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和華姨以及楊承歡都坐在曾家正屋的火爐前,三人手上都拿著繡花的工具,繡著手上的帕子,是不是交流一下繡什麼花樣好或者是繡什麼顏色好看,對於這些楊承歡都能給上一點意見,雖然與華姨和沐氏比起來,楊承歡的刺繡功夫真的是沒得比,但是對於色彩搭配、花樣這些對楊承歡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了,所以每每楊承歡提出的一個小提議總是能夠得到華姨和沐氏的贊同,這讓楊承歡也是很有成就感。
司徒睿和楊承軒在一旁的桌子上玩翻木牌遊戲,這也是楊承歡根據上一世玩的考驗記憶力的小遊戲製作而成的。木牌有十五雙共三十張,正面畫有圖案,玩的時候先把牌正面朝上擺好,玩家在短時間內盡量記住相同圖案牌所在的位置,然後由旁人把牌的正面翻成朝下狀態,之後玩家便可以開始翻牌了。司徒睿和楊承軒現在玩的這副木牌是曾啟海做的,楊承歡開始做的那一副,手工太粗糙了很容易劃傷手,曾啟海看了便主動做了好幾副出來,無趣的時候,幾人便在屋裡分成幾組一起玩這個,倒也是其樂融融。
楊承歡幫司徒睿和楊承軒翻好牌之後,回到火爐旁繼續繡花。沐氏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外面,喃喃自語「天越來越冷了,過些日子也該下雪了,也不知道今年的雪會下到什麼程度,趁著這幾天還晴朗要多備一點柴火放著才行了」
華姨也感概道「是啊,這大冬天的要是沒個火烤,連炕都不願意下了。這翠竹村的冬天可是比京都冷上不少」
是的,沒錯就是炕,一開始楊承歡還覺得納悶,為什麼村裡人的房間裡都是既有床也有炕的,現在楊承歡總算是明白了。這南臨國雖是四國當中最南邊的,可是到了冬天,氣溫也是可以低到零下好幾度,只要坐在屋內不動,不一會兒就凍得人直打哆嗦了。楊承歡還偷偷試過在鋪了好幾層干稻草的床上睡覺,結果大半夜被冷醒後睡不著,只好跑到沐氏房裡和沐氏、楊承軒擠著一起睡才安然地一覺睡到天亮。
「我們回來了」搓搓自己冰冷的手,大牛和曾啟海哈著氣進了正屋。大門一開,外面的寒風呼地一下子遛了進來,凍得屋內的幾人忙哆嗦了一下。曾啟海急忙把門關上。
今日本是楊承歡和司徒睿送醬去悅福飯館的日子,可是沐氏見外面風那麼大,怎麼也不同意讓楊承歡和司徒睿兩個孩子在外面奔波。最後眾人商討了一番之後,讓曾啟海和大牛代楊承歡和司徒睿兩人送醬去悅福酒樓。為什麼不讓悅福飯館的夥計來運呢?那是因為楊承歡考慮到翠竹村就這麼大的一塊地,村口來了一輛馬車眾人隨意一看就能看到,為了避免被一些大嘴巴的人拿飯館的事說事,楊承歡和司徒睿只好每個月親自送醬去悅福飯館。也正因為如此。村裡沒人知道湖州城新起的這家飯館是楊承歡家的,也避免了杜氏那家的人上門來鬧。
大牛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司徒睿說「小少爺,這是葉掌櫃讓我帶給您的信」說罷,靜靜地站在一旁搓著自己的手。
司徒睿接過信件,「去烤火暖暖身吧」說罷,拆開信件。飛快地看了一遍後,對眾人說「華姨,奶奶讓我們盡快趕回京都」
華姨愣了一下。問「怎麼這麼突然,可是府上出事了?還是京都出大事了?」
屋內的其他人聞言也是驚了一下,司徒睿搖搖頭說「奶奶沒細說,我猜可能與脫谷機的事有關,大哥他們已經啟程回京都了。我們也要盡快趕回去」
「好,那我馬上去收拾行李」華姨放下手上的繡活。回了後面的房間。大牛也緊跟著去後院餵馬套馬車。
沐氏見那麼趕,說「現在都已經是晌午了,吃過飯再趕路吧,天寒地凍的吃乾糧可不是辦法」
司徒睿搖搖頭說「沐嬸嬸,具體的情況我們還不知道,為了不讓有心人找到這來,我們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妥當」
沐氏也不願真的發生別的什麼事,見勸不住也放下手上的繡活去幫華姨一起收拾行李了。
沐氏幫華姨收拾著東西,又回自己那邊拿了不少東西過來,華姨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翠竹村的土產。因為還會回來,華姨便只帶了路途上要穿的一些厚衣服,其餘的都是沐氏給的辣椒醬啦、木耳香菇之類的。華姨知道司徒睿很喜歡吃這些,便都收下了,而且司徒府的幾個主子也是很愛吃辣,這辣椒醬帶回去肯定沒幾日就能見底。
沐氏小心翼翼地把幾竹筒的辣椒醬裝進包袱裡,這是楊承歡一個月前特意做的,本來是給司徒睿平時吃飯時沾點吃吃的,沒想到成了帶給司徒老夫人一家的年禮「唉」沐氏歎了口氣。
華姨收拾著衣裳,聽到沐氏的歎氣聲說「沐娘,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歎什麼氣呀」沐氏感慨地說「我是在歎這日子過得太快了,轉眼又是一年了。以前我天天盼著過年,就期待這孩子他爹能在過年的時候回來,這樣兩個孩子也不會受苦了」
華姨放下手中的衣裳坐在沐氏身邊說「那現在這樣你後悔嗎?」沐氏搖搖頭說「不後悔,雖然不能說我對楊家川沒有感情,我認識他是在十六歲的時候,那時我和我爹正在回老家的路上,可誰能料得到我爹就在湖州城去了,剛好那時遇到了楊家川,我爹看他長得斯斯文文的,就把我交付給他照顧,那時我也看得出來他眼裡對自己的熾熱,就想著也許跟著他也不錯,成親一年後,我們有了歡歡,可歡歡才五歲多的時候,他就說要出去找活幹,那時我剛懷上軒軒,剛想告訴他,可他卻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走了,這一走就是五年」華姨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沐氏訴說心中的苦楚。
沐氏深吸一口氣接著說「每到過節,我都盼著楊家川能回家,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他連過年都沒有回來,我心裡唯一的那一點少女情懷就被磨滅了,最後就乾脆把他拋到腦後,好好地撫養著兩個孩子。好不容易他回來,卻變成了現在這幅光景,我不後悔,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我只是怕兩個孩子心裡難受」
華姨拍拍沐氏的背說「沒事的,歡歡和軒軒那麼懂事,總會有人來疼他們的」
沐氏擦乾眼角的淚,不好意思地說「你瞧我,東西沒幫你收拾好,反而跟你訴起苦來了」
華姨笑了說「這說明你把我當親近的人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呵呵呵」沐氏也笑了笑,幫華姨把東西收拾好拿出去搬上馬車。
楊承軒不捨地看著司徒睿說「風輕哥哥,你一定要快點回來,軒軒在家等你」
司徒睿點了點頭,他也是很捨不得說「好,哥哥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禮物,你想要什麼?」楊承軒擦乾眼淚說「風輕哥哥可以給我一把真的劍嗎?」自從楊承軒跟著司徒睿開始學武起,楊承歡就讓曾啟海給他們兩各做了一把木劍,楊承軒寶貝得不得了,很少讓人碰,而楊承軒最想的是有一把真的劍。
司徒睿應了說「好,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一把真的劍」司徒睿又轉身面向楊承歡,心裡帶著些許的希翼問「你,想要些什麼?」
楊承歡看司徒睿一臉期待,不想掃他的興,便隨便說了句「嗯,那就給我帶幾根京都才有的頭繩吧」司徒睿知道楊承歡是應付說的,但還是記在了心裡。
司徒睿率先上了馬車,華姨回身對沐氏幾人說「你們都進屋去吧,外面冷」
沐氏擺擺手說「華姨,你先上馬車吧,咱們看著你們走再回去」
華姨見沐氏和曾啟海都是一臉她不上馬車就不回屋的態度,扭身上了馬車。大牛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坐在馬車前頭趕車。
「大牛,等一下,你把這個戴上」楊承歡從屋裡奔了出來,把手上的手套和棉帽遞給大牛,大牛戴好手套和帽子,樂呵呵地說「呵呵呵,歡歡做的手套就是實在,這麼戴著手和腦袋都不冷了」
楊承歡給每個人都做了一套薄薄的手套,這幾天才剛做完一雙棉手套,本來是打算給曾啟海出去的時候戴的,沒想到先讓大牛戴上了,楊承歡見大牛喜歡,笑著說「喜歡就好,路上小心點,咱們都會等著你們回來的」
「是啊,華姨,一路順風」沐氏抹著淚道。這大半年來,沐氏毅然與華姨成為了好姐妹,華姨突然間說要回京都了,讓沐氏倍感悲歡離合的無奈。
司徒睿和華姨從馬車內探出頭來,華姨也是內心悲傷地看著沐氏和楊承歡幾人,說「知道了,你們也要好好的,大冬天的就不要到處跑了,在家呆著暖和」
「曾叔叔,沐嬸嬸,你們回去吧。大牛,我們走吧」
「是,小少爺。駕」大牛揮動手上的馬鞭,趕著馬車向村口的方向駛去。
沐氏和曾啟海幾人揮動著手,看著馬車漸漸地遠去。曾啟海看著離開了視線的馬車對沐氏母子三人說「走吧,咱們回屋裡去」
「嗯,歡歡、軒軒,回屋去吧,外面冷」說罷,拉著楊承軒的小手往屋內走去。寒風中,陽光下四人的身影緊緊相偎,就像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