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眼角餘光瞥到左側的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危慕裳側頭看去,赫然在搖下的車窗裡,看到了危元繼那張冷漠臉龐。
「危元繼?」危慕裳有些訝異的看著車窗裡的冷漠臉龐,淡然的嗓音裡帶著絲明顯的錯愕。
危元繼怎麼會在這裡?
來參加羅元泉壽宴的?
「上車。」危元繼左右看了下,發現危慕裳是一個人,且神情還有些神遊後,便長手一伸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道。
危慕裳看著打開一條縫的車門,又去看縮回駕駛座看不到臉的危元繼,猶豫了兩秒,危慕裳便默默的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上午十點,某咖啡廳。
危慕裳垂著頭默不作聲的攪動著桌上的褐色液體,她和危元繼已經在這裡坐了十分鐘了,這期間他們沒有過任何的交流。
「說吧,你想談什麼?」危慕裳在抿了口咖啡後,見危元繼還沒有開口的跡象,輕放下咖啡杯便抬眸靜看著他道。
危元繼一直在觀察危慕裳,在他的印象中,危慕裳一直淡淡的,凡事皆不關心的淡然模樣。
現在,危慕裳依舊淡然,只是,危元繼卻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以前,他還可以在危慕裳晶亮的黑瞳裡,看到她偶爾流露出來的情緒,但現在,危慕裳的情緒被她完全掌控著,他根本探不到她的情緒變化。
「這幾年,你還好麼?」危元繼坐在危慕裳對面,神情還算輕鬆,臉上的冷漠氣息倒也腿去了不少最強決鬥王全文閱讀。
聽著危元繼稍微正常一點的冰冷語調,危慕裳微微挑了一下眉,危元繼這主動搭訕,又放柔嗓音的,到底是為了她這個小妹,還是顧林。
「謝謝關心,我很好。」危慕裳黑瞳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諷刺,微微笑著異常客氣的回答著危元繼。
在危慕裳從小到大的印象中,雖然危元繼不像危家其他人那般對她,但也談不上對她多好。
危元繼的冷,不單只對外人對她,就連對危家人,他的臉色也都是冷的。
或者說,危元繼對她其實還算不錯,如果跟危家人相比較之下的話。
但是,危元繼若真心關心她這個小妹,為何這麼多年來,從沒見他對她稍微好點,護著她點。
所以,危元繼今天會坐在她對面,危慕裳想,怎麼著也是顧林的原因。
但其實危慕裳也不怨危元繼,她會被冠上危這個姓,她會進入危家,這些都不想她自願的,她也不覺得這是她母親的錯。
這太過複雜的一切一切,說到底,還是他們那個有點懦弱又窩囊的父親,危紹治一手惹出的貨。
危慕裳眼中的那抹諷刺,她並沒有刻意隱藏,繼而真真切切的落入到危元繼的眼中。
看到危慕裳瞳眸裡一閃而過的諷刺,危元繼微愣了一下,繼而眉頭微蹙的垂下了眼簾。
撇開上一代的恩怨,從某方面來說,危元繼承認他不是一個盡責的好哥哥。
「你是在怨我麼?」危元繼微挺直了背脊,冷眸異常認真的看著危慕裳,危慕裳會不會怨他這些年沒照顧好她。
危家的事,其實危元繼並沒有怎麼管,危慕裳這些年在危家的境遇,他知道,但他除了冷眼旁觀外,並沒有插過手。
站在危慕裳的角度,危元繼知道這些都不是她的錯,但危家錯綜複雜的關係,危元繼早在危慕裳還沒進危家時,他就已經撒手不管了。
幾年之後當危元繼知道他父親有外遇,還在外面有了一個女兒時,對於他那妻管嚴的父親,危元繼除了有些驚訝之外,也並沒有過多的感想。
對於危慕裳母親的離去,及幾年之後危慕裳進入危家的事情,危元繼同樣持著無關痛癢的態度。
那種情況下,要讓小小年紀翅膀還沒長硬的危元繼,去違抗危家的家威護著危慕裳,根本就不太可能。
況且,當時正接受著危老爺子嚴格栽培的危元繼,就算有心要護著危慕裳,他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
「當然不是,你是你,我是我,我沒資格也沒立場去怨你。」危慕裳不怨任何人,她只是對危元繼現在這種做法,覺得有些可笑而已。
若他們之間沒有顧林,危慕裳想,也許她出了危家的大門,想今天這種街上偶遇的戲碼,危元繼未必會停下車來喚她。
同父異母的兄妹,竟會比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還不如。
「……」當危元繼看懂危慕裳眼中的清澈與毫不在意時,他再一次的開始了沉默。
在危元繼眼中,其實危慕裳和危元溪一樣,都是他的妹妹,他並沒有因為危慕裳母親的關係,而對她冷眼相看。
只是他不善於表達,也不善於去做什麼表達他的感情。
「林子在部隊很好人皇全文閱讀。」在危元繼的沉默中,危慕裳看著窗外的車流人流緩緩道。
一聽到顧林的名字,危元繼瞬間抬起眸看著危慕裳。
危慕裳從窗外收回視線,淡然的黑瞳帶著絲認真的直視著危元繼。
「你會等她麼?」危慕裳想到那晚,顧林說危元繼要娶別的女人,平靜的嗓音便一字一句的詢問道。
「我今年二十九歲了。」危元繼也異常認真的直視著危慕裳,略冷的聲音同樣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急了?」在危慕裳看來,其實男人二十九歲還年輕,結婚這種事,完全可以不著急。
「我不急,但老爺子急。」危元繼輕扯了一下嘴角,略有些苦澀的回道。
危家,危老爺子是最有話語權的一個人,危元繼是危老爺子一手栽培出來的,對危老爺子,危元繼還是尊重的。
「所以你不想等林子了是麼?」危慕裳微微瞇起眼眸,淡淡的眸光銳利的直射進危元繼的冷眸中,想知道他眼底的真實想法。
「當然不是,四年我都等過來了,不在乎多等幾年。」
危元繼的聲音很鑄錠,嘴角的苦澀卻更多了幾分,他就不信顧林會一輩子都窩在部隊不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危元繼以為顧林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服役期滿兩年也就出來了。
雖然顧林沒說她在部隊是什麼兵種,是幹什麼的。
但跟顧林的多次通信,和查了一番軍隊資料後,危元繼也多多少少猜到了顧林在部隊的兵種。
「老爺子那關你過得了麼?」危慕裳眸光略深的多審視了危元繼幾眼,像是想知道危元繼口中的多等幾年,到底是可以等多少年。
「老爺子想抱曾孫我理解,但我的人生我的婚姻他沒權做主。」危老爺子年事已高,作為孫子,危元繼知道他應該順著危老爺子孝順他。
但孝順不是葬送自己的幸福,任由自己的婚姻大事讓別人做主。
「希望你能堅守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危慕裳意味深長的看著危元繼說完這句話後,緊接著便站了起來,「若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嗯。」危元繼見危慕裳站起身說要走,他原本還想說什麼的嘴,最終只點頭悶哼出一個字。
危慕裳走了兩步剛要跟危元繼擦身而過時,她想起什麼般突地停下了腳步。
「今天看到我的事,保密可以麼?」危慕裳側頭看著仍坐在座椅上的危元繼,想了一瞬後便如此說道。
「當然可以。」危元繼抬頭看著危慕裳,嘴角難得的牽起一抹微笑,一向冰冷的眼眸也略略融化了不少。
「謝謝。」回以危元繼友好一笑,危慕裳便踩著帆布鞋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危慕裳離去的清瘦背影,其實危元繼想問,為什麼她在意大利,顧林有沒有跟她在一起。
但危元繼在思索一番後,終是選擇尊重危慕裳,既然她不說,那他便不問了。
晚上七點鐘,羅家別墅區的院子前,大道上兩側長長的停滿了各種豪華轎車。
「你真的不進去?」將車停靠在路邊後,羅以歌看著左側車窗外,已經漸漸熱鬧起來的羅家大院,回頭看著副駕駛座上垂著眸的危慕裳庶女妖妃全文閱讀。
危慕裳身上依舊穿著體恤牛仔褲帆布鞋,車的後座放著兩個大盒子,一個是晚禮服,一個高跟鞋。
「代我祝你父親生日快樂,跟他們說,我下次再來看他們。」危慕裳抬起眸略帶歉意的看著羅以歌,淡然的嗓音平靜道。
先不說危慕裳不喜歡出席這種宴會,她還不想讓危元溪知道,她人在意大利。
「那我不勉強你,你在車上等我,我最多半個小時就出來。」羅以歌摟過危慕裳吻了下她的唇,隨即拍著她的小腦袋如此說道。
「半個小時?你不陪你父親過生日麼?」危慕裳訝異的看著羅以歌,她還以為羅以歌今晚要住在羅家,她還準備等下就開車走呢。
「他今晚會忙的根本就沒空理我,你要是不進去的話,我去跟他見一面,然後我們就走。」
在危慕裳怔怔看著他的晶亮黑瞳中,羅以歌忍不住又親了口她的額頭,隨即便打開了車門:「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嗯。」危慕裳點了點頭,隨即就見羅以歌邁著一雙修長的長腳走向羅家。
一直目送著羅以歌的身影消失在羅家大門,危慕裳看著窗外不斷有車輛緩緩駛過。
進來的車輛幾乎全停在了羅家大門附近,下來的或西裝筆挺的男性,或妖嬈美麗的女伴,也全都走進了羅家大門。
像這種富商名流之間的聚會,危慕裳從小看到大,但她從沒參與過,最多就是掀開窗簾看一眼在危家院子狂歡的各色男女。
要在車上渡過半個小時,閒來無事的危慕裳,掃視一眼四周的車輛想爬到後座去小睡一覺。
但危慕裳的眸光從左到右的掃視了一眼後,卻突然凝聚在了右前方,中間隔著一條馬路的黑車上。
那是一輛加長林肯越野車,在快速利索在馬路上漂移著掉了一個頭後,麻溜的滑進了剛空出來的一個車位。
跟其他車屁股對著她的方向不同,那輛加長林肯越野車是車頭朝危慕裳的,且駕駛座上還有一名男子。
從危慕裳這個角度看去,一反常態的加長林肯越野車,就像是隨時準備拐出車隊逃離這裡一樣。
危慕裳一直等了五分鐘,還是沒見那輛豪華越野車上下來人。
瞟了幾眼加長林肯越野車,危慕裳像是預感到什麼一般,打消想爬去後座小睡的念頭,默默的爬到了駕駛座上,然後有一眼沒一眼的留意著那輛加長林肯越野車。
一般喜歡越野的人,為了方便在山地間越野,有時加長版的越野車還嫌礙事。
像這種加長版的奢侈越野車,開到這裡來參加宴會,除了顯擺還是顯擺,而且這一反常態的停車方式,也足夠顯眼的。
「老大,我們好像被發現了。」加長林肯越野車上的男子,同樣看到了在他右前方坐在駕駛座上的危慕裳。
他在看到危慕裳朝他的方向看了幾眼後,便回頭跟後座閉目養神的人說道。
沙發、電視、茶几一應俱全的車內,一名身穿灰色休閒服,長腿敲在茶几上,正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男子,在聽到聲音後緩緩的睜開一雙碧綠色的眼眸。
「你想告訴我,你停在這裡還沒五分鐘,就被人發現了?」尤金·金斯利冷冽的綠眸盯著對面的車壁,聲音比他那雙綠眸還要冷百美夜行。
坐在駕駛座上的史丹·庫克,被尤金·金斯利的冷冽聲音一震,當即就額頭開始冒起冷汗來。
他好像一停好車就被發現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確被盯上了。
身為尤金·金斯利的秘書,馬特·亨利在走到駕駛座後面往外張望了一眼,看到危慕裳那頭利落的短髮愣了一下。
「老大,那個人好像是z國特種兵危慕裳。」
馬特·亨利朝右前方多看了幾眼,確定悍馬越野車上的那人是危慕裳後,便彎著腰走到尤金·金斯利面前道。
「你說誰?」尤金·金斯利彷彿沒聽明白馬特·亨利說得是誰,一側頭就冷凝著馬特·亨利嚴聲道。
「z國特種兵,危慕裳。」
馬特·亨利不會認錯的,這是尤金·金斯利一年半前從z國回來後,讓他徹查的第一個人,危慕裳的模樣早印在他腦海中了。
看著馬特·亨利不像說謊的眼,尤金·金斯利的腦中便不由得浮現出,危慕裳那張清純中帶著妖媚的小臉。
頃刻間,尤金·金斯利長腿一縮從茶几上放了下來,彎著腰便走向車頭位置。
當尤金·金斯利看到危慕裳坐在駕駛座上的身影時,他綠眸微瞇嘴角就牽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就知道危慕裳和羅以歌之間,一定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原本只是懷疑加長林肯越野車有什麼不良動機,遂偶爾瞟過去一眼。
但突然之間,危慕裳渾身的毛孔瞬間豎起,那是種被人盯上時機體的反射性反應。
黑瞳順著預感快速的掃射過去,危慕裳的視線瞬間緊盯著加長林肯越野車。
危慕裳斷定,加長林肯越野車上肯定不止一個人,從那輛車上射在她身上的視線,太過冷厲與強烈了。
「開車!」尤金·金斯利看到危慕裳看向他時,嘴角那抹笑意越加的深了,嘴一張便厲聲命令道。
「呃?」駕駛座上的史丹·庫克愣了一下,回頭看著尤金·金斯利。
開車?
開去哪裡?
「**!趕快開車離開這裡!」
靜等了兩秒還見他們的車啟動離開,尤金·金斯利頭一低,要不是中間隔著一塊未啟用的隔音玻璃,他真想爆了史丹·庫克的腦袋。
「是!」被尤金·金斯利的綠眸冷眼一凜,史丹·庫克當即連聲應道,被一嚇之後也手腳麻利的開車駛出車位。
危慕裳還在思量著加長林肯越野車停在這裡,沒人下來又不走是何目的,結果就見史丹·庫克在慌張的看了她一眼後,緊接著就啟動車輛準備溜走。
危慕裳眉頭緊皺的看著,快速拐到正道上的加長林肯越野車,她沒錯過史丹·庫克看向她的那一眼慌張。
僅猶豫了一秒,危慕裳看了眼熱熱鬧鬧的羅家大院,當即就驅車追上莫名逃離出去的林肯越野車。
「老大,她追上來了!」
林肯越野車上就三個人,除去司機史丹·庫克,馬特·亨利發現危慕裳的悍馬越野車追上他們後,便眉頭緊皺的跟尤金·金斯利道第二春。
他們大老遠的從m國來到意大利,按原先計劃,他們只是來查探一番,看看羅以歌是否真如資料上的那般。
但現在的情況,危慕裳的出現明顯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大驚小怪什麼?就怕她不來,回山上。」
悠閒靠坐在沙發上的尤金·金斯利,瞥著略緊張的看著他的馬特·亨利,便鎮定自若的回道。
「……是!庫克,原路返回!」
馬特·亨利盯著悠閒的尤金·金斯利看了幾秒,隨即他也淡定了下來,跟史丹·庫克道了一句後,便默默的坐在一旁不出聲了。
出了略顯擁擠別墅區後,史丹·庫克將車開得飛快,貌似是想要甩掉危慕裳。
但是,無論史丹·庫克開得如何快,緊跟在他身後的危慕裳都緊追不捨的追趕著。
「老大,怎麼辦?我甩不掉她!」
史丹·庫克以為尤金·金斯利是想甩開危慕裳,他驅車鬧市後,見危慕裳依舊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跟在後面,這額頭便又開始冒汗了。
「知道你甩不掉,開快點就行了。」
不知何時重新閉上雙眼的尤金·金斯利,這次連眼都沒睜一下,冷冽的聲音便再次飄出。
從羅以歌手下出來的兵,尤金·金斯利多多少少還是瞭解一點的,就史丹·庫克這車技,還不夠危慕裳看的。
就如尤金·金斯利所說,危慕裳追得倒也挺輕鬆。
但追著追著,危慕裳見前面的加長林肯越野車,越開越往人煙稀少的郊區走後,便掏出手機默默的撥通了羅以歌的電話。
「喂,慕兒。」
電話才響了一聲,危慕裳便聽到了羅以歌帶著關懷的低沉嗓音。
「歌,我發現一輛可疑的加長林肯越野車,我在追它,往西北郊區方向的。」
危慕裳黑瞳緊盯著前面的車輛,考慮到她半個小時應該回不去羅家大宅後,便如實跟羅以歌道。
「可疑車輛?你應付的過來麼?」
危慕裳聽著羅以歌的聲音,他好像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的樣子,便毫不猶豫的回道:
「可以,放心。」
「那你自己小心點,我這邊事情解決完再聯繫你。」
「嗯。」
危慕裳掛斷電話後,看了眼窗外的環境,發現她們正在往山上走。
五分鐘後,危慕裳追著加長林肯越野車停在了半山腰上。
這座海波不算太高的山頂,半山腰上有一棟獨棟別墅。
在沒有大門的別墅前停下車後,危慕裳坐在車上沒下車。
過了三十秒後,前面的林肯越野車車門打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