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醒來了,對韓嬌他們來說算是這幾天最好的消息了。當然,至於小葡萄身上悄悄發生的變化,除了文森,其他人誰也不知道。文森想著,等自己弄明白了再告訴韓嬌也不遲。再說,依著小葡萄對韓嬌的依賴,他是絕對不可能傷害韓嬌的,文森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
至於這次喪屍暴動的後續,韓嬌他們也有心情去打聽了。
李松的兒子李磊到底沒能扛過去,六個小時不到,就在牢房裡變異,成了一具活屍。李松妻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兒子皮膚發紫腐爛,眼珠突出,變成了她最害怕的那種東西,真正是心痛得恨不得立馬死去。
這是她的兒子,她這輩子的指望啊!!
李松的妻子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悲悲慼戚地喊著李磊的小名,只怨當時為什麼不是她被咬了?其實這也怨不得別人。
像李磊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全都是家裡的小祖宗,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真正是寶貝得不行,養得他們就喜歡對著電腦打網游,整宿整宿熬夜,加上飲食又十分不科學,身子骨虛得不行,能熬過最初一波的病毒攻擊都算是運氣了。這會兒被咬了一口,能熬過去才真是見鬼了。
李松護住妻子,由著她哭哭啼啼,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看著因為嗅到人味而顯得無比暴躁的……兒子!
「老李,這……」邊上是跟李松一起進來的人,見到眼前這情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換做是他也受不了。李松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這群人,也明白這事最後的結果,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天天開著出租車累得跟狗一樣,午餐盒飯他連個葷菜都捨不得吃,全都省下來,就為了留給兒子多一點。現在……李松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操,老子跟他們拼了!」
邊上的人一把將李松拉住,這兒是付淮安的地盤,他們手上頂多幾根棍子,怎麼跟對方拼了?何況,屋裡的……喪屍怎麼辦?誰都知道,這些喪屍總會解決掉的,區別就在於被誰消滅了。要李松自己動手吧,這話不好說,可不可能一直留著吧,拿什麼來養?
李松咬著牙,邊上只會哭的妻子忽然衝了過來,拽住李松的衣領使勁搖頭,「不行,不行,李松,那是咱們的小磊!你要是敢,你要是敢……不行啊,那是我的命啊!」說完,李松妻子就不管不顧直接朝監牢衝了過去,脖子正好落到李磊伸出來的爪子下一把就拽了過去,指尖穿進脖頸裡,鮮血噴湧而出,然後扯著喉管往自己這邊,直想塞進嘴裡吃個痛快。
原本哭著的李松老婆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小磊,就被扯斷了脖頸直接沒了呼吸。所有人都被這血腥的一幕給驚呆了!李松伸手搶回來妻子的身子,腦袋卻被生生扯斷了,落在李磊手裡……
現場慘不忍睹。
李松受不住心底的那股子氣,拿過邊上的鎯頭,對著牢籠裡蹲下去試著隔著鐵欄去啃咬的那怪物,狠狠一鎯頭砸下去,然後是第二錘第三錘……邊上有人看不過去,走上前見李松拉開。許久後,李松抹了一把臉上噴濺上的物什,濕噠噠的,分不清兒子的腦漿還是妻子的鮮血,又或者還有自己的眼淚,他拿回鎯頭,一手抱著妻子沒頭的身體,往付淮安辦公室走去,鮮血落了一路,後頭跟上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今天是他,明天或許就是自己了,每個人都心有慼慼然,現在有人肯出頭了,他們自然想要得到一個保證!畢竟,困難環境下每個人都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活下去。
早就有人通知付淮安了,所以當李松抱著屍體走過來的時候,付淮安還饒有興趣地盯著無頭屍看了好幾眼。也是,腦袋掉了怎麼會變成喪屍呢,哎,付淮安說不清自己是不是也扭曲了,不過還是要先解決眼前這些人再說。
他的確是不怕這些人鬧騰,根本不具備可比性,只不過他也不會放鬆警惕,讓自己身邊存在任何一點隱患。
「你們這是來要賠償的?」付淮安勾著唇角,之前不是說受傷的是他兒子麼?怎麼這會兒抱著的……是個女的,莫不是他老婆吧?邊上有人把知道的告訴虎子,虎子看了一眼李松,然後彎腰輕聲把事情說給付淮安聽。付淮安呀了一聲,然後吩咐人,「去把地上的鮮血弄乾淨點。」
不說他本來就討厭血腥味,更何況那些怪物,嗅著氣味就會暴躁不安,付淮安扭回頭,盯著沐血而來的李松,「我說過了,我的人沒有綁著你們非要來這裡,何況,不管是你兒子還是你妻子的死都不是我們的責任。」末世裡,優勝劣汰是唯一的原則,付淮安從不會同情弱者。
李松捏緊了拳頭,小心翼翼地將妻子的屍體橫放在身前,細心地整了整鮮血染紅的衣襟,然後才抬頭對上付淮安的眼,「監獄裡為什麼會有喪屍,為什麼!」
付淮安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不提任何要求,卻只問喪屍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喪屍是原來監獄裡的人,有犯人也有獄警,被我們關在禁閉室裡。只不過出了點小意外,才讓他們跑出來的。」至於那點小意外,付淮安沒有細說。他腦子可不簡單,之前沒想到的,這會兒自然想通了。有韓嬌的那一手異能在,禁閉室裡的那些喪屍,如果不是高雲翔他們做的手腳,他付淮安連豬都不如。
李松的拳頭捏緊又鬆開,「這就是你們給我們下的承諾?」
付淮安手間忽然冒出一株籐蔓來,在李松話語剛落的時候,就被籐蔓一抽,一百多斤的大漢就這樣被抽飛撞到牆上滾下來。
「能為了妻兒站出來,也算是條漢子,從今往後跟著虎子干吧。」
「我不服!」
不過是一個窮開車的,三百六十五天沒一天休息,從來都是卑躬屈膝的人,生活壓彎了他的脊背,哪有什麼機會硬氣一回?可如果硬氣是要付出妻兒的代價,李松寧願這輩子都不要硬氣了。說什麼跟他混,如果兒子還活著,那他願意,畢竟能得到付淮安的庇護,絕對不虧。可現在,這庇護彷彿是他用兒子和妻子的命才換來的,他怎麼可能安心享受?
付淮安收回手心的籐蔓,冷然地站起身,走到摔倒在地上的李松,然後淡淡地掃了一眼退後一圈的人,「你就是為了這樣一群人來出頭的?呵,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跟著我混,要是不肯……你也就不能留了。」
是不能留在監獄,還是不能留下命,那就見仁見智了。
付淮安邁開腳走了出去,至於李松,他疼得根本就站不起來,想追上去也不可能。張虎走到李松跟前,蹲□,面無表情地對上咬牙切齒的李松,「你的決定。」事實上,付淮安也沒有說決定的時間,不過張虎懶得跟這人磨嘰,反正這會兒就必須給他一個答案。
付淮安邁著腳開始隨意走動,這所監獄他住了大半年,牢房那一圈熟得很,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這會兒反正沒事,他就轉轉,照著找到的圖紙看看,畢竟沒有一個牢不可摧的,而他希望這地方能堅持得久一點。
走著走著,付淮安就到了杜飛的辦公室。
杜飛這人,四十幾歲,粗眉毛,禿腦袋。當初付淮安一轉到這所監獄就觀察過這男人。結果讓付淮安挺失望的,這杜飛是個沒什麼真本事的人。很快,這杜飛對自己的態度就變得有些諂媚起來,付淮安也就再也沒看得起他。付淮安也知道,杜飛這樣的人,他們有自己的生存本領,能當上和平監獄的監獄長,其實也是一種本事。
這會兒,既然走到這兒了,付淮安也就隨意地敲了敲門扉,然後就自顧自推門走了進去。昨晚上的事,總該有個交代吧?
杜飛急得一晚上沒睡,穿了幾層衣服,將門用櫃子堵死了,果然,後半夜就聽到了警報,可是等一切安靜下來,他才發現,局面一點都沒變,這監獄還在付淮安手裡。杜飛說不清楚到底是失望呢還是慶幸。
付淮安做老大呢,他起碼還有現在的日子可以過,可老大如果換成了高雲翔了,杜飛知道,他肯定過得比現在慘。高少這人,眼底揉不進沙子,他當初沒有如約打開監獄大門,就替自己寫好了下場。
杜飛將東西歸於原位,讓人送了飯菜進來後,這會兒吃飽了就開始琢磨接下來怎麼辦。走,他是絕對不肯的,可是留下的話,那就必須向付淮安表示自己的誠意。而誠意麼……就在這時候,付淮安走了進來,杜飛嚇了一跳,差點沒坐穩位置,連忙站起身來,「少爺……您……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