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清晨,慕容聖的房間內。
「爹!不能去,萬萬不能去!只怕今天晚上的這頓飯是一頓徹頭徹尾的鴻『門』宴啊!」
桌旁,一臉焦慮的慕容雪站在那裡,正滔滔不絕地向坐在面前的慕容聖勸說著,而再看此刻的慕容聖,同樣一臉的凝重之『色』,眼神之中甚至還夾雜著一抹躊躇!
劍星雨今天晚上會在劍雨殿設下晚宴招待凌霄同盟的所有高層,這件事是今天一大早曾悔突然前來通知的,這也讓這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寧的慕容聖感到一陣吃驚,於是他趕忙派人招來了慕容雪、慕容秋和慕容子木這幾個心腹,一起揣摩劍星雨此舉的真正目的!
而慕容雪從聽說了這件事開始,就始終抱著反對的態度,而且反對的十分堅決,因為她在心中早已經料定今夜這場夜宴就是劍星雨設下的鴻『門』宴,如果慕容聖去了那結果定然是有去無回!
自己『女』兒的擔憂他慕容聖又何嘗不知,只不過劍星雨既然選擇在今天清晨才通知每個人,這就足以說明了劍星雨早就已經料到了眾人的顧慮,因此才用了這般突然襲擊的方式,為的就是讓每個接到通知的人都措手不及!
「此時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不是我們說不去就可以不去的!」慕容秋的老臉上此刻佈滿了無奈之『色』,只見他眼神沉重地注視著慕容聖,輕聲說道,「家主,此事我們若是早幾天知曉,或許還可以找些理由搪塞過去,甚至可以暫時離開這裡出去避避風頭,可如今這事出的如此突然,顯然是劍盟主早就已經算到了我們的反應,因此不給我們留任何的機會逃避此事!」
「按照秋老的意思,這場夜宴是非去不可了?」慕容雪黛眉一蹙,頗為不滿地說道,「我們江南慕容和那劍星雨的隱劍府本就是結盟而已,又不是歸順他們,怎麼算爹和劍星雨都只是盟友關係,他們的地位應該是平等的,憑什麼爹就要這樣遷就他?這樣聽命於他?就算爹只是不想去,難不成他劍星雨還敢強行『逼』迫爹去赴宴不成?」
「小姐的話雖然說的不錯,可我們一旦真的這樣做了,那幾乎就等於和劍盟主徹底鬧掰了!」慕容秋滿臉愁容地說道,「而萬一真的鬧掰了,那即便劍盟主顧忌盟友的面子不會為難我們,放我們離開,那結果也只是我們灰頭土臉的從凌霄同盟回到蘇州城,又重新變回了當年的樣子,從而什麼也不會得到的!那我們這些年加入凌霄同盟,死傷了那麼多弟子,付出了那麼多心血為的又是什麼呢?」慕容秋的話說到這裡不由地轉頭看了一眼慕容聖,繼而幽幽地說道,「所以我們絕對不能主動提出離開凌霄同盟,更不能和劍盟主鬧翻!一旦我們理虧了,莫說是得到什麼好處,只怕是能保命就已經很不錯了!家主可以想一想,就算劍盟主仁義不為難我們,那黃金刀客呢?因了前輩呢?莫要忘了因了前輩現在可是已經正式收回了『陰』曹地府,而『陰』曹地府是一個怎樣的勢力,將來能做到多大我想這些家主都不得不考慮啊!」
「我同意秋老的意見!」慕容聖點頭說道,「我們現在不給劍盟主面子,其實決不單單是和劍星雨一個人鬧翻,而是和整個凌霄同盟、和『陰』曹地府和江湖大部分勢力為敵,到時候我料定絕不會有人肯冒著得罪劍星雨的危險而站在我們這邊,反而可能有些人還會為了在劍星雨面前邀功,趁機截殺我江南慕容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那樣的話,那我們就真的變成四面楚歌,在劫難逃了!所以和盟主鬧翻,其實就是自尋死路,斷斷不可!」
「爹,我們可以依靠紫金山莊啊?」聽到慕容聖的話,慕容雪趕忙張口說道,「蕭莊主對於如今劍星雨的不斷壯大可是頗為惱火的!更何況……」
「雪兒!」還不待慕容雪的話說完,慕容聖便是沉聲打斷了她的話,「諸如紫金山莊這樣的勢力是根本就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江南慕容,而和劍星雨為敵的!蕭皇心中雖然對劍星雨頗有擔憂,但蕭皇是個什麼人我們都應該很清楚,他連親自和『陰』曹地府定下的約定都可以置若罔聞,臨陣倒戈,更何況我們一個小小的慕容府呢?只怕人家壓根都不會正眼看我們吧!」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和劍盟主鬧翻呢?為什麼一定要把劍盟主當做敵人呢?」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容子木突然張口說道,此刻在他的臉上似乎還湧現著一抹痛苦之『色』,「於情於理,我們和劍盟主都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不是嗎?為什麼我們就算考慮投靠紫金山莊的蕭皇,都不願意歸順已經是好朋友的劍盟主呢?」
「慕容子木,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聽到慕容子木的話,慕容雪的臉上瞬間便是閃過一抹慍『色』,「什麼叫歸順劍星雨?你當我江南慕容就這麼沒有骨氣嗎?好歹我們也是江南第一大勢力!我看你已經被那劍星雨給徹底洗腦了,只怕現在你的眼裡只有劍星雨,根本就沒有爹了吧!」
「雪兒,你不要冤枉我!」慕容子木在聽到慕容雪的嘲諷之後,心中也是怒氣頓生,「你之所以滿心想著紫金山莊,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那蕭方公子嗎?只是你不要忘了,現在家主的選擇是關乎到整個江南慕容府上百條兄弟的生死,而不是僅僅要顧忌你的兒『女』『私』情!」
「慕容子木,你……」被慕容子木直接戳到痛處,慕容雪一時之間竟是被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而慕容聖和慕容秋這兩個老人此刻也是看在眼裡,而無奈在心中!其實慕容子木對於慕容雪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只可惜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慕容雪終究也沒有愛上自己這個義兄,而竟是愛上了只有過幾面之緣的蕭方!
對此,慕容聖也只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而已!其實對於慕容子木,慕容聖還是十分重視的,甚至他一直都將慕容子木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而今天慕容子木說出的這番話,雖然話有道理,可其中究竟有沒有參雜著他自己的怒氣,想借此機會報復慕容雪,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好了!」見到『欲』要再吵的慕容雪,慕容聖不禁冷聲喝道,「都不要再說了!現在我們必須定下一個選擇,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去了準沒好事,劍星雨越是這樣突然襲擊,其目的就越是昭然若揭!」慕容雪態度堅決地反對道,「而且明明是凌霄同盟的聚會,為什麼要到劍雨殿去?為何不像平日一樣選在凌霄殿中呢?」
「不去?」慕容聖眉頭一挑,看了一眼慕容雪,繼而淡淡地說道,「如果不去,那你要爹怎麼像劍盟主解釋?難不成要推脫生病不成?」
「當然不是!既然都選擇不去了,那在說什麼都會得罪劍星雨,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那我們何不現在就離開凌霄同盟,以免到了晚上劍星雨真的翻臉不認人!」慕容雪一臉謹慎地說道。
「現在走?」慕容子木冷笑著反擊道,「只怕你還沒走出山『門』,就已經被捉回來了!今天陸爺和段飛親自帶人坐鎮劍雨殿,秦風、唐婉、宋鋒都帶人守在幾位高層的附近,只要我們這裡稍有點風吹草動,只怕幾十把刀劍便會瞬間架在我們的脖子上!」
「秦風唐婉宋鋒?」慕容秋這才聽出了一絲異樣,而後眼光審視著慕容子木,頗為遲疑地問道,「那你呢?你怎麼說也是凌霄二統領,你可否接到了同樣的命令?」
聽到慕容秋的話,慕容聖和慕容雪幾乎同時轉過頭去,面帶疑『惑』地看著慕容子木!
而被幾道目光直視著的慕容子木,嘴角不禁稍稍『抽』動了一下,而他此刻的眼光竟是有些漂浮不定,似乎是在逃避這三人的審視,而眉宇之間還透著一股濃濃的躊躇之『色』,似乎心中在猶豫什麼!
「子木,到底怎麼回事?你難道還要瞞我嗎?」慕容聖見狀,心中不由地「咯登」一下,繼而厲聲喝道。
「噗通!」
就在慕容聖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慕容子木卻是對著慕容聖筆直地跪了下去,而在他此刻的臉上竟是還湧現著一抹濃濃的愧疚之『色』。
「義父,對不起!我早就已經是劍盟主的人了!」
「什麼?」慕容子木此話一出,慕容聖幾人紛紛驚呼了一聲。
「你怎麼會……」
「實不相瞞!」還不待慕容聖發問,慕容子木就率先張口說道,「其實上次小姐陪著盟主從苗疆回來之後,因了前輩和陸爺、無名護法他們就已經找我談過了!並且向我挑明了小姐和義父的心思!」
「我們的心思?什麼心思?」慕容聖此刻的心中猛然湧生出一抹不祥的預感,只見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慕容子木,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們知道了什麼?」
「他們知道苗疆之後,小姐前來找過家主,並且還為蕭方公子傳過紫金山莊向家主拋出的邀請!」慕容子木一字一句地說道,「而當時陸爺就帶人站在外邊,好在家主沒有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否則當天我們就已經都沒命了!後來他們向我說明了此事,起初我還不敢相信,可後來隨著小姐與蕭方公子的種種舉動也讓我不得不信這件事是真的,因了前輩和劍盟主並沒有因此而疏遠我排擠我,反而依舊對我委以重任,而且在一次次生死血戰之中,我已經和橫三他們成了生死之『交』,並且在劍盟主麾下我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是劍盟照給了我真正證明自己的機會,劍盟主重情重義,絕對是這個江湖上最大的英雄,所以在最後的選擇時,我……選擇了效忠於劍盟主!」
「嘩!」慕容子木的這番話讓慕容聖三人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以前最看不起劍星雨的慕容子木,如今竟然成了整個慕容府裡第一個效忠劍星雨的人!
「你……你……你這個逆子!枉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栽培……」慕容聖此刻被氣的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義父,你是凌霄同盟的長老,我是凌霄同盟的統領,我們不都應該誓死效忠盟主嗎?這又有什麼錯?」慕容子木神情『激』動地說道,「更何況,我從始至終都一直把慕容府當成我的家,所以我一直在拚命保護這個家,拚命避免你們千萬不要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在拚命保護我們?」慕容秋突然說道,與此同時他的眼睛猛然一亮,腦海之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繼而難以置信地問道,「如此說來,那方唐方亮……」
「不錯!方唐方亮的罪行是我一條條通報給陸爺的!」慕容子木神『色』猙獰地說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盟主對義父的懷疑,而方唐方亮不過是我不得已而找出來的兩個替死鬼而已!如果盟主知道了整件事都是義父在親自主導,那江南慕容就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了!所以……」
「啪!」
還不等慕容子木的話說完,慕容聖便是陡然揮手重重地打了慕容子木一記耳光,此刻只見慕容聖氣的渾身發抖,他現在最生氣並不是慕容子木背叛了他,而是他不知道慕容子木究竟在劍星雨面前說了多少有關自己的秘密!
所謂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這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如今的慕容聖算是徹底感受到了!
「畜生!」慕容聖怒聲喝道。
「家主不要生氣!子木雖然不對,可他卻也在幫助我們啊!」慕容秋見狀趕忙打起了圓場,慕容秋之所以這樣其實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胸』襟,而是因為他比此刻氣急了的慕容聖更理智而已,既然木已成舟,那他們現在再和慕容子木鬧翻了,那反而會更加得不償失,與其這樣,還不如維繫好和慕容子木的關係,這樣日後江南慕容獨立出去之後,怎麼說在劍星雨身邊都還有個能為自己說話的人,於情於理也是有些好處的!
「幫助我們?我都不知道這個逆子在盟主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慕容聖氣的渾身發抖,「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本來方唐方亮一死我就已經猜到了事情越變越糟,如今看來,盟主手裡定然是握足了我的罪證,今夜必然會置我於死地!」
「家主切勿動怒,你想一下,如果盟主真要殺你的話,那又何必再『弄』出什麼夜宴呢?直接讓陸仁甲他們動手不就好了嗎?」慕容秋冷靜地分析道,「既然盟主肯在今夜設下晚宴,那就說明事情定然還有轉機,而這個轉機很可能就在我們自己手裡!如果我料想不錯的話,今夜我們是生是死決定權應該不在劍盟主手裡,而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慕容聖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容秋。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們要離開凌霄同盟,也絕對不能再向盟主討要什麼好處了!」慕容秋頗為無奈地說道,「就算是劍盟主要論功行賞,那我們也要適可而止,因為一旦我們得寸進尺惹得劍盟主不高興了,將整件事情鬧大,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慕容秋的分析,慕容聖仔細地皺著眉頭揣摩了片刻,此刻他也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了,知道再如何生氣終究也是於事無補,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想辦法如何應對這件棘手的事情!
「唉!」慕容聖陡然歎息一聲,在他的這聲歎息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之意,「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如此貪心!做出這麼多事情,越是想要多得的一些好處,到頭來卻越是一點好處都得不到!」
「再多的好處,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慕容聖點頭說道,「家主三思啊!」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呢?」慕容聖無奈地苦笑道,「往我費盡心機繞這麼一大圈,最後竟是自食惡果,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像以前一樣一心一意地輔佐劍盟主,那樣的話到最後以劍盟主的為人,定然不會虧待我才是啊!」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也不得不棄車保帥了!」慕容秋苦笑著說道,「不過還好,有子木一直在暗中幫著我們,這才給了我們這個唯一活命的機會啊!」
聽到這話,慕容聖不禁抬頭看了一眼慕容子木,眼中的感情可謂是複雜至極!
「家主,你想一下,就算不說盟主,不說因了前輩!單說那周萬塵、說蕭紫嫣,又有哪個是愚昧之人呢?只怕我們做的這些事情,早在這些聰明絕頂之人眼中看的一清二楚了!如此想來,子木的坦白倒是從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我們,讓我們免受盟主的懷疑和調查!」
「不能要?。」慕容聖再度看了一眼慕容秋,眼中充滿了不甘之『色』。
「不能要!什麼都不能要!」慕容秋神『色』鄭重地說道,「要了就沒命了!」
得到了慕容秋的確認,慕容聖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嘲諷自己的多此一舉!而後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凝重地看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慕容子木,緩緩地開口問道:「子木,你實話告訴我,今天這一場是不是也是盟主對我的一次考驗?」
「嗯!」慕容子木艱難地點了點頭,眼神之中頗含一絲歉意!
「難怪你一直勸阻我,不肯讓我和盟主鬧翻!」慕容聖苦笑著說道,「因為你知道如果我今天選錯了,那也就再也沒機會去參加今晚的夜宴了!」
「義父……」慕容子木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能不能告訴我,萬一我今天決定逃離這裡,徹底和劍盟主決裂,結果會怎麼樣?」慕容聖深深地看著慕容子木,幽幽地問道,語氣之中沒有責備,只有好奇!
面對這種語氣和態度的慕容聖,慕容子木雖然心中糾結,可他實在是無法拒絕,最終只見慕容子木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慕容聖的目光之中猛然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一旦義父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舉動,我就會以摔杯為號,繼而我事先安排在外邊的一百名凌霄使者便會頃刻間破『門』而入……」
……
(ps:明天家裡老人過壽,今天跑了一天很累,不想再寫了,就這一更吧,明天的更新時間在晚上回家之後,請大家多多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