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號早已留意到小跑向這邊的危慕裳,危慕裳響亮的報告聲一喊,他便適時的停下跟簡中將的交談,看著危慕裳伸手朝簡中將比了比道:
「快跟首長問好。」
簡中將站在中間,他的左側是一號,右側是危老爺子,三人是側對著站定在左手邊的危慕裳。
「首長好!首長好!」
危慕裳的視線很自然的從一號臉上移到簡中將身上,她剛放下的右手又立即抬起敬禮,喊完一聲首長好後,危慕裳看在危老爺子也穿著軍裝的份上,便也看向他嚴謹的問著好。
危老爺子已經快忘記他上一次看見危慕裳是在什麼時候了,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在的危慕裳比以往更加的深沉難懂了。
「這小兵不錯,長大了不少麼。」簡中將先是側眸看了眼依舊面無表情的危老爺子,他這才看向危慕裳面帶微笑的點頭道。
危慕裳僅穿著一件短袖作訓服,肩膀上並沒有佩戴軍銜,但簡中將應該知道危慕裳的軍職已經升到了中尉才對。
又或者,因為危慕裳的年齡比較小,而簡中將的軍銜又太高了,也許在他眼裡危慕裳跟新兵連那些小兵並無差別。
「謝謝首長!」危慕裳背脊一挺下巴一抬,欣然答謝著簡中將的誇獎,雖然危慕裳心裡一點也不覺得簡中將是在誇她。
一號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他的視線默默的觀察著操場上訓練著的戰士,貌似他不太喜歡這種領導時不時來視察一番的任務。
「老首長,天這麼熱要不先去喝口水吧?」
簡中將面帶恭敬的看著危老爺子,他這次主要是陪危老爺子來剎狐特種部隊的,既然危慕裳已經來了,他也可以不用再賠著笑臉了色味記。
一號聽了簡中將的話,便識趣的帶著危慕裳在內的簡中將幾人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因為危老爺子想跟危慕裳單獨談話,一號和簡中將及簡中將帶來的兩名軍官,便默默的到了隔壁曲封的辦公室。
開著門窗的一號辦公室裡,一身軍裝的危老爺子正派嚴謹霸氣外漏的坐在沙發上。
即使坐著危老爺子也雙手拄著枴杖撐在兩腿間,一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犀利老眼,正宛如掃瞄儀一般掃射著一旁站在幾米外的危慕裳。
危慕裳背對著門,站在離門不遠離危老爺子也不近的位置,危慕裳知道微微低斂著眼眸,她知道危老爺子在打量她,一如她不知道危老爺子找她是為何般。
「在部隊過得怎麼樣?還習慣麼?」
危老爺子仔細的審視著面前的危慕裳,雖然這是他的孫女,但其實他一點也不瞭解危慕裳,為了打破沉默,危老爺子便眼神稍微緩和了一點,看著危慕裳關心道。
還習慣麼?
危慕裳一聽到習慣這兩個字,心裡頓時就愣了一瞬,這已經是她當兵的第四個年頭了,危老爺子竟然在這時候問她習不習慣,這會不會有點太晚了。
「過得很好很習慣。」危慕裳在心裡暗嘲了一聲危老爺子的假惺惺後,她依舊低眉斂目異常乖巧聽話的回答道。
危慕裳一直不肯抬眼看他,危老爺子也察看不了她眼中的神色,危老爺子雖有不悅卻也以為危慕裳跟以前一樣,不過是怕他不敢直視他罷了。
「聽說你前段時間去了意大利?」說到意大利這幾個字的時候,危老爺子的語氣明顯加重了一點,很顯然這幾個字觸動了他什麼。
軍裝筆挺的危慕裳在危老爺子的意大利三個字說出口時,微微低著頭的她不自禁的就扯了扯嘴角。
說到底,危老爺子千里迢迢跑到這深山裡,果然還是為了危元溪麼。
「是。」
如危老爺子意料般,危慕裳唯唯諾諾不敢對他撒謊,但危慕裳的言簡意賅也讓危老爺子探不到什麼。
「你在意大利的時候是不是遇到小溪了?」
對於危慕裳打一棍子說一句話的態度,危老爺子眼神一厲開始有點不滿了,這麼對話下去他要問到什麼時候。
「是。」
危慕裳察覺到了危老爺子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犀利,但那又如何,她依舊懶得微斂著眸,連抬眸瞅危老爺子一眼都覺得浪費眼神。
「你是不是對她做什麼了?不准回答是或不是!給我說詳細經過!」
在危慕裳又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過後,危老爺子怒得枴杖就重重的垂了一下地面,他退伍之前聽別人說了大半輩子的『是是是』,但危老爺子此刻恨極了從危慕裳嘴裡聽到這個字眼。
枴杖撞擊地面的聲音讓危慕裳微挑了挑眉,危老爺子怒了?
危慕裳看著幾米外危老爺子的那根打磨光滑的枴杖,她這心裡就跟樂開了花似得,危老爺子也不是那麼鎮定自如沉穩如山的麼。
不過,既然危老爺子要聽事實的經過,危慕裳希望他能挺住的身體一緊繃頭一抬,兩手臂緊貼在身側就一本正經的直視著危老爺子大聲道:
「是步步安好最新章節!報告首長!我在意大利意的時候的確遇到了危元溪,她在酒吧喝得亂醉如泥,差點就被人拖走輪、奸了!是我伸出援手救了她!」
危慕裳的聲音瞬間響徹在一號不大的辦公室裡,跟她前面的回答相比,危慕裳瞟了眼大大敞開的門,她絕對有信心她的回答能讓隔壁辦公室的幾人聽到。
如危慕裳所料,正在隔壁辦公室喝著茶的一號和簡中將幾人,的確因為危慕裳突然傳遞過去的嘹亮聲音,而瞬間頓住了手中的動作。
其實危慕裳說的話並沒有什麼,只是她口中的輪、奸二字,及危元溪那個名字,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簡中將和一號的動作各自停頓了一秒後,他們兩人都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著茶,相視一笑後繼續談論著部隊的事情。
危老爺子在危慕裳的話剛吼完時,他滿臉皺紋的老臉當即就黑了下來,兩眼怒不可遏的凌遲著危慕裳。
就算危老爺子再怎麼以為危慕裳乖巧不敢反抗他,此時他也知道危慕裳絕對是故意說那麼大聲丟他老危家臉的。
在危老爺子震怒異常怒瞪著她的雙眼中,抬起頭來的危慕裳不避不閃的回視著他,一向淡然的黑瞳裡此刻堅定的倔強著,絲毫不介意跟危老爺子正面交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危慕裳連眼都不眨一下的直視中,危老爺子的臉漸漸的沉了下來,滿是皺紋的臉彷彿更加糾結在了起來。
危老爺子在危慕裳宛如漩渦的黑瞳中越漸心驚起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危慕裳還深藏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放肆!誰准你這麼看長輩的?一點家教都沒有!果然是養不熟的野……」
怒氣衝天的憤怒中,危老爺子的老眼漸漸瞇了起來,他依舊不肯率先撤走眼神的跟危慕裳對視著,手中枴杖又一次猛地捶向地面時,老爺子也中氣十足的沖危慕裳怒吼道。
危老爺子看著如此脫出他掌控的危慕裳很憤怒沒錯,他的怒吼聲也的確傳遞出了他的憤怒。
但危老爺子最後一句的『野』字一說出口時,在危慕裳突然狠戾起來的眸光中,危老爺子梗在喉嚨的『種』愣是沒敢吞出來。
危老爺子瞪著危慕裳眨了眨眼,雖然他知道自己上了年紀眼睛沒以前好使了,但他明明看到危慕裳眼中一閃而過陰狠的冷厲眸光,他不可能會看錯的。
「老爺子!你想說我是野!種!是麼?我今天就還告訴你了,我姓危!再野也是你危家正統的種!不想要野種就管好你兒子叫他別亂搞!我沒家教?你以為你危家多有家教?我再沒家教也是你危家教了十幾年出來的!」
危慕裳是咬著牙含著狠一字一句盯著危老爺子說的,她是真的怒了,別人和她繼母蘇琴說她是野種也就算了,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聽見。
但法律上來說,危老爺子好歹也是她血緣至親的親人,他怎麼可以這麼侮辱她,他以為她想要姓危,想要做危家的子女麼。
在危老爺子被危慕裳的一番話震得心驚了又心驚,他看著危慕裳一時半會兒竟無言以對時,隔壁辦公室的一號,卻因為危慕裳隱忍著恨意的話而皺緊了眉頭。
當一號看到危慕裳的資料知道她的家世後,在那樣一個軍門商甲的世家裡,他便猜到危慕裳在危家的日子過得應該不是很舒坦,但他從不知道就連聲望甚高的危老爺子,也會因為危慕裳的身世而對她口出惡語。
坐在一號對面的簡中將,他聽到危慕裳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話語,他的眉頭也輕皺了起來,也就是因為聽到了危慕裳如此頂撞危老爺子的一番話,簡中將也開始明白為何危慕裳會有如此淡漠又倔強的性格五靈界主全文閱讀。
被身邊的所有人踩踏排擠,要麼就如別人所願一生都低到塵埃裡,要麼就咬牙含恨的奮起,直到所有踩踏他的人都低下頭顱為止。
而危慕裳,簡中將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牽扯了一下,危慕裳顯然不會是前面一種可能。
在隔壁辦公室被危慕裳弄得鴉雀無聲,大家都沉默著喝茶不說話時,另一邊的危老爺子可沒那麼平靜。
或者說危老爺子雖然表面看起來還算平靜,但他這內心卻波濤洶湧難以平息。
一直以來,危慕裳在危家的處境可以說是逆來順受,就算老謀深算如危老爺子,他知道危慕裳心裡有恨,但他也從不知道危慕裳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勇氣敢跟他撕破臉。
「放肆!既然你知道你姓危,你的一言一行就該給我危家爭臉!誰教你這麼說話的?誰借你膽讓你竟敢如此放肆!」
在危慕裳意料之中的,危老爺子在被她震傻了幾秒後,他枴杖猛地一捶就以要捶爛地板的力道,怒氣橫生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說完後還枴杖一抬就要砸向危慕裳。
原本狠冷的眸光只在危慕裳眼中一閃而過,但當危老爺子的枴杖毫不猶豫的揮向危慕裳時,危慕裳唇一抿兩隻眼睛瞬間升騰起陰冷狠戾的寒光。
看著危老爺子猛力砸過來的枴杖,危慕裳連眼都沒眨一下,左臂一揮手掌狠狠一抓。
危慕裳冷盯著危老爺子左掌『啪』地一聲狠狠一麻,危慕裳將眼看著就要砸在她身上的枴杖穩穩當當的抓在了手中。
「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危慕裳黑瞳即冷又狠的凝聚在危老爺子臉上,左手上的力道不松分毫的跟危老爺子拉鋸著。
危老爺子發白的頭髮彷彿在短短幾秒間更加的白亮了,他渾濁的兩隻老眼不敢置信的瞪著危慕裳,他活了一輩子,還從沒有人敢在他出手訓人的時候膽敢躲開,更別說反抗他了。
「你,你……反了反了!」
危老爺子氣急敗壞的想要抽回枴杖,卻發現危慕裳個子瘦瘦小小的力氣卻不小,他用力抽了一下竟然沒抽動分毫。
危慕裳狠狠的拽緊手中的枴杖,她本想硬著性子跟危老爺子一爭到底的。
但危慕裳見危老爺子太陽穴的青筋都突突的爆了起來,深怕危老爺子一個氣血上湧就倒下的她,猶豫了一瞬便緩緩鬆開了五隻爪子。
危老爺子的第二波力道剛運至手掌,危慕裳一鬆他猛地一抽的雙重作用下,他的腳步就踉蹌著急速往後退去,
危慕裳看到危老爺子急急後退的不穩身影,她反射性的手一伸想拉住一把老骨頭的危老爺子,萬一危老爺子就這個嗝屁了,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罪名了。
好在危老爺子身後就是沙發,他控制不住的一屁股摔倒在沙發上後,氣得老臉一把紅一把黑的他,見危慕裳伸長手突然停住的身影,他枴杖一提就猛地砸向玻璃質的茶几。
『匡啦啦……』
茶几是玻璃的,那經得住危老爺子的重擊,伴隨著瞬間四濺開來的玻璃碎片,危老爺子氣得發抖的枴杖同時指著危慕裳,震耳欲聾的怒吼道:
「你這野性子還當個屁的兵!簡直是侮辱我軍人這個稱呼!這兵你別當了!立即給我捲鋪蓋回家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