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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ACT·594 文 / 紫色泡桐

    第二天開庭前,海姆達爾不用上司關照,換上了紫色的iw袍子。雖然這身衣服跟警察部隊的制服一樣,上面沒有佩戴或者懸掛任何代表銜稱的標示,就是一件白板裝,但是光這身顏色在庭上就很有震懾力了。

    看著海姆達爾煞有介事並喜滋滋的模樣兒,穆薩耶夫翹起了嘴角。

    與另一個水深火熱著的安德魯不同,蘭格的翻案並沒有吸引太多眼球,媒體工作者們把版面奉獻給了「嚴刑逼供」、「做偽證」、「為了前途不擇手段」等刺激聳動的標題和內容,與那些相比蘭格的錯假冤案顯得太過平淡了。

    何況這也不是iw受理的第一起錯判,媒體們甚至還不如當初報道西裡斯.布萊克那會兒有興致。西裡斯那時候之所以弄的全民嘩然,主要是英國本土巫師給力;再加上鄧布利多的高度關照;恰逢iw時隔多年接手的最大一起非iw自身辦理的案子;以及一些急於溜鬚拍馬之人的推波助瀾,總而言之,綜合因素成就了萬眾矚目。而蘭格同志就沒那麼多條件了,首先愛沙尼亞的巫師們早就被各種層出不窮的醜聞、是非弄得心煩意亂,激發不了英國巫師那樣的積極性,何況他們的魔法部內部各自為政,結黨鬥毆,不亦樂乎,沒有巫師具備同心協力的覺悟,更不要說攜手共度眼前的難關了。

    在安德魯.安西普的強力作用下,安德魯.蘭格的謀殺案顯然微不足道。

    儘管如此,第一次正式開庭這天,旁聽席依舊被趕來旁聽的巫師們佔滿。不同於布萊克先生那時候的庭審,蘭格的案子只使用了一間小型法庭,除了五人座的法官長桌,兩邊各一張的原告被告席位,以及犯人專用席等,餘下的二十把椅子就是旁聽席。二十位巫師一目瞭然。

    海姆達爾隨穆薩耶夫通過iw巨型徽章旁的小門走進法庭時,一眼就看清楚了二十人的臉,其中不乏面善者,還有不怎麼善但較眼熟的。

    作為今天的審判長,穆薩耶夫坐在了長桌中央,海姆達爾連審判員都不是,又不好奪人家記錄員——打字機——的位置,左右看看,站在了長桌邊。

    「斯圖魯松。」穆薩耶夫對他打個手勢,用很小的聲音說。「今天的長桌坐不滿,你也坐吧。」

    海姆達爾眨巴兩下眼,貌似在問,真的可以嗎?

    穆薩耶夫擺擺手。

    海姆達爾使勁抹平臉上的褶子,帶著一顆騷動的心,坐在了只有法官和審判員才能落座的長桌後。上回坐這兒還是小文員篩選考試,這都過去多久了……斯圖魯松室長摸了摸光可鑒人的漆面,注視著上面的木紋,奔放了。

    腦補著以後穿著**官的巫師袍,在庭上意氣奮發,一錘定音,尖嘴猴腮的敵人們失魂落魄、黯然神傷的場景,心裡美了好一會兒,別提多澎湃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到專注於手中資料的穆薩耶夫,又注意到二位一落座就奮筆疾書的審判員,他低頭瞅瞅油亮的桌面,貌似有些空落落的,緊了緊倆爪子,從口袋裡摸出不離身的小本兒,像模像樣的擺在桌上,還悉心調整了本子角度,讓它與桌邊線條保持平行。

    一切就緒,斯圖魯松室長一臉深沉的等待開庭。

    蘭格通過在押犯專用通道被警員們送到法庭,他走進庭內的那一刻,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二十位旁聽巫師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得出有些是他的老朋友,有些只是來湊熱鬧。蘭格走近犯人專用座位,椅子架設在一個高約20公分的檯子上,他一坐下,攤在椅子下的鐵鏈猶如一條蟒蛇,盤旋上升,擦過他的大腿,在他胸腹前掠過,旋轉著繞到後背,最終停在肩膀上,與椅背頂端的另一條粗鐵鏈子扭絞在一起,成為整體。整個過程眨眼即逝,一氣呵成。

    鐵鏈子當然不會顧忌被捆綁者的感受,蘭格貌似不適的動了動手腳,臉上看不出變化。

    旁聽席上的部長夫人這時候才擺脫了怔楞,如夢初醒般收回目光,下意識舉起手絹按了按臉頰,眼睛迅速掃向四周,查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態。

    這位夫人顯然多慮了,她本就深居簡出,又不是明星或者政治家,在場的巫師被蘭格的出場吸引去了注意,根本想像不到愛沙尼亞魔法部部長的夫人與他們同處一室。

    跟在蘭格身後出場的是一名女性巫師,她是蘭格的律師,蘭格委託,由iw指派。女巫酒紅色的頭髮綁成一個馬尾垂在腦後,簡簡單單的辮子被打理的一絲不苟,這位女士五官長的極有個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麗,一身寬大的黑色巫師袍也掩蓋不住她的別樣風情。現場男士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在她身上逗留了幾秒。

    女律師彷彿渾然不覺,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翻看厚厚的資料,看上去她的準備很充足。

    時間劃過去半個小時,穆薩耶夫掏出懷表,如果本次開庭安德魯.安西普不到場,法官不得不宣佈休庭,不過iw倒是有理由向安西普索要解釋,他這是公然藐視法庭。

    當穆薩耶夫的目光已經轉向法槌時,安德魯.安西普的代表律師終於氣喘吁吁的奔進法庭。他一邊用手絹擦汗,一邊快步走向法官長桌,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姿態擺得極低。

    看他這模樣,再大的不快也消下去了幾分。

    「很抱歉,安西普先生這些天身體情況很不好,臨出門了舊疾復發,」律師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羊皮紙,遞向穆薩耶夫。「這是醫師開具的檢測證明,今天安西普先生無法出庭了,由我全權代表。」

    穆薩耶夫不動聲色的拿過文件,用了能夠讀完一本字典的時間翻看那幾頁羊皮紙,那名律師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僵硬,笑容也開始扭曲。

    「替我轉告安西普先生,請他千萬保重身體,許多人都指望他能長命百歲,尤其是蘭格先生,盼了這一天都二十年了。」

    律師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心裡對這位不會說話的法官不以為然,以安西普先生的資歷,眼前這位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沒有了安西普的庭審,旁聽席上的熱情熄滅了大半,大家都是來看衝突和戲劇性的,對那些陳詞濫調毫無興趣。有過旁聽經歷的巫師都明白,今天八成審不出結果,最多把之前調查的東西一一複述,再經過雙方模稜兩可的試探,說一些誰都心知肚明的廢話,法官就要開始拎法槌了。

    穆薩耶夫宣佈開庭,接下來就是兩方律師的針鋒相對。

    安西普的代理律師拿出當年蘭格畫押的認罪書,字字句句不離審判的公正,蘭格的供認不諱,以及他在整個審判過程中讓人無法忽視的輕蔑態度。律師一再向法庭暗示蘭格對正義的褻瀆,對法官的不尊重,藐視法庭等惡劣行徑。律師稱,蘭格之所以這麼幹,完全因為他自知有罪,並且證據確鑿,他這是在自暴自棄。

    然而瞭解蘭格的人都明白,這個人恐怕連「自暴自棄」怎麼寫都不知道。安德魯.蘭格是一個極端自製的人,他的冷靜能夠讓認識他多年的人毛骨悚然。假設他認為人生無望,他會若無其事的安排好所有事,期間對這一切守口如瓶,在你面前依然過著正常的生活,與朋友保持來往,然後某一天,你接到了他的訃告。就是這麼簡單。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不會透露一絲一毫對自己不利或者有利的消息。

    如果說他因為自暴自棄而去殺人,更是無稽之談。

    這就是律師給出的他認為萬無一失的說辭,安德魯.蘭格因為夫妻關係破裂而失手殺人,那個不幸被殺害的人是一個手無寸鐵的麻瓜。這一說法讓旁聽席上的部長夫人難掩尷尬,沒想到二十年後被人拿來當了幌子,或許只有她和蘭格以及梅林知道,蘭格當年是否真的對她的離去「傷心欲絕」以至於「情緒失控」。

    安德魯之所以在監獄裡關了二十年,因為他「謀殺」的對象是麻瓜。說的直白點,假設他殺害了一名巫師,或許他的罪名沒有原來判的那麼重,再加上他在庭上鎮定的反應,毫無情緒波動的陳述,就連冤枉都喊的跟道早安一樣輕描淡寫。他會被判終身□並不意外,如果當天他肯掉幾滴淚水,相信法官會嘗試在網開一面上下點功夫。

    安西普的律師說起話來特別有腔調,跟說故事似的跌宕起伏,對蘭格的攻擊火力也很猛烈,輕易掌控了觀眾情緒,做出暗示性的引導,旁聽席上的巫師們顯然都著了他的道。

    明白整個案子來龍去脈的巫師當然不會被蠱惑,這反而顯示出安西普的狗急跳牆,他已經開始通過旁門左道來給自己加分了。

    律師對自己的表演還是非常滿意的,尤其在察覺到觀眾們的情緒已經全部朝他希望看到的方向而去時,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轉眼掃向法官席,就連最邊上的白板裝小文員都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律師心裡一突,偃旗息鼓,乖乖坐了回去。

    安德魯.安西普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升級一下cpu,仍然以二十年前的模式來操縱二十年後的法庭,這兒不是愛沙尼亞威森加摩,iw裡沒有樂意賣他面子的巫師,他的老資格在國際巫師聯合會大家庭裡不值一提。

    蘭格的律師安安穩穩的聽完了對方的陳述,期間沒有打斷過,或者反對過一句話,直到對方在法官的不為所動下黯然退場,她整了整衣襟站起來。這位女律師說話言簡意賅,與長篇大論的對方律師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我收集的關於我的委託人整個案件始末的資料,以及反駁當初各項罪名的證據,請閣下過目。」她直接走到法官長桌旁,遞上了厚厚的文件。

    對方律師的眼皮跳了跳,特想衝過去給那些資料來一個粉碎咒。

    穆薩耶夫面無表情的接過羊皮紙,右手拎起法槌一敲,宣佈休庭。

    旁聽席上立刻響起歎息,圍觀者們剛開始覺得有滋味,這感覺就跟看不到電影結局一樣讓人七上八下。

    愛沙尼亞魔法部長的夫人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朝外走去,她一直關注著蘭格,既希望對方能看見她,又不想對方注意,她在這種萬般糾結的心態下悄悄離開法庭。

    「感覺如何?」中午吃飯的時候,霍林沃斯問。

    穆薩耶夫又貌似一臉醋意的說:「斯圖魯松是我的助手。」

    霍林沃斯當沒聽到。

    海姆達爾笑了兩下,說:「安西普是不是打算利用病痛拖下去?難道他還指望有變數?」這事兒進行到現在,就算國際巫師聯合會主席換人做,也妨礙不到iw宣判。

    「聽說他身體確實不好,今天是不是真犯病就不得而知了。」霍林沃斯說。「庭審不會因為他的不到場而無限期的拖延下去,鐵證如山面前任何小動作都是不打自招,現在的安西普應該感謝他身體不好,進了監獄以後能少受很多罪。」

    海姆達爾不敢吱聲了,他這是在詛咒人家早點那啥呀。

    「一個月。」霍林沃斯說。

    海姆達爾一臉茫然。

    穆薩耶夫卻是明白的,他點點頭。

    「一個月已是法外開恩了,一定要讓他在這一個月內親自到庭,不能再拖了,不然外面會以為我們iw辦事不利,姑息養奸。」

    「斯圖魯松,以後你就跟著一塊兒上庭。」霍林沃斯吩咐海姆達爾。「你寫的庭審記錄我看了,不錯,那些評價很有意思,雖然不乏片面和幼稚,不過以你目前的年紀能得出那樣的結論,我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再接再厲。」

    那些所謂的庭審記錄實際上是海姆達爾在庭審過程中的隨筆,庭審結束後被眼尖的穆薩耶夫要了去,沒想到還是轉到了霍林沃斯手裡。

    面對上司的「我看好你哦」,海姆達爾苦逼的要死,剛剛冒出的歡喜雀躍頓時化為烏有,敢情把他當吐槽牌打字機了。

    隆梅爾在風雪中瞇了下眼睛,轉而看向正興高采烈的和斯諾說話的海姆達爾,這就是他說的好玩的去處?爬山勉強湊合,斯圖魯松主席特想知道如何在德姆斯特朗山區裡釣魚,把湖上的冰面砸開?

    「一共有四十二隻馬人。」這邊斯圖魯松室長還在跟斯諾說著馬人。

    斯諾好笑道,「你已經跟我講了三遍。」

    「是嗎?」海姆達爾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斯諾攬住他的肩膀,走向貌似不太領情的隆梅爾,並用眼神警告兄長適合而止。

    隆梅爾心想我也沒說不好啊,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以為兒子至少會把他們領去個風景迷人的海島,再不濟海邊也行,沒想到跑來跑去還是回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斯圖魯松主席這下真的領悟了,在吃喝玩樂上對他兒子就不該報太大希望。

    他們來到當初接待馬人的林道,剛站穩,就聽到一陣馬蹄跺地的聲音,海姆達爾匆忙轉身,見到了馬人們的先頭部隊。由埃阿尼爾和埃阿努爾打頭陣,他們身後跟著三名魁梧的馬人,每個馬人都挎著弓箭,背著箭囊。埃阿尼爾腰身上還懸著一把裹褐色皮套的短劍。

    「歡迎歡迎。」海姆達爾覺得他應該熱情點,在這件事上老爸肯定指望不上,斯諾已經畢業了,在校生責無旁貸。

    埃阿尼爾掃了眼隆梅爾和斯諾,面無表情的對海姆達爾點點頭。埃阿努爾對海姆達爾微微一笑,比他哥哥平易近人。海姆達爾注意到埃阿努爾手指上戴著一枚紅銅色的戒指,因為距離關係看不清楚,只覺得是個年頭不短的東西。

    「我們校長就在前方,我帶各位去。」海姆達爾見埃阿尼爾沒有給他做介紹的意思,於是也歇了把家人介紹給他的心思。

    埃阿努爾向弟弟使了個眼色,埃阿努爾明顯有些猶豫,在兄長的冷眼堅持下,他轉身循著舊路離去。

    海姆達爾不明所以,以為只是普通的溝通,沒往心裡去,笑瞇瞇的目送埃阿努爾走遠。

    隆梅爾幾不可查的撇撇嘴,臉部線條多了幾分冷硬。

    都到這個份上了,這馬人居然還留著心眼,虧他兒子對他們的到來這麼上心,從昨晚一直惦記到現在。隆梅爾相信,那個栗色馬身的馬人一定是得了命令,轉回去告訴後面的族人暫緩前行,等前方的先頭部隊傳回準確信息再行動,要不然也不會全副武裝。他們打從心底裡不相信海姆達爾,不相信巫師。

    斯圖魯松主席這會兒特想把兒子丟進陽光明媚的熱帶,玩玩沙子,曬曬太陽。

    tbc

    作者有話要說:nnd,家裡的電腦今天開機一下黑屏,再啟動後就找不到顯卡了,前兩個月剛買的電腦,只能用尚在保修期內安慰自己,我勒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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