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今把寫好的稿子發給編輯審核,毫不例外又收到了肖飛的傳喚,美其名曰剛發的稿子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敲門,推門,進去。古長今對肖飛投來的過於火辣的眼神視若無睹,「肖編輯,稿子有哪些不妥?我好去修改。」
「小長今快坐,怎麼不和別人一樣喊我飛姐,肖編輯多麼見外,好歹也共事了這麼久。」肖飛雙手交叉頂著下顎,不急不躁地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古長今暗自翻了個白眼,對於肖飛的假公濟私她早已見怪不怪,毫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有話快說,哪裡要改。」
肖飛唇角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你明知道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就是想和你單獨見見。下班後可沒法這麼輕易見到你了。」
「我一小記者有啥好看的,肖編輯您這是吃飽了撐著。」古長今對於肖飛的假公濟私從來都沒什麼好臉色,雖然是自己的頂頭編輯。一是她被肖飛糾纏得太過煩心,二是道理在自己這邊。
「你當然好看了,不僅好看還是我們報社數一數二的大記者,我為什麼這麼想看你,你最清楚不過了。」古長今當然清楚,只是她不好那口,也不會喜歡肖飛。
肖飛是個精明幹練又美麗的女人,可是卻太過於勢利和不擇手段,為求上位時常遊走在灰色地帶,要不又怎會成為業內最年輕的女編輯。古長今直覺這樣的性格,無論男人女人,都不會適合自己。
「既然沒什麼要改的,我先出去。下次如果不是因為公事,別喊我進你辦公室,我們的時間多麼寶貴你比我更清楚。」和往常無異,古長今又是黑著一張臉從肖飛辦公室走了出去。
肖飛看著對方瘦削挺拔的身影無奈的搖搖頭,這傢伙,到底誰才是上司啊。真是油鹽不進,共事一年多,追了半年多,連個好臉色都沒有。只是肖飛偏偏就是喜歡古長今這個模樣。人啊愛情啊,總是那麼矛盾並且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報社內的爆料熱線響起,鍾超夾著話筒邊聽邊在鍵盤敲打。「嗯嗯……好……知道了……我們會處理的……先掛了……」每天都能接到這樣的爆料電話,鍾超沒仔細聽就敷衍過去。
恰好這一幕被古長今看到,拿起手上的件給鍾超來了記爆炒栗子。「什麼態度啊,敷衍爆料人啊。」轉身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
「長今姐我冤枉啊,不是我想敷衍,是每天都接到這爆料電話,也不知道說得哪裡方言,他說的我聽不懂,我說的他不明白,雞同鴨講怎麼溝通。」
聽到鍾超的回答,古長今不由得皺下眉頭思考。「每天都打來?那說明應該是挺緊迫的事,你還不仔細問清楚,也許會是頭條。」
「聽那口音估計會是窮鄉僻壤些雞毛蒜皮的事,怎麼會是頭條,就算是有價值的新聞,那也得花費更大的成本,在鄉村跑新聞的交通費人力物力總是比在城市多一倍,假設投入和回收不成正比……」鍾超還沒說完便被古長今打斷。
「社會所有不公平的地方都值得我們去挖掘批判,這是我們作為新聞工作者的良知。你還沒調查研究就妄下定論,要知道我們追求的是真實,講究的也是事實。你作為一個記者必須具備的專業素養和新聞敏感都去哪了?」
古長今的嚴肅批評讓鍾超無話可反駁,又聯想到古長今剛從飛姐辦公室出來,自己這是撞到槍口上了。
「長今姐我錯了,我馬上回電話過去瞭解事情的始末,再判斷值不值得繼續挖掘。真是大事情,我向你匯報。」說完,鍾超還俏皮地敬了個軍禮。
瞬間被眼前這個小年輕逗笑,古長今不由得覺得方纔的自己太嚴肅了。和鍾超逗趣幾句後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一個上午就在忙碌再忙碌中飛逝,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古長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循著同事的招呼去休息室一起吃外賣。
五年來古長今早已養成午飯在報社解決的習慣,午飯後如果時間充裕沒什麼工作還會在休息室裡瞇上一會。可是今天卻有點心不在焉,大後方多了一個心裡牽掛的人總是容易心緒不寧,剛才忙碌時候倒是不曾發現。
邊機械地吃著飯邊想著秦可歌在家的情況,連身邊的同事連續喊了幾聲都沒有聽到。該給秦可歌配個手機,教會她怎麼用,隨時都可以聯繫,也不用妄自猜測擔心了。
休息過後眾人又像陀螺一般開始旋轉開始忙碌,古長今正在看新華社的通訊,鍾超卻興高采烈地坐到古長今面前。
「長今姐還是你夠敏感,我剛去向爆料人瞭解了整件事情,有家外地公司在爆料人的村裡開了一間工廠,起初還是相安無事的,只是不久後村裡的家禽動物紛紛離奇死亡,而那間工廠每晚都會排出許多黑色的不知名液體。當地的居民都不知道工廠在生產什麼,他們懷疑是工廠排出有害液體導致家禽牲畜死亡,他們和縣政府投訴過很多次,但是政府和公司串通一氣對這事睜隻眼閉只眼。」
「最近村裡的莊稼田陸陸續續地壞了,種不出東西,村民收入少了一大半,縣政府又不聞不問,他們擔心繼續下去會連人也被禍害死,所以就求助媒體。長今姐,我覺得這新聞值得跟,追查下去那指定是個頭條,要不至少也會是個大事件。」
古長今嘴裡叼著筆蓋,手裡拿著鋼筆,唰唰地寫著什麼。「我去上頭那裡匯報下,你準備下跑新聞吧。」
鍾超聽完古長今的話,驚訝地張大了嘴,「長今姐真的讓我去嗎?你真的不去嗎?我實戰經驗不豐富,我怕我做不好。」
「不實戰哪來的經驗,誰不是從新人走過來,給自己一點信心。放心去採訪吧,先觀察別驚動工廠的
人,事情如果太過於複雜廠商不願意配合你就暗訪。沒事的,多點跑動就好了。」
送走了鍾超,大廳裡的掛鐘已經指向了3點,古長今打算再過兩小時就下班走人。手裡還有許多工作,古長今打起精神爭取兩小時內做完,休假休假休完回來就一堆有的沒的。
桌子上儘是零零散散的報紙件紙張,古長今從一堆雜亂中找出手機,屏幕上正醒目地亮著17:10。把手機揣好,還沒做完的工作整理好拷入u盤或者放入包裡,關閉電腦,古長今難得地早早下班一回。
當車停下時,古長今搖下車窗往上看,隱隱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是在期待什麼嗎?還是在擔心什麼?擔心的心情容易理解,畢竟自家裡正有個對這世界一知半解的新生人士獨自居住,至於期待,是因為家裡多了個人在等自己回家嗎?自己真是單身獨居太久了吧。
電梯在古長今的思考中緩緩而上,從手提包裡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家還是原來的樣子,舒適明亮,只是客廳中多了個女子,那自當是秦可歌。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秦可歌抬頭給了古長今一個眼神,手裡還拿著一本字典和一支圓珠筆。古長今換好鞋坐到秦可歌對面,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我今天早下班,你吃晚飯了嗎?」
秦可歌把字典蓋上,妥善地放回原來的地方,連帶圓珠筆也輕輕地放在字典的旁邊。古長今心想秦可歌一定是個愛書愛閱讀之人。「還沒,與你一起。」
心裡仿若一股暖流經過,原來家裡有個人在等著自己回來一起晚飯的感覺是這麼的溫暖。「那我以後都回來和你一起吃飯,你中午吃了什麼?」想起了早上的碗筷還沒收拾,古長今起身走向廚房,卻看到廚房早已被整理的乾乾淨淨。
秦可歌有些清冷卻異常好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中午吃麵條,碗筷我收拾好了。」古長今絲毫沒想著隱藏她的驚訝,她只是沒想到秦可歌會親手做這些瑣碎之事,古長今一直認為她這麼一個身處高位的古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承蒙長今收留,我已過意不去,且讓我為你盡點綿薄之力,以報長今於我危難中出手相助的恩德。」一番肺腑之言又是把古長今給震的一愣一楞的,這縐縐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雖我會的甚少,但我已在努力學習,希望長今莫嫌棄。」得不到古長今的回應,秦可歌以為對方是在嫌棄她的累贅,所以又多加了一句。
古長今看著眼前低著頭的秦可歌,活像個希望被得到肯定的孩子,沒想到秦宮主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當然好了,有你幫我打理家裡我可求之不得了,平時工作那麼忙私人時間極少,我都很少打理,給家政公司送了不少錢,以後有你在家裡我就不用擔心了。」
古長今拿出圍裙穿上,從冰箱裡拿出食材開始做飯,而秦可歌自然幫忙打下手。幾根硬邦邦的排骨在秦可歌凌厲的刀法下變成小塊小塊的排骨,看著秦可歌那麻利的動作,古長今不由得笑了,喊武林高手來給自己切排骨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可歌,你學東西真快,麵條教一次你就會了。你白天都在做什麼?」
「學習你們的字。」
「啊~有沒有覺得我們的字形簡單點,現代用的是簡體字。」
「是,圓珠筆方便。」
「那當然了,不過我覺得毛筆字很好看,不如你教我寫吧。」
秦可歌點點頭。
「那你就是我的師傅了,按照你們的規矩,我是不是要拜師?」
秦可歌沉默。
「其實我也很聰明的,我也可以學的很快。那這樣吧,你教我毛筆我教你做菜。」
「我就嘴巴和手厲害,說話寫稿做菜,那是槓槓滴啊。」
……
同一屋簷下的兩人因為種種原因離奇地相遇相識,起初對於彼此都是奇怪且不可思議的人現在也成了彼此間熟悉的人。緣分是奇妙的東西,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會遇上人。
許多人窮極一生也只是希望說出一句終於等到你,最終卻往往總是概歎緣分弄人。
古長今尚不知道秦可歌是自己這輩子的緣分,而秦可歌也只是把對方當作自己的恩人,兩個本不會有交集的女子正在因為某些東西在悄悄地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