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古城的弟子,經過派中教義的多年洗禮,那種俠性已經深入了骨子裡。此令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多數結丹大圓滿修士的響應。但因天樞閣的高階聚靈陣容納有限,這些人就算想結嬰也只能分批入內。
因為七大主均為結丹大圓滿的修士,第一批進入高階聚靈陣的,便有現任的七大主。七大主保證著劍閣古城的正常運作,一般都是選取結丹大圓滿的高階執事來任職。而這一次,結丹大圓滿的修士都將分批結嬰,最終決定七大主在結丹初期修士中選取,洛飛揚再次陷入忙碌之中。
隨著新的七大主選出,第一批結丹大圓滿的修士進入高階聚靈陣準備結嬰,派內的浮躁之氣終於得到了舒緩。
因靈劍來襲之時太過出乎意料,一時間谷璃和五方兩人都不敢離開洛飛揚周圍。谷璃和五方隨著洛飛揚呆在劍閣草堂之內,時日久了之後,發現修建劍閣草堂的仙劍草,雖是自然生長而成,卻是一味能將劍閣古城修士週身劍氣轉化為靈氣的靈草,有天生的聚靈之效。
洛飛揚則說,此草只得劍閣古城這兩處草堂才有。這也是當初萬劍破空直指劍閣草堂的原因。
五方聞言興起,將對仙劍草研究了一番,竟領悟頗多,谷璃則跟著坐了一趟順風車。
獸潮過境之後,轉眼三年已過,這期間,不時便有一兩把靈劍會穿透護山大陣,回歸如今浮在四閣之前的九龍五色玉台之內。每多回歸一把靈劍,谷璃的心便往下沉一分。這種情況,讓谷璃想起當年在南海漁村之時,村中人在魚怪襲村之時的拚死反抗,而她人小力微,心有餘而力不足,最終只能與村人一起遷徙。
此地雖名為駐地,但劍閣古城的弟子都在這裡了,與南海漁村一族的舉族遷徙何其相似。
結丹大圓滿期的修士尚能衝擊結嬰,以期出崑崙與派中的元嬰前輩接應。她卻只是淬神訣結丹中期毫無殺招只能用來感應,雲舞訣結丹初期不足一戰。
雪花從空中飄落之時,又一年的冬季到了。這日,數百把靈劍劃破劍閣古城護山大陣內的雪花,將雪花完全擯除在外,留下一道強橫的劍氣之痕,扎入了五色玉台之內。
幾年前,萬劍朝宗而來,結合派內修士的名冊,終於根據靈劍的劍名,將已經隕落的派內修士名單確認了下來。劍閣古城駐地之內,因山勢不同,所以山門處並沒有觀星台。是以,洛飛揚便將劍閣草堂之後的一塊山壁,定為了取代觀星台銘碑的朝宗壁,並親自將第一批隕落的修士名號,刻在了朝宗壁上。
五色玉台是谷璃的靈器,不用其他人,谷璃便可以很清楚的從五色玉台內,感應出回歸靈劍的名字。因著這個緣由,其後,洛飛揚便將隕落後的修士名字鐫刻在朝宗壁上之事,交由谷璃負責。
與之前隔幾日一兩把靈劍相比,這百來把靈劍劍主的名字,讓谷璃的心情狠狠的墜入了一個低谷。谷璃渾身滿溢殺氣,表情陰鬱的將這批靈劍劍主的名字刻在朝宗壁上。劍葉回到無鞘劍上時,谷璃被壓抑到極度陰鬱的心中,誕生了一隻猛獸,呼之欲出,想要大殺四方。
這百來把靈劍的回歸,讓派內又是一陣騷動。好在此時,第一批進入高階聚靈陣的結丹大圓滿修士,終於引發了結嬰天像。派內人心一穩定,第二批結丹大圓滿修士預備結嬰之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忙碌的洛飛揚連喘口氣的時間都覺得奢侈,自然無暇關注谷璃的心情。與洛飛揚相比,一心只有修行的五方,兩耳更是不聞外事,也沒有注意到谷璃的情況。只覺得谷璃近日呆在草堂的時間少了,經常一把靈劍歸來,谷璃在核對過名號之後,去了朝宗壁,刻下名字便好久不見歸來。
這日,將又一把靈劍劍主名號刻在朝宗壁上之後,谷璃踩著無鞘掠出護山大陣,立在了朝宗山主峰之巔。
十萬大山之境人跡罕至,綿延起伏的山林均是無名山川。劍閣古城駐地建立之後,到前任掌門任長清的本命玉牌血色褪去,駐地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因當日萬劍朝宗而來,洛飛揚便將此山脈定名為朝宗山脈。
劍閣古城駐地位於朝宗山主峰之上,朝宗壁便是以朝宗山主峰的山壁為主體。
護山大陣對於這些沒有殺傷性的風、雪、雨是不加干涉的,立於朝宗山顛的谷璃,感受著凜冽的寒風,心中的猛獸被她苦苦遏制在心底。就如同凝練她的三魂七魄一樣,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猛獸的靈魂,被她一點一點凝練的結實。每回歸一把靈劍,那猛獸的靈魂便會漲大一圈,再被她狠狠的擠壓回去。
又三年後,第一批結嬰的結丹大圓滿修士終於出關,入陣時是結丹大圓滿修士一千人,出關時是元嬰初期修士九百一十八人,結嬰失敗的則有八十二人。
除卻結嬰失敗的八十二人,元嬰初期的九百一十八人在洛飛揚的命令之下,離開了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往十萬大山之外一探究竟。
此時的谷璃,則已經在朝宗山之巔靜坐了兩月有餘。最後一次上來朝宗山主峰時,谷璃將派中結嬰修士的資料,用記憶靈簡複製了一份帶在身上。若有靈劍回歸五色玉台,她便驅使無鞘劍葉往朝宗壁上刻下劍主名號。
領略著朝宗山之巔毫無回轉餘地的勁風,谷璃週身環繞著的劍氣,也被這種勁風的氣息所感染,以谷璃為中心,攜著谷璃內心的巨大殺意,從谷璃身體內旋轉迸射而出。
朝宗山之巔在谷璃劍氣的掃蕩之下,瞬時山石崩裂直衝九霄。谷璃體內陰鬱之氣,在這劍氣的迸發中得到了巨大的釋放。壓抑了太久的谷璃,在劍氣迸發之時,體內真元快速運轉,谷璃週身的劍氣以更凌厲的殺意往朝宗山顛爆開。
恰在此時,又一把靈劍回歸了五色玉台之內。壓抑至極的谷璃終於再無法控制那種鬱結,心內那頭被她凝練的無比凝實的猛獸,倏然睜開雙眼。
一聲攜著豐沛真元的怒吼從谷璃喉間爆發,朝宗山巔的數塊巨石被真元之聲震得從山巔往山下滾滾而落。位於朝宗壁之下的劍閣草堂在巨石凌空而下時,猛然張開了防護陣法。被這聲怒吼驚動的洛飛揚和五方從草堂內竄出。
朝宗山顛,谷璃的真元竟然沖體而出,一頭巨大的白腹黑脊真元之龍,踏著谷璃頭頂的虛空,以俾睨之勢傲視天下。
真元由五行之氣淬煉而成,而這頭真元之龍,竟然同時散發著陰陽之氣。被谷璃這聲怒吼驚動的,又何止洛飛揚和五方兩人,轉瞬間,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之內,數以萬計的結丹修士都踩著靈劍御空觀望。
洛飛揚驚疑不定的望著朝宗山顛的谷璃,御劍而來的七大主,很自然的站到洛飛揚身側,望著朝宗山巔谷璃身後的巨龍。
那真元之龍凝結在谷璃身後,不僅沒有消散之象,反而愈加凝實。相形之下,雙眼緊閉的谷璃,臉上竟有汗滴冒出,唇色也愈加蒼白了起來。
以結丹初期修為接任了搖光主的張中陵見狀,呼道:「不好,谷師妹這是走火入魔之象」
五方問道:「真元透體而出之時,不是應該是靈劍靈智初醒,晉階結丹中期的情況嗎?」
張中陵急道:「但谷師妹此時的情況,明顯是劍心意勝,她本心則顯衰弱之態。」
阮玉華打斷兩人道:「谷師妹晉階結丹初期不過二十多年,這晉階結丹中期,似乎太快了。」
張中陵卻吶吶道:「但谷師妹週身真元凝實精粹,確實是晉階中期之象。」
幾人你一眼我一語,偏偏沒有任何人是結丹中期修為,都未親身經歷過晉階中期的情況,誰也拿不準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飛揚同樣拿不準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在繼任掌門之位後,經歷了太多決斷之事,雖然谷璃是極為親近之人,此時心中反而不如張中陵和阮玉華那般慌亂。
將張中陵的話意吃透之後,洛飛揚轉身往人群中一位顯然是結丹中期修士的同門師兄走去。
那位師兄見洛飛揚目光望來,雖然洛飛揚修為不如他,但近年來洛飛揚的所未,已讓派中修士大為折服。這位結丹中期的同門師兄也不拿大,不等洛飛揚相問,已先行拱手為禮對洛飛揚道:「谷掌劍週身真元充沛凝實,晉階結丹中期已是足夠。如搖光主所言,谷掌劍此時是劍心意勝,本心有衰弱之象,確屬走火入魔的徵兆。」
洛飛揚首先是吃驚於谷璃確實是要晉階結丹中期,而後忙問道:「這等情況,該怎麼辦?」
那位師兄卻微微搖了搖頭,道:「晉階結丹中期之時,心緒一定要平和穩定,看谷掌劍的情況,似乎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忽然就晉階了。」
而後那位師兄看著山壁上由谷璃刻下的字體,對洛飛揚道:「觀谷掌劍今日來朝宗壁字跡,日顯凌厲,隱隱已可從字形觀出殺意,想來谷掌劍心緒太過紊亂,才會變成這樣。這種情況下晉階,極易為心魔所擾,其他人是無能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