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是真得帶著人仔仔細細的搜過園子,因為她和許多人都認為雲氏要藏起來的話,園子是最好的去處。
因此園子裡可以說是找的最仔細的地方,不要說是假山洞這樣的地方,就連大樹上她都沒有放過:山洞豈會不讓人去好好的查看?
想到這裡,碧螺在腦中猛的閃過一個想法,來不及對淑沅回話就急聲道:「耐冬,拿過名單來,找假山方向的人有哪一些?」
那麼多的地方碧螺不可能處處都親自去,她之所以認為山洞中無人,是搜找假山洞的人對她如此說。既然現在找到了人,那就是說進去山洞的人八成說了謊。
幸好她在帶人做事之前,和雲霧商量了幾句,把什麼人找什麼地方都記在了紙上,否則現在根本找不到什麼人去搜過哪個地方。
淑沅沒有阻止碧螺,而是看向來報信的丫頭:「你是哪個院子的?」來的人她並不認識。
報信的丫頭屈膝:「回少奶奶,婢子是南府大少奶奶身邊的瑤花。婢子們幾個是由伍大娘帶著,找了兩遍都沒有找到人在回去的路上途經假山,聽到假山那裡傳來響聲才過去瞧一瞧,不想就發現了山洞中的人。」
「是死,還是活?」淑沅的聲音淡淡的:「現在人在何處?」
瑤花想抬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怕最終還是沒有抬起頭來,自然沒有看到淑沅臉上的神色:「人,人已經死了。」
淑沅輕輕一歎:「碧螺,你把姑娘和哥兒送回去。自今天開始,姑娘和哥兒暫住在我的院子裡。」
她又摸摸芳菲的頭:「你和弟弟先回去,雲霧姐姐那裡有好玩的東西給你們,母親忙完了就回。」
芳菲已經聽到瑤花的話,乖乖的答應一聲牽起碧螺的手來。小孩子對死並不是太瞭解,好奇要大過驚恐,所以聽到有人死了芳菲姐弟並沒有被嚇到。
碧螺看著淑沅:「姑娘,我馬上回來。」
淑沅搖了搖頭:「你好好的陪姑娘和哥兒吧,倒底怎麼回事兒,我去看過後回去再說。」
瑤花倒是機靈,也不用淑沅開口,見碧螺帶著孩子離開她便在前頭引路,很快就到假山那裡。
雲氏已經被抬到一旁,確定是真得的死了,身上蓋上了布就是不想嚇到人。山洞之中還在清理:伍氏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空出現——她已經和原本找過此地的人見了面,知道這裡被找過不只一遍。
淑沅遠遠的讓人住了軟兜,左右看了看,讓人等在原地她和暖暖走進了花叢中:花叢處有一處殘缺,自缺口處到假山有一道痕跡,應該是前不久有人走過所致。
暖暖在前淑沅在後,主僕二人走的都很慢,因為淑沅快不起來嘛,暖暖當然也要慢著來。好在有暖暖在前面引路,這條原本不存在後來被人硬踏出來的小徑還並不算難走。
快到假山處時,暖暖忽然止住了腳步,淑沅也沒有問她,站定後只是四處張望了一番:剛剛只顧著腳下,她還真得沒有注意到四周。
這裡有不少的矮樹,人在其中還真不容易被人發現。
「找過好幾次都沒有發現,怎麼會無端就出現了呢,真嚇人。」一個聲音壓的比較低:「你說,會不會是那個什麼。聽人說,人死了如果死不瞑目就會有古怪的事情發生。」
「你,你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好不好,這裡陰涼涼的,看嚇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一個聲音抱怨了幾句,聲音倒是並不小。
「小聲些,我可不是嚇你。你真得沒有聽說過?那個姓雲可不是好死,聽說是被少奶奶逼的沒有了活路,肚子還有孩子呢,你想那冤氣得有多大?」
「我可是聽祖母說過,人帶著冤氣死了就會變成厲鬼的,當然會有些邪。你有沒有感覺,這裡的風怎麼這麼涼呢,還一個勁兒的往脖子裡鑽。」
「唉,想想也是,能有多大的事兒,少奶奶真得……」低低的聲音一歎沒有再說下去;不知道是她感覺說主子壞話不好,還是故意說了半句。
暖暖的眼中湧出怒氣,回頭看了一眼淑沅,揚手長鞭就飛出。下一個呼吸就傳來了一聲驚呼,還有幾個丫頭們的尖叫。
「閉嘴,少奶奶在這裡呢,你們還不過來幫忙?」暖暖喝斥了一句撥開樹枝,先讓淑沅走了出去,她人才跟在後面走過去。
一株矮樹那邊依然是低矮的樹木,不過再穿過幾株樹就是假山前的空地兒。
長鞭綁著的人就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摔的狠了,人躺在地上居然一動不動。
而在倒地之人的不遠處,還立著兩個小丫頭,呆愣愣的看著暖暖和淑沅;直到暖暖上前踢了一腳自己綁住的丫頭,兩個小丫頭才醒過來當即就跪倒在地上。
聽到暖暖的喝斥也只是讓兩個小丫頭止了尖叫,卻沒有依言上前去迎淑沅;倒是因為她們的尖叫,假山那邊過來了幾個丫頭婆子,見到淑沅和暖暖後齊齊施禮。
淑沅的目光在她們的臉上一轉,發現有幾個人的臉色白的過了些,尤其是趕過來的人:不管暖暖為什麼綁了一個人,都和假山那邊的人無關——有什麼錯也不可能牽扯到無關的人。
這些人在害怕什麼?
暖暖上前提起人來,吩咐兩個小丫頭伺候著淑沅,一起穿出矮樹林來到假山前。
伍氏早已經迎了上來:「少奶奶,您不歇著怎麼過來了?」她有些嗔怒的看向暖暖,死了人的地方怎麼讓能少奶奶過來呢。
暖暖無奈的攤了攤手,不要說她勸不住淑沅,再說現在金家也沒有另外的人能理事兒;還有,讓淑沅有點事情做總比守著金家七爺掉眼淚強啊。
她手一抖長鞭收起:「她是哪裡當差的,叫什麼?」她可不想被伍氏訓斥,因此連忙問起正經事來。
自有人上前答話,原來被綁的丫頭進府有一年多了,一直在灑掃上,名字也沒有改過還是來時的原名兒:大妮兒。
伍氏扶著淑沅問大妮兒怎麼了,聽到大妮兒在林中對她人說過的話,她上前一把拎起了大妮兒來:「你,為什麼要胡說八道?」
她一怒臉上的刀痕便扭動起來,看上去比平常還要兇惡十二分;就算是在大白天,看到這樣一張臉也只能讓人生出一個念頭來:見鬼了!
大妮兒馬上就哭起來:「不是我要說的,是我揀到了一個方勝還有一塊碎銀,只要按方勝上的話對身邊的人說上一遍,銀子就是我的。如果不說,我的老子娘就會死於非命。」
伍氏大皺眉頭,神色間卻有點古怪還看了一眼淑沅才道:「你以為伍婆婆是這麼好騙的?」
「真的,是真得!」大妮兒哭著自袖子裡拿出一個方勝還有一塊碎銀來為證。
伍氏忽然一把丟掉大妮兒,又跺了跺腳,原來大妮兒給嚇尿了,自然連累到和大妮兒帖在一處的伍氏。
又見方勝。
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淑沅看清楚大妮兒手中的方勝後才看向四周的丫頭:「還有誰揀到了?」她一句話問出來,四周的丫頭婆子們都有些不安,偷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沒有再問大妮兒,反而問起了旁人來,這讓許多人都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淑沅之所以如此問,是想起了剛剛那幾個丫頭婆子看到大妮兒被綁起來的神色變化:此時,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知道那幾個人為什麼會顯出懼意來。
伍氏的鞋子被污心情更不好,見淑沅開口後居然無人答應,眉頭都要豎起來了:「少奶奶的話沒有聽到嗎?」她開口後,一下子跪倒七八個丫頭婆子們,個個嚇得臉色煞白。
「少奶奶,婢子揀了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
「婢子說了,因為聽說府上原本就有這樣的事情,揀到方勝沒有照做,家裡病重的長輩就仙去了。」
丫頭們七嘴八舌的開口,吵得人頭都有點暈。
淑沅叫住還要發作的伍氏:「還要勞累你,把今天找人的丫頭婆子們叫到一起,看看還有多少人揀到方勝。」
她直直的看向伍氏:「什麼時候老太太那邊得空了,你來給我說一說府中從前的舊事兒。你知道,我不記得從前的事兒了。」
伍氏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應著:「哪裡敢當少奶奶的勞煩兩個字?奴婢問完馬上帶揀到東西的人去少奶奶那裡再細問,如果今兒少奶奶不累的話,奴婢倒是可以陪少奶奶說會子話解悶兒。」
她又叮囑了暖暖幾句,這才匆匆的帶著兩個人離開。
方勝在淑沅的手裡拆開,一樣的黃色紙張,一樣炭筆所寫的字。
可是,這次卻不是出現在誰的房裡,而是出現在園中,出現在丫頭婆子們的手中;並且,還附帶著銀子。
「少奶奶,這事兒邪性的很,不是奴婢們想傳什麼,實在是不敢不照做的。」伍氏離開讓丫頭婆子們鬆了口氣,馬上便有一個婆子叩頭向淑沅分辯起來:「您細看,那紙本就是供給鬼神做銀錢用的,這事兒真得很邪。」
暖暖一抖鞭子就要打過去,她最恨人說些怪力亂神的事情:雲氏那種人就應該死,如果真得做了惡鬼,那就再把雲氏的惡鬼打散——不然,這天下哪裡有公道可言?
淑沅叫住了暖暖,對那些揀到方勝的人並沒有發怒,反而讓她們站起來說話。
如果只是有人散播謠言倒好說了,但是現在的事情有些棘手,不是你打上一頓或是罵一頓就能讓人閉上嘴,就能讓人信服的。
想要府中不再出現流言,想要揀到方勝與聽到流言的人都不相信方勝上的話,那只有一個辦法。
暖暖恨恨的收回鞭子正想說話,卻見碧螺跑了過來急忙迎上去,開口聲音便有點急:「可是七爺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