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找到了那個關節,所有人一下子都自發的苦中作樂起來。要多少菜油才能燒得死這些喪屍?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試過,可這並不妨礙大夥兒此刻的開心。大卡上的人拿著尖銳頭的長鐵棍,對著圍在車窗下的一個個腦袋猛戳,彷彿成了一種遊戲,兩個人甚至開始比較起來,誰的鐵棍下倒下的喪屍更多。
等將這家糧油副食店收羅一空,能拿的都拿走後,由大卡先開,引走絕大多數的喪屍後,韓嬌他們便打便衝回到車上,然後追著大卡繼續前行。
喪屍們走得不快,當味道和聲音超出一定距離後,它們的追捕就失去了意義。車隊也不敢按喇叭,只是這點動靜落在如今的城市裡,卻是足夠驚心動魄了,只要你還活著。依著大卡的掩護,所有人又去了幾家小超市。
韓嬌看見,那個說用菜油燒死喪屍的傢伙竟然從一截斷肢上摘下一個赤金的鐲子時,微微愣了一下。
大約是韓嬌的視線太愕然,摘鐲子的方名抬起頭也看了過來。
方名是道上鼎鼎有名的神偷,見著東西都想往自己兜裡揣,結果又一次偷了實在不該偷的,把人得罪狠了,所以抓著後就給送裡頭來了。他可不算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再說了偷也算是門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活不是麼?
他這樣的人,謹小慎微慣了,最懂得察言觀色,要不然也不會被虎哥選來。早總比晚好,那些個蠢蛋,畏畏縮縮,以為躲在監獄裡頭就是銅牆鐵壁、無堅不摧了?還不如他這樣,先出來練手,習慣這世道了,而且還能替自己多掙一點吃的,可不就能活得更久?
這支臨時分配的隊伍,他直覺得那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最厲害。從前,他就一看一個准,自從他激發了雙腿的異能後,他看人就更准了。而這外國人沉默寡言,幾乎就沒聽他開口說過話,而且總是跟在韓家那小姑娘身後,方名就知道自己對韓嬌輕易得罪不起。只不過這會兒韓嬌眼底並沒有什麼鄙夷的神情,倒是讓方名覺得奇怪,趁著空便往她這邊走了幾步。
「小丫頭,怎麼你也喜歡這鐲子?」說著便從兜裡掏出那隻金燦燦的鐲子。這麼湊近了一看,韓嬌才發現這金鐲子的確漂亮,鏤空雕琢成的花團錦簇紋飾,的確富貴極了。只是這鐲子的紋飾上沾了一些暗黑色,怕是那鐲子主人的血。
韓嬌抿了抿嘴角,「不用,謝謝了。」
方名呵呵呵樂了幾下,像是被韓嬌那嫌棄的眼神給逗樂得不行,自己卻是一點也不嫌棄上頭黏著的血塊,又把鐲子給塞會兜裡。韓嬌忍不住問了一句,「都這年頭了,這個又不能吃飽飯,你撿來做什麼?」
末世裡,金銀珠寶都不值錢,大夥兒只看中那一口飯,能吃得飽不叫人餓死才好。方名倒是咧嘴又笑了一下,「女兒家愛俏,這會兒提前放出來了,我總要存點老本,哄個婆娘回來啊。」
韓嬌啞然,這才注意到,方名也不過四十的樣子,沒想到竟然還是光棍。
這麼一掃蕩下來,所有車都裝得滿滿當當,只不過活人沒見著一個。午飯大夥兒也不計較,掏出之前來弄的飯團就大口吞嚥起來。韓嬌留心了一下,不算自己這邊,高雲翔那邊的人有三個異能者,而監獄那頭的則有些奇怪,十個裡頭竟然八個都有了異能。
其實異能這玩意,就是靠精神力激發的,誰最需要誰就能激發出來。和平監獄裡的生活的人,他們不管當初因為什麼原因走上那條路,現如今末世來了,就是一次新生了。
當然,這一路下來也不是徹底的順風順水。畢竟車子多,總會陷入喪屍的圍堵裡。韓嬌他們就不得不下車戰鬥。有異能的人也非常謹慎,畢竟這異能都有上限,還是留著保命才好。大夥兒都習慣靠冷兵器戰鬥,於是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好不容易暫時將喪屍都消滅乾淨了,車隊裡一個小伙子就捂著被咬下一大口血肉的胳膊疼得直接坐到地上。那小伙子是高雲翔的人,叫什麼韓嬌倒是不清楚,只知道是個蠻樂觀的人,濃眉大眼,這會兒正疼得滿頭大汗,更是忍不住呻吟出聲。
韓嬌看了看文森,文森卻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韓嬌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然後低下頭。
被咬了,對異能者來說關係不大,只是得有人治。這小伙子被咬了那麼一口,竟是連白骨都露了出來,鮮血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嚇住了,直到高雲翔隊伍裡的人回過神來,他們用帶子綁緊試圖替小伙子止血。
「這兒血腥味太濃,還會吸引喪屍過來,快走。」
上了車後,韓嬌扭頭問文森,「他……不是異能者,會……變成喪屍的。」非異能者大多抗不過屍毒的侵襲,然後變成喪屍。
文森還是搖了搖頭,「眼見為實,而且我不想你捲入不必要的麻煩裡。」當然,文森沒有說的是,那個小伙子是個幸運兒,只要他能抗住失血過多的危險就能激發異能,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那小伙子身上充盈的精神力波動了。
車隊繼續往前,反正車上已經沒有空餘的地方塞物資了,所以大夥兒也就不再停歇,直接往城外開。
到了之前說定的地方,車隊停了下來。韓嬌忍不住去看了看那小伙子,小伙子面色蒼白,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至於那胳膊,簡直慘不忍睹。韓嬌想了想,還是提了建議,「先送他回去吧。」
方名摸了摸下巴,也點點頭,「先走一半的車,剩下的繼續等在這兒。」韓嬌他們自然留了下來。
比起韓嬌他們的順風順水,另外兩路都走得十分辛苦。
中路文森他們這一隊就不用說了,喪屍密密麻麻,開車的動靜實在太大,聚攏的喪屍輕而易舉就能將車隊隔斷,然後各個擊破。為了便利,只能重新分配。全部人都上到兩輛大卡上。
當然,卡爾他們也不例外,同樣的高雲翔和韓笑也在上面。
卡爾閒得沒事,就把李嬸抱著的小葡萄接過去,他倒是什麼都不怕,戳了戳孩子肉肉的臉頰,然後就把孩子往外一丟,好吧,所有人就看到孩子飛起來了。小葡萄不樂意地嘟著嘴,卡爾卻是有些羨慕,像小葡萄這樣能飛也蠻好的。
倒是韓笑,小葡萄一飛起來,就離她更近了一點,胸口那股滾燙的、呼之欲出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車子行進地非常慢,畢竟車身外頭拽著這麼多喪屍,窗戶都打開著,戰鬥人員拿著尖頭鐵棍往外捅西瓜,氣味也不好聞。卡爾支著下巴,瞇著眼彷彿睡著了一般,這樣的姿態讓好不容易緩口氣的車上人覺得不滿。
就連張虎和高雲翔都捲袖子捅了不少西瓜,唯一沒動手過的人就是他卡爾費曼了。高雲翔是知道卡爾身份的,所以他一聲不吭,而張虎也受了付淮安的叮囑,他只負責觀察,其他的都不管,可其他人不知道,尤其是原先監獄裡的那些人。
他們都是本還有個十七八年才能放出來的人,脾氣直得要命。這會兒哪個人不是拿命在搏的?就算他帶來的人個個都是能手好了,他卡爾擺出這麼一副冷艷高貴的姿態他們就是看不慣。看不慣了就吵!
「洋毛鬼子,拽什麼拽!」脾氣最爆的當著卡爾的面直接捲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只得了卡爾懶洋洋的一瞥,就被最近的保鏢給擋住了。
卡爾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沖飛得正歡,還想往韓笑那邊黏過去的小葡萄招手。大約是文森的積威猶在,小葡萄掙扎了一會兒就乖乖飛回到卡爾懷裡。卡爾捏了捏小葡萄的臉頰,竟是半點也沒打算理會那人的挑釁。
他不管那人是真看過去還是被什麼慫恿,如果這麼簡單就被挑起火氣,他就不是卡爾費曼了。
只不過他就那麼隨意一瞥,就見到了蠻有趣的事,然後勾了勾唇角。
一隻貓。
準確來說,這已經不是一隻貓了。
這種不知名的病毒,科研人員花了很大的功夫研究,至今都沒有進展,自然也就不知道,這種病毒在二次傳播後的變化。有喪屍啃咬後,人體會往兩個方向發展,全看身體的素質了,同樣的,不小心被喪屍啃咬過的動物也會發生有趣的變化。
當然,這種變化比人要來得珍貴得多,或許這也是大必然的一種報復,畢竟人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一方,如果不是人類的貪婪,這地球又怎麼會變得現如今這般千瘡百孔?
卡爾看到窗台上蹲坐著的那只通體雪白的貓兒,碧綠的眼眸正冷冷地盯著他們的車子,爪子上沾了血,在這樣充斥著死亡的城市裡,它高貴優雅得過分了。
搖下車窗,卡爾沖那貓眨了眨眼,只不過一個轉身,那貓兒就躍回屋裡。卡爾有些失落,本還想養個小寵物什麼的,然後又嫌棄地低頭看懷裡的小葡萄,揪了揪小葡萄的肉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