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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7章 絲毫無礙 文 / 秋一秋

    邱歌笑道:「就是要活我才逃,自己好像進了什麼鳥結界了,這種氣息跟冰神結界的氣息非常的相似?」一言未畢,突然腳下踏了個空。他不會鬥技,急奔之下,如何收勢得住?

    身子登時墮下了去。他大叫:「啊喲!」身離崖邊失足之處已有數十丈了。

    他身在半空,雙手亂揮,只盼能抓到什麼東西,這麼亂揮一陣,又下墮下百餘丈。突然間蓬一聲,屁股撞上了什麼物事,身子向上彈起,原來恰好撞到崖邊伸出的一株古松。喀喇喇幾聲響,古松*的枝幹登時斷折,但下墮的巨力卻也消了。

    邱歌再次落下,雙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樹枝,登時掛在半空,不住搖幌。向下望去,只見這個結界中雲霧瀰漫,兀自不見盡頭。便在此時,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雙足也找到了站立之處,這才驚魂略定,慢慢的移身崖壁,向那株古松道:「大樹啊,神樹啊,你可千萬別斷啊,你斷了,我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細看山崖中裂開了一條大縫,勉強可攀援而下。他喘息了一陣,心想:「玄天坤和他那個瓊英師妹,肯定以為自己摔下懸崖,已經死了,死就死吧,保不齊一死有回到地球,去見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們了,現在也不知道,朝顏回沒回濱海,估計自己的葬禮都舉行完了。」

    於是沿著崖縫,慢慢爬落。崖縫中盡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無窮無盡,爬到後來,衣衫早給荊刺扯得東破一塊,西爛一條,手腳上更是到處破損,也不知爬了多少時候,仍然未到結界底,幸好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傾斜,不再是危崖筆立,到得後來他伏在坡上,半滾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但耳中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響,不禁又吃驚起來:「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萬丈深淵,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只覺水珠如下大雨般濺到頭臉之上,隱隱生疼。

    這時候也不容他去探求是怎麼回事,片刻間便已到了結界底,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聲采,只見左邊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一座清澈異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斷注入,湖水卻不滿溢,想來另有洩水之處。瀑布注入處湖水翻滾,只離得瀑布十餘丈,湖水便一平如鏡。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個皎潔的圓月。

    面對這造化的奇景,只瞧得目瞪口呆,驚歎不已,一斜眼,只見湖畔生著一叢叢幽蘭花,在月色下搖曳生姿。苗疆幽蘭花甲於天下,邱歌素所喜愛,這時竟沒想到身處危地,走過去細細品賞起來,喃喃的道:「此處幽蘭花雖多,但是比不上自己穿越這具身體裡的邱家的開的香艷。」

    賞玩了一會幽蘭花,走到湖邊,抄起幾口湖水喝了,入口清冽,甘美異常,一條冰涼的水線直通入腹中。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尋覓出結界的通道。

    這湖作橢圓之形,大半部隱在花樹叢中,他自西而東,又自東向西,兜了個圈子,約有三里之遠近,東南西北儘是懸崖峭壁,絕無出路,只有他下來的山坡比較最斜,其餘各處決計無法攀上,仰望高崖,白霧封結界,下來已這般艱難,再想上去,那是絕無這等能耐,心道:「就算鬥技絕頂之人,也未必能夠上去,可見有沒有鬥技,倒也無甚分別。」

    這時天將黎明,但見結界中靜悄悄地,別說人跡,連獸蹤也無半點,唯聞鳥語間關,遙相和呼。他見了這等情景,又發起愁來,心想我餓死在這裡不打緊,累了小唐瑩的性命,那可太也對不起人家。

    坐在湖邊,空自煩惱,沒半點計較處。失望之中,心生幻想:「倘若我變作一條游魚,從瀑布中逆水而上,便能游上峭壁。」眼光逆著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見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潤如玉,料想千萬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經過多少年的沖激磨洗,將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後來瀑布水量減少,才露了這片琉璃、如明鏡的石壁出來。

    突然之間,玄天坤與他瓊英師妹的一番說話在心頭湧起,尋思:「看來這便是他們所說的『天機古墓』了。

    想明此節,不禁啞然失笑。自從在天機山胡吃海喝後,到此刻已有七八個時辰,早餓得狠了,見崖邊一大叢小樹上生滿了青紅色的野果,便去採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澀,飢餓之下,也不加理會,一口氣吃了十來枚,飢火少抑,只覺渾身筋骨酸痛,躺在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甚酣,待得醒轉,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條長虹,艷麗無倫。邱歌知道有瀑布處水氣映日,往往便現彩虹,心想我臨死之時,還得目觀美景,福緣大是不小,而葬身於湖畔花下,倒也風雅得緊,明湖絕麗,就可惜幽蘭花並非佳種,略嫌美中不足。

    睡了這覺之後,精神大振,心想:「說不定山結界有個出口,隱在花木山石之後。昨晚黑夜之中,又走得匆忙,是以未曾發見。」當即口中唱著曲子,興高采烈的沿湖尋去。一路上在所有隱蔽之處都細細探尋了。但花樹草叢之後儘是堅巖巨石,每一塊堅巖巨石都連在高插入雲的峭壁上,別說出路,連蛇穴獸窟也無一個。

    他口中曲子越唱越低,心頭也越來越沉重,待得回到睡覺之處,腳也軟了,頹然坐倒,心想:「小唐瑩為了救我,卻枉自送了性命」。

    想到唐瑩,伸手入懷,摸出她那對花鞋來在手中把玩,想像她足踝纖細,面容嬌美,不自禁將鞋子拿到口邊親了幾下,又揣入懷中,心想:「我這番一定是沒命的了。小唐瑩也沒命了。要是她也在這裡,咱二人死在這碧湖之畔,倒也是件美事。只可惜她此刻伴著那山羊鬍子貝可汗榮,實在無味得緊。這當兒我正在想她,她多半也在想我吧。」

    百無聊賴之中,又去摘酸果來吃,忽想:「什麼地方都找過了,反是這裡沒找過。別要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撥開酸果樹叢,登時便搖了搖頭。樹叢後光禿禿地一大片石壁,爬滿了籐蔓,那裡又有什麼出路。但見這片石壁平整異常,宛然似一面銅鏡,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卻小得多了,心中一動:「莫非這才是真正的『天機古墓』?」當即拉去石壁上的籐蔓。但見這石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別無他異。

    忽然動念:「我死在這深結界之中,永遠無人得知,不妨在這石壁上刻下幾個字,嗯,就刻『邱歌在此一命嗚呼』八字,倒也好玩。」

    於是將石壁上的籐蔓撕得乾乾淨淨,除下衣裳,到湖中浸濕了,把湖水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來洗刷一番,那石壁更顯得瑩白如玉。

    在地下揀了一塊尖石,便在石壁上劃字,可是石壁堅硬異常,累了半天,一個「邱」字刻得既淺且斜,殊無半點間架筆意,心想:「後人若是見到,還道我邱歌連字也不會寫,這八個字刻下來,委實遺臭萬年。」又覺手腕酸痛,便拋下尖石不刻了。

    到得天黑,吃了些酸果,躺倒又睡。睡夢中只見一對花鞋在眼前飛來飛去,綠鞋黃花,正是唐瑩那對花鞋,忙伸手去捉,可是那對花鞋便如蝴蝶一般,上下飛舞,始終捉不到。過了一會,花鞋越飛越高,邱歌大叫:「鞋兒別飛走了!」一驚而醒,才知是做了個夢,揉了揉眼睛,伸手一摸,一對花鞋好端端地便在懷中,站起身來,抬頭只見月亮正圓,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鍍了一層白銀一般,眼光順著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間全身一震,只見對面玉壁上赫然有個人影。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隨即喜意充塞胸臆,大叫:「仙人,救我!仙人,救我!」那人影微微幌動,卻不答話。邱歌定了定神,凝神看去,那人影淡淡的看不清楚,然而一身打扮,顯是個男子。他向前急衝幾步,便到了湖邊,又叫:「仙人,救我!」只見玉壁上的人影幌動幾下,卻大了一些。邱歌立定腳步,那人影也即不動。

    他一怔之下,便即省悟:「是我自己的影子?」身子左幌,壁上人影跟著左幌,身子向右側去,壁上人影跟著側右,此時已無懷疑,但兀自不解:「月亮掛於西南,卻如何能將我的影子映到對面石壁上?」

    回過身來,只見日間刻過一個「邱」字的那石壁上也有一個人影,只是身形既小,影子也濃得多,登即恍然:「原來月亮先將我的影子映在這塊小石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石壁上。我便如站在兩面鏡子之間,大鏡子照出了小鏡子中的我。」

    微一凝思:「莫非這裡真的是什麼丹娘老祖的墓地。」

    既明白了這個道理,心中先前的狂喜自即無影無蹤。

    坐在湖邊,思如走馬,不覺時光之過,一瞥眼間,忽見身畔石壁上隱隱似有彩色流動,凝神瞧去,只見所刻的那個「邱」字之下,赫然有一把長劍的影子,劍影清晰異常,劍柄、護手、劍身、劍尖,無一不是似到十足,劍尖斜指向下,而劍影中更發出彩虹一般的暈光,閃爍流動,遊走不定。

    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會有彩色?」抬頭向月亮瞧去,卻已見不到月亮,原來皓月西沉,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後,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過來,洞孔中隱隱有光彩流動。登時省悟:「是了,原來這峭壁中懸有一劍,劍上鑲嵌了諸色寶石,月光將劍影與寶石映到玉壁之上,無怪如此艷麗不可方物!」

    又想:「須得鑿空劍身,鑲上寶石,月光方能透過寶石,映出這彩色影子。倘若劍刃上不鑿出空洞,寶石便無法透光了。打造這柄怪劍,倒也費事得緊。」眼見寶劍所在的洞孔距地高達數十丈,無法上去瞧個明白,從下面望將上去,也只是隱約見到寶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卻奇幻極麗,觀之神為之奪。

    可是看不到一盞茶時分,月亮移動,影子由濃而淡,由淡而無,石壁上只餘一片灰白。出了一會神,便又睡去。

    睡夢之中,突然間一跳醒轉,心道:「要將這寶劍懸上峭壁,可也大大的費事,縱有極高強的鬥技,也不易辦到。如此費力的安排,其中定有深意。多半這峭壁的洞孔之中,還藏著什麼武學秘笈之類。」一想到鬥技,登時興味索然:「這些神功鬥技,天機宗的人當作寶貝,可是掉在我面前,我也不屑去拾起來瞧上幾眼。」

    次日在湖畔周圍漫步遊蕩,墮入結界中已是第三日,心想再過得四天,肚中的斷腸散劇毒發作,便再找到出路也已無用了。

    當晚睡到半夜,便即醒轉,等候月亮西沉。到四更時分,月亮透過峭壁洞孔,又將那彩色繽紛的劍影映到小石壁上。只見壁上的劍影斜指向北,劍尖對準了一塊大岩石,邱歌心中一動:「難道這塊岩石有什麼道理。」走到巖邊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巖上青苔,但覺滑膩膩地,那塊岩石竟似微微搖幌,他雙手出力狠推,搖幌之感更甚,巖高齊胸,沒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決計推之不動,伸手到岩石底下摸去,原來巨岩是凌空置於一塊小岩石之頂,也不知是天生還是人力所安。他心中怦的一跳:「這裡有古怪!」

    雙手齊推岩石右側,岩石又幌了一下,但一幌即回,石底發出籐蘿之類斷絕聲音,知道大小岩石之間籐草纏結,其時月光漸隱,瞧出來一切都已模模糊糊,心想:「今晚瞧不明白了,等天亮了再細細推究。」

    於是躺在巖邊又小睡片刻,直至天色大明,站起身來察看那大巖週遭情景,俯身將大小岩石之間的蔓草瓊英籐盡數拉去,撥淨了泥沙,然後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緩緩轉動,便如一扇大門相似,只轉到一半,便見岩石露出一個三尺來高的洞穴。

    大喜之下,也沒去多想洞中有無危險,便彎腰走進洞去,走得十餘步,洞中已無絲毫光亮。他雙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試過虛實,但覺腳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料想洞中道路必是經過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只是道路不住向下傾斜,顯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間,右手碰到一件涼冰冰的圓物,一觸之下,那圓物當的一下,發出響聲,聲音清亮,伸手再摸,原來是個門環。

    既有門環,必有大門,他雙手摸索,當即摸到十餘枚碗大的門釘,心中驚喜交集:「這門裡倘若住得有人,那可奇怪之極了。」提起門環噹噹噹的連擊三下,過了一會,門內無人答應,他又擊了三下,仍然無人應門,於是伸手推門。那門似是用銅鐵鑄成,甚是沉重,但裡面並未閂上,手勁使將上去,那門便緩緩的開了。他朗聲說道:「在下邱歌,不招自來,擅闖貴府,還望主人恕罪。」停了一會,不聽得門內有何聲息,便舉步跨了進去。

    他不論眼睛睜得多大,仍然看不到任何物事,只覺霉氣刺鼻,似乎洞內已久無人居。他繼續向前,突然間砰的一聲,額頭撞上了什麼東西。幸好他走得甚慢,這一下碰撞也不如何疼痛,伸摸去,原來前邊是一扇門。他手上使勁,慢慢將門推開了,眼前陡然光亮。

    他立刻閉眼,心中怦怦亂跳,過了片刻,才慢慢睜眼,只見所處之地是座圓形石室,光亮從左邊透來,但朦朦朧朧地不似天光。

    走向光亮之處忽見一支大蝦在窗外游過。這一下心下大奇,再走上幾步,又見一條花紋斑斕的鯉魚在窗悠然而過。細看那窗時,原是鑲在石壁的一塊大水晶,約有銅盆大小,光亮便從水晶中透入。

    雙眼帖著水晶幾外瞧去,只見碧綠水流不住幌動,魚蝦水族來回游動,極目所至,竟無盡處。他恍然大悟,原來處身之地意在水底,當年造石室之人花了偌大的心力,將外面的水光引了進來,這塊大水晶更是極難得的寶物。定神凝思,登時暗暗叫苦:「糟糕,糟糕。我這可走到劍湖的湖底來啦!一路在黑暗之中摸索,已不知轉了幾個彎,既是深入湖底,那還是逃出去。」

    回過身來,只見室中放著一隻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堅著一銅鏡,鏡旁放著些梳子釵釧之屬,看來竟是閨閣所居。銅鏡上生滿銅綠,桌上也是塵土寸積,不知已有多少年無人來此。

    他瞧著這等情景,不由呆了,心道:「許多年之前,定是有個女子在此幽居,不知她為了何事,如此傷心,竟遠離人間,退隱於斯!嗯,多半便是那個丹娘老祖。」出了一會神,再看那石室時,只有三十餘面,尋思:「想來這女子定是絕世麗質,愛侶既逝,獨守空閨,每日裡惟有顧影自嶺。此情此景,實是令人神傷。」

    在室中走去,一會兒書空咄咄,一會兒喟然長歎,憐惜這石室的舊主人。過了好一陣,突然心念一動:「唉!我只顧得為古人難過,卻忘了自己身陷絕境。」自言自語:「我邱閣乃是個臭男子,倘若死在這此處,不免唐突佳人,該當死在門外湖邊才是。否則後人來到,看到我的遺骸,還道是佳人的枯骨,豈不是……豈不是……」還沒想「豈不是」什麼,忽見東首一面斜置的銅鏡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縫,他忙搶將過去,使力推那石壁,果然是一道門,緩緩移開,露出一洞來。向洞內望去,見有一道石級。

    他拍手大叫,手舞足蹈一番,這才順著石級走下。石級向下十餘級後,面前隱隱約約的似有一門,伸手推門,眼前陡然一亮,失聲驚呼:「啊喲!」

    眼前一個古裝美女,手持長劍,劍尖對準了他胸膛。

    過了良久,只見那女子始終一動不動,他定睛看時,見這女子雖是儀態萬方,卻似並非活人,大著膽子再行細看,才瞧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這玉像與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黃色綢衫微微顫動;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彩飛揚。邱歌口中只說:「對不住,對不住!我這般瞪眼瞧著姑娘,忒也無禮。」明知無禮,眼光卻始終無法避開她這對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時候,才知這對眼珠乃是以黑寶石雕成,只覺越看越深,眼裡隱隱有光彩流轉。這玉像所以似極了活人,主因當在眼光靈動之故。

    玉像臉上白玉的紋理中隱隱透出暈紅之色,更與常人肌膚無異。邱歌側過身子看那玉像時,只見她眼光跟著轉將過來,便似活了一般。他大吃一驚,側頭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對著他移動。不論他站在那一邊,玉像的眼光始終向著他,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愛,似是情意深摯,又似黯然神傷。

    他呆了半晌,深深一揖,說道:「神仙姐姐,小生邱歌今日得睹芳容,死而無憾。姐姐在此離世獨居,不也太寂寞了麼?」玉像目中寶石神光變幻,竟似聽了他的話而深有所感。

    此時邱歌神馳目眩,竟如著魔中邪,眼光再也離不開玉像,說道:「不知神仙姐姐如何稱呼?」心想:「且看一旁是否留下姊姊芳名。」

    當下四周打量,見東壁上寫著許多字,但無心多看,隨即回頭去看那玉像,這時發見玉像頭上的頭髮是真的人發,雲鬢如霧,鬆鬆挽著一髻,鬢邊插著一支玉釧,上面鑲著兩粒小指頭般大的明珠,瑩然生光。又見壁上也是鑲滿了明珠鑽石,寶光交相輝映,西邊壁上鑲著六塊大水晶,水晶外綠水隱隱,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間石室明亮了數倍。

    他又向玉像呆望良久,這才轉頭,見東壁上刮磨平整,刻著數十行字,「丹娘老祖古墓,墓中一年,墓外一天,墓內機關重重……」,筆法飄逸,似以極強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筆都深入石壁幾近半寸。文末題著一行字云:「通天子為丹娘老祖妹書。洞中無日月,人間至樂也。」

    邱歌瞧著這行字出神半晌,尋思:「這『通天子』和『丹娘老祖妹』,想來便是數十年前在結界底舞劍的那兩位男女高人了。這座玉像多半便是那位『丹娘老祖』,通天子得能伴著她長居幽結界密洞,的的確確是人間至樂。其實豈僅是人間至樂而已,天上又焉有此樂?」

    眼光轉到石壁的幾行字上:「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人間煙火,吸風飲露。」當即轉頭去瞧那玉像,心想:「莊子這幾句話,拿來形容這位神仙姐姐,真是再也貼切不過。」走到玉像面前,癡癡的呆看,瞧著她那有若冰雪的肌膚,說什麼也不敢伸出一根小指頭去輕輕撫摸一下,心中著魔,鼻端竟似隱隱聞到麝般馥郁馨香,由愛生敬,由敬成癡。

    過了良久,禁不住大聲說道:「神仙姐姐,你若能活過來跟我說一句話,我便為你死一千遍,一萬遍,也如身登極樂,歡喜無限。」突然雙膝跪倒,拜了下去。

    跪下便即發覺,原來玉像前本有兩個蒲團,似是供人跪拜之用,他雙膝跪著的是個較大蒲團,玉像足前另有一較小蒲團,想是讓人磕頭用的。他一個頭磕下去,只見玉像雙腳的鞋子內側似乎繡得有字。凝目看去,認出右足鞋上繡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驅策」八字,左足鞋上繡的是「遵行我命,百死無悔」八個字。

    這十六個字比蠅頭還小,鞋子是湖綠色,十六個字以蔥綠細絲繡成,只比底色略深,石室中光影朦朧,若非磕下頭去,又再凝神細看,決計不會見到。只覺磕首千遍,原是天經地義之事,若能供其驅策,更是求之不得,至於遵行這位美人的命令,不論赴湯蹈火,自然百死無悔,絕無絲毫猶豫,神魂顛倒之下,當即「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口中數著,恭恭敬敬的向玉像磕起頭來。

    他磕到五六百個頭,已覺腰酸骨痛,頭頸漸漸僵硬,但想無論如何必須支持到底,要磕滿一千個頭才能。連神仙姊姊第一個命令也不遵行,還說甚麼「百死無悔」!待磕到八百餘下,小蒲團面上一層薄薄的蒲草已然破裂,露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會,仍是畢恭畢敬的磕足一千個頭,待要站起,驀覺腰間酸軟,仰天一交摔倒。

    他就此躺著休息,只覺已遵玉像之命而做成了一件事,全身越是疲累酸痛,越是心中快慰。過了好一會,慢慢爬起身來,伸手到小蒲團的破裂出去掏摸,觸手柔滑,裡面是個綢包,心想:「原來神仙姊姊早有安排,我若非磕足一千個頭,小蒲團不會破裂,她賜給我的寶貝就不會出現了。」他於珠玉珍寶向來不放在心上,但這綢包既是神仙姊姊所賜,即使其中所包的只是樹葉枯草爛布碎紙,那也是無價的寶物。右手一經取出綢包,左手便即伸過去也拿住了,雙手捧到胸前。

    這綢包一尺來長,白綢上寫著幾行細字:「汝既磕首千遍,自當供我驅策,終身無悔。此卷為我通天派鬥技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時,務須用心修習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將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琅擐,福地遍閱諸般典籍,天下各門派鬥技家數盡集於斯,亦即盡為汝用。勉之勉之,學成下山,為余殺盡通天派弟子,有一遺漏,余於天上地下耿耿長恨也。」

    他捧著綢包的雙手不禁劇烈顫抖,只想:「那是什麼意思?我不要學鬥技,殺盡通天派弟子的事,更是決計不做。但神仙姊姊的命令焉可不遵?我向她磕足一千個頭,便是答允供她驅策,奉行她的命令。可是她教我學武殺人,這便如何是好?」

    腦海中一團混亂,又想:「她叫我學她的通天派鬥技,卻又吩咐我去殺盡通天派弟子,這就真正奇了。嗯,想來她通天派的師、師姊妹們,害苦了她,因此她要報仇。她直到臨終,此仇始終未報,於是想收個弟子來完成遺志。這些人既害得神仙姊姊這般傷心,自是大大的壞人惡人,盡數殺了也是該的。

    孔夫子說:『以直報怨』,就是這個道理,爹爹也說,遇上壞人惡人,你不殺他,他便要殺你,倘若不會鬥技,惟有任其宰割。這話其實也是不錯的。」他父親*他練武之時,他搬出大批儒家、佛家的大道理來,堅稱不可學武,他父親於書本子上的學問頗不如他,難以辯駁。他此刻為玉像著迷,便覺父親之言有理了。

    又想:「神仙姊姊仙去已數十年,世上也不知還有沒有通天派。常言道:惡有惡報,說不定他們早已個個惡貫滿盈,再不用我動手去殺。世上既已沒了通天派弟子,神仙姊姊的心願已償,她在天上地下,也不用耿耿長恨了。」

    言念及此,登時心下坦然,默默禱祝:「神仙姊姊,你吩咐下來的事,邱歌當然一定遵行不誤,但願你法力無邊,通天派弟子早已個個無疾而終。」戰戰兢兢的打開綢包,裡面是個捲成一卷的帛卷。

    展將開來,第一行寫著「幽蘭神功」。字跡娟秀而有力,便與綢包外所書的筆致相同。

    邱歌讚道:「神仙姊姊這段話說得再也明白不過了。」再想:「這幽蘭神功是修積內力的功夫,學了自然絲毫無礙。」左手慢慢展開帛卷,突然間「啊」的一聲,心中怦怦亂跳,霎時間面紅耳赤,全身發燒。

    但見帛捲上赫然出現一個橫臥的裸女畫像,全身一絲不掛,面貌竟與那玉像一般無異。邱歌只覺多瞧一眼也是褻瀆了神仙姊姊,急忙掩卷不看。過了良久,心想:「神仙姊姊吩咐:『以下諸圖,務須用心修習。』我不過遵命而行,不算不敬。」

    突然之間,便聽得一個很優美的聲音說道:「你身體裡的功法太多,還不適合修煉幽蘭神功,為了一步一步的調教你,我馬上就要開啟影響結界,這個結界乃是我平生所有的記憶,記住,如果你在結界中死了,你將萬劫不復,如果你能衝出結界,不但能回天機山,救下你的唐瑩,也可以重新回地球,拿起你的勇氣,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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