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勝文從家裡拿了一把谷子出來,正興奮地趕回山上,一進樹林子裡就看到劉喜背著楊勝全慌慌張張地跑下山,楊承軒還哭著跟在後面,忙跑上前,走進才看到楊勝全的後腦勺在流著血,急忙慌亂地問「劉喜,勝全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流血了?」
劉喜一邊喘氣一邊說「這事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咱們還是先送勝全去張爺爺家吧」
「哦哦哦,對對對,軒軒快過來,勝文哥哥背你下去,別哭了,沒事的」楊勝文輕聲安慰著痛哭著的楊承軒。
楊承軒乖乖地爬上楊勝文的後背,哽咽著說「是大寶哥和二寶哥嗚嗚嗚二寶搶搶彈弓打打勝全哥哥嗚嗚嗚」
從楊承軒零零碎碎的話語中,楊勝文大概猜到他不在的這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不是追究誰打傷了楊勝全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先把楊勝全送到張大夫家去。
楊田家,楊李氏和三個兒媳婦正滿臉喜悅地從廚房裡提著一桶桶的熱水出來,院子裡的豬已經刮好了毛正準備著剖肚,來買肉的人也陸陸續續地來了楊田家,正坐在堂屋看著院子裡殺豬的劉大壯等人。
楊勝文背著楊承軒快速跑下山,還沒進家門就大聲喊道「爺爺、阿奶,出事了」
院子裡正與來買肉的人談笑風生的楊田聽到楊勝文慌張的喊聲,急忙起身跑出院子,看到劉喜背著楊勝全,忙上前,一上去就看到楊勝全滿頭都是血嚇了一大跳,「勝全,勝全。劉喜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們不是去山上打麻雀嗎?怎麼勝全弄的全身是血?」
屋內的人聽見楊田的吼聲紛紛出來查看發生了什麼事。在廚房裡燒水的何氏聽到自家兒子出事了,一扔手上的木柴奔出了廚房。出來看到楊勝全滿頭是血,何氏腳一軟差點攤在了地上。
一旁的劉氏見狀急忙扶住何氏,安慰道「弟妹,別慌,勝全會沒事的」說罷扶著何氏來到了楊田身邊。
楊李氏已經幫楊勝全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但是血還是沒有止住,楊家旺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兒子,神情焦急地說「爹,咱們還是先去張大夫家吧。再不去勝全就真的有事了」
楊田點點頭抱著楊勝全向張大夫家跑去,楊家旺緊跟其後,而何氏則在劉氏和姜氏的攙扶下小步跑向張大夫家。
楊李氏有心無力地招呼著來買肉的人。視線去不停地看向外面,連劉大壯和楊家順等人也是放下了手上的豬刀,焦急地等待著楊田幾人回來。
楊李氏活了大半輩子應有的定力還是有的,慌了一會兒之後便回過神來了,楊李氏看了一眼滿臉懊悔的劉喜和楊勝文以及緊窩在楊承歡懷裡痛哭的楊承軒問「勝文、劉喜。你們說說勝全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劉喜低著頭,愧疚地說「楊奶奶,這事都怪我,是我沒看好勝全和軒軒,讓大寶和二寶趁機打傷了勝全」說罷一副任楊李氏處置的表情。
「阿奶,這事我也有錯。我下山的時候就碰到了大寶和二寶,但是我卻沒有阻止他們上山還用話刺激他們,讓他們上山去打麻雀」楊勝文出聲替劉喜辯解。
楊李氏歎了一口氣。揮揮手說「知道了,這事都不怪你們。家河,麻煩你回去把大寶和二寶叫過來吧,我有話想問他們」
「不是,大伯母。這中間一定是有誤會,大寶和二寶平日裡雖然皮了一點。但是是決定不會做出傷人的事來的」楊家河替自家兒子脫罪。
楊李氏一點也不鬆動,不帶感情地說「有沒有傷人,把他們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就是啊,問幾句又不會怎麼樣?他們兩整天就會鬧事,誰說的準不是他們傷人了?」來買肉的人這麼說。
楊家河一臉尷尬地看了一眼楊李氏,期待著楊李氏會給他一個台階下,但是楊李氏的心思一直在門外,根本沒看到楊家河求助的眼神。
楊家河在心裡罵了幾遍兩個臭小子,面帶不悅地走出了院門。
「爹,你怎麼出來了,有肉吃了嗎?」楊大寶一臉不解地看著走出來的楊家河。楊大寶不問還好,一問楊家河心裡的氣就爆發了出來,「你們兩個臭小子,平日裡鬧鬧就算了,現在倒好了把勝全都打傷了,你們是嫌身上的皮癢癢了,沒人替你們撓是嗎?」
看著火氣直衝的楊家河,楊大寶不由地縮了縮脖子辯解道「爹,我沒打傷勝全,是他自己惹火了二寶的,我什麼都沒做啊」
「你」楊家河還想罵幾句,楊李氏的聲音就傳來過來,「大寶回來了,快進來吧」楊家河瞪了一眼楊大寶,小聲罵道「回家再收拾你」
楊大寶身體一抖,急忙繞過楊家河進了院子。楊李氏見楊大寶進來了,神情冷漠地問「大寶,你來說說你和二寶到底是誰打傷了勝全?」
「大奶奶,打傷勝全的是二寶,跟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你要是罵的話就罵二寶」楊大寶一句話撇乾淨了自己的責任。
「那二寶怎麼沒跟你一塊兒回來?」楊李氏繼續問。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去哪兒了關我什麼事」楊大寶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大奶奶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楊李氏一眨不眨地盯著楊大寶問。銳利的眼神讓楊大寶不由地嚥了好幾口口水。
楊大寶不回話楊李氏就這麼等著,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讓院子裡所有的人都跟著沉靜了下來。
張大夫家,楊家旺看著楊勝全頭上還在流著的血液,焦慮地問「張大夫,勝全怎麼樣了?」
張大夫仔細查看了一下楊勝全的傷口,說「傷口太大了,要把周圍的頭髮剪掉才行啊」說罷為難地看著楊家旺幾人。
古人講究皮發受之於父母,所以是絕對不會有人輕易就剪髮。一旁的何氏聞言,立馬拿起桌上的剪刀就剪掉了楊勝全傷口四處的頭髮,「剪,剪,剪,當然剪,只要能救勝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劉氏拍拍何氏的肩膀示意何氏不用擔心,張大夫見何氏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剪掉了楊勝全的頭髮,也二話不說拿起碾好的藥敷在楊勝全的傷口上。
何氏看著楊勝全頭上的血終於止住了,鬆了一口氣。之後身子一軟便癱在了劉氏的懷裡,「弟妹,弟妹。張大夫您快了看看咱家弟妹」劉氏托著何氏,急呼張大夫。一旁的楊家旺看到媳婦暈了急忙從劉氏懷裡接過何氏。
張大夫包紮好楊勝全的傷口,過來號了一下何氏的脈搏,說「沒事,受驚過度。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謝謝張大夫,那咱家勝全沒事吧?」楊家旺問道。
張大夫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楊田,歎息了一聲說「很難說,畢竟傷的是頭,醒來之後會不會頭腦不清醒那就不知道了」
楊田默默地點點頭對楊家旺說「回去吧。張大夫咱們先走了」張大夫點點頭目送楊田幾人走遠。
楊田家,楊李氏已經從楊承軒嘴裡知道了楊勝全受傷的全過程。這會兒見楊田帶著楊勝全回來了,忙上前問「怎麼樣?勝全沒事了吧?」
楊田低沉著語氣說「進去再說吧」說罷看向一旁的楊大寶,「大寶。二寶怎麼沒跟你一塊兒?」
楊大寶悄悄地往楊家河身後躲了躲,說「二寶應該回家去了」
「家河,那你回去把二寶帶過來吧」楊田冷漠地說。楊家河見楊田黑著臉,低著頭走出了院子,往家裡走去。
楊家河一路上越想越覺得氣惱。一進家門二話不說就開口大罵「楊二寶,你給我滾出來」
楊禾家堂屋。在杜氏無聲地安慰下已經定下心神的楊二寶聽到楊家河這一聲怒吼,嚇得啪地一聲坐在了地上。
杜氏見狀滿臉兇惡地盯著進來的楊家河罵道「吼什麼吼,二寶做錯什麼了?一進門就只知道吼人,沒看到二寶嚇到了嗎?」
楊家河頭皮發麻地看著杜氏,恨鐵不成鋼地說「娘,你就別再寵著他們兄弟兩個了,這次他們是真的闖出大禍了,趁著大伯還沒有發火,咱們還是快點過去認個錯比較妥當」
「認錯?認什麼錯?咱家二寶怎麼就要向他認錯了?再說了小孩子鬧著玩,有點磕傷碰到的是很正常的事,他們家的小孩出事了,那是他們家小孩沒能力,哼,想要咱家二寶去認錯,門都沒有」杜氏氣哼哼地說。
楊家河進杜氏態度這麼堅決,急得左右為難。楊禾坐在一旁悶悶地抽著旱煙,舒適地吐出口中的煙霧,緩慢地說「二寶,跟著你爹去一趟那邊」
「不要,阿奶,我不要,我不要」楊二寶死死捉住杜氏這根救命稻草,死活不願意去楊田家。
宋氏見兒子實在是不願意去,心裡也是很不忍,拉拉楊家河的衣袖小聲說「孩子他爹,你就過去跟大伯說咱家二寶知錯了,讓他別再追究了好不好?」
楊禾看著家裡一個兩個都不聽自己的話,一拍桌子說「不就是過去認過錯嗎?又不會死人,這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現在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當我不在了是吧?」
屋內的人一縮脖子,誰也不敢再說話,杜氏心裡不悅地看著楊禾說「咱們怎麼就不聽你說的話了,可是哪一次家裡有事了你是有管過的,還不是我一個女人家在撐著,現在倒好了,你腰桿子直了是吧,都知道吼我了是吧?我告訴你楊禾,老娘沒了你照樣活得好好的,哼」說罷,轉過身去不看楊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