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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欲說還休的羞澀 文 / 弦悠

    夜黑風高,看不清臉上紅暈,白小雨才敢鼓起勇氣上前與傅澤正面對話:「傅總,您怎麼了?」

    「沒事……」傅澤回過神來,目光越過白小雨直接投到魚唯小身上:「魚小唯,你家以前是不是住在白小雨家隔壁?」

    「不是啊。」對於傅澤這個問題,魚唯小頗感詫異:「我家一直住在羊首村的。雖然小時候常往小雨家裡跑,還一住就是好幾天。」

    「所以你小時候常在河裡游泳?」傅澤再問。

    魚唯小卻忽然一臉窘色。

    白小雨自先笑起來:「唯小從小就怕水,現在還不會游泳呢?前些年這條河被填埋的時候,她開心得不得了!」

    魚唯小撅了撅嘴,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傅澤的臉色卻全變了,緩緩回首凝望那棵老樟樹,似跌入了慘淡的回憶。

    魚唯小終於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抬眸問:「傅總,你為什麼非要糾結老樟樹呢?難道你小時候在禾羊縣有一段跟老樟樹有關的往事嗎?」

    「十三歲那年我媽媽忌日,我隨我爸返回禾羊縣,一個人偷跑出來玩不慎掉進河裡,差點淹死,那個時候有個和毛豆一樣大的女孩救了我……」

    那時候,不會水的傅澤以為自己勢必要淹死在那條對他來說又寬又急的河裡陪著媽媽一道下黃泉去了,沒想到一塊浮木被人拋了過來,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女孩子大概也才剛學會游泳,就死命往自己身邊游並大聲呼喊告誡自己抓緊浮木,最後是在差點一起沉溺的九死一生裡,愣是被那個瘦弱的小姑娘拖回了岸上。

    那時候,傅澤遠沒有現在這麼成熟穩重,十三歲的他缺失母愛生性膽小,趴在岸上哭著問人家叫什麼名字,禮貌地想著以後是要報恩的。

    「我叫小雨。」那女孩說,然後濕漉漉地消失在傅澤滿是眼淚的視野裡。

    「小魚?小魚……」那一刻的恍惚,讓傅澤在死裡逃生的驚恐餘悸中一直認定是一條小魚救了自己,這件事在他模糊的記憶裡慢慢演化成神奇的一幕,記憶的深處只記得抬起頭來找小魚的時候,只看到一棵高大的老樟樹。

    「難道你就是那個哭鼻子的小哥哥!」白小雨突然訝異驚呼,盯著傅澤,滿臉的不可置信:「穿著講究,被我拉上來的時候卻像隻狼狽的落湯雞,明明害怕哭到抽搐,卻還問我叫什麼名字?」

    「原來你才是那個小魚……是下雨的雨,不是魚兒的魚?」傅澤恍然大悟,失神感慨,沒想到兜兜轉轉,自己竟是認錯了恩人。

    「那次我拉你上來後,馬上跑回家去給你拿乾衣服,沒想到一出來你就不見了,害我以為你又掉下去,猛扎入水裡去尋了好幾遍,差點把自己給淹死。」得知傅澤就是記憶裡哭鼻子的小哥哥,白小雨與他說話明顯放鬆多了。

    「我很快被來找我的爸爸帶走,怕他打我不敢告訴他我差點淹死,之後也一直沒機會回來謝謝你。」傅澤看著白小雨,眼神溫柔且充滿感激。

    白小雨羞澀地笑:「看到有人落水不可能袖手旁觀的,這是我應該做的,傅總不必掛在心上。」

    「怎麼能不記掛在心上?如果沒有你當初的施援,恐怕就沒有今天的我,我還一直把……」眼神落在魚唯小身上,欲言又止。

    陡然有種被踢出局的魚唯小也是現在才幡然醒悟:「原來傅總你一直把我當成你的救命恩人?!」

    「從你剛進公司開始,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你,簡歷上寫著禾羊縣,年又和我記憶裡的恩人差不多大,最關鍵的是你姓魚,這世上有幾個姓魚的?我都沒多想,就忍不住對你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魚唯小忽然感覺被夜裡掠過的涼風凍著,身子陡然冷下去:原來傅總大人對自己這麼好是隔著這麼一層誤會,當誤會解除,真相浮出水面,這種好便成了魚唯小的狗屎運,很快將被轉移到白小雨身上去。

    「傅總快進我家坐坐吧。」白小雨也很高興重逢了當初的哭鼻子小哥哥,忙招呼傅澤道。

    傅澤跟著白小雨繞過老樟樹與魚唯小擦肩而過的時候,甚至都不再看她一眼。

    魚唯小很是失望:怎麼莫名其妙有種古代妃子失寵的錯覺呢?最近宮廷劇看多了嗎?

    本想跟進去,轉念一想又覺得不便打擾他們重逢,躊躇了片刻,想起魚媽還交代她把家裡的活幹完,最後魚唯小怏怏地一個人回了家。

    這一夜,傅澤居然沒有回來!

    魚唯小第二天在刺目的陽光裡醒來才發現這件事。

    匆匆喝了粥,跑到白小雨家裡找傅澤,發現他居然和白叔白嬸一家其樂融融地在飯桌上拉家常。

    「唯小來了呀?」白小雨特地去外頭買了豆漿油條,剛回來就在門口看到徘徊的魚唯小。

    「嗯……」魚唯小看著白小雨,恍然有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錯覺,好像自己的老闆被她搶了去,莫名惆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昨晚……發現傅總一夜沒回來……」

    這話聽著咋這麼彆扭?其實想想傅澤何必非要借宿魚唯小家呢?自己幹嘛非要跟個怨婦似的趕過來看個究竟?

    「是啊!昨天我看天很晚了,怕傅總走不慣夜路就留他在我家睡了。」白小雨回答說。

    隱約看到她眼裡泛著幸福的光,與昨日的怯懦沮喪完全不同,魚唯小震驚地聽到自己的聲音略含諷刺地說:「嘿!這廝還真是會到處留宿一點也不知道客氣哦!」

    白小雨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唯小是在吃醋嗎?」

    「啊?」魚唯小一怔,捂著臉:「哪有?」

    「是唯小嗎?」這個時候,白嬸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兩個女孩:「這麼早就來接你們老闆回去了呀?快進來,一起吃個早飯再走。」

    白叔白嬸雖然沒什麼文化,反對白小雨繼續唸書,早早讓她打工掙錢顯得有些殘酷,可對魚唯小倒一直是挺好的。

    「哦。」魚唯小在白家也從來不客氣,白嬸都招呼了,便果斷蹭進去。

    傅澤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魚唯小雖體察不到他眼神裡有什麼異樣情愫,可總感覺與之前的溫柔大不相同,甚至有些陌生,儘管他往旁邊挪了挪,招呼魚唯小坐到他身邊。

    魚唯小略尷尬地坐了過去,兩人四目相對,幾乎是同時開口:「之前……」

    然後又同時止住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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