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多擺脫了幾名熱情洋溢的同事,來到台下,這時小拉卡裡尼已經恢復了神智,再度變回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情嘴臉,剛才的神神叨叨猶如幻覺。
海姆達爾抓緊時機往嘴裡塞了顆薄荷糖,這糖還是威克多代言的產品,主要功能是清咽利嗓,次要功效是清新口氣。次要功效是這種糖果的最大賣點,在巨幅廣告上層出不窮,由魔法變出的立體字膨脹起來直往人眼前擠,驚悚效果十足。要不是威克多的球星效應實在給力,極大推動了需求,相信沒人會買這種散發著濃郁萬聖節氣氛的糖。
威克多從不反抗自己的心意,俯身親吻海姆達爾時,海姆達爾的餘光掃到小拉卡裡尼一臉控訴的瞪著他。他轉頭特冷艷的瞅了拉卡裡尼教授一眼,咱捨不得熏到男朋友,這點都想不通還妄圖追求溫婉秀麗的姑娘,等著一輩子打光棍吧!
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讓娜發現二人的談話結束,立刻加入進來。
「你好,克魯姆。」讓娜的表情看上去很熱情,但語氣沒那麼熱絡,必要時候她會保持一定程度的矜持。
「你好,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威克多對她的出現有些意外。
「鄧肯從來不和別人談論家裡的女人,我不指望他在話題裡提及我。」讓娜聳聳肩,亞麻色的髮絲又柔又順,泛著油亮的光澤。海姆達爾在心裡嘖嘖稱讚。
發覺他的目光,讓娜美滋滋的一笑。
「好看嗎?上個月新染的。」無比風.騷的撩了下垂落在胸前的一縷頭髮,微斜的嫵媚小眼神兒瞬間放倒一大批雄性。
作為一名男同性戀者,斯圖魯松室長天賦被動buff,免疫一切異性秋波。
「好看。」海姆達爾點頭,奧維爾小姐的美麗有目共睹。
讓娜聽了眼睛一亮,目光在海姆達爾頭上掃來掃去,似乎在衡量什麼顏色適合他。
「別打他主意。」威克多的口吻是輕描淡寫的,警告的暗示卻是驚心動魄的。
讓娜撅撅嘴,遺憾的轉移了注意力。
海姆達爾抬眼看見蘭格走下主席台,連忙招了招手。
「是要回寢室嗎?」蘭格教授精神奕奕的點頭微笑。
「對,」海姆達爾點頭,故意慢條斯理的上下打量對方。「氣色不錯。」
「謝謝,換個環境,新的起點,希望我不會讓海德格拉克的學生們失望。」
「別給自己製造壓力。」
「我懷念壓力,我已經二十年沒嘗過這滋味了。」
海姆達爾哈哈一笑,他們在大禮堂門口道別,蘭格轉向了樓梯,準備前往自己的房間。
海姆達爾一行人走出了塔樓。
「他真有魅力……」讓娜感慨一歎,眉眼浮動著春的氣息。
「誰?蘭格……蘭格教授?」海姆達爾問。
「除了他還有誰?」讓娜一臉夢幻。「太有風度,太有教養,太迷人了。」
海姆達爾吃驚的與威克多對視一眼,後者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你喜歡蘭格那樣的?」海姆達爾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認為他很有魅力嗎?」
「我不否認,雖然他並不英俊。」
「那才叫男人,三十歲以下的只能稱為男孩,毛都沒長齊,焦躁衝動,頭腦簡單,喜歡炫耀,尤其在異性面前,像一隻發情的舊大陸豪豬。」
在場的倆雄性都沒滿三十,真是躺著也中槍。海姆達爾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言論承上啟下,只好裝聾作啞。
威克多比較淡定,「看上蘭格教授了?」
「我的胸口跳動著一顆為撲面而來的魅力而傾倒的心,增加或減少一分明與暗,就會損害這難言的美麗。」讓娜用法語深情款款的喃喃。
「你的男朋友怎麼辦?」威克多依然鎮定。
「這是兩碼事。」讓娜立刻從詩情畫意中□,理直氣壯的說。「和你們愛看穿著清涼的女巫海報是一個道理。」
海姆達爾老有感觸的點頭,「不過我更願意看穿著清涼的男巫海報。」
讓娜激動壞了,「真的嗎?我那裡……」沒等她開啟共享,面無表情的老爺一巴掌搭住她的肩膀,讓娜的小腿肚子哆嗦了一下。「……有很多克魯姆的海報。」
老爺一臉有容乃大的鬆了手。
讓娜找了個借口開溜了,腳步匆匆,彷彿被洪水猛獸追趕,轉瞬消失在綠蔭深處。海姆達爾收回目光,臉上再也看不見笑容,悶頭往前走。威克多無奈一笑。
走到半道發現尾隨圍觀球星的人不少,海姆達爾臨時變道轉了方向,不知不覺走到溪流旁,在背對小溪的一條鑄鐵扶手長凳上坐下。克魯姆老爺十分厚臉皮的挨著落了座。
他們的身後是一排茂密的灌木,粉白的花朵在枝梢怒放,輕風拂過,在灌木旁,在長凳下,在腳邊,飄搖旋轉,捲起一層雪白的落英。
老爺忍不住去簽斯圖魯松室長的小手兒,但一看斯圖魯松室長貌似凝重的神色,不由得打了退堂鼓,連忙擺出正襟危坐,聽天由命的樣子。
沒想到每次都很靈驗的招數這回沒hold住,只見東張西望就是不看身邊人的海姆達爾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丟進嘴裡。威克多瞧著瞧著就不淡定了,那小嘴兒慢條斯理的唆.著吮.著,攪的老爺內火熊熊。傾身湊過去,一隻胳膊小心環住海姆達爾的肩膀,讓老爺欣喜若狂的是海姆達爾沒有拒絕。
「你喜歡吃這糖?我那兒還有很多。」除了代言的酬薪,剩下的就是堆積如山的薄荷糖,品種口味繁複得令人眼花繚亂。
海姆達爾表面很沉默,威克多心裡很打鼓。
「我渴望隨時跟你在一起,隨時能夠看見你,我離不開你,也不想離開你。」威克多的喃喃低語帶著揮之不去的悵然。
海姆達爾用和厭煩的表情截然相反的語氣說:「哦,我討厭甜言蜜語。」側臉吻上威克多的嘴唇,檸檬薄荷糖的清香在他們的唇齒間縈繞。
「我不是生氣你不告訴我,我擔心你的健康,前一陣早上你需要通過鬧鐘起床,這是從未有過的,那段時間你看上去很疲倦,」海姆達爾撫摸威克多的臉。「我不希望看到你勉強自己,更不想看見你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威克多無聲一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抱住海姆達爾,把臉埋在海姆達爾的肩窩處磨蹭。
「我之所以來應聘就是為了給自己放假,下個賽季我不是陣容,教練讓我好好休息。」
海姆達爾立馬緊張起來,「火神隊是不是另有打算?他們要做什麼?過河拆橋?這才幾年……」
「不是不是,別緊張寶貝。」威克多笑著說。「我總要給別的找球手留點發揮餘地。」
這目中無人的話聽起來讓人牙癢癢,不過事實確實如此,沒了威克多.克魯姆的賽場,無論火神隊的二號找球手還是其他隊伍的找球手,那都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好事。雖然有點對不起球迷,但就跟他們的偶像一樣,也要給其他球員的球迷騰點勝利空間。
想通這點,海姆達爾眉開眼笑,「你說的對,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
威克多見了放心大膽的啃了幾口,然後問,「剛才和萊納托說什麼?」
海姆達爾考慮了幾秒鐘才想明白「萊納托」是哪位,小拉卡裡尼。
「他問我怎麼追姑娘,」海姆達爾的八卦之情油然而生。「你知道他的對象是哪個?是學校的老師,瑪蓮娜.哈蘭教授,教初級魔藥學……」
威克多笑盈盈的聽他絮叨,「我之前就知道了,隆梅爾也在當中參了一腳。」
「怎麼回事?你剛才直接稱呼他萊納托……」
「算是一起接受教師資格證培訓和考試的盟友吧。」威克多說。「哈蘭教授是經由隆梅爾介紹給萊納托的外祖父,隆梅爾可以算半個媒人。」
「哈蘭教授家條件很好?」
「非常普通的巫師家庭,父親是真菌培育師,高不成低不就,似乎沒什麼升職前景,母親是家庭主婦,家裡還有一個九歲的弟弟。」
海姆達爾聽到這裡愣了一會兒,唏噓道,「拉卡裡尼教授沒什麼朋友吧?」要不然怎麼會跟威克多說那麼清楚,還向自己咨詢怎麼追求女孩子。
「做人要有基本的同情心。」威克多一本正經的說。
海姆達爾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爺笑瞇瞇的看著他,「斯圖魯松先生,巫師運動歷史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囊括了從古至今巫師精神與肉.體雙重追求所體現出的方方面面,」老爺的手指在海姆達爾的領口邊打著旋。「在開拓思路、增長眼界上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三個紐扣開了,手指靈活的鑽了進去,「好比魁地奇,最初的時候它只是作為一種表演項目,出現在各種重大場合和集會上,」帶著繭子的溫厚手掌在海姆達爾的皮膚上撥出輕顫的漣漪,「那些在後世被稱為運動員的巫師騎著花哨但構造簡陋的掃帚,在空中表演那些即使在如今的巫師看來依然困難而危險的動作,勇敢而嫻熟的技巧令人歎為觀止……」
「閉嘴。」海姆達爾咬住威克多的嘴唇。
威克多從善如流。
二人的唇舌膠著在一起,海姆達爾曲起膝蓋,撐起上半身,圈住威克多的脖子,鑽進衣內的手從胸前轉移到腰側,短暫停留後又迅速滑動到後腰,並在那兒不慌不忙的摩挲。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分開,威克多仍依依不捨的撫摸那片肌膚。
「怎麼樣,斯圖魯松先生,想必這門課不會讓你失望。」
海姆達爾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既然克魯姆教授如此推崇,選課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考慮您的意見。」
「看來我的表達還不夠深入人心,有必要再詳盡的,」威克多的收緊胳膊,「具體的,」他咬開海姆達爾的衣領,鼻尖在皮膚上輕輕摩擦,「有針對性的,」他伸出舌頭,留下潮濕溫暖的痕跡,「說明。」
「聽上去要花上一段時間,」海姆達爾扶著他的肩膀。「但是克魯姆教授,您看,我還要回去收拾寢室,最重要的是把男朋友的相片擺放在壁爐以及床頭櫃上,以便隨時欣賞,我的男朋友對這點尤為重視,他很有可能親自上門檢查。」
威克多仰起頭看進海姆達爾眼中,「那確實很重要,你的男朋友的決定非常正確,他一定是一位頭腦清晰、思維敏捷的優秀的年輕人。」
海姆達爾居高臨下的勾起嘴角,兩頰因熱情的擁吻而泛出淡淡的紅暈,襯的一雙眼睛波光粼粼,小眼神兒說不出的勾人,至少剛臭美了一番的老爺覺得自個兒的心肝肺被撓的蠢蠢欲動。尤其是下面的威小多,開始自發引體向上。
「你先回禮堂,等我收拾完了,咱們一塊吃飯,下午你帶我在學校裡轉轉。」
海姆達爾不是沒感覺到使勁往身上蹭的威小多,但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以白日宣.淫?!何況海德格拉克的名譽校長是自己的父親,今天是他第一次踏進這所學校的日子,一定要爭做先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克魯姆教授請自重,注意為人師表!」
克魯姆教授遺憾的歎氣,最終還是沒能在新學期第一天把這個叫斯圖魯松的學生「潛規則」了。
「斯圖魯松,302的鑰匙。」
海姆達爾停下往告示牌那兒擠的腳步,轉身看向突然叫自己的名字的陌生男孩。
那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平時應該沒少鍛煉,胳膊上的肌肉一節節的隆起,他把長袍拎在手中,上身穿了一件有些緊的黃色毛衣,顯得胸肌鼓鼓囊囊。海姆達爾仔細打量他,可惜,這位個頭不高。以西方人的平均身高而言,海姆達爾的身高數值十分平庸,即便如此,仍然比眼前這位高了近一個頭。
這就使得年輕人那一身頗有看頭的肌肉暗淡了不少,彷彿一根被鋸斷的電線桿,又像一瓶倒放的三角玻璃瓶黃芥末醬,他這身毛衣讓海姆達爾想起昨晚吃的炸魚上的蛋黃醬。跟男孩相比,克魯姆教授的身材顯然更有看頭。威克多的兩條胳膊比這男孩乾癟,胸肌也沒這麼高聳,擱在身上並不突兀,畢竟勻稱才是美。
此時此刻,男孩伸出的手掌上躺著他房間的鑰匙,與鑰匙連接的塔型掛飾上印著阿拉伯數字302,這是他的寢室門牌號。
「謝謝,你是……」海姆達爾感激的接過。
誰知道男孩根本不搭理他,無視他釋放出的友善,甩他一個後腦勺,逕直登上通往植物園的樓梯,離開了公共休息室。
海姆達爾摸摸頭,搞不清楚對方演的是哪一出,既然想不通,那就擱置吧。
海姆達爾興高采烈的爬上樓梯,進了自己的寢室。寢室不大,因為這裡只住他一個人。
寢室樓從遠處仰望雄偉高大,內部簡單的裝飾更突顯了它的空曠,真正住了學生的房間只佔了幾層,六樓以上都是上了鎖的空置房間。
海德格拉克學生人數並不多,遠不及霍格沃茨那麼繁盛熱鬧,雖然這兒並非只招收純血統,建校時間短是一點,沒有出過震撼歐洲的大人物或者舉世矚目的榮耀,名氣就跟口碑良好但要紅不紅的小明星似的,一時間難以再上一層樓。
不過海德格拉克的優勢十分明顯,學校環境好,注重階梯式師資力量的建設——從高低分級式教育就能看出端倪,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所突破。海姆達爾相信老爸的眼光和能力。
動物朋友們早就抵達了寢室,奶糖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滿地打滾,試圖把自己的氣味灑遍每一個角度。動物在野外一般採用排泄物圈地法,海姆達爾明令禁止它們在臥室內隨地大小便,奶糖只好退而求其次。至於效果是否理想,只有它自己知道。
豆莢坐在窗台上觀賞戶外美景,特人性化的瞇著眼睛,一臉的陶醉。看得出,它喜歡海德格拉克綠影環繞的怡人,海天相接的壯麗。
小麵包一如既往的直奔海姆達爾,在他腳邊磨蹭,可著勁賣萌。
海姆達爾抱起越來越沉手的丫頭,抬頭看到小八掛在燈下,巨大的黑影遮住了近三分之一的天花板。看它挺自娛自樂,海姆達爾微微一笑,抱著小麵包走向書桌旁的鳥架。觀察了一會兒奧拉爾的狀態,見它睡得安穩,從癟癟的行李箱內拿出女王鶻特製營養餅乾,並把它們倒在了食盒裡。
做完這一切,海姆達爾放下小麵包,走進盥洗室。
下午,他在威克多的帶領下參觀了整座校園,威克多給他寫了份橋樑升降表,他們還坐了船,體驗了一把小船在海面上搖搖擺擺的悠閒。經常有不認識的學生與他們不期而遇,這一個下午全校學生幾乎都有了威克多的簽名。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紅貝殼島,並登上魁地奇球場旁的觀眾高台,一起欣賞日落。殘留的細碎橙紅在海天間搖曳蕩漾,若隱若現,天黑前最後一絲餘暉融化在逐漸加深的靛藍中。
二人在美輪美奐的大自然前緊緊相擁,他們直視前方,表情不約而同的變得虔誠。
就在這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的美好時刻,寂寞壞了的某人非得插上一腳,烘托存在感。小拉卡裡尼沒事人似的在威克多身邊坐下,興致勃勃的說:「這裡風景不錯啊。」
換來兩個人的白眼。
「哦,真是太美了~~~」讓娜驚喜的呼聲響起,她一路小跑,挨著海姆達爾坐下。
威克多尚算鎮定,海姆達爾一臉的苦大仇深。
「教授,我可以向他們投昏迷咒,或者讓他們休克一段時間嗎?」斯圖魯松室長很有求知慾。
「不可以!」克魯姆教授強調。「先等我轉過身去。」
這天晚上,海姆達爾研究完了課程表,填寫好選修單子,他爬上床,準備早點休息。寢室門被敲響,敲門的人似乎沒什麼耐心,敲門聲十分急促。
海姆達爾跳下床,打開門,站在外面的是那個蛋黃醬男孩,他仍然穿著那身毛衣。
發現對方遲遲沒有開口的意向,海姆達爾無奈的問,「什麼事?」
「有人找。」說完扭頭就走。
莫名其妙的海姆達爾只來得及衝他的背影大喊,「謝謝。」與此同時耳畔響起一聲呼喚,「裡格!」
海姆達爾迅速轉身,然後茫然了。
一個高個子男孩杵在眼前,穿著紫色巫師袍,齜著一口白牙,笑容蕩漾的朝他招手。
海姆達爾不禁哆嗦了一下,這種熟悉的後背汗毛立正稍息的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留著一頭爆炸式卷髮的男孩興奮的朝他撲來,「是我啊,是我,下輩子的男朋——」只聽嗷的一聲慘叫,他被用力擠開,極富戲劇性的貼在了牆壁上。
一臉鐵青的馬爾福少爺舉著魔杖,站在爆炸卷髮剛才站立的地方,憤怒的注視那個喧賓奪主的無恥之徒。
「德拉科?!」海姆達爾驚喜的叫道。
德拉科的臉色有所緩和,對表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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