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不自覺搓了搓手,掏出了那張地圖,尋著標記,開始搜索。這個時代,相親都是雙方家長進行,兩人根本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人長得合不合意暫且不論,主要是人品不能差啊。
她現在不能貿然的把荷花帶出來看男人,只能自己先考察一番。那個小丫頭太羞澀了,得找個實誠點的。
按著圖繞了一圈,都快繞迷糊了,拿著圖問了問路上的人,人家也都不知。奶奶的,再繞一圈我就該被凍死了。風越來越大,趕忙找了一處門廊。
上官翼剛掠到私宅的街道,就見那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自家門口。一個慌神,險些栽到地上,忙穩住了腳,呆呆的站在道上。
寶兒揉了揉臉,搓了搓手,蹲在一邊繼續研究著地上的圖。上官翼看著那張有些哀怨的側臉,猛然一個激靈,再看了看她身上的粗布衣服,怒火中燒。樂墨一定是對她不好,見異思遷了,竟然把他家可人兒糟蹋成這樣了,大冷天還被趕出來了!
劍眉立馬倒豎,心揪著疼啊!什麼也顧不上了,忙跑了過去。寶兒還在思索中就被某人心疼的給拉了起來,摟進了懷裡,「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重生左唯!」
我去!雲裡霧裡啊,本能地把人推開了。因為風大的緣故,原先瑩白的小臉被凍得紅紅的,連帶著眼圈也微微泛紅。
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上官翼,這什麼緣分啊?還無緣無故被抱了?
「上官翼,、、、」
寶兒剛開口想罵人,就又被上官翼給攬進了懷裡,「我都知道,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上官翼音色中夾雜著掩不住的哀傷和心疼。
「你知道個毛啊?!幹嘛抱我?」,若不是覺得他沒什麼壞心,寶兒早就把人踹開了。推著人,炸了毛的跳開了兩步。瞪著眼睛瞅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上官翼一點也不惱,態度異常的親和,「寶兒,外面冷,趕快進屋去。」說著就推開了門。
人家態度這麼好,自己也不好太計較,拾起了地上的圖紙,跟著進去了。
千名有些驚訝的看著倆人,自家少爺臉上是掩不住的欣喜,樂姑娘有些冷淡。
「去把暖爐都搬到前堂去,再提壺熱茶過來,對了,再去煮碗姜茶。」上官翼吩咐著,千名連聲應道,偷偷瞄了一眼寶兒,退下了。
寶兒有些迷惑的看了一眼上官翼,他激動個什麼?該不會是瘋了吧?
到了屋裡,寶兒也不客氣,蹲到了暖爐邊上烤了烤手,接過了上官翼遞過來的杯子,抿了一口。
上官翼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寶兒的神色,卻找不到一點他想要的情緒。寶兒為什麼看起來還是那麼正常?哪裡出錯了?
寶兒當務之急是得先把自己給烤熱了,卻見上官翼慢慢靠了過來,連忙伸手擋著,「你別過來,你再抱我,我就跟你翻臉了!」
上官翼立馬止住了步子,眼角掩不住的欣喜,輕聲問道,「寶兒,你想吃什麼,我讓千名去買,還冷不冷,我去給你拿個披風。」也不等寶兒回答,就快步進了裡間,拿了一條紫貂毛領的披風,想給寶兒披上。
寶兒愣了一愣,上官翼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不跟她強嘴,不跟她黑臉,抽風了嗎?
「不用,不用,我已經不冷了,」寶兒連連擺手,音調也隨之降低了,人家這麼親和,她還怎麼好意思厲聲相對。
如此一來,上官翼眼角笑意更濃,又給寶兒倒了一杯熱的,放到她手旁的矮桌,把那涼的推到了一邊。
「謝謝啊!」寶兒笑著回應。
瑩白的小臉,杏目微瞇,隨著嘴角的勾起,自然的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上官翼看呆了,一瞬不瞬的盯著。
寶兒笑著笑著就尷尬了,這廝不會真的還想著別的吧?忙爬起來道,「上官翼謝謝你啊,我的走了!」
上官翼一個回神,眉頭立馬蹙起道「你去哪?」
「我還能去哪,當然回家啊!」寶兒拔著調子道。
「你、、」,上官翼目光微滯的指了指寶兒身上的衣服。
「哦,我有些事要辦,穿這樣方便辦事。謝謝啊!我得回去了,不然相公要擔心了。」笑了笑,轉身準備出門。她不是沒看到上官翼臉上難掩的失望,但是她既然有了樂墨,就不會再給任何希望。
千名端著姜茶剛到門口,就見寶兒出來了,有些不解的往裡面瞅了瞅,寶兒微微笑笑,跨了出去傳承基地。
上官翼還未能從驚喜中回過味來,就被拋進了谷底,胸中一陣鬱結,一股腥味串了出來。
「少爺!少爺!」,千名直接扔下了手裡的姜茶,快步去扶。寶兒還沒踏出院子,就聽裡面杯子破碎的聲,和千名的呼喊聲。出了什麼事?寶兒來不及多想就跑了回去。
當看見那靠在榻中蒼白的臉,和嘴角的腥紅血跡時,一陣晃神。上官翼半瞇著眸子,撇見寶兒回來,忙把頭別向了一邊,抬起了寬袖遮著嘴角。
「樂姑娘,你幫我照看下少爺,我馬上就回來!」,千名面色緊切,眸中雖有慌亂,但還是很鎮定的囑托著。
「你快去!」,寶兒跑了過去,拿著邊上的錦帕想給上官翼擦嘴角。
「你走開,、、」上官翼很不配合的磨著頭,有些疲弱的攘著寶兒。寶兒也不管,把那兩條胳膊給壓到一邊,把那腦袋給掰了過來,看著那鮮紅的血跡陣陣寒涼,面色肅然的給他擦了乾淨。只是剛擦完,又有血溢了出來,這一幕深深刺到了她的心,眼中酸澀的很。
「你會為我心疼是嗎?」,蒼白的臉色,帶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妖艷的有些刺目。
寶兒有些發抖的拿著帕子繼續擦,絕美的臉上滑落了一串滾燙的淚珠。內心裡其實早已把他當作一個親近的朋友了,只是她不曾在意過。
「乖,不要哭,」上官翼無力的揚起了手撫上了那張臉,寶兒沒有拒絕,任他擦著。
那錦帕已經完全濕透,再沒了原來的顏色,寶兒只能拽著袖子給他擦著。
「寶兒,我、、、」,
「少爺,少爺,冥先生來了。」千名急促的帶著一個先生進了門,寶兒忙起身讓了地方,上官翼目光一直隨著她在動。寶兒拉起了上官翼的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上官翼努力的回應著,嘴角帶著一抹安慰的笑。
「該死,怎麼提前了這麼早,」掏出了懷裡的針袋,拔出兩根,一根刺入了上官翼脖頸處,另一根刺入頭頂。嘴角的鮮血不再外溢,寶兒微微鬆了口氣。
「把他移到床上去,」那老先生吩咐著,千名立馬扶起了上官翼,寶兒想要抽回手幫著攙扶,卻是被上官翼死死抓住了,只得隨著他到了床前。
寶兒緊緊盯著那張蒼白的臉,緊張的咬著下唇,她好怕現在緊抓著她的手會鬆開。
施了一番針,那位冥先生微微舒了口氣,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那交握的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寶兒。寶兒雖不喜歡被人那麼打量,出於禮貌,淡淡的點了點頭。
冥止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千名。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道,「等他醒來,給他服一顆,我要去給他尋藥,讓他沒事不要亂跑,老實呆著。再出了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千名趕忙應下了,和寶兒示意了一下,跟著冥止出去了。
「是因為那個丫頭?」,冥止髯鬚隨著風來回飄動著,晶亮的眸子帶著一抹深思。
「是」,千名垂首立在一邊,不敢抬頭看那雙眼睛。
冥止當年因為一次偶然遇上了上官翼,上官翼身患的病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一直相信只要不斷摸索,就一定會給他治好。經過幾年的研究他才知道,上官翼並不是患病,而是從小就被人下了毒。這種毒極為罕見,或者說,是他第一次遇到。
接下的來的日子裡他一直都在尋藥和配藥中度過,和上官翼接觸的十多年來,也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官行天梯。他想尋藥不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醫術,完全是想要把他治好,留住他。
冥止拉回了思緒,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語調低沉,「和那位姑娘好好談談,讓她多陪陪翼兒,別讓翼兒再受刺激了,一切等我回來。」
「是,」千名低聲應道。轉而間有些難為的蹙了蹙眉,不知樂姑娘會不會答應,人家畢竟是有相公的。
冥止剛走,千名只覺得眼前一閃,一襲白衣就立在了院中。千名頓時警覺,沒想到此人無聲無息。當轉頭看清來人時,頓時微張著嘴,不知該如何開口。
樂墨輕踏著步子移進了內室,千名想要進去,覺得還是迴避的好,希望樂公子不要生樂夫人的氣。
樂墨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可真的看到那一幕時,心還是止不住抖了抖,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留在了外間。
這裡發生了什麼,暗衛已經一一通報了,他思量了很久,還是覺得要把寶兒帶回去,可當再一次看到寶兒那擔憂的神色時,他知道,他必須要忍一次,就一次。
千名進去給寶兒送了一次晚飯,寶兒沒吃,囑咐了他讓他去鳳衣閣通知一聲,好讓樂墨不要擔心。
坐在外間的人,眉頭輕展了些,面色微霽,鳳目中交織的情緒有些複雜,無奈的閉上了雙目。
千名出來後在樂墨邊上站了一會,給樂墨換上了新茶。
燭火微蕩,外面的寒風愈加凜冽了,門窗不斷地被拍打著,吱呀作響。
後半夜的時候,上官翼醒了,感受到手上的溫度,唇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千名剛想出聲,就被上官翼制止了。來不及吃藥,先磨過了頭看了看那趴在床邊上的小腦袋,想要伸手把人抱上床,千名頓時緊張的要死,使著眼色示意著自家少爺。
上官翼原本盈笑的臉面蒙上了一層寒冰,接過藥丸,仰頭吃下了。瞥見那進來的白衣時,眸中帶著一抹無奈的傷痛。
樂墨的目光一直沒移開過地上的小人,輕輕把人抱起,瞥了一眼那刺眼的手,上官翼無奈的放開了。
寶兒猛地睜開了眼,當看見眼前的相公時有些迷茫,樂墨面色微緊,不悅的加重了抱著她的力道。
「相公,你來了、、」,想到了上官翼,連忙掉了頭看了看,上官翼笑著給了一個安慰的表情。寶兒立馬掉了頭,攬上了樂墨的脖子,樂墨沒做任何停頓,抱著人離開了。
樂墨的出現寶兒一點也不意外,他臉色不好,也在她預料之中。她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因為作為一個有夫之婦,她真的不應該和別的男人有那樣的接觸。她不想樂墨生氣,可她又真的無從解釋。只能不說話的緊緊窩在他懷裡。
外面的風很大,樂墨抱著寶兒找了就近的一處地方,寶兒也不再意外,乖乖地坐到了那陌生的床上。
樂墨低垂著眼眸,靜靜的靠在了一邊的小榻。寶兒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兩人就那麼靜靜的。
不一會,敲門聲傳來,樂墨起身離開了內室,寶兒有些疲軟的癱在被子上,仰頭瞅著紗帳。
當聽到腳步聲時,又立馬坐了起來,卻見樂墨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眼角頓時就濕潤了。無論在什麼時候,最愛她的人最擔心的依舊是她餓不餓,冷不冷。
「過來,」樂墨面色平淡的沖寶兒招了招手。寶兒忙爬了下來,從後面緊緊擁著那個男人。
樂墨唇角微動,頓了一會,伸手把人撈到了面前,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回了小榻,半支著腦袋,閉著鳳目鬼眼道長全文閱讀。
碗中的熱氣繚繞騰起,模糊了寶兒的視線,盯著那熱乎乎的餛飩,心裡充斥著的都是感激和甜蜜。樂墨的包容,讓她懂得,愛情裡並不是沒有底線,只是太愛了,才會有那麼多的妥協。
盯著榻上那個靜默的男人,輕輕彎起了眼梢,端起碗,登登的坐到了小榻上。
樂墨掀了掀眼皮,復又合上了。寶兒又朝跟前擠了擠,樂墨依舊閉著眼。
「相公,你家媳婦的手都被燙紅了,好燙啊!」,某女極致嬌媚的輕喊著。樂墨微瞇著鳳目,還是沒忍心看了看,卻見那碗根本就沒再人手裡,好好地放在一邊的矮桌上呢。
為防止樂墨怒了,寶兒趕忙趴了過去,攬上了人家脖子。把那燙紅的小爪在那俊臉上揚了揚,樂墨蹙了蹙眉,抬起了頭,把那小爪拿到了眼前。
「不是給你放好了嗎,為什麼還要端著亂跑?」,語氣中夾雜著愛憐和薄怒。寶兒老實的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
樂墨心疼極了,把那小腦袋按進了懷裡,伸手拉過一邊架子上的濕毛巾,給她輕輕擦著。
「疼不疼?」,樂墨放低了調子,眸中帶著一絲不忍。
寶兒晃了晃腦袋,不敢對上那雙眸子,小聲道,「就是餓了、、、」
樂墨微微鬆了口氣,端起了餛飩,挖了一個,細心吹著,遞到了那小人的嘴邊,某女仰著小臉瞅了瞅頭上的男人,笑彎了眉。
第二天,兩人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回到了鳳衣閣。
樂墨只覺的這一夜過的,寶兒長大了不少。
「相公,你要出去嗎?寶兒想你了該怎麼辦?」,某女及其反常的開始粘人,樂墨心情大好,面色不似往日那麼清淡,帶著一抹和煦的笑。
「上官翼那,我會派人去找莫殤,外面太冷了,就不要往外面跑了。」言外之意,給爺老實呆家裡,別出去惹事了。
寶兒連連應下了,她家相公還是挺大度的嘛!希望莫殤可以治好上官翼,水靈靈的眸中染上了一層迷濛。
往年的冬季,茶葉都緊俏的很,可今年卻是及其反常,茶鋪的生意越來越慘淡。李雪鳶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出去晃蕩了,跟著李老爺去拜訪了好多茶商。
慕容昱調查的事情一直未果,每每查到一些線索,又很快被中斷了。眼看著要到新年,是必須要回中城參加祭祀的,無奈之下,只得先行離開。如此一來,鳳凌宇也再沒理由待下去了,到了城北的私宅,去找上官翼告別。
上官翼面色不似那日的慘白,有了些許血色,靜靜的窩在軟榻上。見鳳凌宇進來,微微別回了看向窗外的頭,伸手示意他隨意。
鳳凌宇拖了一邊的木椅,心情有些低沉的坐下了,「我明日就要回中城了,和慕容昱一起。你新年還會回去嗎?」
上官翼瞅了一眼矮桌上輕動的書頁,勾了勾唇角道,「我都這樣了,怕是還沒到中城,就已經死了吧。」
看著那依然談笑風生的臉,鳳凌宇笑的有些蒼白,「如果能再早些遇到你,或許我就能救你了。」
「呵呵,再早些,我可是還沒中毒呢!」,
鳳凌宇苦澀一笑,伸手給他拉了拉身上的裘毯,「中城就是一塊骯髒地,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回去。這也是為什麼我寧願常年駐守在邊疆。」
上官翼瞥了一眼那院中光禿的樹幹,眼中的傷痛濃郁的刺到了邊上的人寵妻成癮,老公太生猛。
「你有沒有想過,給你下毒的,很可能就是那高門裡端坐的人。控制了你,也就等於控制了整個上官家族。」低沉的語調,聲聲擊在了那本打算遺忘而麻痺的心。
心底的仇恨,難以壓制的滾燙了眼底,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即使是死,我也不會讓他如願。你不覺得那人很可笑嗎,籌碼都被掉包了,都還沒有察覺,不知道想要用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聽上官翼這麼一說,凌宇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眉。見上官翼投來的一抹歉意,淡笑著道,「我沒事,這是事實。紙總有一天是包不住火的。」
上官翼的私宅,莫殤去了,但是沒機會進去,因為他被擋出來了,擋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弟冥止。
兩人已經二十年沒見過了,冥止還是當年那般意氣用事,二話不說,就把莫殤給攆了出去。
他們的糾葛還要回到二十年前,莫殤天性對藥敏感,師父所授,只消一次就能分毫不差的調配出來。而冥止,天性稍差,卻處處不服,總想著找機會戰勝莫殤。
兩人當年進行了一次比試,勝者就能繼承師傅藥王的名號,懸壺濟世。可比試的前一天,莫殤卻莫名的消失了。冥止大怒,莫殤定是輕視了他,才放棄比賽的。他尋了好多年,一直無果。內心中壓抑的憤怒促使他到處尋求疑難怪症,以此來證明自己,好慰藉內心。
而今,他十多年,還沒能解了上官翼的毒,他的師兄這個時候又冒了出來,他又能怎麼面對?
壽祠的事還在進行中,吳有之又跑了兩趟景王府私宅,還是沒能見到慕容清。回到吳府後,怒火中燒,大發雷霆。景王府看不起他,總有一天,他會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跪地來求。
一大清早,鳳衣閣的門就被彭彭敲個不停,虎子還沒來得及穿上棉襖,就忙著跑去前堂開了門。
來人正是于氏成衣鋪的老闆,面色很是焦急,「我有急事,我要見樂老!」
虎子有些難為的撓撓頭,此時杜鵑正好出來,見於老闆神色異常,也知道肯定是鋪子出事了,緊張的走到閣樓樓梯口。樂墨早已醒來,正拿著書靠在床邊。
「老闆」,杜鵑站在樓梯口好了一聲,樓梯口被木欄當著,上不了。
樂墨微微蹙了蹙眉,看了邊上的小人一眼,起身下了床。
「什麼事?」
杜鵑見到公子下來了,忙低下了頭,不安的攥著手道,「回公子,于氏鋪子出了問題,找老闆商量來了。」
樂墨背著手,踱步下了階梯。到了前堂,於老闆立馬躬身行禮,樂墨抬了抬手,隨身坐到軟座,淡淡道「出了什麼事?」
於老闆忙上前一步,有些慌亂道「回公子,我們今早去取回來的貨,一打開時,一箱子衣服全被老鼠糟蹋了。客人們今天就來取衣了,我們,我們交不上啊。」
「老鼠怎麼會跑進箱子裡?」,小康子有些惺忪的走了過來,但見坐在軟座的不是老闆,而是公子,嚇得掉頭就轉回了院子。
樂墨淡然的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道,「現在就派人按著訂單上的,挨家挨戶去道歉說明,就說衣服被盜了,擇日定補回來。若是有不滿意的,退回定金,再送上一份糕點。鋪子的生意照常進行,派人到縣衙去報案,再把接觸過箱子的人全都給我叫過來。」
「哎哎,可是、、、」於老闆應聲著,轉而一想有些納悶,有些迷茫的看著樂墨。
「一箱子都被盜了,可不是小數目奇葩上司靠邊站全文閱讀。」樂墨起了身輕佻著眉梢道。
於老闆忙後退一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虎子,你們幾個也過去幫忙。」,樂墨繼續道。
「是,」虎子和海棠忙回後院喊人。一個個麻溜的隨著於老闆出了門。
慵懶的鳳眸輕佻著,眼波中帶著一抹狠厲,敢動我的女人,怕是,你早已活夠了。
那幾人回到鳳衣閣時,樂墨正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一個個忙停下了齊刷刷的低下了頭。
「你們幹什麼去了?一個個身上都還冒寒氣呢!」,寶兒抓了抓頭髮,打著哈欠,下了階梯。
「你們都去忙吧,」樂墨淡淡道,幾人快速的散開了。
「怎麼還穿這麼薄?不是給你拿了衣服在床邊嗎?」,樂墨微蹙了蹙眉,手裡端著托盤,沒辦法攬她,只得伸手拉著人上了閣樓。
「還不是因為棉襖太厚,穿著顯胖、、」,寶兒小聲嘀咕著。樂墨有些無奈的耷了耷眉,放下托盤,回了裡屋給她拿了棉襖。
寶兒瞄了瞄那個背影,習慣性的捏了一小塊菜,放進來了嘴裡,嗯嗯,真好吃,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見樂墨回來,忙放下了手,端正的站著。
樂墨寵溺的揉了揉那個小腦袋,「小饞貓。」給她穿上了薄襖,拿了一邊的毛巾濕了濕盆裡的溫水,給她擦了擦臉。
樂墨一邊給她晾著粥,一邊道,「那個于氏的鋪子出了些問題,我已經讓他們回去處理了,你就別往外面跑了。」
「嗯?什麼問題,」寶兒頓時停住了手,她一直就擔心著呢,不是自己直接管理的,畢竟少了許多保障。
「一箱子衣服都被老鼠嚼了。」樂墨把晾好的粥碗放到了她手邊,「趁著溫的,待會就要涼了。」
樂墨奇怪的是寶兒沒有再問,而是淡然的微瞇著杏目。
寶兒收回了神色,樂墨既然安排了,那她就沒什麼好擔心了。樂墨平時做的事根本沒有避諱她,他在桃花鎮有很多產業,她早就知道。這點事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雞毛蒜皮。
「一夜之間,一箱子就能被嚼了,該是怎樣的神鼠。呵呵!」,挖了一勺,送到了嘴邊,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放下勺子道,「讓於勇去報官,就說被盜了,你覺得怎麼樣?」
樂墨給那小人夾了一塊菜,不禁挑起了鳳目,到底是我的女人,就是聰明!
「好,為夫也是那麼想的,已經安排了,別操心。」
寶兒有些不滿的拉了拉眉,憤懣的瞅了樂墨一眼,「搶我的功勞!我就這麼點小鋪,哪比得上你那些。」
樂墨饒有深意的看了那小女人一眼,某女玩味的支著下巴,挑著調子道,「怎麼了,樂公子,你以為你家媳婦是一個傻女人,天天就那麼點眼力見?」
樂墨放下了手裡的木筷,胳膊隨意搭在一邊的椅背,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那神采奕奕的小人,他從沒小看過面前的這個女人,「繼續」。他想知道,寶兒都知道些什麼,其他的都可以,唯獨一點。
「你還想我說什麼?」,繞開了桌子,摟上那男人的脖子,坐到了他腿上。
微挑的柳眉,帶著無限風情,如流雲細月般令人著迷。
「哦?莫不是樂公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背著我賺錢養女人呢?」
「哈哈悍妻在上,多變妖孽收了你!」樂墨揚著嘴角,鳳目迷離,「養你一個都夠我操心的了,哪還有精力去養別的。」捏著她的下巴就往嘴邊湊,寶兒趕忙別開了。
杏目微凝道,「桃花鎮看著普通平靜的很,卻是暗流深湧。每日來往雖謹慎小心的很,但總是會招來惦記的。你還是多小心些,可以考慮下讓你的暗衛給你挖挖暗道什麼的,也省的你去給我招搖過市的好。」
樂墨眸中一瞬的驚訝,復又勾起了那魅惑的薄唇。寶兒趁機摸了一把,起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端起碗繼續挖著粥。
他一直都知道,在他面前,她會自動斂起一切風華,做一個簡單的小女人。他任她自由,寵她無度,只為這一個讓人疼惜,剔透的人兒。
華清街的鳳衣閣,和往常一樣,照常營業。沒一會,接連不斷的人湧向了鳳衣閣,趴在牆角的人,陰笑著彎起了唇角,轉身離開。此時,隱在暗處的兩人,相視一笑,跟上了那個身影。
「小姐,現在對街的鳳衣閣可是熱鬧得緊吶,小姐可要出去曬曬太陽。」小桃瞅著吳嫣然的臉色,討好的把人扶了起來。
「既然如此熱鬧,可不能錯過了。」說話的人沒了往日的溫婉之態,眉目間隱隱透著一抹陰厲。
當她們到了鳳衣閣門口,看到的不是大嚷大鬧,而是一片親和之景。
「於老闆,你說你還大早晨挨家挨戶的道歉,我們都挺不好意思的,我家小姐說了,沒問題,再等個幾天都行。你們鳳衣閣,我們可相信的很呢!」
「對啊,我收回了定金,我閨女還跟我鬧著脾氣呢,是我小氣了。我現在可正是要補訂單呢!」,那夫人不好意思的撩起了一邊的頭髮。
「於老闆,你們可得讓官老爺好好查查,是誰這麼大膽,敢偷鳳衣閣的衣服。抓到了一定要拉去剁手!」
於勇吩咐著丫頭們給夫人們都斟了茶,起身一一拜謝道,「於某有幸,能遇到各位這麼通情明理的夫人,我們樂老闆說了,為了感謝各位的支持,這批衣服全按半價給(ji)售,以後的新款也會給大家折價處理。還望大家繼續支持鳳衣閣,於某不勝感激啊!」
那邊上的夫人們全都不敢置信的對望了一眼,欣喜的合不攏嘴。這鳳衣閣的衣裳可都是價格不菲呢,半價給售,那得是多大的便宜啊!以後的新款還會給折價,這可是求都求不來呢!
「人家樂老闆就是會做生意!」
「對啊,對啊!於老闆可真是跟對了人!」
吳嫣然目眥狠厲,指甲劃破了手心也不自知。小桃不敢出聲,怯怯的往一邊挪了挪,怎麼會這樣。
縣衙裡,於勇去報官備案了,於是乎,全城議論紛紛。誰這麼缺德,偷了人家一箱子成衣,那可至少得兩千兩呢吧!
吳有之最近忙著聯絡中城的世家大族,沒心思管這些小事,全交給了衙門裡的主薄。
兩千兩不是個小數目,主薄立馬派人去查了。
一個僻靜地兒。「現在全城都在搜捕,我怎麼辦啊,我根本沒偷衣服,他們卻認定是我偷了,要是被抓著,我就是要剁足的啊!」說話的人渾身都在發抖,音線繃的緊緊的。
「你怕什麼,拿上這些錢,馬上給我離得遠遠的。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自認倒霉吧,沒人就救得了你。要是你敢到處亂說,你會死的更快!」一個戴著斗笠的女子扔過去一袋子錢,刻意壓低了那原本尖利的音調,聽著有些陰厲。
鳳衣閣內,接觸過箱子的的人都被叫了過來,一個個嚇得瑟抖的彎著腰立在一邊未來獸世之古醫藥師。
夥計們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諾大的一個後間,只聽著空氣中杯口摩挲的聲音。
「都站著做什麼,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寶兒放下了杯蓋,清淡的看了一眼那站著的五個人。
那五人渾身繃得更緊了,一動也不敢動。寶兒掀了掀眼皮,微微彎起了櫻唇,放下杯子起了身。
那五人立馬微微往後縮了縮,垂在身側的手有些不住的顫抖著。寶兒繞著那五人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上。
拈起了桌角那五人說下的供述,這是讓小康子和他們每人單聊記下的描述。
簡單地對比了一下,有些蹙眉的撇下道,「你們說的都很好,我一時還真的看不出來是誰搗的鬼了。」扶了扶額道,「既然如此,你們每個人都有嫌疑,不如直接讓衙役過來,抓到縣衙去審審得了,省的我鬧心。」
五人一聽,立馬都跪了下來,齊呼冤枉。其中的一個似是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邊上的人,往前挪了挪道,「老闆,我知道,我知道。我昨天晚上臨走之前看到了小五正和一個人起喝的醉熏熏的回來了。還帶著那個人進了鋪子裡,一路跌跌撞撞的,我跟他說話,他都沒理我。」
邊上的小五立馬推開了前面的人,著急道,「老闆,我沒有,我喝醉了就睡覺了,不是我偷的,我沒出去過啊!老闆,你一定要明察啊!」說完磕的地板梆梆響。
寶兒沒有一點意外,平靜的靠在了椅背上,見那小五還在磕個不停,砰地一聲,打落了手邊的杯子。屋裡立刻沉寂了。
寬大的袖擺隨著身體的站起不住的翻飛著,迎著窗紙透落下的暖陽溢著耀眼的金光。秀眉不似往日的柔婉,眉梢微挑著一抹英氣。長長的睫羽下原本清透的眸子,染著一層深邃,透著淡漠和疏離。
「今日,只是毀了一箱子衣服,那麼明日毀的會是什麼?你的命還是你一家子的命?嗯?」,蹲在了身直直看著那跪在最前面的人,小五瑟瑟發抖,有些震驚的看了一眼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復又快速的閃動著眼珠,眸中滿是恐懼。
收回了目光,起了身,踱到了那片暖陽中,執起了一邊花架子上的一片嫩葉,眸中微漾著一些柔意。
「什麼叫人心難測,什麼叫人心隔肚皮,還要我來教嗎?今日,只是一箱衣服,也不是很值錢,但是足夠讓你們為此賠上十年的牢獄,再加上一隻腳。」轉身看著那癱軟的五人接著道,「你們的責任是看好作坊,看好成衣,可是,你們一個個都失職了,你們的老闆還要你們有何用?你們甚至還給破壞的人提供了便利,這就是罪加一等。」
「老闆,我錯了,我錯了,」小五子跪爬著撲到了寶兒腳下,他知道,毀衣服的就是那個和他稱兄道弟的人,前些日子在花館中遇到的人。其他四人也往前爬了爬,都匍匐在地上。
寶兒抬開了腳,掃了一眼那幾人,斂了斂情緒道,「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你們自個掂量著吧,以後的工作要怎麼做,我想你們現在該清楚了吧。回去吧!」揮了揮手,起身離開了後間。
穿過了邊開的側門,回到了閣樓後院,有些緊繃的心看著那一白一灰,頓時被那兩個傻樣給膩化了。
小豆子已經完全成了一隻狼犬,直楞楞的兩個耳朵,壯實的身子,一頓都可以吃兩個人的飯,一般人看著都該能嚇壞了。
小白完全如同一個貴婦一般,翻著肚皮在棉絮上曬著太陽。見寶兒過來轉了轉眼珠沒一會又閉上了。寶兒無奈的戳了戳那個小腦袋,抱上了豆子的腦袋,稀罕了一會。趁著她家腹黑男人不在,得要多多珍惜啊!
小豆子親暱的蹭著寶兒,睜著那圓溜溜的眼珠,擺著小委屈樣傻子村官陳二餅全文閱讀。寶兒心裡軟綿綿的,帶著那傢伙出了後院。
天氣漸冷,已經很久沒帶過他去溜圈了。河堤上的桃樹柳樹全留著光禿禿的枝條,岸邊堆疊著一層層的枯草。
桃花湖碧波依舊,看著比往日更加澄澈,遠山荒蕪,孤鴉低鳴。一片蒼涼盈上心頭。
對著那透著薄霧的湖面,吹面絲絲寒涼。
「老闆,我可算找著你了,縣衙來人了,說是已經抓到盜衣的人了!讓你過去確認呢!」,小康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見豆子在邊上忙又離開了一段距離。
「小豆子,咱們該回去了,媽媽下次再帶你出來遛彎,真乖!」,揉了揉那腦袋,回了鳳衣閣。
「各位辛苦了,不如先在寒舍喝杯茶如何?」,寶兒盈著淡淡的笑意,吩咐一邊的木槿看茶。
崔捕頭忙上前一步道,「樂老闆客氣了,我們正要請樂老闆縣衙一趟呢!下次一定來喝!」
「公務要緊,」磨了頭對一邊的小康子道,「小康子,帶上咱們這批衣服的賬目,隨我一起過去。」
玉器行後院,呂張躬身立在一邊,和樂墨匯報著。樂墨扔了手裡的書卷,饒有興趣的挑起了眉梢,「皇上的大壽來年三月,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三月之前。」,仍過去了一條白絹道,「把這個交給司閭,他會明白的。」
在去縣衙的路上,時不時有路人認出寶兒來,多是經常去鳳衣閣買衣服的老主顧,很是體貼的問候了下衣裳被盜的事,還陪著往前走了一段。寶兒親暱的回應著,說是盜賊已經抓到了,正在縣衙呢!那些人都義憤填膺了一把,還讓邊上的衙役好好懲治那盜賊一番。寶兒感激的接受。
到了府衙,沒有見到吳有之,柳氏倒是帶著丫頭出來了。小康子被擋到了外間,寶兒挑了挑眉跟著進去了。
「不知柳夫人想找本夫人聊些什麼?」,也不等示意,隨意坐下了,端起了丫鬟剛上的茶水,淡笑著抿了一口。
柳氏見寶兒如此張狂,一時竟沒了主意了。這和想好的場景相差甚遠啊!看向那淡笑的眸子,目光微微縮了縮,好像自己心裡的打算都已經被看透了一般。
邊上的大丫頭,很有眼色的給劉柳氏端起了茶盞,柳氏藉著喝茶的功夫,穩了穩心思。
放下杯子道,「呵呵,都自稱起夫人來了,果然是了不起啊!想著當初,然兒還幫著你開店,如今樂夫人對著本夫人一句稱呼都沒有,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啊!」端起了那貴婦的架子,頭上的朱釵隨著說話一顫一顫,就像戲檯子上的小旦一般。
寶兒兀自盯著笑了,還真有人如此不知廉恥!
「吳夫人可得說清楚了,要是外人聽見了,還不知該如何嚼舌根子呢!我的鳳衣閣可是我和李員外家的小姐一起開起來的,不知什麼時候怎麼就換成了吳小姐了?李雪鳶要是聽到了,還不得把我殺了。」彎起那柔媚的杏目,噙著一抹以為頗深的笑意。
「是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們鋪子的布源,可不就是然兒給你牽的頭?要不是然兒,你以為你的鳳衣閣能那麼快就開起來嗎?」柳氏倨傲的昂起了頭,壓重了調子。
她若不提過往,自己還能給她些面子,現在看來,這一切根本沒必要。給臉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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