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梅爾到家的時候海姆達爾在偏廳裡佈置家裡的第二棵聖誕樹,偏廳內以聖誕樹為中心,家養小精靈們緊密團結在斯圖魯松室長周圍,目光幽怨的看著他和他的動物朋友們糟蹋人家聖誕樹,斯圖魯松室長前面發話了,他要自己來。
小八吊著蛛絲掛在天花板上,上上下下的給聖誕樹披紅掛綠,海姆達爾在樹下一邊遞東西一邊神氣活現的出謀劃策。
隆梅爾心想反正客人來了也不走偏廳,就任他去折騰,第二棵聖誕樹在晚飯開始前裝飾完畢,斯圖魯松主席願意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包容心不假,但沒有勇氣去親眼瞧一下兒子的裝飾成果。
對這些渾然不知的海姆達爾心滿意足的走進飯廳,往嘴巴裡塞點綴著聖誕紅奶油球的蛋糕時想到今天在祖宅裡見到的那幅油畫,帶著一絲好奇,他把上午跟比約恩長老的對話以及在三樓第三個房間內的所見所聞告訴了父親。
「那肖像畫是不是總說自己不在?」隆梅爾的臉上泛起了笑意。
海姆達爾點頭,「那是誰?」
「索爾榮.斯圖魯松。」
那個約爾夫控?
「他就是索爾榮?!」海姆達爾有些意外,仔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從約爾夫聯繫到比約恩,再由比約恩故弄玄虛透露出來的信息,索爾榮的粉墨登場貌似順理成章。
「你今天看到他了?」隆梅爾明知故問。
「看到了。」
「運氣不錯,祖宅裡只有這麼一幅索爾榮的肖像畫,還經常跑出去串門,十有八、九見不著人,」隆梅爾朝海姆達爾的方向微微傾身。「你斯諾叔叔曾經幹過件傻事,天天守在壁爐前,巴望出其不意的攔住索爾榮,結果索爾榮沒有一次讓他如意。」
海姆達爾哈哈笑了起來。
「那麼您呢?聽您的口氣您和索爾榮見過面。」
「見過。」隆梅爾臉上的表情顯得意味深長,不等海姆達爾琢磨,他又道,「我有秘密武器。」
海姆達爾頓時被吊足了胃口,但父親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海姆達爾只好遺憾的就此打住,心裡堅定了再去找索爾榮聊天的念頭。
晚飯結束後,二人來到茶室,愉快的交談了半個小時以後海姆達爾打算回房間,隆梅爾建議他留下,並把他的茶杯斟滿,順便讓家養小精靈端上聖誕特色點心。漂亮的玻璃點心架子出現在眼前,沒有過於搶眼的顏色,海姆達爾忽然意識到從今早起身邊就變得異常平靜。
雖然看不見家養小精靈們私下裡是怎麼明爭暗鬥的,但今天希娜的所有舉動都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不再玩命似的搶佔先機。看樣子克利切已經回英國去了,海姆達爾拿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裡。
這個時候多多馬拿來了隆梅爾需要的東西,海姆達爾都沒聽見隆梅爾曾經吩咐過它。隆梅爾把一卷黑乎乎的羊皮紙放在桌上。
「那是什麼?」海姆達爾看著那卷邊角泛毛的羊皮紙。
「防走失指南。」
海姆達爾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隆梅爾不著急公佈答案。
海姆達爾輕輕拿起羊皮紙,這張紙的古老外貌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這張紙做工極為考究,兩側還帶著細細的繩索,如果不是心有顧慮避免自己毛手毛腳,他肯定會忽略幾乎和紙張一般顏色的陳舊暗扣。
慢慢打開羊皮紙,指南全貌在眼前展現,是一張房屋平面圖,三層樓每一層都有詳盡的圖樣和描述。紅色的小字在每個房間內閃爍,提醒看圖之人這裡是做什麼用的。
「這圖……」海姆達爾咋舌。
「年輕時偷偷摸摸畫的。」隆梅爾不當回事的說。「別那麼吃驚,是個人都有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對祖宅興趣濃厚,覺得那房子擁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並且對這個設想堅定不移。」隆梅爾鎮定的自吐自糟,彷彿他嘴裡說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即使海姆達爾肆無忌憚的嘲笑也無關緊要的別的什麼人。
海姆達爾很快想明白手中之物的寶貴所在,把它擱回桌上。
「不行,我不能收。」
「年紀不大倒是挺自以為是,」隆梅爾斜了他一眼,用一種刻意的不耐煩口吻說。「暫時借你用用,用完了趕快還給我。」
被老爸一語戳中心思,海姆達爾訕訕笑了笑,把指南收了起來。
「我沒看錯吧,它在幹活?」弗雷德扶住門框,臉上帶著誇張的震驚。
「我想我願意嘗試相信關於聖誕節的一些傳說了。」喬治同樣一副快要昏厥的虛弱樣子。
「你們!」韋斯萊夫人從他們的身後躥出來,擰住二人的耳朵,她的兩個兒子大聲痛呼。「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把那張桌子收拾乾淨!」韋斯萊夫人鬆開手,用力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桌,上面堆滿了各種你能夠想像得出的雜亂物品,桌子下面的地上鋪滿厚厚的灰塵和不知是什麼的褐色黏液。
喬治翹起腳尖用堅硬的鞋跟刮了刮地面,十幾年的塵埃在他的鞋跟邊堆來堆去。
二人看著地面,互相做了個苦相。
韋斯萊夫人轉身,發現西裡斯立在門口,一言不發的看著正在房間角落裡唸唸叨叨的收拾一棵聖誕樹的克利切。那棵樹莫莉見過,在一個貼著藍色牆布的房間裡,那次她為了驅趕狐媚子在所到之處噴藥水,當她打開房間的門時克利切突然出現,尖叫著攔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那間房。
然而今天,克利切卻把聖誕樹從那個房間裡挪出來,擺在所有人能看見的地方,並小心翼翼的修復上面的損壞,補齊裝飾品。莫麗回過神來,西裡斯已經從剛才的地方走開。
「赫敏肯定高興壞了。」羅恩撇撇嘴,他也看出了克利切的變化。
他們不知道它發生了什麼,但是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克利切不再像從前那樣什麼都不做,光會喋喋不休,無差別噴吐惡毒的言辭。雖然自言自語的毛病還在,音量明顯小了很多,有時候甚至都聽不清楚了。
「西裡斯做了什麼?」羅恩問哈利。
哈利搖搖頭。
不管怎麼樣,所有人都更加歡迎這樣的克利切。
晚飯的時候大家圍坐在嶄新的廚房內,黑乎乎的厚重鍋子已經從頭頂的掛繩上取下,吃飯的桌子被擦的閃閃發亮,地上的瓷磚光潔如新,就連壁爐的內腔都被莫麗好好洗刷了一遍,空氣中不再漂浮著灰撲撲的煙塵,所有人坐在桌邊,臉上帶著節日的喜悅。
「我們應該給克利切留一個位置,它付出了勞動,這是它應得的。」赫敏的笑容十分動人。
「不,你不瞭解它,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西裡斯的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容,帶著點嘲弄。
赫敏不認同的皺起眉頭,她放下餐巾,站了起來,昂首挺胸的離開廚房。
檢驗真理的時刻即將來臨。
尖銳的咆哮聲響起,儘管離廚房有段距離,依然讓人忍不住想摀住耳朵。
克利切又把布萊剋夫人肖像畫上的蓋布拿下來了,就像信徒朝聖,每過一段時間它就會趁大家不注意把蓋布揭開,並試圖把蓋布藏起來。
大家腦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個老太太揮舞著枯竭的手指聲嘶力竭的叫罵的畫面,搭配著迴盪在耳畔的源源不斷的惡毒咒罵,老太太的身影一下變得立體而清晰。
下一秒,赫敏氣喘吁吁的跑回廚房,蒼白來不及從臉上褪去,大家紛紛投去同情的目光,完全想像得出她剛才經歷了什麼。
赫敏悶聲不吭的坐回去,情緒低落,看上去十分沮喪。
西裡斯心不在焉的從小袋子裡摸出一小塊魚乾,在赫敏的寵物貓克魯克山眼前晃了晃,克魯克山擺弄著它的羅圈腿翻了個身去夠那塊魚乾,那塊魚乾卻忽上忽下,克魯克山抓空了好幾次,最後一次奮力一揮,小魚乾落了下來,西裡斯的手上多了幾條爪痕。
與此同時,朝拜完畢並且假裝忘記把蓋布蓋回去的克利切偷偷溜進擺放著聖誕樹的房間,看著樹下那一堆堆的禮物,克利切又忍不住嘀嘀咕咕起來,強忍著把這些東西全部丟掉的衝動,從禮物堆裡翻找出有海姆達爾署名的,把它們擱在最上面。
克利切往後退了退,似乎在測試整體效果。快退到門口時它又跑回來,果斷剔除其他禮物,讓它們隨意堆放在很難在第一眼看見的樹幹後方,緊接著把海姆達爾寄來的禮物精心搭成一個金字塔,反覆調整最頂端的尖角方向。
做好這一切,猶如失去了一個人生目標,克利切再度變回了無生趣的樣子,耷拉著腦袋,弓著背,嘰裡咕嚕的慢慢離開。
斯內普咬了咬後槽牙,「它到底想說什麼?」
鄧布利多直起身子,「它想咨詢岸上最近流行什麼樣的包裝風格,」說到這裡鄧布利多又轉回頭去看向水中的人魚首領,「彩虹薄荷硬糖那樣的挺不錯,就是有一圈圈漸層條紋的那種……不,不是斑蛞蝓……嗯,好吧,跟那個有點類似……」
突然之間淪為陪襯的斯內普教授用他一貫的冷硬怒容瞪視著他們,如果此時面對他的是學生,對方早就噤若寒蟬小臉兒煞白了,可惜那一人一魚視若無睹。
「阿不思!」
「馬上就好。」
「它既然能聽懂我說話,會講我們的語言,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斯內普低聲咆哮。
過了一會兒,鄧布利多說:「人魚非常害羞。」
見鬼的害羞,上一次給它們送東西,差點被從天而降的漁叉戳成稻草人。
斯內普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請你們快點確定方案,不然會錯過送出禮物的最佳時機。」
「……沒錯,他是個一絲不苟的人,」鄧布利多對人魚首領點點頭。「就是有時候會讓自己背負一些原本不需要理會的壓力……對,是這樣,應該學著輕鬆點,他還這麼年輕……」
斯內普凝視著鄧布利多的後腦勺,忍不住想向他的老闆丟個詛咒,這一人一魚居然當著他的面議論他,更可恨的是用的還是第三人稱。
半個小時以後,斯內普教授果斷拒絕校長的繼續陪同,逕直去了禁林。
陸地上的動物顯然比水裡的更懂得時間的寶貴,斯內普在禁林邊看見了馬人貝恩,他身前光禿禿的堅硬泥地上躺著一個袋子,袋子略微隆起,看起來被塞了不少東西。
「全都在裡面了?」斯內普省去了寒暄的步驟。
貝恩點頭,僵著一張臉說:「替我們謝謝他。」表情不甘不願的。
斯內普都不知道原來鐵石心腸的馬人這麼容易害羞。
海姆達爾吃驚的看著手裡的防走失指南,他剛才只是嘗試性的用魔杖點了點圖上一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閃爍起來的線,那條線緊接著朝上一翻,由平面變成了立面,那條線代表的那面牆壁清晰的展現在指南的空白處,包括牆壁上所有的裝飾物和畫像。
他傻傻的看了一會兒,猛然間意識到這份指南的重要性,莫非這就是父親說的「秘密武器」?
他又嘗試點了別的線,發現只有他所在的那個樓層的立面可以點開,於是他飛快爬到三樓,隨著他的雙腳踩在三樓地面的同一時刻這層樓的牆壁不再像剛才那樣只是死板的線條,覆了一層光似的亮了起來。
海姆達爾點開索爾榮的肖像畫所在的那面牆,立面圖中的肖像畫慢慢勾勒出人物的輪廓,這是不是代表肖像畫中的人物沒有跑出去串門?
海姆達爾推開房門,畫中人一臉倨傲的斜眼瞅著他。
海姆達爾聳聳肩,「羊皮紙。」
「嗯,因為它正好在我手裡。」
索爾榮露出一個惱怒的表情,
「我只是禮尚往來。」
海姆達爾又蠻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據說有些人還挺喜歡我的。」
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就保持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你來我往互相吐糟。索爾榮依舊不肯透露海姆達爾想知道的古籍手抄本的去向,海姆達爾也彷彿失憶了一般避而不談。直到索爾榮在一次吐糟中涉及到了德姆斯特朗,海姆達爾抓牢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力圖自然的把接下去的交談內容從毫無價值的對話中掙脫出來。
海姆達爾趁機說了很多現在德姆斯特朗的情況當誘餌,索爾榮一邊唏噓物是人非一邊補充當年自己上學那會兒的情景。交談的氣氛發生了革.命性的轉變。
交談又持續了一個小時,經過這一個小時的談話,海姆達爾大致明白了索爾榮的彆扭情緒是怎麼來的。簡而言之,他覺得他被後代們忽視了,所以他經常跑去他在其他地方的畫像那兒串門,據他說別的肖像畫那兒遠沒有他這裡冷清。
然而就海姆達爾從隆梅爾那裡知道的情況來看,這幅肖像畫在懸掛之初就指明了不歡迎不速之客,強調自己不是個好客的人,沒事就別來找他,他不負責給活人逗樂子。
活著的人一般能有什麼事非得找肖像畫解決,後代們為了顯示自己乖順聽話,這麼多年來,除了族長和長老們的定期拜訪,就只有調皮搗蛋的孩子會摸到這兒來,當做探險遊戲的一部分,近些年來長老們都很少踏足這個房間了。
多年前自己砸了自己腳的那塊石頭依然堅.挺在他的腳背上,換句話說,索爾榮寂寞了。
這位曾經的族長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願意聽他訴苦的後代,可著勁的跟海姆達爾嚼舌根,把自他以後的歷代族長、長老們數落個遍,在說到隆梅爾的時候語氣略有好轉,沒有罵的很刻薄。
海姆達爾感到十分好笑,尤其聽他翻大長老的舊賬,十歲以前的雞毛蒜皮都被一一揭露,海姆達爾如今可以肯定這位前任族長心眼不大,比約恩長老絕對受到了遺傳的影響。
海姆達爾只管說一些供他承上啟下的轉折就行了,索爾榮的吐糟**很強烈,也不知道順帶檢討一下他自個兒。
吐糟進行到第三個小時,就在海姆達爾琢磨該怎麼擺脫當下的局面時,索爾榮突然說到祖宅裡有一個會自我偽裝的房間。
索爾榮說。
海姆達爾覺得這話有點耳熟,比約恩提醒他手抄本的去向時也有過類似的強調。
「這是個什麼樣的房間?」
「它一般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索爾榮又道,
「約爾夫的手抄本就在那個房間,對嗎?」
索爾榮最終還是做出了回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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