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蘭道:「嗯!姐姐快一點回來,我怕她們哭。」
柳文君道:「嗯!我走了。」
馮保全道:「柳夫人小心點,早些回來。」
柳文君回眸一笑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她出了客棧,順大街西行,看著街上穿梭的行人車馬,不知不覺來到汾河岸邊,見岸邊停靠著一艘大船,心想:「若是換走水路,即減輕了奔波疲勞,又不會給敵人留下什麼線索,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走近貨船高聲:「有人嗎?有沒有人?」
一個中年人出艙,問:「是誰啊?有事嗎?」
柳文君含笑道:「大叔,我是過路的,請問這艘船是去哪裡的?」
中年人歎息道:「唉!哪裡也去不了的,這艘船擱淺在此已經三年了,這幾年連續大旱,這河水水位太低,行不了大船的,兩年前,這艘船的主人急著回老家,兩百個大洋就賣給我們了,我們十幾個人就在這裡當房子住了。」
柳文君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可會開船?」
中年人道:「會開,我們就是靠行船為生的,少說也有十五年沒有離開過船了,姑娘有什麼事嗎?」
柳文君笑道:「如果這條船能走,你們願意順流而下去洛陽嗎?我給二百塊大洋為租錢。」
中年人失笑道:「姑娘真是說笑了,這條船停在這裡都三年了,要是能走,別說姑娘還給那麼多租錢,就是分文不給,我們也樂不得離開這裡呢!」
柳文君微笑道:「那就好,我保證這條船今晚就可以走,您馬上去把您的夥伴都找回來,修整一下大船,我租這條船了,二百個大洋,到洛陽就給您,這隻玉鐲算是定錢,請您收下。」伸手遞上玉鐲。
中年人接過玉鐲,笑道:「這能行嗎?都三年了,姑娘莫非會觀天象?」
柳文君含笑道:「懂一點點,今晚會有一場罕見的大雨,您就相信我吧!絕對不會有錯的。」
中年人笑道:「那好吧!我看姑娘也非一般人,我就相信你了,這就去找人回來。」
柳文君微笑道:「快去吧!我也去把我的家人都接過來,一會見。」匆忙離去。
傍晚,眾人齊聚大船之上,望著滿天的星斗,總覺得不可能會下雨。柳文君坐在船艙中逗著三個小女兒玩了一陣,忙給柳生惠子寫了一封信,藏在袖筒中,靜臥在小女兒身邊。
柳生惠子很快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先看袖筒中的信,看完了信忙藏好,滿面歡笑親暱著三個可愛的小女兒。
馮小蘭走進船艙,道:「姐姐,天上一片雲也沒有,真的會下雨嗎?」
柳生惠子道:「姐姐說能下雨,就一定會下雨的,你早些睡吧!明天還得起早練功呢!」
馮小蘭道:「嗯!那我先睡了。」在三個嬰兒另一邊躺下。
馮保全一家相繼入艙。
趙玉梅撇著嘴,道:「滿天星星也會下雨,這不是白日做夢嗎?放著好好的客棧不住,非跑到這裡來發瘋。」
馮保全道:「你不說話會死啊?三輩子活了十八天,你懂個屁啊!」
趙玉梅不服氣道:「哼!我再什麼都不懂,也知道天上有雲才下雨,不像有些人硬是裝什麼大仙,跑到這來呼風喚雨。」
楊雲鳳道:「行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吧!一會又吵起來了,我倒覺得柳夫人這麼說,一定有什麼根據,可不是鬧著玩的。」
趙玉梅白了她一眼,道:「你這個馬屁精,一聽說人家有錢,連說話都變味兒了,以前怎麼就沒聽你放過一個響屁。」
楊雲鳳不悅道:「你怎麼說話呢!胡攪蠻纏,真是不可理喻。」
馮保全忙喝道:「好了,不要吵了,都給我老實睡覺去。」
二婦不敢再言語,船艙中一片寂靜。
柳生惠子對眾人的話語,彷彿未聞,默默的躺在小女兒身邊。
心語:「程錦,你在哪裡,我真的好想你呀!快一年了,你現在還好嗎?我們已經有三個女兒了,她們還沒有見到父親的樣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她們……」
子時剛過,一聲驚雷震憾天地,驚醒了睡夢中所有的人。
柳文君怕小女兒受驚,用棉花分別將她們的耳朵塞上。
「真的要下雨了。」中年船夫在船板上,興奮的大喊:「要下雨了。」
船中的眾人相繼跑出,四下觀望,只見烏雲滿天,再也見不到一顆星星,喀!又是一個驚雷,大雨嘩的一下子下起來,眾人急忙跑回船艙。
中年船夫笑道:「好大的雨,好幾年沒見到這麼大的雨了。」
柳文君微笑道:「雨這麼大,我們很快就可以了。」
趙玉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還真神了,夫人說下雨,就真的下起雨來了。」
馮保全笑道:「夫人真是神通廣大,不知夫人如何知道會下雨的?」
柳文君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神不神的,大雨欲來之前天地萬物都有預兆,只是大家都沒有注意罷了,就拿最簡單的螞蟻搬家來說吧,它們把巢穴轉移到高處,還在巢穴口築起土圍,這就預示著不久將會有大雨降臨,另外還有月暈、潮濕的風、朝雲的紋理等,都能預知天象,我也就是根據這些自然常理來推算的。」
楊雲鳳笑道:「夫人真是厲害,天文地理無所不通,看來我們一家子跟著夫人是跟對人了。」
柳文君含笑道:「三夫人過獎了,連日來讓大家跟著我受了不少苦,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等到了洛陽,要好好答謝眾位才是!」
馮保全歎息道:「夫人不要這麼說,其實要不是夫人帶我們一家離開樺甸,恐怕現在我們早已死在日本人的槍口下了,做人總的有個良心,以後我馮家老小願做牛馬,一輩子侍奉夫人左右。」
柳文君笑道:「馮老爺這麼說,我怎麼敢當,如果馮老爺不嫌我麻煩,我倒是打算在洛陽盤幾間鋪子,交給您打理,也好賺些餬口錢。」
馮保全笑道:「那太好了,幹別的我不行,要說做生意我在行。」
柳文君笑道:「這是當然了,要不然馮老爺怎麼會有如此的財力。」
船夫興奮的道:「船動了,船浮起來了,我們終於可以開船了。」
柳文君道:「大家先不要急,等雨停了我們再走。」
大雨一直下了一個多時辰,河水上升的幾乎快要上岸了,柳文君立身船頭,看著隱約現出的星斗,道:「好了,開船吧!」
眾船夫喊著號撈起大錨,三人掌舵,大船順流而下。
洛陽岸邊,一行人歡喜上岸,柳文君望著她的故鄉,如今已是滄海桑田,變化巨大,心中感慨萬千。她首先帶眾人投了一家客棧,自己一個人騎快馬從東城門出城,在她記憶中,清晰地記得,父親曾經給過她一張地圖說:「這個地方放著爹給你藏起來的嫁妝,等你成婚之時,去把它取出來,就夠你們度日的了。」
那張地圖歷歷在目,憑著記憶一路飛奔,進入荒山野嶺,在一面懸崖峭壁之下停足,向上張望,只見崖上古木叢生,怪石嶙峋,三十幾丈高的地方有一凹處,突地縱身而起,足尖連連在崖壁上輕點,一連數次騰空,落身凹處,卻是一個寬闊的天然洞穴,其中並放了十個大木箱,別無他物。
她依次打開十個大木箱,見裡面全是金燦燦的金元寶。雙目中充盈了淚水,道:「這麼多金子,女兒一輩子也用不完啊!爹!您真是太疼愛女兒了,謝謝您。」用一塊青布包了一包金元寶,感覺夠重了,背在背上,縱身跳下懸崖,輕飄飄的落足地面,騎馬奔回洛陽城。
客棧,馮保全一家人聚在房中,等待柳文君回來,她一進門。
趙玉梅便急忙問道:「夫人,拿到銀子了嗎?」
柳文君把包袱放在桌上,道:「拿到了,馮老爺我想用這些錢,去了還給您的,剩下的開四家店舖,您看夠嗎?」將包袱打開。
「哇!金子!」趙玉梅雙目瞪得溜圓,道了句,抓起一個元寶便咬了一口,笑道:「是真金啊!老爺,我們的全部家產也沒有這一半多啊!太好了,我們發財了。」
馮保全笑道:「夫人真是太大方了,這些金子夠開十個店舖的了。」
柳文君含笑道:「夠用就好,暫時我們人手少,先開四家店就行了,要開一個糧行、一個藥房、一個雜貨行、再開一個布匹綢緞莊,馮老爺擔任大掌櫃,應該沒問題吧!」
馮保全興奮的笑道:「沒問題,既然夫人如此看重馮某,馮某定當為夫人全心全意效犬馬之勞,那從今天起,我就稱您東家了。」
柳文君笑道:「隨便好了,我已經在東大街買下一座大宅,明天我們收拾一下就搬過去。」
馮保全笑道:「好,一切全憑東家吩咐。」
趙玉梅將金子包好抱在懷中,道:「東家,那這些金子我先放起來吧!」
柳文君道:「應該的,放好吧!我先回房了。」語畢出門。
馮保全道:「東家慢走。」送到門口,將房門關好。
趙玉梅抱著包袱大笑不止,道:「太好了,我們發財了。」
馮保全白了她一眼道:「真你娘的丟人,見錢眼開,看好了,弄丟了,把你們娘幾個都賣了也換不來一個元寶。」
趙玉梅笑道:「放心吧!我會摟著它睡覺的。」抱著包袱鑽進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