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衝破雲層,那炫目的光如箭一般投射到大地上,驅走了所有的黑暗,將整個世界照的通亮。南宮家的山莊,即使在白天也被一層淡薄的雲霧縈繞著,即使陽光再怎麼刺眼,彷彿也難以穿透這層層的屏障。
今天,與莊欣舞約定好要一起離開這裡,南宮希月不能失約。就像是第二天要轉入新學校的孩子一樣,除了興奮,此刻他的內心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惶悸。說實在的,500年來,南宮希月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心潮澎湃的感覺了,他甚至整整一夜都沒有合眼,一面整理著一些生活必需品,一面在心裡計劃著與莊欣舞的美好未來。
「護照呀……護照在哪裡?」翻弄著抽屜,南宮希月找出了最適合的身份證。因為不老不死的關係,500年來他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身份。只是這一次,他不打算再做那個傳媒界巨頭的南宮希月了,或許,當一個優哉游哉的作曲家也蠻適合他。看著自己的新身份證,職業一欄寫著「藝術家」,南宮希月滿意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鈴鈴……」一陣沁涼的晨風帶著一股晨霧的濕氣和那遠處微弱的茉莉花香,撲面吹來,不禁讓人有種全身舒暢的感覺。窗稜上一隻金屬鈴鐺,在微風中輕輕發出悅耳的聲音,「鈴……鈴」每次聽到這聲音,南宮希月心裡都有種微妙的感覺。
「瑪麗安……」那隻小羊,從許多年前就一直跟在自己身爆任勞任怨,從來沒有過二心。雖然在南宮希月看來,死亡對於瑪麗安那樣非人非獸的怪物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但是,悉某些東西你太熟的存在,有一天當她突然消失的時候,那種失落感也是無法言表的。「我要離開這個家,我要和她在一起!瑪麗安,保佑我吧。」深深地吸一口氣,南宮希月將護照和身份證一併丟進了皮箱裡,扣好皮箱的蓋子。雖然離與莊欣舞約定的時間還早,但是南宮希月現在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太陽徐徐地升起,窗外的迷霧淡了一些。泡了一杯紅茶,南宮希月剛剛坐到沙發上,就在這個時候,一種特殊的陰冷感覺像是蟲子一樣從腳底慢慢地爬到頭頂。南宮希月愣了片刻,急忙放下茶杯衝到窗口向外望去。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只見一位不速之客站正在樓下向他招手。「南宮燃海?怎麼是你?」看到那的臉時,南宮希月頓時產生一種怏怏不快的感覺,可惡!為什麼會是他?又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跑來?「……你來做什麼?」南宮希月質問道,所有不友好的情緒全部寫在了臉上。
「喂喂,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不我進去嗎?」南宮燃海苦笑道。他還真好意思笑得出來啊!算了,反正自己要與小舞私奔的決心已定,就看看他到底耍什麼花樣。猶豫了片刻,南宮希月將頭縮回窗內。這個時候,山莊的大門緩緩打開,南宮燃海這才踱步走了進去。
「你在收拾行李嗎?這是要去哪兒啊?」看著門口堆放了一隻皮箱,南宮燃海刻意問道。
「和你無關!」南宮希月冷漠地回答,「有什麼事就直說,少拐彎抹角的。實話告訴你,你曾經對小舞做的那些事,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的!」
「嘖嘖,你這番話也太危險了,萬一被親王殿下聽到的話……」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南宮燃海搖,「哎,真不明白,做了男爵你竟然還是這麼幼稚!」
「南宮燃海!!」
「好吧好吧,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你道歉的。」
「我不接受!你走吧。」
「別急著拒絕我嘛,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其實,我知道……」南宮燃海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你要帶著她一起私奔,對嗎?」
一道閃電頓時在南宮希月的腦海中閃過,他全身的警報瞬間都被拉響了似的,「你怎麼知道的?!」瞪著眼前自己的兄弟,南宮希月冷冷地問道,如果他再敢作出任何阻撓的舉動,自己一定會親自掐碎他的咽喉,這次絕不手軟!
「你想做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攤攤手,南宮燃海背過身去,「別擔心,我不會再阻止你的。希月,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現在又是我一族偉大的統領,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你作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遵照你的旨意。這次,我是來送行的……」
「什麼?」南宮希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那個食古不化,腦袋比文昌魚還古板的南宮燃海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出奇了!「說吧,你到底玩什麼鬼花樣?」
「不要把別人都想的那麼邪惡好嗎?我的男爵大人……你是真的很愛她吧?」南宮燃海的目光望向窗外,落在那一片如紗絡般輕盈的霧氣中,「其實,我也愛上了一個女子,在街心公園的,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所以,我現在明白你的心情,我終於知道相戀卻不能在一起的那種苦澀。希月,我只想祝福你們。」
南宮燃海的眼眸中帶著款款的深情,那優雅的微笑沒有摻雜任何不潔的陰謀,一時間竟然讓南宮希月有些糊塗了,「老哥……?」
「你們今後想去哪裡都可以,我不會阻攔的。」走到酒架跟前,南宮燃海隨便取下了一瓶陳年佳釀,「就用這瓶軒尼詩。弟弟,陪我喝最後一杯吧。」
「唔……」南宮希月沒有反對,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哥哥的動作。
倒下兩杯乾邑,那琥珀色的液體在高腳杯中旋轉著,南宮燃海將酒杯遞給了自己的弟弟,「乾杯!」說罷,他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或許南宮燃海說的沒錯,無論怎麼說,他都是南宮希月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們都留著一樣的血,他其實是那麼希望得到他的祝福啊,只是……
「啪嚓——」
一陣玻璃粉碎的聲音頓時在偌大的客廳裡傳開了,只見那杯乾邑在南宮希月的腳邊摔的粉碎,酒液在地板上慢慢地流淌著,濺起一股特殊的酒香。
南宮燃海吃驚地望著自己的弟弟,「你……你怎麼?」
「你在酒裡下了東西……南宮燃海,你真令我反感!」
一瞬間,南宮燃海像是被點了道似的愣在原地,完全說不出話來。「噗哧!啊哈哈哈哈……」片刻之後,他又突然像是發瘋了似的大笑起來,「啊!真不愧是我一族偉大的首領。希月,你真的很難騙,我這個做哥哥的還真是失敗呢。」
「玩夠了就給我滾!」
「呵呵,就實話告訴你吧,這種藥水叫做『繼母的毒』。」說著,南宮燃海從口袋裡取出一隻透明水晶的小瓶,裡面還剩下幾滴透明的液體,只見他得意地在手中揮動了兩下,「希月啊,你真不應該摔碎它的,因為……它並不只是喝下去才有效哦。」
「什……什麼?!」南宮燃海的話音剛落,就在這個時候,南宮希月突然感到腳下那干邑的氣味兒越來越濃烈,整個房間都瀰散著一種甜膩而古怪的味道。它慢慢鼻腔,侵蝕著大腦,只聞了兩下,南宮希月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腦袋裡的某處劇烈的疼痛著,就像是有人在用錐子著它一樣,這種感覺快讓他虛脫了……
「怎麼樣?它很好聞吧?放心,這種氣味不會傷害你,它只會讓你慢慢忘記生命中最愛的東西。我可不愛任何人,所以這東西對我沒作用。」
「唔……你這個混蛋!」南宮希月摀住腦袋,兩條腿慢慢地癱軟了。
「好好睡一覺,弟弟。當你醒來,什麼都不復存在了……」一把抓住希月的肩膀,南宮燃海滿意地笑著,「我早說過,『她』不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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