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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1章 怎樣 文 / 雨下下雨

    「阿月知道自己醉了是什麼模樣?」對齊昭月的不自然的掩飾,江知佑拿起竹簡的手微頓。側看著她突然湊近,在她圓潤的耳垂旁吐氣的說著。那聲音呢喃般的,像是千回百轉後才從他的唇角邊說出。

    「總不致於像你說的,睡著了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就算是醉了,我也應該是知道的清醒!」齊昭月說著有些心虛,可嘴皮子不服軟,動作更是不容置疑的蠻橫,連說帶動奪走江知佑手上的竹簡。

    「是麼。」江知佑也不介意手上正在看的竹簡被奪走,反正案幾上堆了一籮筐,隨手又拿過來一卷竹簡。竹片薄涼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用拇指摩挲著。

    聽到齊昭月的義正言辭,他嘴角的弧度更是微微翹起,「我一直想試試,阿月醉的時候若是依舊清醒,會是怎樣……」

    他的話語中果真有著期待,齊昭月聽著心裡頭也沒了芥蒂,倒是不以為意的道著;「醉不醉也就這樣了,女子的酒量本就不如男子,喝酒有什麼試不試的…就算醉去了又怎麼樣……」

    「阿月總會曉得,醉不醉是不一樣的。」江知佑若有所思的說著,齊昭月卻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後者隨後就將神情投入到了竹簡上,她喚了好幾次,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她幽幽道著:「阿月若是歡喜這些怪力亂神的書,西門口邊兒上的面冊一抓一把,怎會將竹簡的買了回來?」

    「怪力亂神?」齊昭月懵了,將江知佑手上的竹簡挪過來細看,才發現上面寫的是精怪修煉成人……

    「這可怪不得我。」齊昭月輕咳一聲,就將竹簡捲了起來,「原本就是回春坊裡面,看著竹簡頗有些年月,所以才讓店家選了幾本古經,遠古的時候仙山鳥獸成仙…不都很正常麼……」

    「我又沒有責怪,阿月不好意思了?」江知佑揉上了她的青絲,後者卻是念叨道:「誰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天氣入秋了,若是想看這種書,竹簡冰涼,還是看紙質的好。」

    見江知佑緩緩笑著,齊昭月佯裝正經道:「你覺著我喜歡看竹簡?這上面的刻字也著實太小了,只是店家說君子蘭和牡丹都雍容華貴,反正我倒是沒看出來君子蘭哪兒華貴了,總之就給了幾卷竹簡說是古籍,愛花之人自然能耐的住性子,將竹簡參透。」

    齊昭月說著轉過身來,憤懣不滿的道著:「還參透呢,我養盆花又不是皈依佛門要看破紅塵。所以當時一氣之下,就隨手在店裡牽走了幾卷志怪說。」

    「然後?」江知佑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安撫著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順著柔順的青絲。

    然後齊昭月就從那三四卷竹簡中尋出一捲來,往他面前推了推,拽著他的衣袖,雙眼朦朧的看著他,聲音可憐的喚著:「知佑。」

    「想要我看?」江知佑挑眉,齊昭月笑著點頭,「我家知佑最聰明了,就一卷竹簡而已,肯定不會費你太多時間……」

    「好。」江知佑允了下來。看著身旁人笑顏如花的歡喜模樣,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竹簡上的小字並不是錦國如今通用的字體,而是適用於竹簡片上的簡字體。這種字並不難認,有些許陌生,卻也可以查到。

    他一回來,她越發的討懶了。不過半月的光景,實在太少了。東北的戰事如今安定,是不是該快些清除,班師回朝了?

    江知佑的手頓在她的髮絲上,眼眸沉寂下來,思緒飄遠。

    「我忘了同你講,這裡還有一卷……」齊昭月接下來的話,瞬間拉回他的注意力。隨後看著她正兒八經的從案幾下,將藏著的竹簡拿出來,滿眼期待著望著他。

    「阿月當初買竹簡回來,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他好笑的看著她。

    「知佑最好了。」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看,剛才她軟聲細語管用,那就再軟聲些唄,「我買了盆栽,自然你養了,知佑不也說一起看花開……」

    說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理直氣壯。就在這時,門外的敲門聲咚咚,景藍的聲音響起,「駙馬爺…公主……」

    「端進來。」江知佑話落,房門就被推開。景藍端著膳食放在案几上,就聽齊昭月問道:「正名表兄如今回來了麼?」

    「回公主,公孫公子如今未歸。唐家小廝來告,公孫公子醉在唐家,今晚怕是不會回來來了。」景藍應著,沒有聽到其他的吩咐,便退了出去。

    「醉宿。」齊昭月念碎著,「這兩人遇上,果真除了喝酒沒旁事了。」

    「方纔還說正名兄欺於你,如今不回來留宿唐府,即使是在泉州城,阿月都有幾分擔憂。」見齊昭月不以為意的神情,江知佑笑道:「說了那麼久的話,阿月不是早就說想用膳麼。」

    「如今什麼時辰了,晚膳從來都不是這個時刻。」齊昭月說著,瞪了江知佑一眼,見後者依舊溫和的笑著,才拾起筷子。

    入夜晚,就算是一直看竹簡,都看完了也不覺著困。齊昭月斜靠在江知佑的背肩旁,隨手拿了幾本他抄錄的書看,沒翻幾頁,她就想起今日下午他是去見花笙的,「你去見花笙,他可有同你說些什麼?」

    「阿月想知道什麼?」江知佑聽罷,想起今日下午的話,見她想著措辭欲要詢問的樣子,先道:「花笙侍郎來,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可你也聽聞過,他這人向來隨意。」

    「遠離京都之外,在泉州城他都能尋著來說上兩句,等回京了不更加難以琢磨?」齊昭月道:「花笙這個人似乎永遠站在局勢之外,但卻又會隨時臨門一腳插進來。這樣的事,常人都難以脫身,他卻不以為意的每次撇的乾淨。這種感覺,就好像……」

    />說到這裡,齊昭月頓住了,隨後若有所思的沉思,像是想到了什麼,並不適宜說出來。無人說話,場面漸冷。江知佑的笑意不變,心底卻是暗沉一歎,永遠都在局勢之外,隨時又可以臨門一腳。像是掌控著一切般的存在,在朝堂上,除了最高的那把椅子上的人,還有誰能如此置身世外?

    花笙卻能……

    「你下午去尋他,我覺著他總會說些話,好似就是為了給你的心添堵。除此之外,毫無邏輯可言。」齊昭月像是放棄了方纔的話,轉著另個方面說著。

    江知佑也隨之點頭,「他前前後後就說了一件事。」

    「嗯?」齊昭月微愣,就聽江知佑道:「他說我讓你隨我北上,卻安置在泉州城,北上不得南下不得,於山盟海誓之意,有負於你。」

    齊昭月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的問著:「負我?你確信同你說話的人,果真是花笙?」

    「多半這個意思。」江知佑握著她的手,「阿月也不用為此深想,朝中局勢現在於我們無關。就算牽連北上的戰事,侍郎千里迢迢,若為此來也不會一句字都不說。」

    「就算現在不想,回去我們依舊逃不了。」齊昭月卻沒這麼樂觀,「你贏,滿朝喝彩百姓擁戴,總有人不會任由你如此風光。江將軍昔年戰死沙場,你繼位之後贏得勝戰似乎理所當然。可有一點不是,有心之人拿來誇大奇談,又是一場風波。」

    「我心悅你,可在旁人看來不管是否和睦,都是我們內裡的事。於外我向著母后,母后卻被臣子猜測,欲除帝王,扶持太子皇兄幕後操控。所以群臣起而攻之,便是整個理。」齊昭月頭疼的說著,「有時候看著局勢,那些人針鋒相對的樣子,我實在不懂。母后若要對父皇如何,何必坐看他們折騰。」

    「母后膝下三子,與父皇相比其他妃嬪,世人都說鳳帝和睦,情比金堅。太子皇兄又是母后所出,就算將來繼位也是理所當然。哪兒來的母后欲要除去父皇,扶持皇兄奪權?終歸到底一家人,雖然生於皇家,可這血脈卻是最親……」

    「這到底有什麼好爭鬥分派的?」齊昭月皺眉,「偏偏這這局勢裡,反倒是太子皇兄中立,不管不問不顧,半分動靜都沒有,也不是沉迷酒色。真正的置身事外也莫過於此了,也不曉得母后當初用命博來的局勢,那些分派勢力和兵權,他都放著冬眠了不成?」

    「錦國鳳後扶持帝,有弄朝之權。」江知佑道:「可為國終是男子的天下,皇后娘娘與皇上,並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太子殿下置身事外,是最好不過。」

    「那些個事兒我就算問母后原委,母后也未必肯告訴我。若是斷章取義混淆了視線,我倒也不想被繞進局裡。如今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若不贏,也回不去。」齊昭月聽江知佑的話,歎了口氣繼續道著:「最糟心的可不就是,不贏,半路被召回去。要事沒多少,不能於戰事有任何利處,偏偏那些閒言碎語無孔不入,讓人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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