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一避開子彈安穩落地後,羅以歌就臉色一黑猛地怒吼道:
「tm誰開的槍!」
羅以歌憤怒不已,tm到底哪個不長眼的,這麼想他掛掉。
危慕裳等人面面相覷,看了看祁覆西野桐跟時朵朵,從他們的反應及剛才的子彈方向,危慕裳知道不是他們的開的槍。
將視線從羅以歌身上轉移到林中,某棵大樹後,他們一抹身影在猶豫了一瞬後,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淳於蝴蝶。
「我。羅隊,是我開的槍。」三方相隔的距離不遠不近,淳於蝴蝶的聲音也不太大,足以讓他們聽見,但聽起來卻異常的小聲。
危慕裳汗顏,這算個怎麼回事。羅以歌又不是他們的敵人,淳於蝴蝶開的什麼的槍。
羅以歌見淳於蝴蝶聳拉著肩膀低垂著腦袋的小模樣,心中的氣惱沒減少半分。
好樣的,翅膀都長硬了是吧,竟敢對他下手了。
「整隊!」看了眼叢林中的三人及叢林外的四人,羅以歌突然就冷喝一聲。
七人聽到口令後,快速的上前在羅以歌身前排列整齊站定。
羅以歌犀利的眸一一掃視過他們,來回的在她們面前踱著步,樂浩石則悠閒的雙手插胸倚靠在機艙門上。
「淳於蝴蝶!」羅以歌來回走了一遍後,停在淳於蝴蝶身前。
「到!」身軀緊張的瞬間繃緊,眼前就是羅以歌的那張臉,淳於蝴蝶雖然看著他卻不太敢去直視羅以歌的眼睛。
「說說你剛才開槍射擊的原因?」羅以歌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輕柔,聽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
「報告!我,我槍走火了……」在一聲響亮的報告後,淳於蝴蝶的聲音瞬間就低低的弱了下來。
淳於蝴蝶當時看到羅以歌跳下飛機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射擊,然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當她看清楚那個人是羅以歌的時候,淳於蝴蝶一驚,都恨不得把射出去的子彈給凌空抓回來。
她肯定不能說她是眼花沒看清目標就射擊了,這樣的話她一定會被羅以歌劈的,那她也只能說是她槍不小心走火了。
「走火?tm我看走火的是你吧!」淳於蝴蝶的這點小心思,羅以歌眼一掃便已瞭然。
羅以歌真不想說這是他帶的兵,目標沒看清楚就射擊,tm他真不明白淳於蝴蝶是怎麼想的。
這要在戰場上,淳於蝴蝶射擊就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同伴了。
「是!」聽見羅以歌突然提高的音量及那張黑溜黑溜的閻王臉,淳於蝴蝶也不否認,直接爽快的點頭肯定道。
好吧,剛才不但她的槍走火了,她的人也走火了。
「回去再收拾你!」見淳於蝴蝶承認錯誤的態度良好,這又是在戰場上,羅以歌也不再多說什麼,留下一句話讓淳於蝴蝶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淳於蝴蝶在心裡哀嚎不已,羅以歌還不如現在就了結了她,好歹給她個痛快,這麼一直吊著,心靈的煎熬更她難受。
從淳於蝴蝶那張懊悔的臉上移開視線,羅以歌便不再看她。
「任務完成的如何了?」剛才在駕駛艙的時候,羅以歌看了眼戰場上的傷亡數據,猜測出他們的任務也該完成的差不多。
其實羅以歌有想過他們也許能給他一場意外,但真正讓他的意外的是,在失去聯繫的情況下,這幾個人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聚結在一起的。
羅以歌在問完話後,目光是停留在危慕裳臉上的,危慕裳見羅以歌看向她,她便回道:「報告!只剩最後一個目標了。」
羅以歌的視線再次一一從他們的臉上掃過,隨後他眸一沉,沉聲說道:「解散!」
瞭解到他們接下來的目標後,羅以歌便沒再多說什麼耽誤他們的時間,就看他們自己的表現了。
直到他們七人消失在前往總部的叢林中後,羅以歌才收回一直停留在他們背影上的視線,轉身上了飛機。
「羅隊,他們能完成的了任務麼?」樂浩石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羅以歌,其實他很懷疑。
以他的經驗及藍軍的軍事技能來說,樂浩石覺得危慕裳他們很懸,懸得一個錯步就無翻身之地。
「能或不能,再過幾個小時你便知道了。」羅以歌回答的臨摹兩可,其實他也不確定危慕裳他們到最後究竟會怎麼樣。
在叢林小心翼翼的直奔總部方向時,他們奇異的沒遇到任何一個藍軍,他們就跟進入無人之地般輕鬆不已。
「怎麼那麼靜,好像一個人也沒有?」跟隨大部隊一起奔跑著,余北在看了眼四周寂靜異常的叢林後疑問出聲。
太靜了,靜的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那也只是好像,誰知道藍軍會不會什麼時候就突然跳出來。」淳於蝴蝶不以為意,藍軍什麼時候埋伏的一眼就能讓他們看出來麼。
「不是,我的意思是……還是不對勁!」余北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反正他就覺得不對勁。
「……」淳於蝴蝶無語,余北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第六感比她還敏銳了,「我看不對勁的是你吧!」
「好像真有點不對勁。」淳於蝴蝶強烈的反駁話語剛落音,危慕裳便皺著眉小聲道。
危慕裳在說不對勁時,腳步不由自主的緩慢了下來,其他人聽到她也說不對勁便都停下了腳步。
「有什麼不對勁的?」淳於蝴蝶瞅了眼余北又瞅瞅危慕裳,沒有藍軍不是更好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危慕裳快速的拿出地圖仔細的在上面尋找著。
他們之前辨認總部的方向時,是按最近的路線走的,但現在越接近藍軍總部的位置,危慕裳便越覺得不對勁,好像他們忽略了什麼。
「這裡!」危慕裳在地圖上找了幾眼,食指忽的指著地圖上紅色三角形旁邊的一條白色線狀物。
「這是……河!」顧林靠在危慕裳身旁,看著她食指指著的地方,顧林驚聲疑問道。
雖然地圖的那條白線不是很寬,但那個比例,顧林覺得很懸。
祁覆跟西野桐看了眼後,也都拿出自己的地圖在研究著。
「不就是一條河麼,我們游過去不就得了?」看清楚那條河就在他們這條路線的終點時,淳於蝴蝶還是不以為意,他們又不是不會游泳,直接游泳過去不就搞定了。
「說得輕鬆,你可別忘了你身上還有個幾十斤的背包,還有你的槍,長時間侵泡在水裡能行麼?」余北見淳於蝴蝶說得簡單張嘴便反駁道。
那條河光看著河面也不會太窄,他們輕身游過去肯定是沒問題,問題是他們的背包那麼重,侵在水裡就更重了,在水裡他們肯定不比在地面靈活,不被壓扁就不錯了。
再者,他們的槍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舉著吧,一直泡在水裡就更不行了,要是槍膛裡全進了水他們還拿什麼攻打藍軍。
「好像也是哦。」淳於蝴蝶想了想,難得的贊同余北的看法。
「那條河應該就在前面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祁覆收起了地圖,看著其他人道。
那條河流是條暗流,在突然冒出水面後,途徑的河流將藍軍總部半包圍了起來,他們若想去到總部,除了渡河,便是繞到上流源頭處再繞去總部。
河面的寬度估計不小,想要渡河應該不易,這一整片的叢林又著實大了點。
祁覆想,許是藍軍想到他們若繞到此地的話,也必定會繞到上流去,所以藍軍並沒有在這片偏僻的叢林布下重兵。
一行人趕到河流邊緣,看著甚是寬闊的河面紛紛瞪眼了,河面平靜無波,寬度更是延伸出去好遠。
「天!這河怎麼這麼大?」淳於蝴蝶張著唇一直都沒合上,這也太出乎她意料,地圖上就那麼牙籤似的一小條白線,到了眼前就瞬間睜大了無數倍。
看著這寬壯雄偉的河流,危慕裳算是明白為什麼他們一路走來,一個藍軍都沒看到了,要是她是藍軍,她也不認為紅軍會從這條河流渡過去。
先不說他們身上的負重及槍支進水的問題,但就這太過平靜無波的河面,就足以讓人聯想到它的危險。
水,向來了深了水面才會如此平靜。
且,這條河流本就是一條暗流湧上浮出水面的,誰知道這看似平靜的河面底下有沒有暗流,隱藏著什麼危險。
微風輕輕吹拂而過,河面蕩起絲絲波紋後,一波一波的向外漂浮而去,平靜的河面依舊平靜。
一行七人並排遙望著,上下無盡頭的河面及遙遠河對面的山林,都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半響後,見大家仍一臉慘淡的看著寬闊的河流,危慕裳轉身在樹蔭下坐了下來。
「先吃點東西吧,稍後再做打算。」喝了口水,翻開背包拿出麵包後,危慕裳便開始啃。
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他們可以先放下,眼下一整天沒怎麼吃過東西了,危慕裳覺得她還是先補充足了能量再說。
「我靠!你還吃得下,等下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死呢!」顧林一轉頭就見危慕裳有滋有味的在啃著麵包,她當下就被刺激到了。
危慕裳什麼時候這麼沒危險意識了,她現在竟然還吃得下去,任務完成不了還不定羅以歌怎麼收拾他們呢。
到時別說吃飽喝足了,他們估計就連睡都沒得睡。
「死了那就更不能做餓死鬼了,我還是吃飽了先。」說話間危慕裳已經三兩下啃完了一個麵包,她順手拿起第二個麵包張口便咬了下去。
「……」看危慕裳那模樣,顧林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不過她可沒心情吃。
「我覺得危慕裳說得對,就算死了也不能做餓死鬼,我也吃飽了再說。」
見危慕裳啃麵包啃的津津有味的,淳於蝴蝶便發覺她的肚子也在抗議了,然後她也果斷的在一旁坐了下來啃乾糧。
轉眼的瞬間,看著其他人都坐在樹下啃乾糧的模樣,顧林便悲哀的發現,他們七個人,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擔心他們現在的處境該怎麼辦。
「船到橋頭自然直,吃飽了才有精力想。」見顧林的眉頭一直都緊皺著,危慕裳奉勸道。
一直以來都是顧林勸她別那麼多,什麼時候顧林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哎,那你的想法是?」顧林側頭,一把抓過危慕裳吃了一半的麵包張嘴就啃。
食物被搶,危慕裳瞪眼,接著她又從背包搜出一個麵包來啃,她不喜歡吃又乾又硬又難下嚥的壓縮餅乾,還好她還有老兵的麵包可以吃。
「我想渡河。」聲音不是很大,危慕裳嘴裡吃著麵包,黑瞳默默的看著前面的河流淡聲道。
「咳……咳咳,你說什麼!」顧林剛好在喝著水,聽到危慕裳說想要渡河,她一個氣息一個不順就嗆了一聲。
其他人也聽見了危慕裳的聲音,除了祁覆跟西野桐微訝異的眼神,剩下的都睜大一雙眼驚恐的看著危慕裳。
河流裡的危險誰也不知道有多大,但絕對不安全就是了,就像藍軍猜測他們不會渡河所以沒在這邊安排兵力一樣,他們也沒想到危慕裳會選擇要渡河。
「危慕裳!你說什麼?」淳於蝴蝶雖然之前說得輕鬆要游過去,但自從看到真實的河流後,這個念頭她便再也沒想過了。
那也,太不要命了點。
水火無情,河面那麼寬,若是進了河,那可就是無依無靠的獨自一人了。
在水裡有發生點什麼,退回遠,前進就更遠了,到時他們可就真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步了。
雖然之前吸引火力什麼的淳於蝴蝶很積極,但那畢竟是演練,真掛了也丟不了命。
但現在不同,現在這可是真水真河,真要有點什麼,可是真的會淹死你的。
淳於蝴蝶嚥了咽嘴裡難以下嚥的乾糧,她還年輕,她真的還不想死。
雖說下去不一定就會沒命,但那也太過危險,而且,這可是演練,河對岸也並不是真槍實彈的敵人,若是為了一個演習丟了命,這多不划算。
像是意料到他們會是這種反應,危慕裳黑瞳認真的一一看向他們,
「渡河!」危慕裳的聲音依舊不是很大,但她淡淡的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我們所剩的時間並不多了,如果我們繞到上流與藍軍發生衝突,再衝出重圍一路槍戰著逃到藍軍總部的話,你們自己算算這路程有多長,這裡需要浪費多長的時間?」
危慕裳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冒這麼大的危險去渡河,但現在,他們若想要完成任務,這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藍軍之所以沒有將兵力放在這片叢林,就是想到了他們不會渡河,就算到了這裡也定會轉移陣地。
就是因為藍軍沒想到,如果他們渡河過去的話,想必對岸的防守也會好對付一些。
「這些我們都知道,但你想過這河裡會有什麼危險麼?」聽著危慕裳執意想要渡河的聲音,顧林激動了,她睜大眼睛伸手指著面前的河流質問著危慕裳。
「你知道這河裡的水有多深麼?你知道這河面有多寬麼?你知道這河裡暗藏著多少暗流麼?如果你進去遇到暗流的話,你有辦法抗拒的了它的漩渦麼?河裡沒任何東西可以給你支撐,你確定你能安全到達對岸麼?」
顧林不是不讓危慕裳渡河,只是這條河裡的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她不能讓危慕裳去冒險。
「……」顧林說得這些危慕裳也都知道,她也知道顧林是不想讓她去涉險,但是,「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麼?」
渡河的危險因素的確多,但是,若繞到上流與準備妥當只得伏擊他們的藍軍正面衝突,難道他們的危險就會少一點麼。
當然不。
當他們目標那麼明顯的一路闖進藍軍總部時,藍軍如何會像之前的幾次輕易就放過他們。
「……」顧林一聽危慕裳問她是否有更好的辦法,顧林就扭頭不說話了,不管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反正她是不會讓危慕裳去涉險渡河的。
「危慕裳,我還是覺得渡河太過危險了。」弱弱的,見其他人都不出聲,淳於蝴蝶便看著危慕裳道。
渡河與繞道的利與弊他們都知道,只是,也許他們的選擇不同而已。
雖然繞道的危險不比渡河小,但是,他們要承受的結果是不同的,繞道的話,他們最多的危險也就是掛掉退出戰場。
但是,若是渡河的話,他們一有閃失丟失的可是自己的生命。
雖然都是死,但是假死跟真死可是完全不在同一個層面上的。
「我也覺得危險。」西野桐先是看向危慕裳,隨後才看著淳於蝴蝶道,「但我認同危慕裳的想法。」
西野桐看向她的時候,危慕裳能看到他眼裡的認真,但他看向淳於蝴蝶時的溫潤眼眸,危慕裳更能感覺到西野桐的認真神色。
危險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西野桐的選擇跟她一樣。
「不管走哪條路,危險都是一定的,我也同意渡河。」就在他們都被西野桐的選擇震到時,祁覆也冷聲的開口道。
他們一共七個人,眼下有三個人同意渡河,其他人睜大眼眸也都不出聲了。
見大家又是一番沉默,危慕裳便開口道:「大家都知道河裡的不確定因素多,那你們怎麼知道河流底下就一定是危險不安全的呢?」
雖然危慕裳也認為危險居多,但不試試的話,光猜測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危險與否。
「反正我不同意你渡河!」顧林也不管危慕裳怎麼說,反正她就是不鬆口。
其實顧林想說的是,這是演習而已,不是真的上戰場,危慕裳用得著這麼拚命麼。
還有西野桐跟祁覆也是,他們真以為自己出了事,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啊!
危慕裳嘴唇抿的緊緊的,她知道顧林是為她好。但是,這次她也是鐵了心要渡河的。
「如果這真的是戰場,你的敵人就在河對岸,而你只剩幾個小時的時間了,難道你會選擇繞道去浪費這幾個小時麼?」
瞪著顧林不甩她的臉,危慕裳的黑瞳突然就凌厲起來,一字字陣地有聲的跟顧林吼道。
「但這不是真的戰場!」顧林側頭,眸光同樣凌厲的瞪著危慕裳。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們兩姐妹第一次用這麼沖的語氣跟對方說話。
一個向著自己的目標眼神鑄錠,一個為了對方的安全而怒氣沖沖。
「你只需要回答我。如果這是戰場,這河!你渡還是不渡?」危慕裳愛鑽牛角尖,其實顧林也是,只要是自己認定的,她們都不會輕易改變態度。
兩人火氣甚大的對峙著,她們早已激動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四隻眼睛就這麼定定的犀利的看著對方,彷彿繃緊的線一觸便斷般。
在場的都知道危慕裳跟顧林的關係很要好,他們從沒見過她倆用如此激動的情緒跟對方爭吵著。
淳於蝴蝶張了張嘴,想勸她們有話好好說別吵了,但張嘴後她發現她根本就說不口,更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們。
好像,這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她根本就插不進去般。
「回答我!如果這真的是戰場,你!渡還是不渡?」見顧林閃躲著不敢看她的眼神,危慕裳絲毫不放鬆的步步緊逼著。
「渡……」就在危慕裳問第二遍時,顧林在她話落後便張口接道。
雖然她的聲音頗為輕微細小,但危慕裳聽到了,其他五人也都聽到了。
危慕裳瞭解顧林,甚至比她自己還瞭解,今天若沒有她在場的話,也許顧林的選擇會跟她一樣。
她們都不是一般家庭長大的孩子,對於成長跟強大,她們在懂得的同時,更加的渴望自己也能擁有。
危慕裳跟顧林都是一個忍心對自己狠的人,不同的一點是,危慕裳可以對所有的人狠,顧林也可以,但顧林的底線是她。
不是說危慕裳忍心對顧林狠,而是危慕裳在對顧林狠的同時,她對自己更狠。
「只要上了場,不管是演練場還是戰場,都必須把它當做是最後一場戰鬥來打,這是你跟我說過的。」
危慕裳收斂起身上的尖銳氣勢,她靜靜的看著顧林淡聲道。
「我現在可以把這句話收回麼?」顧林也異常平靜的看向危慕裳,她的眼睛裡寫著認真二字,大有只要危慕裳點頭,她潑出去的水說過的話也能收回的架勢。
危慕裳笑,笑得異常開心,無聲卻得瑟的露出一顆顆的白牙,輕輕的一字一句道:「不。能。」
站在河水岸邊,七個人的臉色各有不同,有膽怯的,有猶豫的,有無所謂的,有視死如歸的。
危慕裳找了根枯樹枝往河裡一插,拿上來時按著水深的位置比了比,還好,水深剛到腰部。
岸邊是這個深度,就不知道中間的水深有多少了。
「兩邊都有風險,我們兵分兩路吧。這樣不管任務完不完的成,我們都不至於全軍覆沒。」
先了祁覆跟到西野桐一眼,危慕裳轉頭看著其他人道。
把賭注全壓在一邊的代價太大了,分兩路還是有把握一點。
「嗯嗯!這個可以有!」一聽危慕裳說兵分兩路,淳於蝴蝶連連點頭道,她是真不想下這水。
「行,那就這麼定了。余北,蝴蝶,朵朵,你們三人繞路到上流去,注意安全。」
危慕裳見祁覆他們都贊同的眼神,直接跟余北三人道。
她跟祁覆、西野桐之前都表態要渡河,而顧林肯定不會丟她一個人的,剩下的也就剩餘北三個了。
「為什麼我要到上流去?我也要渡河!」余北見祁覆跟西野桐都渡河去,就剩他一個人領著娘子軍,他瞬間就覺得自己懦弱了,當下就反駁道。
「很簡單,因為你一直都沒說你要渡河,而且,你忍心讓淳於蝴蝶跟時朵朵兩個人去闖藍軍的防守麼?好歹是個男人,保護女性是應該的。」
危慕裳還沒張嘴,顧林就已經替她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危慕裳當即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用一雙『你不去上流就不是男人』的眼神瞅著余北。
「我……」余北被危慕裳跟顧林嗆得沒話說了,他又沒有說他不渡河,他不就沒有說他想渡河麼,為什麼他就要跟他的兄弟分開。
欺負人,太不厚道了!
「小北,你還是去上流的好,萬一我們這邊渡不過去,到時可要靠你扳回一城了。」西野桐知道余北心裡的猶豫,他便溫和的安撫他道。
「你娘的!余小北,跟姐去上流很丟臉麼?」見余北擺著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臉,淳於蝴蝶當下就是一喝。
余北微嘟著嘴,幽怨的瞥了淳於蝴蝶一眼,隨後堅定的吐出了一個字:「是!」
「你!」淳於蝴蝶胸脯猛地一股,直接讓余北給氣飽了,雙手一插腰,開罵的架勢又擺了開來。
「都消停消停!」眼看著這兩冤家又掐上了,危慕裳站在兩人中間,雙手朝兩人一伸冷冷喝道。
淳於蝴蝶跟余北張開的嘴一頓,兩人嘴未合的看向危慕裳。
「都聽好了,你們遇到藍軍的話,能躲便躲,盡量別跟他們硬拚。若我們都有幸進得去藍軍總部的話,也不用匯合了,各顯身手盡早把藍軍司令給斬首掉!」
「一定!」
危慕裳話音還未落下,就聽淳於蝴蝶肯定的吼了一聲,右手狠狠一握給自己加了個滿油。
「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出發,注意安全。」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時間,危慕裳催促著。
其實余北也不是非要渡河不可,他只是覺得祁覆跟西野桐兩人都渡河去了,留他一個在陸面上有些孤單而已,還要他領著淳於蝴蝶這個冤家,余北簡直都想跳河算了。
「野哥,覆,那你們可要小心點。」提醒祁覆他們多留點心後,余北便領著滿心歡喜的淳於蝴蝶,跟一直沉默的時朵朵出發了。
「朵朵,開槍的時候別猶豫。」時朵朵從身前走過時,危慕裳一拍她肩膀微微笑道。
「嗯!慕裳,林子,你們也要注意安全。」時朵朵一愣,她沒想到她的這一絲猶豫危慕裳竟然看在眼裡。
他們走後,危慕裳等人商量了一下,為了減輕負重,他們決定把背包給卸了,只拿槍過河。
雖然一般情況背包都不能離身,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他們現在就只剩幾個小時的時間了。
若能完成任務,他們再倒回來拿回背包也不遲,若不能完成,罰都罰了,還差一個背包麼。
危慕裳等人卸了背包便扛著步槍下了河水。
腳一踩下去,河底並沒有危慕裳預想的堆積著厚厚的淤泥。
下河之前他們用望遠鏡觀察了對岸的情況,那邊的叢林並不多,可以說是空曠一片。
過了河上了岸再翻過一座小山坡,坡背面就是藍軍的總部了。
頭頂的太陽從正中間漸漸的往西方移動著,河水不算清澈,認真看也根本看不到腳下踩著的是什麼。
烈陽下偶有微風輕扶而過,細波蕩漾的河面,依稀可見三四抹身影一點點的向河中間移動著。
危慕裳他們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移動著,並沒有遇到暗流什麼的。
但越走河水便越深,還沒到河中央河水就已經漫過危慕裳的胸口,漸漸溢上脖子。
身體在水裡重力本就不好把握,腳下一個虛浮危慕裳就身子一倒,一個側撲間她的腦袋瞬間就淹沒在了水面下。
在側身倒下的瞬間,危慕裳的第一反應是立即將左手中的步槍高高舉起。
「慕子!」見危慕裳一下淹沒在了河水中,顧林驚得疾呼一聲,連忙伸手緊抓住危慕裳快要沉下去的左手。
單手在水裡揮動著,危慕裳屏息抿嘴,鼓著嘴憋著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從水面浮起來。
「咳……」挨著顧林在水中站穩後,危慕裳便輕咳了起來。
娘的啊,危慕裳現在才知道身高的重要,瞅瞅祁覆跟西野桐,這河水都快到她的下巴了,卻也只到他們的肩膀而已。
在前面探路的祁覆跟西野桐,聽到顧林的驚呼漂回了幾步。
「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這河水越來越深了。」西野桐看著其餘三人微皺了皺眉。
他們要是游過去的話肯定快,但是這槍怎麼半,槍要是泡了一點水還可以用,要是泡得槍膛裡邊全是水可就不能用了。
槍不能用了他們就是過去了也是白搭。
「要不我們背著你們游過去?」祁覆拉了一把腳下虛浮差點又傾倒的危慕裳後,看著她們道。
「啊?怎麼背?」原來她腦子被水泡得不好使,顧林沒聽明白祁覆是什麼意思,背著游過去?背著一個人還能游得走麼?
「得罪了,拿著。」祁覆看著危慕裳先了道了個歉,隨後將槍遞給危慕裳。
危慕裳看著他好像有點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接過祁覆的槍,危慕裳就見祁覆背對她矮了矮身子。
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危慕裳看了眼平鋪出去老遠的河面,她就果斷的把兩支槍的帶子在左手繞了繞,抓穩槍支高舉起來後,她右手向前一伸就攔住了祁覆的脖子。
危慕裳剛趴伏在祁覆背上,祁覆就雙手一滑雙腳一蹬,然後他們就朝前游了出去。
「……這也行?」顧林看著危慕裳越來越遠的腦袋,懷疑的瞪了瞪眼,祁覆就不覺得重遊不動麼?
「好像行,要不我們也試試?」西野桐見顧林錯愕的樣子,溫柔一笑後緩緩道。
顧林看了看漠到脖子的水面,感受越來越不聽使喚的雙腳,反問著西野桐道:「好像不試不行了吧?唔……」
顧林剛說完就被不急喘卻頗具深度的河流,給沖的一個搖晃向水底栽去。
西野桐眼疾手快的拉起顧林,這才避免她嗆一鼻子的水。
「槍給我。」顧林學乖了,反正西野桐這麼帥又這麼溫柔,被他背一回她賺了。
就在他們雙雙一前一後緩慢卻安全的游動著時,祁覆突然感覺到河水底下好像有一股吸力,在吸著他的身體不斷的下沉。
祁覆心裡一驚,暗想可以是遇到暗流了,他眸光一沉連忙道:「裳,你讓野他們別走這邊。」
危慕裳本就感覺到祁覆的身體在一點點下沉,聽他如此說,危慕裳也猜到什麼了,快速的回頭朝幾米遠的西野桐道:「你們繞道,別走這邊!」
話音剛落,危慕裳就突然感覺到她跟祁覆的身子猛地一沉。
危慕裳心裡一顫,隨即一沉的瞬間她就突然感覺到,一股更大的推力猛地將她往後一推。
回過頭時,危慕裳就看到祁覆的腦袋已經沒入了水裡,本來她的頭緊接著也快要沒入河水了,但她的右手卻在瞬間被揮了開,忽的她就感覺到一隻腳在腹部猛地一踹。
緊接著危慕裳就被推的開始往後退。
顧林跟西野桐先是沒明白危慕裳的話什麼意思,隨後他們就看到危慕裳越沉越下去的腦袋。
看到危慕裳的腦袋即將要沉下去,顧林便想放開西野桐自己游上去,但西野桐卻抓著她攬在他脖子的手,不讓她上前,顧林便急得喊道:
「西野桐,游快點!」
危慕裳在後退的時候已經顧不到手中的槍了,她眼睛睜的大大的,當時的腦子一片空白。
在推力緩下她的身體停止後退後,危慕裳雙手一起侵入水中,就想游上前去找淹沒在河水裡祁覆。
但她後背的衣服卻被人死死揪住不讓她去,危慕裳回頭,見是西野桐她便吼道:「放開!」
祁覆,祁覆還在水裡,她得去救他。
「你去了也沒用!」西野桐的膚色本就偏白,他現在的臉色看起來更是一片慘白,他也語氣重重的回吼著危慕裳。
「那暗流漩渦很急!」危慕裳有些慌亂起來,剛才的那一瞬間她能感覺到那股巨大的吸力。
西野桐不說話了,但他抓著衣服的手就是不放開危慕裳。
雙雙沉默了一瞬後,都各自回歸了一些理智。
顧林看了眼游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在她的一句先上岸再說後,他們便繞開那個暗流游上了岸。
危慕裳左手纏著她跟祁覆的槍一路游上了岸,在上岸的時候,危慕裳看到一條拇指粗的水蛇張著嘴朝她游來。
危慕裳心緒煩躁的想也不想就快速的伸手,從側邊抓住水蛇的七寸,憤怒的狠狠一捏後就往後一甩。
在她身後的顧林被嚇一跳,看著那突然飛起的長條物體在落入水面後,徹底的順著河水下流一動不動了。
危慕裳上岸後,把她跟祁覆的槍都拆了開來甩著裡面的水,隨後她就看著那一堆拆開的零件發呆。
看著那堆零散的機械,危慕裳突然就站了起來朝岸邊走去。
「你想幹嘛!」西野桐一驚,連忙上前扯住她的手臂。
「你放……」
「你們快看那邊!」危慕裳的第二次怒吼還沒吼完,他們就被顧林的驚呼聲給打斷。
看到顧林興奮的眼神,危慕裳跟祁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河流下方有一顆腦袋浮出水面,他在緩慢的向岸邊移動著。
危慕裳跟西野桐眸一睜一喜,連忙朝下跑去。
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越游越前,危慕裳站在岸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祁覆!
「靠!我就知道你命大!」看見祁覆安然無恙的爬上岸,就連一向溫和有禮的西野桐也忍不住爆粗起來,上前狠狠的熊抱著祁覆。
「嗯——滾開!」被西野桐一抱又被他猛地一捶後背,祁覆被捶得差點吐血,當下就嫌惡冷吼一聲一把推開西野桐。
危慕裳看著還是一樣冷漠的祁覆,無聲的笑了起來,黑瞳晶亮晶亮的,祁覆沒事,祁覆真的沒事。
感覺到危慕裳略顯炙熱的視線,祁覆向她看去,看到那張掛著大大笑容的迷彩臉,祁覆也微微笑了起來,她沒事就好。
「祁覆,謝謝。」危慕裳一臉誠懇,說得異常真誠,她謝謝祁覆對她每一次的出手相護。
聽到危慕裳跟他說謝謝,祁覆卻笑容一僵,恢復他以往的冷意:「不要跟我說謝謝!」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她的謝謝。
仿若重生的相見之喜被祁覆一把揮走,他們四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沉默狀態。
危慕裳正愁沒有乾燥的衣物,可以擦乾她跟祁覆的槍支,頭一抬在瞥見顧林的帽子沒濕,她就一把摘下拿去擦她跟祁覆的槍了。
他們的槍泡水的時間不長,槍支裡面的水分也不多,清干裡面的水分還是可以發射的,槍膛裡也沒什麼水,發射應該不至於發生炸膛的事件。
將槍支都擦乾重新裝上後,危慕裳他們四人便穿著濕答答的衣服爬上了那座小山。
小心翼翼的爬上山頂,他們發現這裡一個守衛的戰士都沒有。
趴伏在山頂往下看,他們看見下面被叢林包圍起來的一大塊空地上,駐紮著一頂頂的軍用帳篷,其中有一頂帳篷比其他的都大,還被其他的帳篷包圍在中間。
藍軍還挺會選地方的,這個地方被河流阻隔了不說,還一面靠山,兩面靠林,藍軍若在這山坡上也佈置重兵的話,這個地方易守難攻,他們還真不好下手。
通過瞄準鏡,危慕裳看到有好幾個藍軍進去了那頂大帳篷。
「羅隊是說,我們只要搞定藍軍的司令就算是勝利了吧?」目標就近在咫尺,危慕裳有些不確定的詢問著身旁的同伴。
「斬首!然後我們就勝利了!」顧林肯定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場戰役藍軍也不好打,他們藍軍雖然裝備人員都比他們紅軍的要好。
但紅軍只要斬首成功就算勝利,而藍軍,卻要把他們紅軍一個不漏的抓捕歸案後,才能算勝利,如果他們有一個紅軍藏在山溝溝熬過七天死都不出來,那藍軍也勝利不了。
「這一點動靜都沒有,司令又不出來,難道我要下去麼?」十幾分鐘後,趴在山頂一動不動的被太陽像烤著魷魚烤著,顧林忍不住出聲道。
她的衣服都被太陽曬乾然後又被汗濕了,這得熬到什麼時候去。
「我們再觀察半個鐘,半個鐘後還是這樣,我們就滲透下去兩個人。」祁覆的眼睛基本就沒離開過瞄準鏡,一直盯著下方的情形。
「那我們就再等半個鐘,不知道余北他們怎麼樣了。」危慕裳看了眼時間,四點半,現在日長夜短,離天黑還早。
「半個鐘,那我們輪流看,我先趴一會兒。」山頂沒有樹木,連個遮蔭的地方都沒有,曬的顧林又熱又想睡覺。
也許正因為這山頂光禿禿的,一有動靜就能查看到,所以藍軍才沒派人在這邊把守。
大約半個鐘後。
「有情況!」顧林突然被危慕裳的聲音驚醒,她頭一抬就看到山腳下突然出現了好多人,槍聲也大作起來。
「誰?你們誰開槍了麼?」看著突然緊張戰鬥起來的藍軍總部,顧林睜著剛睡醒的眼睛看著其他三人。
「擦!不是我們開的槍。」被顧林的反應驚到無語,危慕裳槍口瞄準那個大帳篷的門,頭也沒抬道。
「不是我們?那是……」顧林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看到她左右兩邊的三把95式自動步槍突的發射了。
顧林張著嘴,錯愕的盯著同一時間發射子彈的三把槍。
隨後她瞬間睜大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低下頭去看瞄準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