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軍遭遇困境,士氣降得非常厲害。
年初的川南,氣候乍暖乍寒,滇軍士兵夜晚窩在小河谷中被凍得瑟瑟發抖,很多滇軍士兵都感覺這不是一場很好的戰爭。
人家當不當皇帝,關他們屁事!
一些滇軍已經開溜了,跑到外面投降川軍,有吃有穿,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天上掉下來的炮彈炸死。
不過開溜的人數不多,只是少數。
又挨過了一個寒冷的夜晚,沒有補給的滇軍,士兵早上醒來後,餓著肚子眼巴巴的看著河谷外的川軍陣地。
那裡冒出了陣陣肉香。
「這些川娃子天天吃肉啊?」
「誰說不是,人家待遇好著呢!」
士兵們小聲議論,摸摸扁扁的肚皮,眼中滿是羨慕。在羨慕的眼神注目下,突然他們看川軍的陣地上有了動靜。
一群川軍抬著許多大箱子,大搖大擺的走出陣地。
滇軍士兵都奇怪,他們在幹什麼?
很快,走在最前面的川軍士兵,合力將箱子一翻。
嘩啦啦……嘩啦啦!
陣陣清脆的聲響傳來,只見箱子裡倒出來的全是銀元,這些銀元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嘩啦啦……嘩啦啦……
一箱接一箱的銀元被倒在了地上,很快在陣地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一座用銀元堆起來的小山。
所有滇軍士兵的眼睛都看直了,這得是多少錢啊?
「乖乖,我漲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他們把錢倒在地上做什麼?」
滇軍士兵一個個疑惑不已,川軍這是在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陣地的川軍士兵拿著喇叭朝滇軍這邊大喊道:「對面的滇軍兄弟,大家都是中國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只要你們肯投降,想回家的可以拿100元遣散費。想要繼續當兵的,符合收編條件的,一個月給餉十五元,戰時一月給餉30元……」
「對面的滇軍兄弟……」
聽著濃重的四川口音,滇軍士兵直接騷動了,這場騷動很快愈演愈烈。
「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們投降了吧!」
「是啊!一百塊大洋呢!回老家可以娶個媳婦,安生過日子了。」
「我要是有一百塊大洋,我就去做生意……」
那些普通士兵的戰鬥意志當場被擊垮了,全都蠢蠢欲動起來,陣地上的軍官正想要鎮壓一下,結果立即聽到對面的川軍大喊:「班長投降給銀元五十塊,排長投降給銀元兩百,連長投降給銀元五百,營長投降給銀元一千,團長投降給銀元三千,旅長投降給銀元一萬……」
尼瑪!這完全就是砸錢。
陣地前的軍官們一聽,頓時激動了。
「班長,我們投降吧?」一名普通士兵對他們班長說道,班長把帽子往地上一摔,說道:「降了。」
這班長干走兩步,排長出現了,喊道:「你們幹什麼?」
「投降,排長若不想去,你走你的獨木橋,別擋了兄弟們的陽光道。」那班長正威脅間,那名排長也把帽子一摔,說道:「老子也降了。」
連長:「對面的川軍兄弟別開槍,我們投降啦~!」
營長:「川軍兄弟,我帶一個營的兄弟來投降了……」
團長:「你們要投降給老子低調點走,老子再觀望觀望……」
只見陣地上,大量滇軍士兵直接跑出了塹壕,如脫韁野馬,奔向對面的川軍陣地,很快就有幾千名滇軍跑到了對面的川軍陣地上。
對面的川軍收繳了滇軍的武器,當場給他們每個人發放了銀元。陣地上的還猶豫不決的滇軍士兵看到先投降的人拿到了錢,頓時也急不急可耐的想要投降。
只是陣地上的情況立即引起了滇軍高層的重視,很快派來了警衛隊,一連槍斃了十幾名躍出塹壕的滇軍士兵,才勉強止住了投降的潮流。
蔡鍔來到陣地前,看到對面川軍陣地上堆著銀山,頓時吸了口涼氣。
「狠,這招太狠了。」唐繼堯看著對面的銀山,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之處,雲南是個貧困省,每年還得靠中央接濟,當兵的自然也不富裕,哪裡擋得住這白花花的銀元攻勢?擔憂的對蔡鍔說道:「我們要是吃下了這顆糖衣炮彈,我滇軍將不戰自潰。」
蔡鍔愁眉苦臉,對唐繼堯問道:「蓂賡可有良策?」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強軍法,嚴抓投降風氣了。」唐繼堯無奈的說道,他明白這也只是一時之際,不是解決根本問題的辦法。然而這樣的糖衣炮彈,本來就是無解的。
說白了,這場戰爭是西南軍事集團為了謀求利益的一場戰爭。上層有上層的利益,而底層的普通士兵同樣也有普通士兵的利益。
現在川軍給了滇軍普通士兵和中低層軍官利益,而原本的利益實現路線已走不通的時候,滇軍中低層自然也就將高層拋棄。
「也只能如此了。」蔡鍔歎了口氣,無奈的回到地下指揮部,同時派出警衛隊,對各個營進行監督,發現有投降者立即槍斃。
血腥的手段確實將滇軍普通士兵給鎮住了。
然而這種恐嚇手段並不能持續多久,白天還好,沒有滇軍士兵再試圖投降。然而當天色漸漸黑暗下來後,失去了補給而餓得飢腸轆轆的滇軍士兵聞著川軍陣地傳來的肉香,再次成群成群的出逃。
滇軍陣地上頓時傳出此起彼伏的槍聲,在黑暗中普通士兵與警衛隊發生了交火。甚至是警衛隊的士兵都向川軍投降了。
那些死心塌地的警衛隊士兵因為出手阻攔,被憤怒的滇軍士兵打成了篩子。黑暗中滇軍集體暴動,那些警衛隊最後被嚇得都不敢阻攔。
投降的滇軍形成了一股洪流,衝垮了一切,也帶走了西南軍閥的所有幻夢。
當天色亮起,新的一天到來時,蔡鍔等人走出指揮部,對剩下的兵力一清點,發現三萬滇軍經過一夜的開溜後,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敗了,敗了。」蔡鍔搖頭哀歎,眼中滿是落寞。站在一邊的唐繼堯沉默半響,幽然說道:「我們也降了吧!」
蔡鍔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唐繼堯知道蔡鍔此時沒有選擇了,於是吩咐左右,向川軍投降。
一夜之間,川軍土崩瓦解。敗在了充滿銅臭味的銀子上。
此戰也讓蔡鍔他們領略到了,什麼叫用錢來砸人了,滇軍被砸得土崩瓦解,可見錢的力量是有多麼可怕了。
當天,蔡鍔正式向川軍投降。
同日,西北國防軍宣佈收編川軍與滇軍。
消息震動全國。
蔡鍔起兵反對帝制在兵敗後宣告失敗,另各階層個有感觸,支持帝制的歡天喜地,反對帝制的悲痛萬分。
而對於各地軍閥勢力來說,西北國防軍突然宣佈收編川軍和滇軍,卻是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想。
川軍與滇軍大打出手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西北國防軍插手的身影。
然而滇軍剛被擊敗,勝利的和失敗的都被收編了,這不得不令人引發猜想。各地軍閥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顯然川軍的出動,背後是西北的指使。
川軍很顯然是長期得到西北支持的,而四川都軍孫俊平,顯然也是一個西北派系,果然沒過多久,孫俊平的履歷就被曝光。
根據西北政fu最新解禁機密檔案資料。
孫俊平,四川籍,系西北軍校陸軍講武堂第三期畢業軍官,1909年奉命潛回四川,加入四川新軍,1911辛亥年發動革命,在眾多競爭者中殺出一條血路,成功當選四川都督,民國2年,改稱四川督軍。
孫俊平在四川的潛伏使命早已完成,因此機密檔案被解密,孫俊平在川軍被西北國防軍收編後,再次回到了西北軍事體系,升任西北國防軍第21軍軍長,由川軍、滇軍及西北各省抽調新兵組建,下轄6個乙種師。
很快雲南宣佈取消獨立,承認帝制。
這場護國戰爭因為西北的插手而變得虎頭蛇尾,貴州、廣西反對帝制的軍閥勢力,立即『幡然悔悟』,通電撤軍的撤軍,取消獨立的取消獨立,很快使整個中國再度恢復了安寧。
四川、雲南,正式被西北軍事集團吞併。
此時的中國,政治上是統一了,稅收、行政基本上都由中央調度,但是在軍事上依舊是分裂的。
這種軍事上的割據,也是相當重要的。相當於擁有掀桌子的能力。
就如這次袁世凱稱帝,西南軍閥心裡不爽,就當場掀桌子宣佈獨立了。也就意味著,西北軍事集團割據的省份越多,掀桌子能力越強。
中央政fu如果敢打壓西北派系的利益,西北軍事集團可以馬上掀桌子。其他軍閥亦然,但是他們要想明白掀桌子的下場,會不會如西南軍閥這般。
說白了,還是比誰得拳頭大。
此時西北軍事集團的拳頭大,所以西北軍事集團操縱著中央,改組後的中央政fu,基本上都是遷就中國民族財團的利益,而西北軍事集團,則是中國民族資本財團的武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