辱,一切都是那麼無常。
回到南熏殿,伊桑阿正在講課,老十的頭低著,好像是打了瞌睡。蘇冉與伊桑阿互相行了禮坐下聽課。
「九哥,怎麼樣。菀珍格格還好麼。」老十與菀珍自小就是相熟的,看蘇冉回來便問一句。
「嗯,還好吧,只是一直哭。嗓子都啞了。」老十說起她,蘇冉又開始心疼了。
「咳咳,」伊桑阿似乎是不滿兩個學生這麼明目張膽的開小差,乾咳兩聲提醒道:「兩位阿哥,今日的課程是孟子第十一卷凡七章。」
蘇冉不好意思一笑,與老十止了話頭,把書翻到指定的章節聽伊桑阿講課。
安親王岳樂的喪禮沒多久就過去了,四九城裡的生活一切照舊,世家大族的生活還是和原來一樣,沒什麼波瀾。只有茶樓酒肆偶爾悄聲提起安親王總要議論一紛,有說安親王一世榮華,老了竟然病死軍營,著實讓人痛惜,有說皇帝估計不大喜歡安親王呢,爵位到現在還沒襲下來,指不定是個什麼意思呢,有說,怎麼可能是這麼一回事,你沒瞧見安親王喪禮的風光勁兒,皇上還給了謚號和,怎麼可能是別的意思呢。
總之眾說紛紜,但都不敢大肆張揚,只能小聲悄悄地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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