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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睿花了半分鐘,止住笑,然後慢慢地回過身來。
眸光清清減減,看不出情緒。
「小伍,我問你一個問題。」聲線慵魅,毫無危險。
裴小伍本來十分的警惕,這會去了三分,更多的是苦惱:「又要考我,不不不,我不要。」
什麼趨勢線、心理線,她不懂,也懶得懂。
「很簡單,你一定會答。」他懶洋洋的,卻又一本正經的表情,問:「羊入虎口怎麼解釋?」
噗哧,這也叫問題,三歲小孩都知道。
裴小伍得意地晃晃腦袋,唇一挑,正要作答,兩條手臂突然一緊,再一看,他不知什麼時候立在身旁,牢牢地將自己捉住了。
「這就叫羊入虎口。」靈光一現,她脫口回答。
「正解。」
某人第一次讚賞地點點頭。
「我是不是天底下最笨的那一隻?」裴小伍也不掙扎,只是認栽地站在那,兀自懊惱萬分。
黑眸裡慢慢鋪開笑意,如層林盡染,放射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當然是。」遲睿輕笑,出聲。
要不要這麼直言不諱,她嗔了他一眼,咬唇,不語。
他卻鬆了她,一隻手捏住馬尾辮,另一隻小心地退下皮筋,又以指作梳,將散落在腮邊的青絲重新攏在頭頂,用橡皮圈紮住。
馬尾高揚,青春畢勃。
「剛才披頭散髮的,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那睨過來的一眼,三分責備,七分憐愛,如春風,拂過心田。
綰髮結情終白首。
而她,忽然想起這句,喉頭哽咽。
怕被他發現,便一直低著頭,也不敢吸氣,因為一吸氣,哽咽就會加重。
任由他,又幫自己扯了扯裙子,這才笑著輕輕扇了一下屁股:「去吧。」
「這就完了?」
他費勁巴拉地將她騙了進來,就為了幫她綰髮和整理衣衫?
她有些不敢置信。
「不然呢?你還想幹點什麼別的?」遲睿微微俯下身來,一臉壞笑地盯著她的眼睛問。
裴小伍的臉轟然紅了,腳步連連後退,一邊擺手一邊連聲:「不想,不想。」結果撞在半開的門上,身子一歪。
「小心。」
眼看要與地板親密接觸,幸虧他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托住了。
男人草木一樣的清香沁入鼻端,隔著薄薄的衣料,他手掌上的炙熱傳導過來,都叫人心慌氣短。
「我走了。」
她翁翁地丟下一句,近似慌不擇路地跑向門外。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而裴小伍的心情也像夏日的天空一樣,每天都是艷陽高照。
仍是不確定他愛不愛自己,但她愛他,無疑,這就夠了。
而她的設計夢更是一步一步地向前,所以,不由得她不開森每一天,就連走路都帶著一陣風,那小調一不經意便溜出了喉嚨。
這天,她正在工作,手機鈴聲卻急吼吼地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成一團。
「媽,您又」
還沒問完,那邊大叫著打斷她:「你快點到天坤廣場來。」
「媽?」
她一驚,可是還沒容她細問,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天坤廣場是天坤集團的私人廣場,媽媽去那幹什麼。
天,不會找遲睿去了吧?
斐小伍渾身的汗一炸,再也坐不住了,跟潘秘書交待一聲便急急地往外跑。
以前只是路過,今天算是頭一次親臨。
廣場很大,中央一座噴泉,人走近便有細細的水霧零星星地飄灑在頭上、臉上,在這暑熱難當的夏季,讓人有一剎那的沁涼,隨即被頭頂上的焦陽蒸發掉,越發的覺得熱不可耐。
馮麗娜就坐在池子的邊沿上,打著遮陽傘,用手絹不停地扇風,神情一看就是撒過潑但沒爭贏的樣子。
「你來得正好,你去,跟他說一刀兩斷,這種連丈母娘都不認的主,我們不稀罕。」她一走到跟前,馮麗娜便指著她的鼻子命令。
丈母娘?
噢買嘎的。
斐小伍差點倒地,還真被自己猜了個**不離十。
可是?親愛的媽媽,您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像您這樣的排著隊想當他的丈母娘?
「媽,您這是想幹嘛?您不要顏面,我還要呢!」
她氣得渾身發抖。
馮麗娜一聽不依了:「死妮子,你媽媽現在被人家欺負了,你不幫著教訓他去,倒衝著我發脾氣,真是白養你了。我不都是為了你嗎?你說你人都給他了,他老這麼不講規矩算什麼事?我知道我閨女沒心眼,你媽媽我可不傻,想著來幫你出出頭,呵,你猜他怎麼說,一句回家問你女兒去就讓人攆我,這還是人嗎?好,我現在就問你:你們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
斐小伍的臉紅了,紫了,又黑了,他要媽媽來問自己,那潛台詞再明顯不過:你女兒不過是一個交易品,有什麼資格跑來鬧?
「媽,這裡熱,我們車上說。」她連拉帶哄地將媽媽弄上了車。
馮麗娜的氣哪這麼容易消,一路上連罵帶比劃,將剛才的場景還原了一遍——
原來,經過上次那麼一鬧,加上手頭確實不活動,馮麗娜這段時間禁了賭,一時無聊,加上總覺得女兒傻不拉嘰的,一點也沒有遺傳她的精明,便決定幫她一把。
是怕給她丟臉,臨來的時候,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聽到這裡,忍不住看了媽媽一眼。
大波浪捲發染成了酒紅色,臉上的粉厚得碰一下就會往下掉似的,左手五根手指,一根金閃閃,一根白晃晃,一根綠油油。
裴小伍心想您不打扮還好一點,但沒敢說出來,默默地聽媽媽匯聲匯色——
半個小時後,馮麗娜足蹬細高跟鞋,邁著自認為風情萬種的步子,得得得地走進天坤集團一樓明亮無比的大堂。
她環顧一周,嗯,環境還不錯,不過隨即驕傲地向著前台走過去,她才不會東張西望的,又不是沒見識過豪庭貴所。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漂亮的前台小姐臉上掛著職業微笑,卻隱藏不住眼底的鄙夷。
馮麗娜哼了一聲,大喇喇地吩咐:「我要見你們總裁,給我聯繫。」
「請問有預約嗎?」前台小姐倒有點吃不準了,口氣稍稍客氣了一些。
馮麗娜極大牌地一甩波浪捲:「你聽過岳母見女婿還要預約的嗎?」
「岳,岳母?」
前台小姐嘴巴張成了「」型,半天合不攏,一邊將信將疑地打量,一邊撥通了總裁室。
現在的小姑娘多賊啊!雖然覺得不大像,可萬一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