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翠紅
「他走了麼?」長平站在窗前淡淡的問道。
「是,小姐,賀大人已經離開了。」芳卉跟在長平身後應了一聲,長平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瞇了瞇眼睛,長平嘴角彎了彎,輕聲說道:「他還會在來的。」
「小姐……您究竟是想讓……」阿奴皺了皺眉,輕聲說道:「這樣做……」阿奴偷眼瞧了瞧遠處的燕妮,輕聲說道:「那王爺會不會生氣?」
長平愣了一下,看了阿奴一眼,說道:「你別擔心,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阿奴吁了口氣,皺著臉說道:「只要小姐心中有數就成,嗯,聽小姐說的,臨安王爺對小姐很好。」抿了抿唇,阿奴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有些欣慰,「小姐可莫要辜負了王爺的一片心意。」
長平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操心的多。」
「奴婢這都是為了小姐好~」阿奴瞪大眼睛,連忙說道:「再說了,奴婢本來就應該操心小姐的事情的。」
長平也沒理會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明白,你放心吧。」她並非那種不知感恩的人,更何況這兩年來,連修為自己做的事情,她很是感激的。
有時候,愛情並不需要轟轟烈烈的,那種平淡中帶著安然的感情才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一直是心存感激著的。
卻說賀子文離開城西雲府之後,心中卻是覺得即使窩囊又是高興,他自然明白長平是什麼意思,但是這事如今已經瞭解了,總不能因著以前的事情而不要兒子的吧。
更何況,聽她的意思,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瞭解的麼?當年他在自己暈迷之際,對一個姨娘動手,不告而別,如今卻好像是自己對不起她一般,這態度著實讓他惱怒,不管怎麼說自己對她是仁至義盡,那孩子是賀家的子孫,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到賀家的,他一個書香門第的小公子難道真的再他們雲家當做個商賈之後的麼?!
沒得讓人笑話。
賀子文甩甩袖子,坐在主位上端著茶杯瞇著眼睛想了想,剛巧碰到沈冉進來,笑了笑說道:「你怎麼來了?如今身子重了,該是要好好養養的。」
沈冉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笑道:「無礙的,相公別擔心。」這個孩子是她辛辛苦苦護下來的,她容不得這孩子有一丁點的損失,她的孩子一落地,就是這賀府的嫡長子,沒有人能越過的自己的孩子!
「嗯,最近府上有什麼事情麼?」賀子文扶著她坐在軟榻上,問道:「可還覺得辛苦?」挨著自己坐好之後又問道:「若是覺得辛苦,你讓紫梧幫襯著也是好的。」
「冉兒做事相公還不放心的麼?」沈冉嘟嘟嘴,很是不滿的說道:「還是冉兒做了什麼讓相公生氣的事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巴巴的看著賀子文等著他為自己做主,「若是冉兒哪裡做的不好,相公也好提出來,冉兒一定改正的。」
「不,你做的很好。」賀子文手頓了一下,笑著摸了摸沈冉的髮絲。
「冉兒為了相公做事,不覺得累。」沈冉彎著嘴角笑,很是開心的樣子,復又低下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紅暈,低聲詢問道:「那相公今夜兒歇在何處?」
賀子文懶懶的笑了一聲,捏了捏沈冉的下頜,摸著她圓滾的肚子,道:「今日你好好歇著,夜裡就去紫梧那裡吧。」
「是。」沈冉微垂著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沒有變一下,「二妹妹性子和順,伺候相公一向用心,妾身也是歡喜的,只是……」沈冉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難為。()
「有什麼不妥你且說出來。」賀子文挑了挑眉,笑著說道:「你我之間哪裡還用得著這般遲疑的麼?」
「只是相公有所不知,二妹妹前兩日身子有些不爽快,妾身擔心……」沈冉眼中浮現出憂鬱,「妾身擔心怕過了病氣給相公了。」
「身子不爽利?」賀子文皺了皺眉,道:「可有宣大夫瞧過了沒有?」
「嗯,都是瞧過了,大夫說只是受了些風寒,歇息兩日也是沒事的。」沈冉笑了笑說道:「相公莫要太過於憂心了。」
「省的了,你多瞧瞧她,她剛剛落了胎,身子不好,多給紫梧那裡送些補品吧。」賀子文揉了揉眼角,歎了口氣,說道:「她也是可憐的,你是主母,多多憂心些。」
「是,妾身省的。」沈冉臉上笑著,眼中卻是冰涼,手指緊緊的攥住袖襟,看了賀子文一眼,故作無意的問道:「這幾日,可是部裡的事情太過於忙碌了?相公瞧著有些不大好呢。」伸出手慢慢的按壓著他的太陽穴。
「不是什麼大事。」賀子文眼睛沒有睜開,淡淡的說道:「只是遇到了一個故人罷了。」
「故人?」沈冉側過臉,歪著頭,好奇的問道:「是相公的同鄉?」
「你一個婦道人家關心這些做什麼?」賀子文皺了皺眉,沒好氣的說道:「這些年來,府上尚未有一個孩子,你這主母做的可當真有些不妥當了,你且多留留心。」說著就站起來,抻了抻袖子,說道:「今兒就歇老三房中了。」回過頭又看了沈冉一眼,道:「你如今身子重了,也早些歇著吧。」
「是。」沈冉臉上帶著笑意,表面上很是柔順的模樣,擔心心中卻充斥著怒火,燒的她心疼,待賀子文離開,沈冉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緊緊的握著拳頭,捶向桌面,似乎從牙縫間擠出來的兩個字,「賤人!」
「奶奶……」丫頭翠紅小心翼翼的輕聲叫道;「如今您身子重要……」被沈冉陰狠的目光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打顫,「您千萬莫要生氣。」
沈冉深吸了口氣,卻也覺得肚子中有著陣陣的疼意,安撫似的摸了摸,緊咬著下唇說道:「他在撒謊!什麼故人!根本就是賤婦!」
「奶奶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是被老爺知道了……」翠紅連忙看了看四周,走至窗前,將窗戶關嚴實之後,這才走到沈冉的跟前說道:「再說了,這事不一定是真的,奶奶這般氣憤,老爺該怎麼想?」
「不,那賤人回來了。」沈冉手扶著肚子,搖了搖頭,瞇了瞇眼睛說道:「他是不會騙我的,不止那賤人回來了,還帶了一個賤種!」沈冉單手握拳,「不,我的孩子才是賀家的嫡長子。」
「奶奶,您可千萬別生氣。」翠紅緊皺著眉頭,說道:「您現在還是肚子裡面的小少爺重要,雲……那賤人早已經被休出了府門,又哪裡會威脅到奶奶你呢?!」
沈冉垂著眼眸,輕聲說道:「對,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我肚子裡的孩兒……」半晌後,沈冉拉著翠紅的手,嘶聲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她雲長平一直在跟我作對!」
「她擁有那麼多的東西,我只有相公,也只要相公一個,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一直同我強?明明她就不喜歡相公!」沈冉拉著翠紅的手使力到手指有些痙攣,翠紅卻是不敢吭聲,只是安慰道:「老爺最喜歡的就是大/奶奶了!那賤人只不過是趕巧了罷了!」
沈冉神色有些茫然的看著她,翠紅不動聲色的將胳膊從她手中拉出,連忙說道:「奶奶想一想,這麼多年,府上孩子還沒有成活的孩兒,故此老爺才喜歡那賤人的孩兒的!」
「不過是個賤種罷了!」沈冉冷哼一聲。
翠紅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對,奶奶,那孩子不過只是個賤種罷了!」看著沈冉皺了皺眉,翠紅低下身子又道:「奶奶想一想,那賤人離京三年,那孩子今年不過兩三歲的模樣,誰知道那是不是老……」翠紅連忙閉緊了嘴巴,小心的看了沈冉一眼,只見沈冉已經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
沈冉心中豁然一亮,大大的眼睛轉過來,看著翠紅,笑道:「可不就是麼,賤種就是個賤種,哪裡有那般的好命來做這賀家大少爺呢。」纖細的手指伸出來,在翠紅的臉上拍了拍,「翠紅啊,可真沒有想到,你的心思這般的毒呢。」
翠紅心下一跳,臉色慘白,連忙跪下來磕頭道:「奶奶饒命奶奶饒命!」
「起吧。」沈冉纖細的手指伸出來,慢悠悠的打理著自己的指甲,瞥了翠紅一眼,道:「你起吧,我不過說著玩兒的,瞧把你嚇的。」伸出手掐住翠紅的下頜,左右看了看,嘖嘖的歎了口氣,「倒也真是一副美人胚子,瞧瞧這蜜/桃兒的小臉,還真真的一副狐媚樣子!」長長的指甲在翠紅臉上劃去,頓時那張嬌艷的臉蛋上掛著幾條血印子,沈冉這才滿意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說道:「丫頭就要有丫頭的本分,有些話,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奴婢明白!」翠紅連忙磕頭,「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去準備些水來,我要沐浴。」沈冉站起身來,看都不看翠紅一眼,一個丫頭,知道的太多,沒有什麼好處,只是這翠紅著實機靈,對她有很大的幫助,如今不過只是小懲,讓她知道誰才是主子,也好認清自己的地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