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敗筆
入夜，雲府也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留下影影綽綽的燈影，一處雅致的院子中，一梳著婦人裝束的女孩低眉順眼的伺候著男子更衣。
「大爺……這大姑娘真真的厲害。」女子嘴角微微的抿了起來，笑著說道：「這怕是將太太徹底的得罪了。」
那男子嗤笑一聲，這才瞧了清楚，正是雲家長子紀青，剛剛那女子正是他新過門的媳婦兒張氏，只聽他道：「太太如此偏心，我那妹妹又不是個能容人的，豈會善罷甘休？！」
「可是奴家瞧著大姑娘平日裡並非難相與之人……」
「不難相與？」紀青說話的音調有些怪異，只聽他又道：「那是你來雲家的時間不長。」
「哦？」張氏眼神中充滿了好奇，道：「奴家瞧著芷妹妹與大姑娘的關係倒是有些緊張的。」一聲芷妹妹倒是將親近遠疏道的真真切切的。
「豈止是緊張？」紀青冷哼了一聲道：「妹妹與她怕是水火不容都形容不了的。」
「大爺，聽說大姑娘是許了人家的，何苦如今得罪了太太？」張氏很是不解，畢竟是嫡母的，如今鬧的這樣僵持，怕是的不了好的。
「唉。」紀青看似很頹廢的歎了口氣。
張氏為他洗腳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疑惑的眨眨眼睛，「大爺？」
「那日我那妹妹說了什麼你也是聽到的。」紀青憤憤的拍了拍桌子，道：「話語是過於囂張霸道了些，可是……卻也真真的大實話！」
「什麼！」張氏驚訝的張大嘴巴，驚呼出聲。
「哼，如若不是如此，太太也不會這般厭棄我那妹妹了。」
「此話怎講？」
「妹妹出生之時，便得了爹爹的眼緣，疼著寵著，也因的妹妹，太太這雲府當家主母的位子才能如此穩當，否則有著老祖宗哪裡輪的了她囂張？！」
「大爺……奴家聽說太太娘家在京上也是世家書香的。」
「呵，你瞧著爹爹是那樣看重門第之人麼？」紀青笑著搖搖頭，道：「爹爹的行事作為，全憑著心裡痛快，他樂意寵著誰，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
「難怪……大姑娘這般了……」張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中卻是怎麼也無法掩蓋的羨慕，「可是奴家聽說爹爹也很喜歡三弟弟呢。」
「……」張氏在紀青冷笑的注視下悟了，驚訝的道：「難不成全是因為大姑娘，老爺才喜歡三弟弟的？」
「罷了罷了。」紀青揮揮手，坐在床上伸手將自家媳婦兒抱在懷裡，親了一口道：「不說他們了，爹爹縱使不喜歡我們幾個，卻也不會虧待。」
「呵呵。還是大爺想的透徹。」
「即使在受寵，這兩年也是要嫁出去的。」紀青將自家媳婦兒撲倒在床上啃了一口又道：「這雲家還不是我們的？」
「大爺可是忘了二弟和三弟？」
「他們？」紀青的語氣中充滿了鄙視：「不足為慮。」
桌上的紅燭辟里啪啦的響了一聲，燭花啪的一聲熄滅，屋內頓時陷入了黑暗，只留下那絲絲甜膩與粗重的喘息聲。
長平懶懶的躺在搖椅聲，手指正在無意識的敲擊著手柄，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繁花塢中安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綠綺看到綠意的示意，抿抿唇，這才輕聲開口道：「小姐……已經很晚了，您先歇著吧。」
「……」長平坐起身來，搖椅咯吱一下，刺耳的聲響讓長平皺了皺眉，道：「阿綺，去找寧非過來。」
綠綺看了看綠意，示意她先去，接著輕聲說道：「小姐……可是要吃些東西？」
長平搖搖頭，道：「不用了。」這才看著綠綺苦笑著說道：「阿綺，你說……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擋了她兒子的路麼？難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麼？曾經她也是那樣溫柔的對自己的，可是如今，卻是因為一點點的小事鬧的府中人盡皆知？
如今，話雖是說了出去，但是長平心中卻是有些忐忑的，爹爹雖然疼愛自己，可是長平卻不確定自己若是得罪了母親，爹爹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疼愛著自己，畢竟爹爹對母親的好，她是看在眼裡的。
「小姐~~」綠意輕聲在門外叫道。
長平眼皮兒顫了一下，寧非怕是不會進來的，也不強求他，只是低聲道：「師父……爹爹如今在什麼地方？」
「……」寧非頓了一下，只聽那特有的清冷聲音從門外傳來：「小姐是想要找老爺？」
「只得如此。」長平輕笑了一聲，反問道：「不是麼？」
「然後呢？」
長平沒有說話，她知道寧非的意思，找了爹爹之後呢？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在母親的身上？
許是寧非沒有聽到她的說話，歎了口氣，道：「小姐已經年長，有些事情寧非不說，小姐也定是明白的。」
「明白什麼？」長平冷哼一聲道：「難道讓我就這麼忍下去？然後到最後再將我一腳踢開？」長平的聲音尖銳，不似以往說話那般的溫和，「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長平起身推開門看著站在她眼前的男子。
「她是你的母親。」寧非冷淡的說道，他會如此說，長平沒有任何的意外，畢竟那事知道的人少，寧非是院中隱秘的護院，無事卻是不會打聽這些八卦的，這才讓自己息事寧人的，長平知道他怕是對自己的看法有些異議的。
忤逆，一個令長平覺得窒息的詞語閃入她的腦中。
長平終於明白了，自己逞那一時口舌之快所帶來的後果是怎麼樣的，縱使爹爹能聽自己的，但是自己的名聲可以說是徹底的毀了，長平的臉色有些難看，這不是她想要的。
「師父……」長平眨眼間眼眶中就溢滿了淚水，彷彿很痛苦的樣子。
寧非看著她的樣子，心口一跳，不知道這丫頭又想出了什麼昏招。
「你哭也沒有用處。」寧非終究是歎了口氣，道：「如今，你難道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同自己的母親鬧的水火不容的麼？」
「我不想的……」長平眼中噙著淚花，抿著唇，委屈的嘟嘟嘴道：「當時只是有些惱了母親，又瞧著母親不管什麼時候都帶著弟弟，完全就不考慮我的心情，這才……」長平聳了聳小巧的鼻子道：「是平兒失言了。」
「你啊，真是讓雲老爺給寵的無法無天了！」寧非瞪了她一眼，看著她的眼睛，道：「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麼？」
長平呼吸一滯，抬眼看了寧非一眼，忙低下頭，有些心虛的說道：「什…什麼話？」
「昱兒……」寧非緊緊盯著她，不讓她有絲毫的退縮，既然當初受了他們兩人的拜師禮，他自是不願意他們二人被這些世俗禮教給毀了，「你別……」
「師父！」長平打斷他話，低垂著頭輕聲說道：「我知道自己再做什麼……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真的知道麼？！」寧非的語氣有些嚴厲。
「您在逼我！」長平有些受傷的瞪大眼睛，對於寧非，是除了爹爹長平最敬佩的人，在教導他們習武的過程中，更是教導了他們很多的知識，長平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