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女孩
「你後悔麼？」長平忍不住開口道：「為了賀子文……拋棄了家庭，拋棄了友誼，拋棄了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你後悔麼？」她的家人是雲家的家生子，雖說在得知綠意的所作所為之後，那個小老頭果斷的將她逐出家譜，去給爹爹請罪，可是他們家在雲家如今的地位可想而知了，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為什麼一個兩個全都是這樣，愛情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麼。
綠意略有些茫然的抬著頭，時不時的陣痛折磨著她的神經，長平想，她會不會就這樣去了，將所有的痛苦都留在這個悲傷的地方。
「後悔麼……」綠意喃喃的張了張嘴，她的唇上一片血肉模糊，長平拿出手絹重新塞入她的口中，說道：「忍忍吧……」除了這個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你是怎麼落水的？」想了想，長平還是問了出來，她想，若是她受不了了，就這樣去了，那麼，自己就原諒她，為她報仇吧，「你後悔麼……」長平又淡淡的問道，她覺得自己冷漠的有些變態，她知道自己想要聽什麼答案。
「不，我不後悔。」終究，綠意還是張開口有些沙啞的說道，那狼狽的臉上，有一雙很是清明的眼睛，「在那個夜晚，在同姑爺發生了關係的那個夜晚，我就已經背叛了小姐……不管我願意不願意。」綠意聲音很穩，看的出來她是用盡了氣力的。
長平的手頓了一下，拿出帕子將她臉上的汗珠擦掉，「是麼……」
產婆拿出一參片塞進她的口中，長平略有些茫然的站了起來，輕聲說道：「你還是活著吧，沒娘的孩子在這個府中是活不下去的。」說著就轉身離開了產房，任由產婆在那忙忙碌碌，她不清楚綠意有沒有聽到她的話，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綠意的孩子是在第二日凌晨的時候出生的，那第一縷陽光從雲層中穿越而出的時候，孩子的啼哭聲在長平的耳邊想起。
長平略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聽著阿奴驚喜的說著什麼，長平點了點頭，等到婆子抱著一個被包裹著孩子出來的時候，「恭喜大/奶奶，是位千金~~」
「小姑娘麼。」長平抿了抿嘴，咧了咧唇，「也好也好。」如果是個女孩的話，那麼這孩子也能夠養在她的身邊了吧，長平從婆子手中結果小孩子，小傢伙皺巴巴的看不出像誰，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紅通通的皺巴巴的，長平手指摸了摸小傢伙的臉頰，輕笑了一聲，「五姨娘怎麼樣了？」
「大/奶奶放心，母女平安。」產婆笑了笑，隨後就有些遲疑的說道：「只是姨娘這身子怕是要落了病根了。」
「病根？」長平眨了眨眼睛，這次的生產可是凶多吉少，還落了水了：「會怎樣？」
「這個老奴也說不好，還是讓大夫調理調理吧。」那婆子沒有正面回答長平的話，只是說讓大夫調理，長平聽那話的意思，怕是覺得不太好，這在生產上落下的病根一向是很難根除的。
「省的了。」長平點了點頭，讓阿奴抱著孩子，對著芳卉說道：「去遣人給老太太，太太還有大少爺報喜。」
「是。」芳卉應了一聲，走出門外，招了丫頭吩咐了一聲，就回到了長平身邊，「小姐，五姨娘這裡用不用在指兩個丫頭過來？」
「嗯，你看著辦吧。」長平揉了揉眼角，瞇了瞇眼睛，站起身來的時候有些晃蕩，阿奴忙扶了上前勸道：「小姐，您該回去歇著了。」眼中有些不贊同。
長平點了點頭，走至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晨光中的小院，心下卻滿是荒涼。
何必呢。
回到汀蘭院中的時候，長平才徹底的放鬆下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長平躺在床上，渾身難受的要命，也就先歇下了。
直到暮色之時，她才幽幽的轉醒，眨了眨眼睛，有些昏暗，只餘下遠處的一盞小燈，長平清咳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小姐醒了？」阿奴挑開床幔托著油燈走上前去，「已經酉時三刻了。」
長平坐起身來，拍了拍肩膀，這個時辰睡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扭了扭脖子，長平下了床，從桌子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這才舒服了不少。
「小姐是現在傳飯還是等等？」正巧芳卉走了進來，笑著問道：「小姐這一覺睡的可是有些時辰了。」
「嗯，現在吧，也有些餓了。」長平點點頭笑了笑說道：「好久沒有熬夜了，倒是有些堅持不住了。」若是不睡的飽些，她是有些堅持不住的。
「姑爺下午的時候來過了，說是夜裡就歇在二姨娘處了。」阿奴看了長平一眼，輕聲說道：「看小姐在睡著，姑爺也沒打攪小姐，只是說與奴婢聽了。」
「哦。」長平一手捏著一個小花卷，一手拿著勺子喝了口湯，滿足的喟歎了一聲說道：「知道了。」將口中的東西嚥下之後，長平看了看阿奴說道：「以後這事就不用說與我聽了。」她不關心這個，也不在乎這個。
「可是……小姐……」阿奴咬了咬下唇，眼中的神色有些氣悶，「這樣不公平。」阿奴放下手中的東西，「小姐和姑爺同房這樣少，這嫡子什麼時候才會有？」阿奴按住長平的手說道：「小姐……賀家的長子只能是嫡長子！」
「你要做什麼？」長平皺了皺眉，看著阿奴神色不明，「如今這樣有什麼不好？」
「不好。」阿奴直接搖頭，說道：「眼下小姐是掌握著賀家的權利，可是，沈冉不是個甘於人下的。」阿奴眼中有些恨意，「若她真誕下長子，那麼小姐的位置就要危險了。」
「呵呵。」長平笑了笑，不以為意，「就算她有了長子，那又怎樣？庶子就是庶子，嫡庶之別，猶如天壤。」她的胃口很好，喝了一小碗粥，又吃了幾個小花卷，這才放下筷子，「現在我壓她一頭，以後她也越不過去的。」
「可是……」阿奴皺著眉，還有些不太放心，「話雖是如此，可是奴婢還是覺得不放心。」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這事我省的了，以後莫要在提了。」長平擺擺手，不想在談論這個話題，不過阿奴的話，終究還是落在了心中，她還是要多思量思量，並不是不相信阿奴，沈冉絕對不會滿足於如今的地位，她明白，自己的存在就如同指間刺一般，讓她如鯁在喉。
轉眼已經快一個月了，綠意那丫頭的臉龐也慢慢的長開，白嫩的小臉很是惹人疼，長平只見過一次，她同綠意還是如同以往那樣，關係並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有任何的緩和，綠意的身子骨差了一些，有些許的變天身子都會不爽利。
這日，長平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坐在主位上，待眾人請安後，長平笑著說道：「瞧著今兒的天色還好，過兩日就是大姑娘的滿月日，今兒各位妹妹也都在，可有什麼想法麼？」
「瞧大/奶奶這話說的。」沈冉笑了笑，白色的絲質帕子輕輕的摀住嘴角，「大姑娘畢竟是相公第一個孩子，這事兒自然是應回了老太太，讓老太太來做主嘍。」
長平臉上的笑意未變，綠意卻是咬緊了下唇，說道：「呵呵，不過一個丫頭罷了，那裡敢去勞煩老祖宗。」她這話也是無奈的說辭，這個丫頭從出生到現在就連她的父親都沒有見過一面，更遑論那賀老太太呢，所以沈冉這話，說的可是有些找茬的意味了，表面上是給那孩子好的，可是卻如同一記耳光一般，響亮的扇在了綠意的臉上。
「老祖宗自然有老祖宗的意思，我們做小輩兒的自然是要順著的。」長平敲了敲桌面，一派的雍容，「老太太給大丫頭做滿月那是大丫頭的福氣，若是不給大丫頭做滿月，那也是大丫頭沒這個福氣，怨不得旁人，福分這東西，說起來最是公正的，誰都不知道誰有著什麼樣的福氣。」說著到這裡長平笑了一聲，搖搖頭道：「瞧我，怎麼說到這裡了，大丫頭的滿月抓周還是在汀蘭院小小的熱鬧熱鬧吧。」
「大/奶奶做主就好。」二姨娘笑了笑，手指攏了攏髮絲，又彷彿無意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輕笑著說道：「只是，五妹妹這次生產畢竟是凶險之極。」
長平點了點頭說道：「嗯，這事，我自然知曉，五妹妹究竟是如何落水的，我們在座的也都是一清二楚的。」那日也是巧合，綠意身邊伺候著的人都不在，只餘她一人，這才著了別人的道兒了。即使知道是沈冉做的鬼，可是卻沒有證據，賀子文是不可能只憑著這個就對沈冉冷落的。
「大/奶奶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沈冉仍然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道：「這話確是容易讓人誤會的。」
「誤會？」長平冷哼一聲，直接說道：「是不是誤會我們一查便知。」
「好啊。」沈冉拍拍手，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說道：「那我就等著大/奶奶查出來的結果。」說著坐起身來，走到綠意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哦，對了，有件事情我差點忘記說了……」她雖然摟著綠意，眼中卻是看向長平，說道：「我聽相公說，大/奶奶已經決定將大姑娘抱與我跟前養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