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彈琴
長平低垂著腦袋聽著他們說話，心中很是不以為然，雖說是誇她的話，但是，卻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輕輕的撇撇嘴後，長平也就不甚關心她們說些什麼了。
趁著她們說話，長平扭了扭腰，從桌子上拿些小點心遞給母親和小姑姑一塊後，道：「姑姑嘗嘗，這是點心可是平兒親手做的呢。」如同一個討糖吃的孩童一般，語氣中帶著點點的期待與得意。
「真的麼？」小姑姑驚訝的挑眉道：「想不到平兒還有這等本事？！」說著又笑道：「這感情兒好，以後若是誰娶了我們平丫頭，可是有口福了呢。」
長平羞澀的依偎在母親的身邊，母親笑罵道：「這丫頭，這會兒倒是開始害羞了。」
小姑姑也跟著笑道：「我這兩個侄女啊~~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呵呵。」母親並沒有接過話茬，只是嘴角帶著笑意，繼續聽小姑姑說道：「樂丫頭的女紅可是連老太太都讚不絕口的呢。」說著看著長平笑道：「就連婉丫頭平日裡也有婆子教養著呢。」
長平暗中翻翻白眼，想問她會不會女紅直說不就行了，做什麼還要這麼拐彎抹角的，也不嫌麻煩。
「嫂嫂，想來平丫頭的繡品也應是不少的吧？」小姑姑笑著說道。
長平撇撇嘴，當下就想說什麼，可是卻被母親打斷道：「平兒，這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去歇著吧。」
「是。」正好不想再此處待下去了，反正不管結果如何，只需要過來通知她一聲即可了，所以很是爽快的行個禮後就起身離開了。
「嫂嫂……」小姑姑臉色兒就有些惱意的，她怕是早就聽說自己的這個侄女被二哥捧在手心裡養著的，最是嬌慣不過了的，如今瞧這樣的樣子，怕是並不會女紅的吧。
長平臨走前瞥見了小姑姑的臉色，有些好笑的搖搖頭，她不會這些又能如何？在她的想法中，在雲府這些小輩們中，除了長樂，在沒有誰比自己更加尊貴了的，就連長樂，也不一定能比得過自己的，也別怪她勢力，被封建社會同化了，可這社會現實就是如此，她何必去用一己之力去反抗整個社會呢。
至於什麼女紅，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嫁夫從夫，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罷了，她從來都不在乎那些，何必要為自己不在乎的事情花費心思呢。
長平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既然有繡娘在，她何必要自己動手？
「小姐！這二奶奶也太不講究了。」綠綺憤憤的說道：「既然那麼喜歡樂大姑娘，那就找大姑娘得了，還來我們碧月軒作甚。」綠綺是知道自家姑娘不喜歡和人相比較的，這二奶奶如今卻是這般正大光明的將姑娘和大姑娘做比，話裡話外倒好像是更加的喜歡樂大姑娘的，這叫她如何不氣。
「好了。」長平輕笑道：「這有什麼，瞧著小姑姑原應是看上樂姐姐的。」
「小姐……」綠綺抿抿唇，嘟囔道：「可是……」
「這沒什麼好可是的。」長平打斷她的話道：「不管什麼樣，也是不用我們操心的，母親自會處理好一切的。」對於母親的辦事能力，長平覺得還是可以信任的，如果自己嫁的好些，對於她在雲府中的地位也是有幫助的。
長平想的很明白，如果小姑姑真的想要賀家和雲家結親，那麼，那個人只能是自己。
雲府兩院中，嫡出的女孩只有兩個，除了自己還能有誰呢？！
長平冷哼一聲，只是個舉人罷了，能不能金榜題名，還未可知呢。大伯娘是不會將寶壓在這樣還不確定的未來上的。
「小姐……可是餓了吧。」綠意笑著迎了上來，道：「奴婢做了您最愛吃的芙蓉糕。」
「呵呵，還是你這丫頭知道我想要什麼。」長平有心情的調笑道。
「小姐可是遇到了什麼好事？這般的高興？」綠意瞧著她的臉色還好，打趣道。
卻不想惹了綠綺剛剛消下去的氣性又上來，皺眉道：「你這小蹄子，做好自己的事，哪有那般的多話。」
綠意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咬咬唇反駁道：「姐姐在外邊受了氣，如今兒撒在我身上算什麼？！」
「你！」綠綺咬咬牙，怒道：「你這是打量著咱們小姐脾氣好，越發的沒了規矩了不是？！」
綠意聽她提到小姐，畏縮了一下，偷偷打眼兒瞧了自家小姐一眼，悄聲嘟囔了一下，卻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長平看著好笑，遂搖搖頭道：「好了，你也別嚇唬她了。」
「奴婢哪有嚇唬這小蹄子了。」綠綺也歎了口氣。
綠意瞧著長平的神色，不似生氣的模樣，舒了口氣拍拍小胸/脯道：「姐姐也真是，嚇了我好大一跳。」
「該！」綠綺翻了翻白眼，嗔怪道。
最終長平也不知道母親是如何與小姑姑談的，只是從那以後，所有的人好像全都默認了這門親事。
長平覺得自己的身上已經被打了賀家的標籤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走到哪裡都好像能夠聽到關於她的談論一般。這樣她覺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煩躁。
即使內心中再過於煩悶，但是表面上長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神色淡然，並沒有什麼羞澀懊惱氣憤之類的情緒。
這讓一些人，或喜或憂。
這日，長平帶著綠綺綠意，難得的有了好興致，抱著珠玉，來到了湖心亭，絲絲的涼風帶走了夏日裡的悶熱。
長平輕揚起小巧的下巴，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風景，很是心曠神怡，多日來的煩悶情緒如同不存在一般，消散的無影無蹤，待綠綺將琴架擺好之後，又燃了些沉水香，伴著煙霧繚繞，長平用香水淨了手後，這才裊裊婷婷的走到琴架邊上坐好。
瞧著週遭的景色，長平止不住的笑了起來，她這算是學古人焚香撫琴的麼，在這樣古韻意味十足的地點兒，還真能讓人生出些許古典的氣質來呢。
「小姐笑什麼？」綠意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問道。
綠綺看到長平的模樣，將手中的荷花插/入瓶中，這才笑著搖搖頭，卻也沒有解釋什麼。
綠意瞧著小姐不理自己，綠綺的模樣像是也知道自家小姐為什麼發笑的，也就自己不甚清楚，頓時就有些惱意了。
她原應是和綠綺差不多的，都是雲家的家生子，但是綠綺的母親卻是小姐的奶嬤嬤，故此，比自己早些年月到了小姐跟前兒伺候，自己卻是在小姐搬入繁花塢的時候才被管事娘子指了過來的。
卻也是因為這樣，她才事事落後於綠綺的，她本是有些不服氣的，不管是論容貌，還是論聰慧，她都自信能比得過綠綺的。
「沒事。」長平笑著搖搖頭，卻看到綠意有些失落的面孔，又有些不忍道：「不過笑自己也是俗人一個，喜歡學些附庸風雅的東西罷了。」
綠意眨眨眼睛，又看了看周圍的物什，捂著嘴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的，看起來越發的可愛了。
長平從來都知道綠意長的好，如今看來再過兩年，更是越發的動人了，遂笑道：「瞧瞧，這小丫頭長的是越發的好了，這笑起來可真真的惹人疼呢。」
綠意瞪大眼睛，片刻後才後知後覺的臉發紅，嗔怪了長平一聲就跑了出去。
長平呵呵的笑了起來，道：「這可就開始害羞了？」
「小姐~~」綠綺也跟著笑道：「平日裡這丫頭可是個厲害的，這會兒可是壓她一壓了。」
幾人說笑了一陣之後，長平端坐在琴架前，輕撫琴弦，隨意的彈了彈，並不是很熟練，卻是一曲有些歡快的調子，可見她的心情是極好的。
綠綺坐在邊上，擺弄著手中的繡品，輕微的側著頭，聽的極是專注的樣子。
長平一曲彈完之後笑著說道：「還是太過於生疏了。」
「奴婢聽著倒是極好的。」綠綺放下手中的東西樂道：「小姐這才剛學了幾天，已然能彈成這樣的模樣已是不錯了的。」
「這樣的，也就只有你才說是好的了。」長平不在意的笑道。
「平妹妹何必這樣妄自菲薄呢。」賀子文繞過曲徑走上來笑道：「我聽著也是極好的。」
「呵呵，表哥真是過譽了。」長平勾勾嘴角笑道：「想來表哥聽過的曲子自是極多的，平兒如此粗糙的彈法倒是讓表哥笑話了。」
「雖說彈法還不甚熟練，但是平妹妹這曲子倒是聞所未聞，真真的好聽。」賀子文笑道，有些好奇的問道：「敢問妹妹此曲何名？」
長平有種滿頭黑線的感覺，她不過是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首歌隨便彈彈罷了。
「這不過是平兒無聊時隨意彈的罷了，做不得數的。」長平不欲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麼，遂道：「表哥怎麼一個人在園子中？」
「我聽大妹妹說平兒妹妹在此處，特意過來的。」賀子文直話直說，看著長平的眼睛有些專註：「有些事情，我想聽聽妹妹的想法。」
長平躲過賀子文的目光，輕微的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