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猛的站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差點把孫氏撞倒,引得海氏和魏氏齊齊看了過來。
一杯茶水全潑在了淑沅和孫氏的身上,兩個人看上去都有點狼狽。
海氏看向了門口,此時簾子已經落了下來,她又收回目光看向淑沅:「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剛剛誰在門口那裡給你遞話兒?」
雖然簾子落了下來,但是簾子的波動還是讓海氏看出了端倪:「淑沅,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今兒我們府中、我們府中也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地。但是你有孕在身,有什麼事情不要自己擔著,說出來還有我們這些長輩為你做主。」
她是一番好意。可是淑沅卻不能說,真得不能說:再讓老太太知道金承業如今生死不明,怕老太太再暈過去就不會醒過來了。
「那個雲氏遺留下來的事情,我讓丫頭們去查了——還有其它姨娘牽扯其中,想是丫頭們查到了什麼才過來想知會我一聲兒。但是怕擾到老太太,她們沒有直接開口。」淑沅還是嚥下了所有的擔憂,沉穩的回了老太太的話。
金承業如今昏睡不醒,而且很有可能會毒發身亡;而淑沅能為金承業做得,就是代他守好金家,代他在長輩們面前盡孝。
因此,淑沅不能再讓老太太受驚,她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個人吞了下去。
但她真得再也留下不去,現在她只想飛回到金承業的身邊:「老太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去看看打發了也就是了。」
老太太點點頭:「也不用問的那麼細了,什麼冤不冤的,把妾侍們打發走了府裡自然安靜。去吧,不管事情如何姨娘們你想打發都打發了,就說是我的意思。」
淑沅答應了一聲,施一禮後和魏氏交換過目光便離開了。
孫氏也欠了欠身子:「媳婦下去換件衣裳。」她的衣裙被水弄濕了,去換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
海氏和魏氏都沒有阻攔,又說了幾句話魏氏也離開了,如今府裡可少不了她:北府裡要安排的事情太多太雜,很多人都等著她回事呢。
海氏看到孫氏進來招手叫她到近前:「你打發人去看了?問清楚後記得回我一句,我想淑沅那孩子怕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呢,不是壞心但是她有孝心,我們做長輩又豈能讓她一人獨累?」
孫氏抿了抿唇:「什麼也瞞不過老太太去。我也只是見淑沅那孩子有點太大驚小怪了,只是姨娘的話萬不會讓她驚成那個樣子,所以心裡有點不安才讓人去瞧瞧。」
「我也是不想淑沅那孩子被累到,有什麼事情還是我們一起商量著來,就是天大的事情,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沒有什麼是趟不過去的。」
海氏點了點頭沒有再作聲。只是她和孫氏再怎麼也不會想到,淑沅瞞她們的事情會和金承業的生死有關。
此時淑沅已經離開老太太的院子,不用她開口暖暖就道:「七爺還好。公主回來了,只是同來的還有王爺,此時正在大廳上等著。」
「公主殿下說要請你前去,所以並沒有驚動其它人。」暖暖的小臉繃的很緊,心裡已經是七上八下了,卻還要努力的穩住自己,不想讓淑沅看出什麼來。
可是淑沅沒有理會什麼王爺、公主,直接開口問道:「那解藥呢?」十一已經回來了,不管她是和誰一起來的,此時解藥到手的話理應先救人再說。
金承業可等不了許久。
暖暖咬了咬牙:「公主只是打發姐妹來說請您過去,藥的事情姐妹沒有說,我也不清楚。或者,公主已經另外打發人去救七爺了,公主殿下知道七爺不能等太久的。」
她也只能如此安撫淑沅了。她已經問過了,公主並沒有再打發人去七爺那裡,而王爺還跟著一起來了,怕是解藥沒有還惹來了禍事吧?
但是今天淑沅承受的已經太多,她又帶著身孕,暖暖怎麼能說出沒有解藥的話來?她很清楚淑沅如今就是憑一口氣撐著——那口氣就是金承業有救。
如果此時她告訴淑沅金承業無救,怕淑沅立時就再也撐不下去。當然了,此事也瞞不久,但是眼下暖暖沒有其它法子,只能是盼著拖得一時是一時。
也許,到了廳上後公主和淑沅能有什麼法子,或者解藥只是比公主和王爺晚到府中呢?
暖暖也知道有些想法太過可笑,但她寧可往好處想,也很願意相信那些想法都是真得。如此,金家七爺才能有救,而淑沅也才能平安挺過今天去。
淑沅聞言點了點頭:「王爺來做什麼?」今天金家可是死了人的,按理說王爺會避諱的,怎麼可能還踏進金家的大門呢。
暖暖搖頭,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會讓淑沅看破她的謊言,所以乾脆就來個一問三不知。
淑沅走到廳門廊下扶了扶腰:「真得有點累啊。」再累今天的事情也沒有人可以替她。從前的時候,金承業十有**會在她的身邊,就算金承業什麼也不說,她心裡也踏實的很。
可是今天,府裡的事情一樁接一樁,沒有一件是小事兒,可是卻只有她一個人在,一個人去面對,一個人去解決。
沒有那一雙大手,淑沅的疲憊來的早且來得猛,卻不得不拖著身子踏上台階。
屋裡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響,如果不是抬眼看到王爺高高端坐在上位,淑沅都要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十一就坐在一旁,看到淑沅的時候她迎了上來,伸手牽起淑沅的手眼圈就先紅了:「姐姐……」
「沐淑沅,你好大的膽子!」王爺卻斷喝一聲打斷了十一的話:「是不是本王以仁為念,讓你認為本王可以戲耍?居然敢說本王的人到你們金家來行刺,本王來問你,本王要你們金家哪個的性命,還用得著使刺客嗎?!」
「你敢誣蔑本王,可想好怎麼承受本王的怒火?」這句話王爺說的很輕,就像是在和友人閒聊天氣不錯一樣。
淑沅聞言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沒有理會王爺而是盯著十一:「解藥呢?解藥呢?」她連問兩遍就是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無比希望十一能給她一個不同的答案。
十一眼中的淚水滾下來:「對不起,姐姐。」她沒有拿到解藥。
金承業身中奇毒,一般人是不會識得的,但是十一卻極為熟悉:那是皇家的幾種秘藥之一,皇族之人都知道。
而在這裡的皇族除了十一就只有王爺了。而十一是女子,知道那幾種藥的藥性卻不知道配方,可是老王爺知道。
十一才認為那些刺客和王府有干係,連忙帶著人去王府找解藥:連配方也不知道更不用說解藥的配方了,也唯有王府才能找到解救金承業的法子。
可是到了王府之後,她不論怎麼說都被王爺的回話堵的死死的,王爺根本不承認讓人來行刺過——十一也不得不承認老王爺說的有道理,他真得想讓金家人死,何必用刺客呢?
倒不是老王爺一聲令下就能讓金家人掉腦袋,但有的是法子可以要金家人的性命,而金家也沒有那個本事可以逼的老王爺用刺客如此下流的手段。
一句話,那就是老王爺並不是不會用刺客,只是金家還不配他用刺客。
不承認派過刺客,老王爺當然不會給十一解藥,反而因此事而大怒非要讓金家好看不可:他堂堂王爺豈能是人隨便謀算的?
淑沅的心一下子就涼了,感覺屋裡猛然間就全黑了下來,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了:沒有光亮,也沒有將來。
金承業要死了。
這是淑沅心中唯一的念頭。
老王爺見淑沅不答他的話冷冷一哼:「沐淑沅,不要認為你是皇上親封的將軍,本王就拿你沒有辦法。我來問你,那個雲氏何在,如此逆賊本王當要讓人把她押解去京城。」
「你說我要你們金家人的性命?嘿,本王就讓你看看本王的手段。現在,本王也不與你多說,把雲氏交給本王,本王這便走。」
十一急的跺腳:「您為什麼不相信呢,那金承業真得中了毒,刺客我親眼所見……」
「你糊塗!」王爺氣的一拍桌子:「十一你自己說,我會不會讓刺客來刺殺於你?皇叔祖父會不會讓人來取你的性命?」
「這些人居然設下這樣的局,想讓皇上認為有人刺殺於你,而下手之人和本王脫不了干係。要知道,本王向來對朝廷的事情不感興趣,再說就算本王真得有那種心思,豈會用仙人睡那種藥下毒?」
「是生怕別人查不到本王頭上嗎?」老王爺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他們要扣在本王頭上的可不是殺了金家人的罪名,而是要殺了你這個公主。」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刺客是不是?行,那本王就與你說一說刺客的事情——公主在你們府上居然遇刺,且刺客是一個也沒有捉到,本王問你們金家一個圖謀不軌半點也不冤了你們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