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歡披著蓑衣,撐著油紙傘挨家挨戶地去通知鄉親們做好防備的工作,擔心村裡人不相信她一個姑娘家說的話,楊承歡每次都是是曾啟海讓她來通知大夥兒的。翠竹村的人現在都知道曾啟海是個有能耐的人,對曾啟海的話也比較相信,又看到楊承歡冒著這麼大的雨水前來通告便毫無懷疑地信了。
楊承歡走完最後一戶人家,終於唇乾口燥地回到了曾家,正在挖院子周圍水溝的司徒睿看到楊承歡有氣無力的樣子,忙扔下手上的鋤頭,奔到楊承歡身邊緊張地問「歡歡,你怎麼了?可是哪裡受傷了?還是哪裡不舒服了?」
楊承歡沒好氣地瞪了司徒睿一眼說「你是巴不得我出事是吧?我只不過是走得急了一點,怎麼在你眼裡不是受傷就是不舒服了?我是這麼弱的人嗎?」
楊承歡接連著幾個問題拋到司徒睿跟前,弄得司徒睿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只好不好意思地低聲說了一句「我只是擔心你」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楊承歡收好手上的雨傘後脫掉身上的蓑衣,聽見司徒睿低語了一句,卻沒聽清說了什麼,於是問了一句。
司徒睿搖搖頭說「沒什麼,你快去換身乾爽的衣裳吧,雖說現在是夏天,還是會得風熱的。軒軒在廚房裡燒了熱水,你可以去洗個澡」
楊承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司徒睿見狀便繼續去挖自己的水溝。
雨依舊辟里啪啦地下著,整個翠竹村卻一片熱火朝天,河道兩旁、山上、房屋周圍都是不斷走動著忙活的人影,大夥兒都在為防洪做全面的準備。
眾人拾柴火焰高,全村人出動,幹了一整日終於把村子周圍幾條主河道兩旁的護欄加高了一米多,曾啟海那邊的草房也已經蓋好了兩間。
李財富冒著大雨出來一一檢查了一遍,然後對眾人說「嗯,干的都不錯,今日大夥兒都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明日再一同去山上搭建草房,爭取早點做好準備」
「是」眾人響亮地應道,隨後各自散開,準備回家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在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頓熱飯。
曾啟海和沐氏在傾盆大雨中一步一步地往家裡走去,沐氏見曾啟海腿腳不方便,走得很艱辛便過來說「我扶著你吧」
曾啟海剛要搖頭,沐氏就說「這個時候就別再逞強了,你幹了一天的活兒早就該站不住的了,現下也沒人看得見,扶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曾啟海點點頭,任沐氏扶著他往家裡走去。楊承歡等人正在堂屋等著曾啟海和沐氏兩人回來,看到沐氏扶著曾啟海回來時,楊承歡等人還嚇了一跳,以為曾啟海出什麼事了。
曾啟海笑著對眾人說「沒事,就是站的時間長了點,腿腳有點站不住了」
楊承軒聞言,仰著頭說「那叔叔快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再泡泡腳吧,這樣就不累了」
曾啟海摸摸楊承軒的頭說「好,叔叔這就去洗澡,軒軒要不要扶叔叔去房間裡拿衣裳?」
「好,軒軒扶叔叔回房間去」楊承軒扶著曾啟海進了房間。
華姨看了也對沐氏說「沐娘,你也趕緊回家去拿衣裳過來洗澡吧,我和歡歡去做飯」
沐氏點點頭,再次進入雨中回自家那邊拿衣裳去了。楊承歡跟著華姨進了廚房,華姨看著廚房裡的菜,問楊承歡,「歡歡,你打算做什麼菜?」
楊承歡看了一眼所有的素材,說「先做一個肉湯吧,今日大家都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雨,喝點熱湯去去寒也好。然後再弄一個青瓜炒肉片、弄一個酸筍和泡菜就行了」
「行,華姨都聽你的」華姨笑著說,自願做起了楊承歡的下手,楊承歡也不客氣,挽起衣袖,麻利地做飯。
待楊承歡把飯做好,沐氏和曾啟海也已經洗好澡了,司徒睿和楊承軒幫忙把飯菜端上桌,眾人便圍著桌子,開心地享用著美味的晚飯。
飯後,楊承歡看著外面的雨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突然,楊承歡一拍自己的腦袋,驚呼出聲,「糟糕,咱們的西瓜啊~」
司徒睿一愣,隨即也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曾啟海見狀忙問「怎麼了?西瓜怎麼了?」
楊承歡懊惱地說「咱們的西瓜地比其他地方都低很多,又是靠近河邊,這會兒肯定被水淹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說罷就要披上蓑衣衝出去。
沐氏趕緊拉住楊承歡厲聲說「你這是幹什麼?馬上就要天黑了,你這會兒跑去河邊,是不要命了嗎?」
「可,可是…」楊承歡焦急地想要說服沐氏,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出去很危險,可是那西瓜地費盡了她的心血,就等著過一段時間賣出去,好掙一筆的,現在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西瓜被水淹了,楊承歡如何能不焦急。
沐氏當然也知道西瓜地對楊承歡多麼重要,但是她絕對不會讓楊承歡在這個時候跑出去,最後沐氏沒法只能自己出去看看了。
曾啟海聞言,第一個不同意,說「這怎麼行?河邊太危險了,不行,要去我也得跟著去」
「行,那就咱兩一塊兒去瞧瞧吧」說罷披上蓑衣,拿起油紙傘就要出去。
曾啟海停了一下說「咱們還是帶一擔籮筐去吧,要是沒有被淹,咱們也好把熟透的瓜摘回來」
沐氏聽了點點頭,去雜物間挑籮筐了。華姨等人見狀,紛紛囑咐兩人當心點。大牛本也想跟著去的,但是曾啟海說不用了,於是大牛便留在了家裡。
沐氏和曾啟海肩並肩走在已經滿是積水的官道上,也顧不上腳上的草鞋沾滿了泥漿,來到西瓜地一看,果然,整片西瓜地都浸在了渾濁的河水中。河面上還漂浮著零亂的一扎一扎的西瓜籐。
沐氏看到這麼一個場景,心焦地問曾啟海,「這可怎麼辦?這西瓜地可是歡歡和風輕的心血啊,眼看著就可以拿去賣了,可是這會兒卻變成這個模樣,要是歡歡和風輕看到了,不是傷心死」
曾啟海緊鎖眉頭,四處查看了一下,說「沒辦法了,只好能摘多少就摘多少了,要不然,明日這些瓜就會連籐也一併被河水沖走了」
沐氏無奈地點點頭,從路旁撿來一根粗長的木棍,跟在曾啟海身後沿著河邊的淺水區往西瓜地走去。
曾啟海一步一試探地往前走著,直到靠近了西瓜地才停下來,沐氏把肩膀上的籮筐扔在河邊的山腳處,便挽起褲腳,與曾啟海一起把漂浮在河面上的瓜籐拉過來。
兩人默不作聲地拉籐摘西瓜,也不管瓜熟沒熟都一併摘了扔進籮筐裡。時間慢慢地流走,天色也越來越暗了。
曾啟海把手上的瓜遞給站在山腳處的沐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不行了,雨水越下越大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沐氏看著河面上還漂浮著那麼多的瓜籐,心疼地說「可是還有那麼多瓜沒有摘,要不咱們再多摘幾個吧,至少把這擔籮筐都裝滿」
曾啟海轉身看了一眼沐氏身後的籮筐,還差幾個就能裝滿了,於是點點頭接著摘。沐氏臉帶感激地看著曾啟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突然,沐氏腳下一滑,人一蹌踉就毫無防備地掉進了河水裡,「啟…啟海…兄弟…」沐氏拚命地劃著自己的手腳,死命捉住了一根西瓜籐。
沐氏一掉進河裡,曾啟海就心慌地跟著跳進了河裡,奮力游到沐氏身邊,曾啟海再也顧不上世俗的禮教,一手摟著沐氏的腰身,一手劃著水往河岸邊游去。
河裡的水流很急,曾啟海的腿腳不靈便,再加之摟著不會游水的沐氏,速度更加慢了。渾濁的河水不斷地灌進沐氏的嘴裡,沐氏卻依舊緊緊地捉住手上的瓜籐,「啟。啟海。兄弟。你快放開我。不然咱們兩都沒得救」
曾啟海說什麼也不肯放手,摟著沐氏拚命地滑動著自己的手。突然,一個河浪打過來,曾啟海一個捉不穩就鬆開了抱著沐氏的手,沐氏失去了支撐,一下子沉入了河底,嚇得曾啟海臉色發白,心裡湧上一股力氣,忽地重新游到了沐氏身邊,一把拉著沐氏回到了岸邊。
沐氏已經被河水嗆得暈了過去,曾啟海顧不了那麼多,急忙用力按壓沐氏的胸口,令沐氏吐出肚子裡的髒水。
曾家,楊承歡不安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眼看著天就要完全黑了,可是曾啟海和沐氏還沒有回來,楊承歡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拿了蓑衣和雨傘就衝進了雨中。
「歡歡」
華姨和司徒睿等人驚呼,司徒睿一手拿起大門旁邊的雨傘也跟著衝進了雨中。
「小少爺,歡歡,當心點」華姨和大牛已經楊承軒不能跟著出去,只能在身後囑咐兩人小心。
楊承歡直接無視地上的坑坑窪窪,一路跑著往西瓜地而去。司徒睿在身後緊追不捨,若不是他會武功,他都追不上楊承歡的腳步了。
楊承歡一來到西瓜地的河岸邊就看到曾啟海在幫沐氏做急救,嚇得楊承歡把手上的傘一扔,就撲到了沐氏的身上,「娘,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們來看西瓜的,娘,嗚嗚嗚」說罷痛哭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