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迎天直上,樓角闋邊宮鈴輕響。人往喧嘩,街攤琳琅滿目,熙攘著繁華似錦,都不及佳人笑靨如花。
攜手走在街上,看著泉州城內的景象,齊昭月詫道:「如此盛世之景,堪比京都有過之不及。可為何城外的老人家和守衛都暗中相告,說這地方來不得?」
江知佑若有所思,就帶著齊昭月走近一個賣珠花的鋪子,拾起一支梨花珠翠。賣珠花的大娘看著來人,誇讚著,「這位公子好眼力,這珠花翠色通透,最適合年輕貌美的姑娘家。」
「不知多少錢一支?」江知佑問著,買珠花的大娘說著,「不貴不貴,也就半貫錢。」
半貫?齊昭月皺眉,若說進城的時候,說要一錠銀子,是守衛長的刁難,只為了從他們身上恐嚇出更多的錢也就罷了。京都一碗麵,最好的客棧也才五錢。如今一支珠花,也不是金銀相綴,最普通的玉色,竟賣到了半貫。
看江知佑和齊昭月都不出聲,買珠花的大娘道:「如今泉州城裡什麼都漲價兒,這珠花是不貴重,可這樣色卻是極為難尋。公子您斟酌個時段,可要瞧仔細了,這指不定待會兒就被誰買走了。」
齊昭月在後面拉扯著江知佑的衣袖,江知佑領會,放下珠花就對大娘道:「多謝大娘。」
「這還有其他的樣色呢,公子不妨看看其他的。」大娘吆喝著,齊昭月卻拉著江知佑漸行漸遠。
「阿月這回知曉,為何都說泉州城,進不得了吧?」江知佑看著兩旁的攤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導致這些平日穿戴的什物,都如此昂貴。可連進城,都要收通行的稅錢,也不難想得到,其他開銷,豈非常人能承的住。」
齊昭月不說話,走了幾步。才想起什麼,仔細看著江知佑一身,就這一上午換了好幾次衣裳,頓然笑道:「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正常點是人士,樸素點是窮酸書生,裳華容顏就是翩翩公子……」
「阿月是在誇自己麼。」江知佑聽罷,輕笑著,「穿什麼都是花容月貌的姑娘。」
「我如今的年紀,不是姑娘是什麼?」齊昭月不以為意,似若無骨的細手,指著江知佑。看著街上人來往,輕聲說著,「還是因為嫁給你,才變成婦人。」
江知佑見齊昭月說這話時的認真,輕輕笑著。
齊昭月見他不回話,扯開話題就道著,「正名表兄先一步進城,雖說允了他三天時間,可也不見得他會和我們不斷聯繫。」
「影衛來報說,正名表兄行動的時候。好像察覺出我們派人跟著他,將跟蹤的人繞到巷子裡。等我們這邊兒失了聯繫,發現手下人的時候,人竟是在巷子裡整整睡了兩刻鐘。」
「沒有繼續派人特意去尋。」齊昭月說著,「他不想讓人跟著,我們也沒必要趕著討人嫌。」
「阿月不妨,跟我去一個地方。」沉默半響,江知佑開口的時候,眺望著遠處懸掛擱梁,金燦燦的牌子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錦年春三個大字。
「酒樓?」待走近,齊昭月看著紅綢飛舞在牌匾上,表示這地方新開張沒幾天,「在這個時段,開張如此富麗的酒樓,這老闆還真是有意思。」
「泉州總督管轄東北三州,來不來泉州城我不指望。可刺史總歸,會在這兩天趕到泉州城。郡守就更別說其他,一年十次上朝,朝中來人,定會趕著來探。」齊昭月說著,「如今我們不去驛館,偏偏來住酒樓……」
這般張揚當真甚好,不狠狠扇泉州這些官員一個耳光。一直城外蕭索城內春下去,就像陰陽不調似得,實在不平衡。
齊昭月這般說著,江知佑卻笑道:「阿月,我們出征本就沒有多少錢可花,這麼昂貴的客棧,我們怎麼住的起?」
「沒錢花……」齊昭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方纔在城門口,給守衛一定銀子的人,我好像的確不認得。」
「本來就沒想好好的過城門,不然怎會出手闊綽?」江知佑因為齊昭月認真的點頭的樣子笑著,卻分析的清楚,「當一個地方,進城都是限制,需要用錢買通的時候。有錢沒權,便是一場豪奪強取的開始。等真的將人引來……」
「阿月也在城牆上,見到直屬京都管轄的精兵士者。」江知佑說著,「他的表情,應該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狀況。」
「頭一回遇到…怎麼了?」齊昭月微愣,就聽江知佑繼續道:「當初琳兒出京,阿月不也疑惑,琳兒是怎麼出京的麼?又為何和趙歆有關係?」
齊昭月點頭,就聽江知佑道:「趙歆身為女兒身,又是趙家唯一的千金。出身武將家,她也的確和旁家的小姐不同。雖然也是備受寵愛,可卻對舞刀弄劍情有獨鍾。固然和年紀相仿的正面兄,是從小的青梅竹馬。趙歆劍法不錯,可男子的體力,終究還是比女子雄厚的略勝一籌。我知曉她會刻板令牌,也還是兩個月前偶然得知。那栩栩如生的摸樣,她也私底下坦白,只要看一眼令牌,就能模刻出來。所以她在任何時候,只要不特意張揚,任何地方都是暢行無阻的。」
「好生大膽,若是此事被人知曉,就是死罪。」齊昭月咂嘴說著,「為了貪一時之利,你不曾勸過她麼。」
「正名兄和我,算起來都相處了七八年。趙歆的性子,不會這般糊塗。」江知佑道著,「至於那些簡單的通關令牌,我與正名兄也是檢查問過一番,大都不會出亂子。其他的趙歆護著,不讓人看,搶奪強取的事,當時也沒有做出來,就交給行雲兄了,畢竟還是家事家管。」
「當時也是想著,就算東窗事發,京都裡偷著自己父親的官璽都數不勝數。趙歆也保證不妄動,我們也就沒有再
管過這事。」
「琳兒偷了趙歆的令牌就走,緣由如此。」江知佑繼續道:「也就是因為這樣,問題才來了。從京都到泉州一路,繞著去雲夢。那早在來泉州城之間,就該分道揚鑣。一開始趙歆來信,我以為她的意思,是有了琳兒的消息,她會在泉州等我們。」
「可來了泉州,我才發現,正名兄與趙歆到底是青梅竹馬。他一開始就說,琳兒也在泉州城,所以趙歆也在,才是對的。我當時還存著不好說透,讓他沮喪的心思。」江知佑道:「如今城內,也的確被正名兄探出,有琳兒消息。」
「你的意思是說……」齊昭月皺眉,「琳兒出京,並不是因為正成表兄?」
「也許。」江知佑思量著,「我說過,那士者像是頭一回遇到這個的場景。若是琳兒孤身一人,縱使機靈也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身上錢財,可足跋山涉水從京都到泉州?琳兒若是真在泉州,這裡守衛見錢眼開,平常百姓家的姑娘都不放過,更何況是孩子。」
「可那護城的士者,吃驚京都北上來人如此迅速。也就是說,琳兒在我們之前,並沒有在泉州,動用令牌表明身份…或者說,表明身份後或是沒來得及表明,就被人劫了去,也不是沒可能。」
「胡思亂想最生事。」江知佑看齊昭月呆愣住,眉目深鎖的想著什麼,握緊她的手就道:「琳兒在七歲就能將我騙的給她在京城四處買糖,沒有確切的消息,就不要多想了。」
「我知曉你是安慰我,將最壞的情況說出來,再說好的,不致於讓我想著其他。」齊昭月看著街巷,「可你也說過,琳兒是個孩子。你對她沒有防備之心,所以信她,能被她唬住。可外面不一樣。有些東西生來就是不公平的,琳兒出生世族家,脾性和修養放在人堆裡都甚是扎眼。」
「就想這泉州城,裡面看上去熱鬧如常,可這些用金子堆起來的商價……」齊昭月欲言即止著,也不再多說琳兒的事。
「東北震動地陷,行路不通,就足以給泉州,以及東北各地有這樣的膽子,敢舉兵造反。說到底。」齊昭月斜眸,「這才是此次出征的目的。」
「不管目的,總要先安頓下來。」江知佑看齊昭月嚴肅的樣子,握著她就帶著走到錦年春斜對面的福貴客棧。
進了天字號房,看著陳設尚好,齊昭月揚眉,「我還以為你真當,要沒錢花的讓我去睡茅草屋。」
輕微搖頭,江知佑就摟住齊昭月的腰,在她的驚呼中將她抱坐在床榻上,「走了一天,好好歇息?」
見齊昭月還想說話,江知佑就道:「這幾天策馬加速,五天都不曾好好合眼過。待會兒我讓小二將吃的送上來。奔波一上午也是累人,暫且在客棧裡歇息會兒吧。」
「那你要去哪兒?」見江知佑轉身就走,齊昭月拉住他的衣袖就道:「送我來客棧,總不會是要撇下我不管吧?……五天奔波,騎馬載我的還是你。說起來,你不是最累?」
「方纔說了那麼多,阿月也曉得。」江知佑轉身,「正名兄尋不到趙歆,指不定四處找我們商議。城門口的事情,總歸要有個善後,驚動百姓不太好。」
齊昭月眸目微轉,像是鬆開江知佑衣袖的樣子。卻又讓他以為可以走的時候,趁他不注意,一把拉過他的手臂,直直的就將江知佑拉到床榻上,「那也還早,正名表兄不要我們的人跟著。我們白白把自己送上去做什麼,自個兒睡覺就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表兄那翻牆的樣子那麼熟稔,怎會是頭一回來泉州城?他若真要尋我們,我們就算是躲在床底下,也照樣會被他找出來。」
「且不說,你看城門口守衛長那作威作福的樣子,輕車熟駕的勒索壓搾百姓,還去城門口善後?」齊昭月拽著他的衣袖,「又沒有吃飽了撐著,再說我們不是還沒吃飯麼。」
「阿月……」江知佑無奈,將她的染塵的衣袍褪下,脫鞋擱腳,替她蓋上薄被,「下午總歸有事兒,景藍和其他人下午就會進泉州城。你如今的樣子,怕是免不了在這裡待幾天,急著郡守知縣。不過景藍來了,你再安排可好?」
「好。」齊昭月依舊拽著江知佑的衣袖,「午膳沒用,你也不能就這樣出去。陪著我躺會兒,若是睡不著,躺會兒也不至於疲乏。」
江知佑輕聲應著,看著鏤雕窗支起的空竹風鈴,吹過陣陣清風。靠挨著齊昭月的肩臂,輕攬著她的腰。微閉柔目,適靜成畫。
半響察覺身旁的人氣息平緩,江知佑才睜開雙眸,看著齊昭月的睡顏,將薄被蓋上了些。她睡去的很沉,想起這幾天的奔波勞累,江知佑輕歎一口氣,她在大軍裡,查大軍的賬目,他是知曉的。卻沒發現過有那麼細緻,想當初她說,於軍中人的動靜有掌控。他也沒有,多大的心思放在上面,只覺得是她想要,便任由去了。
直到要與大軍分開,本想著前一天要說清楚。可她一直沉浸在藥草裡,他也只能尋著晚上說清楚。而事情,總出乎意料的。第二天她醉酒醒來,聽說遠離大軍,也並未同他明說些什麼。
大軍遠征,她從不曾插手軍營中事,卻也有另外的法子,不致於耳目雙閉。遠離的時候,他沒有同她說清楚,讓她有所準備和善後,就急匆匆的離開軍營。她捨棄的,是自出征來就掌控的局。可她什麼都沒說,似乎好不容易握在手裡的權,不及他說一句走。
所以他們,問不問清些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指尖撫著她的臉頰,卻讓她察覺到微涼的碰觸而微皺眉目。滿臉隱著的疲憊,她的嘴角卻一直笑著,對著他笑著。他突然有些後悔,興許一開始,就不該這樣走這一步。
她甚至於放心的得下昭明,相信他,也並未問他。而尋人遠至百
裡,瞞著他,讓昭明逐漸接手大軍的事。
昭明的身份,軍中無人敢下暗手,明著也要禮讓三分。本以為,她會一直護著昭明,只讓他涉及醫理。可查賬和對付軍中那些事,卻真的是歷練人的。自來泉州的路上,輕震不少,大都是東北震動後的山石不穩,潛移默化的隨著時機墜下。本就是這樣的環境,也不曉得她要將自己的弟弟,養成如何。
和皇后娘娘護著的法子,多少有些不同。不會一直讓他避開作為皇子,多少該懂得貓膩的事。也不能突然一下,就讓昭明對暗中的操控瞭如指掌。只能潛移默化,一步一步,最起碼讓他心裡多少有數。耐得住毛躁,守的住心性之後,還要保持他對日子無憂無慮的心。
如此力度,最難把握。因為是昭明,她不會容忍有少許偏差。對其用心也甚是費心,稍有不對就不能繼續。
就是偏偏這個時候,她隨著他消無聲息的一走了之。還真是像私奔一樣,什麼都捨棄。
輕歎了一口氣,貼上她的額頭,江知佑輕喃著,「為什麼總把自己弄的那麼累……」
他們姐弟之間,他無法插手。羨慕的看著,有些自責。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佯裝出輕鬆的模樣。
「一點都沒長進。」呢喃著,理順她的髮鬢,「怎麼可能瞞的住我……」
看著熟睡的人,江知佑想了想,又揉亂了他剛才理好的鬢髮,遂然失笑著,「還是不要長進好了……」
齊昭月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手下意識的就想推江知佑去開門。卻什麼都沒碰到,睜開眼才發現身旁早就沒了人。輕歎一口氣,不過回眸一想,這不是可以預料的到的麼。就是下意識的,手就伸過去了。
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眉目,門房就被推開了。側眼一看是景藍,端著膳食托盤,行禮道著,「公主……」
「沒什麼胃口。」這幾天騎馬而行,震的人看到吃的就想吐。齊昭月打斷著景藍的話,揮著手就道,「困了,將門拴好就退下去吧,不要讓旁人打擾。」
就在景藍想開口的時候,齊昭月瞬間睜開眸子問著,「……是誰通知你們進城的?泉州城不是在辰時,只開城門半個時辰麼。」
「是趙滿說城中安頓好,讓我們攜著公主的行禮進城。」見齊昭月微愣,景藍就解釋著,「趙滿公主也並不陌生,他是駙馬爺之前的小廝。也是趙府派到駙馬爺身邊,照顧駙馬的隨從。性情憨厚,就是心總在趙府,三番幾次的往趙府跑。駙馬爺也索性讓他歸成趙府的人,歸姓去奴籍,隨之行軍。」
「阿滿?」想起江知佑以前的確念叨過這個人,就像念叨她的名字一樣……不過如今這人都有姓,而且從小陪著江知佑,她也的確不能那麼小心眼。念叨著這名字的,齊昭月點點頭,揮手就想讓景藍退下,讓自己靜會兒。
景藍見狀,卻道:「今日上午在城門口的事情,景藍在街邊巷口就聽說了。變故傳遍泉州城的郡守縣,所以泉州永郡的郡守,方才在門外,想求見公主。」
「誰將本宮的行蹤,告訴郡守的?」齊昭月起身,將衣袍披上,走到桌案的椅上坐下,不等景藍回復,齊昭月就道:「告訴他本宮不適,暫時不想見人。大軍未到泉州城,他也不用特意接見本宮。反倒是他身為一郡郡守,合州和泉州相鄰,如此動亂,他不去忙他的事,來客棧這裡候著便是失職。」
「郡守大人是來請公主賠罪,請駕去驛站的。」景藍道著,「只不過,這還是一刻鐘前的事情,因為駙馬爺走的時候,叮囑景藍說公主還沒用膳,中午這個時段,不能多睡也不能睡少。而景藍看郡守大人,如今都有四十之齡,滿眼疲乏。尋思著公主也還差些時候喚醒,就自作主張,讓郡守大人先回去了。」
見景藍伏著身子請罪,齊昭月看著膳食,改變了主意,就吩咐著,「此事無礙,將膳食端下去。將備著的房四寶和書拿上來,研磨。」
「是。」景藍先是行禮應著,知曉齊昭月是要忙著理清書,東北各地情況,也沒了先前的猶豫,就稟道:「公主,於外還有一事。」
「郡守是回去處理公務了,可泉州柒郡全封縣知縣,給公主備了份禮,要景藍務必轉交公主。」景藍說著,讓一旁的丫環將膳食端著,奉起一個木製的妝箱。
看景藍端著箱子的力度,很有些重。齊昭月看著箱子輕蔑一笑,「知縣備了禮,想要本宮做什麼?」
「景藍笨拙,不曉得知縣話是否有何意義。」景藍道:「知縣只說公主千里迢迢,所備容裝定然不多,這物是他偶然的來,極襯公主的身份。」
「就這樣收下了?」齊昭月詫問著,畢竟景藍跟著她都快大半年了,怎麼說都摸透了她的性情。
「景藍也是再三推脫,知縣甚至收買景藍和隨從,多半是欲讓公主,於城門口的事而息怒。」景藍如實道著,「…而這東西,是駙馬爺收下的。」
嗯…他收下的?齊昭月側眸,就聽景藍道:「駙馬爺說,有人送錢過來,不要甚是可惜。」
齊昭月:「……」
齊昭月抬手,示意著景藍開箱。總要看看這知縣,買通她身邊人也要送進來的東西,是個什麼。
箱開的一瞬,窗外的陽光耀目。只見那碎石般的瑪瑙翡翠,嵌在楠木的間隙中,妖嬈成花邊的紋案。銅鏡清晰可見,與箱蓋渾然天成。兩層放耳環珮飾的屜盒上,花飾都通紅剔透。可抽開屜子,裡面確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兩片月季花瓣,暗生幽香。
妝箱銅鏡的夾層上,還有一柄銀梳子。可說是銀梳,卻又不像。那色澤如珍珠的圓潤,柄頭如意紋連著
翠綠點綴,柄間清蓮不妖,紋理清晰。讓人乍眼一看,便是個極難捨去的珍寶。
「知縣是給公主下難題了。」景藍自認,也在皇宮裡見過不少奇珍異寶。可對著如此梳質,也是看呆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瑰麗奢侈卻又簡潔的融合,極為少見。讓人忍不住的,想珍藏於己。
「難題麼?」齊昭月拿起梳子,指尖觸碰的並不是銀的冰冷,而是溫和的舒適潤滑,「的確美的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懷,更別說若是可以私藏起來,那種喜悅。也難怪全封縣的知縣,一定要將東西送進來了。」
「指不定這東西以前在他手裡,他妻子小妾都要為這個吵上幾架。」將梳子放回梳妝盒,齊昭月就道:「送給本宮,還是避難來了。」
「公主的眼力自是極好的。」景藍道:「景藍也覺得這妝盒,放在宮中一等的貢品裡,也是極為奪目。」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齊昭月看著妝盒凝眸,問著:「全封的知縣,就沒說其他的什麼?」
「知縣只說怕公主簡裝出行,所備不全,才送來的東西。」景藍又回了一遍,「並沒有其他的話外意,只是這知縣也是有心計的。知曉公主在宮中,什麼樣的首飾沒見過?定不會看上泉州的首飾,就算是全部都按照這梳子的華麗來制送,公主面對這麼多金燦燦的東西,第一反應也斷然,不會有半分猶豫要是不要。
「駙馬爺也是說,若是送多了,公主您看的可就不是梳子首飾了,指不准就直接抄家去。」
「夫君打開這箱子看過?」齊昭月心裡念叨著江知佑,問著景藍點頭,「因為是駙馬爺收下的,知縣就將盒子打開,給駙馬爺過目了一番。」
「單單一件東西的與眾不同,會讓公主有惻隱之心,暗生收存之意。」景藍道著,「駙馬爺吩咐過,收與不收全在公主的心意。而駙馬爺先收著,讓景藍拿過來,是念著此事沒有問過公主……沒讓公主看看就拒絕,如此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昨天晚上就想貼的,但是遇上了網審~~~~(>_
郡縣制是郡守,弄錯了實在不好意思。
州、郡、縣、
總督、郡守(太守)、知縣、縣令……
(刺史是巡查的,跟巡撫一個性質。官名向來是四處穿越的,勿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