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去鐵嶺鎮時,看起來如同世間小鎮的鐵嶺鎮,只是顯得更繁華一些,畢竟來往的都是修行之人。()
天雪鎮雖被風雪籠罩,卻有鳳凰之力的庇佑,在那樣的風雪覆蓋之下,比起鐵嶺鎮少了一絲繁華,天雪鎮卻多了一份祥和。
天坑鎮在天璣弟子的干預之下,谷璃來不及細看便匆匆離開了,留給谷璃的印象只有十步一人五步一崗的天璣弟子。
與到天雪鎮時不一樣,此時的漠河正是冬季。
天雪鎮那裡也許是鳳凰之力的原因,雖然寒風凜冽,建築卻依然是土石鑄成。只不過灰濛濛的建築物在白雪的映襯之下,少了一份厚重多了一份靈動。而這漠河河畔,竟然小屋都是冰雪雕琢而成。雖與天雪鎮一樣是冰天雪地的,沒有鳳凰之力的溫暖,這裡的風雪便多了天雪鎮所沒有的凜冽蒼茫。一眼望去,漠河河畔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哪裡是河哪裡是岸,就連冰雕的小屋也掩藏在了白雪裡。
唯有十根巨大雪白的冰柱,圍繞在傳送陣外,形成一個帶有靈光的結界,將傳送陣和圍繞傳送陣修建的各派執事堂護佑其中,在將風雪擋在界外,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
儘管如此,界內各派的執事堂也是由冰雪雕琢而成。只是比起結界外凡俗之人的小屋,屋脊高大,忽略其成色,一磚一瓦都栩栩如生。
諸如玉壺塚的執事堂,門楣之上刻滿奇花異草,門窗雕刻出極為別緻的欞格,屋簷高高翹起,整個看上去晶瑩剔透,猶如一件大型的工藝品。
蓬萊仙居的執事堂下方則被雕成祥雲,又不知是用了何等法門,將空中白雪匯聚成浮雲模樣,飛雪籠罩之下的蓬萊仙居執事堂,更像是被祥雲籠罩,顯得仙氣繚繞。()
兵書亭的執事堂似乎由巨型冰磚壘砌,冰磚之上刻有百將征戰圖,門口更是雕有兩尊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人像,古樸渾厚又不失靈活之氣。
劍閣古城的執事堂則是仿照掌門居所——劍閣草堂——所建,外牆看去如同被冰雪凍結的竹枝,房頂咋看去也彷彿是被覆蓋了冰雪的茅草,與其他各派或堂皇或巍峨的房屋比起來,遺世獨立之態更顯仙家風範。
唯有那大概是代表百淵府的執事堂,猶如一個樹根又像一個土堆,看什麼不像什麼,而且還沒有門窗。
讓谷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冷成這樣的漠河河畔,竟然除了修士,還有凡俗之人的存在。確切的說,是凡俗之人比修士竟然還要多一些。
一群沒有修為的凡俗中人,拖著沒有輪子,僅有兩塊微翹的木板托起的車,以不遜於陸地輪軸馬車的速度,在冰面上一字排開,快速的往一處扎堆。
傳送陣與那大堆凡人所在之地,還隔了數里之遙,竟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一陣陣滿含歡喜的吆喝聲。
谷璃出了傳送陣,便又見到了那無所不在的半夏居。不打算在執事堂落腳,谷璃便往半夏居直奔而去。
這漠河河畔的半夏居,掌櫃竟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在這冰雪凜冽之地,穿著一件紅艷艷的裌襖,見了谷璃進門,綻開一朵暖陽融雪般的微笑,聲音和煦熱情的問道:「御劍是吃飯還是住店?」
谷璃這才想起,在天雪鎮的幾年都是靠著辟榖丹來度日,都快忘了飯菜是何等滋味了,便道:「先吃頓飯。」
而後順口問道:「那冰面上許多人,是在做什麼,似乎很熱鬧。」
女掌櫃聞言,道:「御劍今兒來可真是趕巧,外面那是這漠河之畔三大部落的冬祭大典。要說吃飯,我便讓小二去那邊為御劍買一條無目魚回來做魚羹。這無目魚是漠河之畔的特產,只有這冬祭大典的三天裡才能從漠河裡撈得到,味道也是極為鮮美的,最重要吃了之後,不懼寒冷祛病消災。雖說御劍是修行之人,在這蠻荒之地是不怕冷的,討個好綵頭也是不錯。」
谷璃聽她頗為推崇,也對這無目魚起了些興趣,便問:「為何掌櫃的沒有預備幾條,反而要去現買。」
那女掌櫃掩唇一笑:「這個呀,就要說到這邊的傳說了。雖說這無目魚是拿來吃的,但據說是盤古大神的化身,只有剛離水便下鍋,才能得到盤古大神的那份護佑之力。提早買了回來,那神力便往更需要護佑之人那裡去咯。」
谷璃聽到這裡,不禁想起了南海漁村時的一些習俗。那時,每年的三月三,便要在南海邊擺上祭台祈求神雨,各家也會在門口擺上接神雨的瓷器,將神雨迎回家中,再將五穀湊齊,煮成一鍋雜糧粥,全家分食,以保證風調雨順豐衣足食。
許多年來,一旦有哪一年沒有迎到神雨,村中便會人心惶惶。而魚怪上岸那年,三月三那日開始延續了十天的祭禮都沒有迎到神雨。族中當時便有傳言說,南海漁村已經成為被神拋棄的土地,全族遷徙之事也是因此才進行的那般順利。
谷璃雖然修仙門之法,自認為僅僅築基的自己,對於天道還是沒參透的,這些從遠古流傳下來的各族祭典,自然有它的道理。思及此,谷璃便道:「既然是小二要去現買,不如我同他一道去,也好長點見識。」
女掌櫃莞爾一笑:「這當然沒有問題。」便沖裡頭喊道:「小定,出來招呼客人了。」
「哎,來了。」隨著那聲音,便從櫃檯邊上的布簾子後面,鑽出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兒。
女掌櫃見他出來,毫不客氣的拍了他腦袋一把,道:「去,陪著這位御劍到冬祭大典的河面上,買條大大的無目魚回來。」
小定也不怕生,聽說要出門,朝著谷璃那廂做了個告罪的姿勢,極快的道:「要出門啊,那我穿件衣服再來。」
便一轉身又竄了進去,再出來時,棉襖之上罩了一件又大又厚的皮襖,這才對谷璃道:「御劍,我們走。」
谷璃看他一下子變得臃腫起來,一時童心大起,問道:「掌櫃的可有這皮襖,能否借我一穿?」
那女掌櫃先是一愣,繼而有點受寵若驚道:「哎呀御劍說什麼借不借的,您若是不嫌棄,送您都行,我這就去取來。」
女掌櫃便也往布簾子後面進去,片刻,便取了一件火紅狐狸皮襖過來,伺候谷璃穿上。
谷璃看了倒吃了一驚,換了在她進入劍閣古城之前,這等東西對她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谷璃不禁對這半夏居的來歷,有了幾分好奇,小小一個掌櫃,便有這般家底,顯然不一般。
和小定一樣裹成圓圓一個,一個十七八歲,一個十五六歲,女掌櫃不禁笑道:「這麼著,倒看著像姐弟了。」
女掌櫃的說完,神色便有些緊張。谷璃便想到她家小卡,毫不介意女掌櫃的說辭,還伸手摸了摸小定的頭。
小定本就不認生,看谷璃對他神色和悅,便對女掌櫃的道:「阿娘啊,那我同阿姐去了。」
谷璃便沖女掌櫃的笑笑,跟著小定往外走去。
要說去買魚,谷璃自己去也是可以的,而且比這凡俗之人要快,不過谷璃也想瞭解一下此地風俗,便沒有推辭掌櫃的安排同行之人。小定出門之後,很熟絡的往谷璃搭話,一口一個阿姐,喊得很是親熱。
谷璃笑笑應了,將想知道的事情問出,小定大概算是個本地通,說起這些事情來是頭頭是道。
諸如漠河三大部落分別是興東部落、本多部落和窪仔王族。
漠河本已是位於大澤最東部,這興東部落更是位於漠河的東岸,原本被稱為大澤遺族,是指被諸神遺棄在角落的意思,而這群人不僅堅韌的活了下來,更為了證明這個部族活的很好,便將部落定名為興東。
本多部落則是這三大部落中最強盛的一個部落,為大澤的一個大族,除了佔據大澤太阿城的玉氏之外,人數居第二的便是這本多部落。部落子民的足跡,從漠河河畔一直到神山天池。小定口中的神山,便是長白山。
而窪仔王族則是帝嚳之時統治大澤的首領,隨著帝摯被推翻,窪仔王族之人也因為和帝摯一樣的荒yin無道,被大澤子民推翻了。推翻了窪仔王族統治的大澤子民,將當時奉命駐守大澤的王朝將軍舉為大澤之王,並將大澤第一大部落玉氏的第一美人奉為王妃。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位將軍和玉氏王妃,在帝摯之後戰亂的兩百多年,大澤才免受了戰亂之苦。窪仔王族離開太阿城之後,也並未就此滅絕,而是在漠河這苦寒之地扎根。這些從軒轅帝時期便傳承下來的王族,在拋卻了奢侈之後,更是爆發出了強大的生命力,成為了漠河河畔的第三大部落。
據說這無目魚,在窪仔王族當政之時本是貢品,後來隨著窪仔王族被推翻,無目魚才成為了大澤子民共享之物。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到了人群聚集之處。
谷璃走近之後,才發現喧囂熱鬧的人群,都是拖著名為雪橇的拖車,圍著一個大約三丈的冰洞,用漁網往外打魚。要說打漁,谷璃是不陌生的,生於漁村的她從小便是和漁網這些漁具打交道。只不過被漁網拖上來的魚,都是淡水魚,谷璃生在海邊,這些魚卻不太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