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璃此時所處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很明顯的鳳凰之力,周圍的溫度也與地龍池不相上下,那就說明女子將她帶往了更北的地方。谷璃花了三天的時間才確認了自己的位置,女子的洞府竟然是在極北的天山之上。
群山之上到處白茫茫一片,在司南的指引下,谷璃很確定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但是那種滿目蒼白,和時不時冒出來的罡風,還是讓谷璃感覺到了天地的可怕和人的渺小。女子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將她帶離了地龍池,谷璃卻花了將近十天,才終於回到了地龍池之上。若不是肩上的小獸還會嚕嚕兩聲,她真的懷疑自己會瘋掉。
時隔四個月,蒼茫的雪原之上已經恢復了平整的原貌,根本看不出幾個月前這裡還經過了一場廝殺。
初夏的地龍池上,雖然因為地龍池水靈氣的豐沛,也感覺不到多少鳳凰之力,周圍的溫度也與極北的天山之上一樣。但在地龍池之上,谷璃很清楚自己的來時去時路,頓覺安心不少。
落在地龍池之上,谷璃發現之前與冰層的聯繫又回來了,只是沒有了那種直抵池底的透徹,所能感受到的地方只剩冰層表面的數百丈深度。谷璃並不覺得她感覺到的冰層內的東西是錯覺,不過也沒有就此盲目的相信這感覺。從乾坤袋內掏出最開始就準備好的測地儀,測地儀是根據司南改進而來,司南則是由指南車精簡而來。防禦陣盤乃蓬萊仙居所出,各式輔助符咒由白水觀繪製,而測地儀、司南、指南車這些則是兵書亭製造。
司南與指南車都是指定方向所用,測地儀則用來測定五行之力最為凝結之物。不過測地儀也只有在地龍池這種地方最為實用。諸如鐵嶺之上,因為鐵木心位於樹內,只要樹還活著,樹身就有隔絕之效,測地儀是探測不出的。而沉船地底,人首先要進入地底,進入之後,千母石的所在又分出了上和下,測地儀在那種地方就會出現紊亂。只有地龍池這種冰晶都在下方而且沒有東西隔絕之地,測地儀才可以將冰晶所在的位置準確探測出來。
谷璃走在冰層之上,先放出神識感覺一番,確定了冰晶的方位之後,才御劍飛到空中。
往測地儀之上打入一道靈氣,測地儀就從谷璃手中飄出。圓形的測地儀上方是由玉石所製的盤面,下方則繪製著各式符文。靈氣打入測地儀之後,飄在空中的測地儀就從盤下符文之中射出各色光芒,符文一陣交替,從盤底射出了靈光。圓形的靈光離盤底越遠,則覆蓋面越廣。
不多時,玉石盤面之上就出現了兩個藍色的小點,一大一小。大的說明離地表近,小的自然是更深一些。谷璃知道更深地方冰晶所蘊含的靈氣更為充足,她從冰層內所感受到的情況則表明,小的那個點周圍的相思草更茂盛。既然她的感覺由測地儀證明是正確的,那自然是開工啦。
谷璃收起測地儀御劍落回地面,剛剛站在冰層之上,就從冰層感覺到地龍池入口處忽然多了百來個人。
因為有測地儀的存在,雪原雖然很大,但是想要找到冰晶還是很容易的,是以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盛夏之時入谷,便是她幾年前入谷後,盛夏之時還感覺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只不過那時她已在地底吸納靈氣,是以並不會去招呼。此時剛剛初夏,卻忽然有這麼多人出現在地龍池之上,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很快,有人站在一隻巨鷹之上朝著谷璃飛過來。來人的速度非常之快,比谷璃的速度要快上了近乎一倍。谷璃也很快看清了那巨鷹實際上是一隻巨鷹傀儡,而巨鷹之上所站之人一身紫袍也繡著天璣築基弟子的繡紋。來人毫不避諱的將修為顯現在外,谷璃的神識一探即回,卻已知道對方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
因為來人將修為顯現之事已是視同挑釁,谷璃也將數十把水靈氣劍繞在週身做戒備。
這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看到谷璃,從巨鷹之上一躍而下,拱手道:「在下天璣寧玄機,請問這位師妹,怎麼稱呼?」
谷璃見來人還算客氣的自道名姓,便將測地儀收回乾坤袋後,也拱手為禮道:「劍閣古城谷璃。」一邊答話,谷璃心下一邊想道,穿著門派服飾,自報師門這種事情,真的很傻有沒有?
寧玄機又道:「得罪了,請問師妹何時入谷的?」
如此一問,谷璃便知道天璣此番所來,大概是為了之前那女子的事情了,不過她靈魂受制於人,自然不會自尋死路。隨即想到傳送陣那處是可以查得到進出記錄的,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似乎沒有好處,便坦言道:「三年前就來了,不知寧師兄為何有此一問?」
寧玄機卻沒有回答谷璃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不知師妹何事在此地停留了三年之久?」
谷璃臉上露出不快神色,將遮住了木靈氣綠葉的頭髮微微掀起,很快便放下了,對於寧玄機的話也並未作答。
寧玄機看到她臉上的青色綠葉,微拱手表達了歉意,而後解釋道:「天璣有叛逆弟子去年冬往地龍池一地逃遁,是以有此一問,只是想知道谷師妹是否知道情況,寧某並沒有別的意思。」
谷璃從之前來追緝那女子的狐狸傀儡主人毫不避諱之意可以看出,天璣對於叛逆弟子之事似乎並未想要隱瞞其他仙門之人,一般來講「家醜不外揚」,雖然對於他們將此事大肆宣揚表示不解,谷璃也不想深究。
只是在寧玄機做出解釋之後,臉上不快神色微微一淡,道:「入谷所為何事寧師兄想來已經清楚了,不過去年冬天時,因為丹藥告磐,所以被凍暈了,今年入春之時才醒來,所以,對於師兄所說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話音剛落,谷璃便發現寧玄機身後,有一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似乎在衝自己打招呼。谷璃定睛一看,覺得那人似乎很熟悉。寧玄機看谷璃往他身後看去,便也轉了身,對那已經做出一本正經姿態的人道:「陌師弟,可是有事?」
天璣能和自己打招呼又姓陌的,谷璃不用想也知道是陌未聞了。
那廂陌未聞已經朝著寧玄機一拱手,而後對谷璃道:「谷師姐,一別數十年,近來可好?」
當初歷練之時,為送受傷的於慶武回去,陌未聞很早就離隊了,但那一路上畢竟同生共死過,與別人的交情又是不同,谷璃歪頭一笑道:「嚴格來講,不太好,不過看陌師弟很好,我也就高興了。」
寧玄機看兩人相識,便對陌未聞道:「既然陌師弟與谷師妹是故交,寧某就不打攪了。」
谷璃便見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寧玄機離開,陌未聞蹭了過來。
谷璃打量著眼前的陌未聞,笑道:「陌師弟變化這麼大,我一時都沒認出來。」
陌未聞笑道:「除了修為,谷師姐的變化不是很大,我倒是認出來了。」
兩人便相視一笑。
修行之人築基之後,會多得一甲子壽元,人的外貌也會暫時停留在築基之時的年歲。比如谷璃十七歲築基,她的容貌便會在停留在十七歲這個時段,直到多得的這一甲子壽元耗盡,才會繼續老去。谷璃十七歲與當年的差別不是很大,陌未聞能認出來也不奇怪。
當年同行之人,五方冷淡,君小醉安靜,妙妙則時而親切時而拒人千里之外,清歌又愛捉弄陌未聞,陌未聞真正能說得上話的,反而是谷璃。陌未聞雖然自命瀟灑了一些,性情上與洛飛揚其實很相近。雖然多年不見,但修行之人除了入定便再無他事。這一笑之下,兩人便都覺得十年時光不過彈指間。
陌未聞首先道:「寧師兄性情如此,希望谷師姐不要介意。」
谷璃道:「我要是介意,就不會理你了。」
陌未聞笑道:「嗯,算我說錯話,寧師兄是寧師兄,我是我,谷師姐不要放在一起算。」
谷璃笑了一笑,打探道:「剛剛那位寧師兄說什麼天璣叛逆,是怎麼回事?」
陌未聞聞言,詫異的看了谷璃一眼:「你進谷多久了?現在這事情外面鬧得沸沸揚揚,你居然不知道?」
谷璃做出無辜的表情道:「我進谷三年了喲。」
陌未聞一怔,而後悄聲道:「那你去年冬天在這裡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麼?」
谷璃做出沮喪的樣子道:「我剛剛還在和那位寧師兄說,因為丹藥吃完,去年冬天都凍暈了。」說著,谷璃拿出原來裝火元辟榖丹的那個瓷瓶,扔給陌未聞。
陌未聞打開瓶塞,還能感覺到裡面遺留的火靈力。陌未聞拿著那個瓶子研究了一番後對谷璃道:「你給我一個空瓶子做什麼?」
谷璃笑道:「拿去給你們寧師兄做物證啊,他衝你使眼色,你故意回一個眼神給我看到,我可不會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