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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最好 文 / 雨下下雨

    商議完政事,齊謹元緩緩踏入鳳朝宮中。面色緩笑的望著榻上原本昏迷過去的人,瞬間正睜開眼睛望著他,當下便收斂心緒,輕語喚著:「舒兒,醒了?」

    將塌上的人扶起,問著:「身子可還不舒服?」

    話音未落,背後便一陣觸痛,讓齊謹元僵住了身子。可卻依舊沒有推開懷中的人,只有心緒成殤的閃過,

    他已經要為她清空後宮,再也沒有任何人堵她的心了。他也知曉她若是當真病重,怎能有懿旨出現在朝堂之上?甚至字跡都未干。

    她昨日在鳳朝宮演了一齣戲騙他,他也瞞住百官,不提妃嬪被貶之事緣由,欲要堵後宮悠悠之眾口。更是成全了安黎,心下允了昭明外出遊歷兩年的折子。

    只要她有半分偽裝的模樣,他都可以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可是為何,連做出假象騙騙他,她都不願費那個神了?

    「你想謀害我?」齊謹元察覺身子漸漸失去知覺。

    「不然皇上以為臣妾,隱忍十多年默言,為何會如今同皇上訴如此多的苦?」慕容舒直白道:「臣妾道盡艱苦,要的不過就是皇上有愧疚之心。」

    「太子來你宮裡,你中毒的事情,都是假的麼?」齊謹元勾起一抹苦笑。

    「就算太子不來鳳朝宮,臣妾依然會出事。太子來的恰巧,又能徹底讓皇上心希如死,臣妾沒有理由不利用。」慕容舒起身,「太子心怕是底從來都不曾,敬臣妾為母后。畢竟皇上只有一一嘗過心欲即死的哀痛,臣妾才能趁機下手。」

    「這天下是臣妾同皇上一起打來,臣妾退隱多年,總歸要拿回一些東西,才不致於總是被動。」慕容舒道:「臣妾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事情了,只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才是最真實的。固然,攻心為上。臣妾要讓皇上知曉臣妾對皇上的情,對皇上的怨癡,為皇上受過的苦。如此才能勾起皇上心中的動容。」

    「我坐在你床邊守了你一夜,同你說的話,你有沒有信過?」齊謹元瞪大雙眼,卻緊拉著慕容舒的衣袖,「有、有沒有…半、半分動容過?」

    「沒有。」慕容舒冷著面目,手中的銀針,毫不留情的又深紮下去一分,「半分都沒有。」

    「朕不信……」齊謹元之覺得身子越來越乏力,用盡全力斷續道:「朕都為你清空了……為、為什麼?」

    銀針用力全然沒入骨肉中,齊謹元面色痛苦的掙扎著。慕容舒依舊淡聲薄涼,「皇上做了些什麼,同臣妾有關係麼?」

    齊謹元因這話全身顫抖著,終是昏了過去。

    「你說當年月下,我說昔日泛舟。車馬輕裘,願與君一葉輕舟,世事隨風……」

    「我如今也多想問一句為何?」慕容舒緩緩閉上雙眼低喃,「為何時過境遷,我都認不清自己,也不曾認識你了?」

    「賬目被查出來的時候,你說我該滿足。」慕容舒仰頭睜望著,「可我自入冷宮,從來沒奢求過你什麼……」

    「男子的同情,最要不得的。得之失之反覆惶恐,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撐著齊謹元的身子,慕容舒勉笑著,「你如今,早不是昔年的景王了。」

    大婚前夕,初華宮中張燈結綵,紅綢結廊,精緻的飾物琳琅滿目。宮人正是忙碌的時候,景藍從殿外匆匆趕來,有些猶豫的喚著,「公主。」

    看著喜慶的紅箱子抬抬進殿門,齊昭月心下愉悅的就道:「有事直說。」

    「方纔憐西宮的人過來,說大公主想在公主成婚之前,見見公主。」見齊昭月順然不語,景藍道:「因為各宮幾乎,都還在皇上的命令中禁足。不然各宮來道喜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的。更不說大公主,前兩日還被皇后娘娘禁足,說是顧念大公主前幾日因祭天台受驚,要好生養著,不得吹風。」

    「所以大公主才邀公主去憐西宮一趟。」景藍說著,卻建道:「這話是如此,可祭天台倒塌一說,大公主甚是針對公主。且不說這西憐宮偏居冷宮,人煙稀少。公主明日就大婚了,還是不要去了。」

    見著齊昭月慢條斯理的點著嫁妝,景藍在一旁繼續道:「皇后娘娘在皇上賜婚之際,讓大公主禁足,怕也是因為顧及著大公主與公主不合,在成婚之日鬧出什麼事來。」

    「大公主兩天前就被禁,如今卻偏偏挑在公主出嫁前夕見公主。由頭說是要祝賀,卻也不曉得究竟是個什麼心思。」景藍說著。齊昭月卻在最後放下手中的玉飾,垂眸道:「去西憐宮一趟。」

    「公主?」服侍齊昭月久了,景藍也知曉公主的脾性。她說了如此多的利害,便是不想讓公主去憐西宮,卻怎知依舊改變不了公主的主意。

    當下無奈領命,也只好多調些侍衛護行隨去,以防萬一。

    西憐宮雖然偏居冷宮,卻也不曾剋扣公主的用度,一切還是可居的模樣,就是人的走動少了些。齊昭月還沒進殿門,就聽見一陣瑤琴輕彈,撥撩心境,宛若巧燕清脆繞樑,漣漣入耳。

    「皇姐。」齊昭月先開口,齊錦辰的指尖卻依舊扶在琴弦上,餘音不滅。

    是曲,總會有譜完的時候。齊錦辰時不時挑撥著琴弦,「沒想到皇妹竟真的會過來。」

    「皇姐的琴音少有人能比,讓人忘懷不了。」齊昭月道:「這是送與安黎的成婚之禮?」

    不等齊錦辰回話,齊昭月就道:「若是如此,安黎多謝皇姐厚禮。」

    「你覺得你下嫁去,當真是好的麼。」齊錦辰頓然冷笑道:「皇家不輕易給人東西,給了多

    少便加倍會要回去多少。到時候你這尊貴的皇公主,又能貴到幾時?」

    齊昭月不語,齊錦辰卻道:「我的皇妹!我不信你看不出來,父皇若真疼愛你,又怎會早早的拿你當籌碼。束縛在可以控制的籠子裡,任你掙扎。」

    「我先前,最恨的是你張揚的性子,從你的眼裡,從來看不出一點傷懷,事事順心如意。」齊錦辰道:「如今我卻最恨你的淡然,像是什麼都握在你手裡,誰都偏幫著你。」

    「安黎的記性若是不岔,皇姐曾經似乎被父皇稱讚過,品性賢淑寬德,宛若其母。」齊昭月說著,「安黎與皇姐,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最起碼在茶宴前,還是得過且過。」

    「不共戴天之仇?」齊錦辰輕笑,「你擁有的比我多的太多,何須仇說?若是如此,我又何時與上官有什麼聯繫,值得皇妹如此大費周折?」

    「皇姐說笑了。」齊昭月淡淡的道,「安黎和皇姐同樣貴為公主,若只是安黎因為皇姐的言論,而同上官公子有些什麼。倒不妨將皇姐拉下水,一起有些什麼些什麼。畢竟這樣,在父皇的心中,真正有問題的才能是上官公子,而不是我們姐妹。丞相的嫡子不止他一個,世襲官位卻只有一人。他卻早早的有了攀龍附鳳的心思,連安黎有婚約都不放過…將皇家的人算計的兩端討好,甚至爭風吃醋擾亂宮闈。這樣的人,以後還能在朝堂上有什麼作為麼?」

    「哈哈。」齊錦辰憐笑出聲來,「可憐上官一直拿你當知音!!」

    「皇姐這話一點都不覺得噁心?」齊昭月起身,「世上知音難尋,我若同上官是知音。他會助著你謀害我,不可笑麼?更不說,就算我昔日靈頑不靈有錯。若不是上官心底有些什麼心思,與安黎不避諱的談論詩畫甚久,也不至於被皇姐利用至此。」

    「皇姐還是好好在西憐宮呆著吧。」齊昭月望著殿門外的青板石,「安分守己,待安黎下嫁,指不定就遷回了。」

    「齊昭月,你猖狂不了多久的。插手的事情太多,我總會看到你鮮血淋漓不得好死!」給予賞賜般的語氣,讓齊錦辰在齊昭月出門前,似是咒怨般的說著。

    「鮮血淋漓我如今都好好的,精血充沛的人一般都活的較長,安黎就多謝皇姐美言了。」說罷,齊昭月頭也沒回的直接出了西憐宮。

    「呵。」西憐宮中只剩齊錦辰一個人,自語的淚笑道:「我處處針對你的暗底下的動作,你以為父皇沒有察覺麼?他縱容我,卻會在我不及實證之時毫不留情。你最終也是一樣的,安黎。」

    她自小便沒有母后,如皇后一樣對安黎悉心指導,犯錯只能自己擔著。茶宴上將扶搖琴捐出,每每不顧尊卑之禮的敵意。一步一步,和王貴妃謀和成今。她又怎不知自己無理取鬧,終不得好果?

    實際上,只要父皇稍微訓斥她一下,哪怕是一句話的眼神,她都會收手。可她從來,什麼都沒等到。

    母妃說,父皇最歡喜下雪的時候同母妃一起賞雪,御花園裡甚至還有個凝雪軒。如今想來,父皇對母妃的歡喜,怕也只是凝雪的一瞬。雪一消融,便什麼都不剩下。

    「明日就是公主成親的大好日子。」景藍在路上就道:「公主又何必去西憐宮聽那樣的一番道說,給自己添堵?」

    「她在京都呆不久,本宮下嫁後估摸著也很少能見到她了。」齊昭月心裡算著日子,隨意道,「讓她的怨在心中擱置著日積月累,還不如提前讓她痛快的說出來。免得以後無所不用之極,才防不慎防。」

    「齊錦辰並不似她表現出來的愚鈍,只是太過在意根本就不值得在意的東西。」想起賬冊史記中的事情,齊昭月不以為然,「她若真當一句咒怨就能讓本宮不好過,才是笑話。」

    回到初華宮中,敬事房和禮部的人已經一起將鳳冠霞帔端了過來。領頭的是位姑姑,見著齊昭月就道:「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安福。」

    看著喜慶的紅裝,齊昭月笑著點頭,「有勞姑姑過來,還等了本宮甚久。」

    「公主客氣了。」姑姑道:「鳳冠霞帔一定要交到公主手上,奴婢們才能領命。」

    「賞。」齊昭月看著景藍,景藍明理遞上銀子,姑姑跪道:「奴婢們謝公主賞賜,待會鳳朝宮的雙蓮姑姑,會過來同公主說明日成婚之事。還望先公主掌著燈候一會兒,莫要過早休息。」

    「本宮知道了。」齊昭月點頭,人才退下。

    景藍望著禮盤中的鳳冠傾慕「九翬四鳳,明珠璀璨,好是貴華。公主明日出嫁戴上,定然甚是好看。」

    「五彩霞帔也是大紅的喜慶端莊,上面的龍霞雲刺繡,據說是幾年前就開工,精巧製成,前幾日才按著公主的身量裁好。公主現今,若不試試?」景藍建著。

    齊昭月望著鳳冠上的翠雲珠墜出神,根本就沒聽清剛才景藍說的是什麼。只聽得耳邊一陣聒噪,才問道:「景藍,你年幼時,可曾想過自己出嫁的場景?」

    景藍微愣,齊昭月才笑道:「我知曉你心中兜著心思,有時候說不准還在看本宮同駙馬的笑話。論著說你自己,倒是也不好意思起來。」

    「公主說笑了,景藍不敢。」景藍道著,齊昭月卻問,「本宮聽說平常百姓家,訂婚都很早,七八歲覺著門當戶對就可以定下來,待笄禮成年成婚。景藍如今的歲數同本宮相仿,可有思春之人讓你念念不忘的?」

    「公主。」景藍尷尬的不知曉說什麼,齊昭月卻抓著不放,「見你的樣子肯定有過,你今日若不說說,明日本宮出嫁就把你撇下,不帶你出宮。」

    景藍也不知曉為何公主的趣性兒突然

    就來了,也追憶著支支吾吾道:「倒是有人跟景藍說過…不過小時候的戲言,是當不得真的……」

    「那你當真是有待嫁之人?」齊昭月笑著,這時候門外的宮女卻通稟道:「公主,鳳朝宮的雙蓮姑姑來了。」

    「姑姑來了?」齊昭月明了,「請進來。」

    「奴婢給公主請安。」雙蓮姑姑道:「皇上累到之後,皇后娘娘就一直繁忙,得不出空來同公主囑咐一些事情。但心底還是放不下公主,所以才派了奴婢來同公主囑咐一些事情。」

    「母后的事情我知曉,父皇我前幾日也是去看過,的確是累及了的模樣。」齊昭月道,「本宮明日出嫁,雖然禮部同本宮說道了很多,但終究比不上如姑姑的閱歷。若有指教的地方,姑姑但說無妨。」

    「奴婢不敢。」雙蓮姑姑道:「就是不知曉,壓底箱的東西。公主看過了沒有?」

    壓底箱?齊昭月微愣,方才點到一半就去西憐宮了,竟不知曉還有什麼壓底箱的東西。

    「景藍。」齊昭月喚著,景藍領命。齊昭月才道:「姑姑過來一趟很是辛苦,坐下來喝杯茶吧?」

    「奴婢多謝公主美意。」雙蓮姑姑道:「只是奴婢待會還要同公主囑咐些要緊事,歇不得。」

    齊昭月點頭,但自己這甚久都在說話,也是口渴,便端著茶飲了起來。景藍正好也將壓底箱的東西拿了出來,又似是一堆經書一樣的本子。

    想起一月前的《女德》《禮道》,齊昭月只覺得有些頭疼。

    眼神示意讓景藍翻開書頁瞅瞅,齊昭月又喝了一口茶壓壓心。

    卻怎知看了書上的內容,齊昭月瞬時一口茶水噗嗆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咳…咳咳……」

    景藍詫異之際,就聽雙蓮姑姑道:「公主明日出嫁,閨房之事,總是要曉得一二的。」

    聽罷,景藍才看著自己手中的書頁,只見上面,男女交合之姿纏綿,身無一物。差點驚的景藍把書拿掉。

    「本來這些個東西,公主發現了自個兒看看就好。」雙蓮姑姑說著,景藍當下就識相的領著宮女退了出去。

    「但因為作封太似經書……」雙蓮姑姑道:「公主又說自己的嫁妝全然賑災,為了防止公主將這些東西當做經書捐出去,皇后娘娘讓奴才特意來說一聲。」

    齊昭月:「……」

    「公主也知曉駙馬爺的身子,也不能太縱慾過度。但難免都年輕,控制不住……」雙蓮姑姑說著,齊昭月只覺得尷尬不已。

    還沒說完,雙蓮姑姑就拿起書,翻了起來,說教道:「花燭長夜頭一回,公主難免痛楚。就好比方這個姿勢,公主是萬萬使不得。新婚之夜,公主又是剛到出嫁的年紀,會甚是熬不住。固然第三頁的才好些,平緩下來也可盡興。」

    「公主也要同駙馬說說,莫過於羞澀,夫妻相處才能兩相歡愉。」雙蓮姑姑見齊昭月一臉滯意,苦口婆心繼續道:「這圖冊公主也莫要覺得不妥,隨著出嫁最好。夫妻之間交流一番,感情會越發和睦。以後若是生下郡主,待郡主出嫁,也可相傳吶。畢竟宮裡頭的圖冊,於普天之下算是最全的……」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可以早點發的,但是字數超出我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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