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仁看著手中的梳子,實在是不知道這問的哪出,「公主,微臣眼拙,這梳子制用精良,公主也說是上品,這又是哪兒來的不妥?還望公主明示,恭請息怒。」
齊昭月剛想說話,門堂外就走進一位身著雁青官袍的人。劉成仁看見來人,拘禮直呼,「下官見過太守大人。」
「成仁吶,因為事態緊急,本官進來也就沒讓門童稟告……」錢太守一進門就想直說事,可見上座端重莊嚴坐著的,近看竟是名女子。也就打住了嘴邊話,看著齊昭月的面容,甚至有那麼幾分熟悉,疑惑的看著劉成仁,「這位……」
「安黎公主御駕。」劉成仁說著,手上還捧著梳子,也不敢抬頭望著齊昭月。反倒是錢太守聽著這話,微愣隨後就跪禮,「微臣泉州柒郡郡守錢金喜,見過公主殿下,公主萬福。」
「本宮今天來這兒,打擾兩位大人辦公了。」齊昭月頷首,錢太守剛謝恩起身,就應著,「不敢不敢,公主奉命隨軍出征,本就可在郡縣瞭解情況。昨日是微臣不趕巧,求見公主不是時辰。如今見到公主氣色安恙,微臣乃至全郡百姓,都可放心了。只是勞煩公主大駕,還要從泉州城奔波來全封縣的府衙。公主只要有事,微臣等都是隨叫隨到的。」
「錢太守……?」齊昭月側眉,想起昨晚和江知佑,說起這位柒郡郡守的時候,似乎也沒有說他有這麼奉承?
錢太守聽出齊昭月對這些話有些反感,簡約道:「公主來全封縣的府衙,定是有事而來。公主所欲之事,微臣必當竭盡全力,為公主效勞。」
「太守來的正是時候,劉知縣說起來,是你的直屬下官。他手上那把梳子,太守怎麼看?」齊昭月端起茗茶飲了一口,想著錢太守剛來時著急的樣子,再拖上幾刻鐘,她還是有把握的。
「這梳子?」錢太守看著劉成仁手上的梳子,當場就想拍頭直呼。但顧及著齊昭月,也只是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卻對著齊昭月道:「這梳子巧奪天工,寶石甚是珍重。若是公主之物,還望公主好生存著。」
劉成仁聽著這話,瞬間就配合將梳子舉於頭頂,想要奉上給齊昭月。
沒有齊昭月的指令,景藍也不會去接。齊昭月就一直飲茶,不說實話,讓他們兩人就這樣的姿勢僵硬著。
「公主……」半天沒等來坐上人的反應,錢太守抬頭,看著齊昭月的陽光,像是問她為何的不言不語。
「太守果然是能人。」齊昭月看著錢太守,敏捷的變通和與知縣的默契,也難怪昨天連他都隨了心,幫著錢金喜說了幾句。
「原來聽說過有人的雙眼能說話,本宮本是不信,可看到太守一雙濁眼的精明。」齊昭月道,「本宮才有些覺得,此言不假。」
「公主謬讚了。」也不知道齊昭月怎麼就說到這裡來,似乎之前的問題都不存在。想什麼說什麼,卻也極難琢磨的透心思。錢太守坐在旁側,念著心中的事情有些坐立不安。卻又想起,昨日迎接的駙馬爺。也是一直溫和的性子,卻不能從其中探出半點兒消息。
「贊不讚這些話就免了。」齊昭月看著劉成仁依舊站著,捧著梳子。齊昭月眼角輕佻,「話說回來,知縣大人就不覺得這梳子很重?」
劉成仁也不曉得這話,是個怎麼答法。就齊昭月剛剛問的那幾個問題,就夠治他個藐視皇室、侵損公主名譽;皇室名譽、包庇罪犯,罪加一等的這些罪。
劉成仁斟酌著,齊昭月放下茶杯,「本宮的茶都涼了,知縣大人說句話有那麼難麼?」
「回公主。」劉成仁被催促著,就回稟著,「微臣皮糙肉厚,拿著並不重。」
「不重?」齊昭月聽罷點頭,「不重就勞煩知縣大人就這麼拿著吧,反正也不重。」
看著劉成仁拿著個梳子,錢太守就算坐在旁坐上,也是如坐針氈,「公主……」
「太守總不會,也包庇自己的下屬,想為其求情吧?」齊昭月一開口,就堵住了錢太守的所有話,「太守來全封縣的府邸,應當有公職。可方才本宮問太守,本宮到底礙不礙事的時候,太守也說不礙事……」
「本宮所轉述的意思,應當不錯?」齊昭月問著。在場的人又豈能說不好?這身份在這裡,也還真是沒轍。
「公主所言不錯。」錢太守應著,這也只能這樣承認,畢竟誰也不會去說公主礙事。面對齊昭月過於明顯的刁難,估計也就是這梳子了。
錢太守看著劉成仁手上的梳子,而劉成仁察覺這目光,連忙就改著道,「公主,這梳子在微臣手上,還是有幾重的。」
「嗯…?」齊昭月看著劉成仁,「覺得拿著重了?」
劉成仁點頭,就聽齊昭月道:「這麼重還往外送,知縣大人也真是,嫌有東西在自己手裡會咯的慌。」
不輕不緩的語氣,瞬間讓劉成仁跪了下來,「公主明鑒,微臣在全封為縣令,怎麼可能貪的有這般多?這上面的一顆瑪瑙,都抵過下官一年的不吃不喝俸祿。下官就算是貪了,也不會獻給公主啊。」
「這話倒是實誠。」齊昭月點著頭,看著劉成仁道:「這話出來,也都說穿了。你總歸可以稟告本宮,這梳子到底是誰的?」
錢太守看著劉成仁,劉成仁慫著腦袋回著,「泉州城第一富商,柳家三爺。」
讓景藍將梳子接了過來,見劉成仁歎了口氣的放鬆下來,齊昭月拿著梳子細看,漫不經心著,「早說不就好了……」
「公主恕罪。」劉成仁賠罪著,「此事並非微臣不如實稟告,只是、只是……」
r/>「只是患難與共,蛇鼠一窩的有些情非得已。」齊昭月看了看梳子,心裡實在不順暢,直接就丟給了劉成仁,「這麼寶貝這梳子,自己收著不就好了,硬生生的給本宮送來,本宮又不認得泉州城的城主。」
「那天在城門口冒犯公主的,是柳家管家的兒子。」劉成仁說著,「柳家怕公主追究起來,才讓微臣給公主壓驚送禮。」
「那一開始,怎麼不明說?」齊昭月輕笑。劉成仁道著,「柳家選的貴禮,不知曉公主看不看的入眼,才藉著微臣的名頭……」
「管家的兒子都能讓柳家拿出如此貴重的禮,本宮定會找個不錯的時候,會見會見柳府的闊綽。」齊昭月說著,見劉成仁的神情依然低慫。
錢太守見壯,開口道:「公主大度,並非刻意為難成仁,如今這梳子的事說清了。我們二人還有公事在身,不知可否借一步,不叨擾公主的清寧。」
「若是本宮記得不錯,昨日太守下午接見的是夫君。」齊昭月問著,可夫君這稱呼卻讓錢太守微怔。
見齊昭月等著他的回話,卻也不像先前的不耐,錢太守道著,「微臣昨日,是帶著駙馬爺,在泉州城四處走了一圈。」
「太守弄錯了。」齊昭月糾正著,「夫君在朝中任職,比駙馬的官銜高。只有內院的人,才在本宮面前稱夫君為駙馬。太守為官,理應稱呼夫君為大人。」
錢太守一直愣著,恍恍惚惚才反應過來,道著,「是微臣的疏忽,的確應該喚江大人。微臣多謝公主提點。」
「不礙事。」齊昭月看著錢太守,道問著:「本以為昨天,錢太守帶著夫君四處逛了逛。熟悉泉州城,一天半天總不會遊覽完,今日也該還會四處走走。」
「不曾想太守竟出現在全封縣,就是不知太守在來的時候,可有遇到夫君?」齊昭月問著,錢太守搖頭,就聽齊昭月道:「上午夫君還說。要同本宮一起來全封縣。本宮以為他要隨著太守四處走走,以便為大軍安排歇息之處……」
「大軍安歇之處,早在聖上公下達之時,柒郡乃至泉州,早就開始籌備著了。」齊昭月的話中言外意,錢太守領會的報說著,「請公主寬心。」
「跟太守說話不累,本宮也不避諱的告訴太守,各州縣的調兵權,在本宮這裡。」齊昭月道:「東北的災疫,總需要鎮壓。」
「還望公主指示一二。」錢太守豈非糊塗人?聽到兵權瞬間就明瞭。聽得齊昭月道:「本宮不常露面,便會將調令轉給夫君。夫君所念所想,便是本宮所思。所以萬事,還望太守好好同夫君商量。」
「微臣謹遵其命。」錢太守應著。都說公主驕縱,駙馬的官銜,更是分至二等官位不高。然昔年聖上賜婚,因為江公子是護國將軍之子,下嫁給他的就是安黎公主。安黎公主千嬌萬貴的,尤其還是帝后的嫡親公主,自幼光芒萬丈,怎會買一個男人賬?
就在他們為官的人,討論起那十里紅妝作嫁,相敬如賓的日子要慢慢熬,朝堂上就傳來安黎公主要隨夫待兄出征的消息。
如今聞名不如見面,這伉儷情深的,倒還真是出乎他們的預料。
「太守剛來的時候,就趕著急沖沖的。應該是有事要和知縣大人商議,方才是本宮叨擾了。」齊昭月道著,錢太守點頭,才想起還有這檔子事兒。此時也不避著齊昭月了,對著一旁的劉成仁就道:「泉州城城門口,有一名婦人吊死其上,驚了不少百姓……」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都忘了說,裡面的名字,如有巧合,純屬雷同,要是跟菇娘們的名字,或是怎麼樣的撞了,看的心裡硌得慌,戲份不多的可以修改~
不過偶那取名字的渣感,多半是不會撞的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