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之地位於巨澤中部,巨澤之澤並不是沼澤的意思,而是指大湖。
出了這片汪洋大湖,從沉船之地去往南海漁村,隔著一片佔去了雷澤三分之一版圖的沼澤。
其中瘴氣密佈,加上天空灰沉沉的濁氣,整個沼澤地區都是陰暗的。沼澤裡到處是死亡的枯樹和矮小丑陋的灌木。一個個水窪遍佈其間,上面漂浮著腐葉和動物屍骨。這些環境讓沼澤之中誕生了一種劇毒的蛤蟆,被雷澤人稱為長股,成為了沼澤主要物種的長股,也使得沼澤更加難以通行。因為沼澤的無法跨越,雷澤人將這塊巨澤喚作死亡之澤。
剛剛來得及服了一粒清新丹,還沒等谷璃進入死亡之澤。一道傳信符竄著火光出現在谷璃眼前。
回家還是去沉船地底?谷璃猶豫了一會,還是往沉船之地轉回。趕回半夏居,只花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掌櫃的看到谷璃進來,忙招呼道:「御劍,這邊三位是在等您的。」
谷璃往掌櫃的所指看過去,那廂坐著三個人。
一位築基初期的兵書亭弟子,一身紅甲,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
一位穿著杏色道袍的蓬萊仙居弟子,似乎也是築基中期,同樣二十來歲模樣。
還有一人穿著百淵府的黑色皮甲,臉蒙黑紗看不出年歲,只有一雙眼黑亮黑亮,即便只是坐在那裡,也是一副蓄勢待發之勢。
這樣的四個人就比三人人更安全了。而且她只打算進去,暫時沒打算出來,這樣,他們三人要出來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谷璃往三人拱手一禮:「三位師兄,在下谷璃,我們是即刻起行還是?」
兵書亭的弟子已站起身道:「這鬼地方濁氣濃重,早去早了。我還是築基初期,谷師姐喚我名字就行了,我叫南木。」
蓬萊仙居弟子站起身,拱手一禮,姿態優雅:「在下燕風。」
那百淵府的弟子卻一個後空翻落地,對谷璃抱拳道:「梟梟兒。」聽聲音似乎還是少年。
雖然眾人都是奔著千母石去的,但千母石都是扎堆生成,不像鐵木心一棵樹就一顆。只要找到千母石礦脈,能挖多少那就看各人本領了。
谷璃又道:「此次進入,我短時間不會出來。要是三位覺得回程不會有問題,我便與幾位同行。」
燕風便對南木道:「只要進去後原路返回,時間上來講不會那麼快就又遇上鑽山獸來,倒是無妨。」
南木聞言,便對谷璃道:「那便同行。」
谷璃見了,便知道南木與燕風應該是一起來的。想來他們三人進入地底也是可以的,大概是為了防備意外,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便等了她回來。
既然對於只進去不出來沒有異議,幾人便出發了。
這巨船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沉在水底多年,又經歷了幾百年的風吹雨打,船體並未腐壞。雖說執事堂、客棧等都是圍著巨船所建,但船體巨大,踩著木靈氣劍還花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谷璃才見到了沉船進入地底的入口。
巨船沉於地底,船體是歪斜的,眾人從空中落在歪斜的甲板上,鑽進了前往船底的木梯。
一進入船艙,眼前就變得昏暗了,耳邊響起無數拍翅膀的聲音。
燕風舉起雙手正準備聚集火靈氣,谷璃忙道:「別用明火。」
便從乾坤袋中掏出一盞浮靈燈,飄在谷璃頭頂的藍白色靈光,將從眾人頭頂飛過黑壓壓的蝙蝠照的清清楚楚。
谷璃道:「只要沒有血腥味和明火,這些蝙蝠就不會發狂。」
燕風問道:「谷師妹以前來過沉船地底麼?」
谷璃道:「沒有啊,燕師兄為什麼這麼說?」
燕風道:「看谷師妹準備充分,所以有此一問。」
谷璃笑了:「燕師兄不知道,我幾個月前就是因為沒有準備,跑去鐵嶺那邊吃了個大虧。所以這次出門,事先查看了許多書籍,不敢掉以輕心。」
燕風聞言笑道:「我都習慣了眼前一暗就招個火球,幸得谷師妹提醒。」
谷璃道:「燕師兄不必客氣。
那自報家門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梟梟兒忽然開口道:「你去鐵嶺怎麼了?」
一般來講這種事情大家都是知道大概就罷,不會有人去特地打聽別人到底吃了什麼虧。不過對方生嫩的少年音讓谷璃沒有被質問的感覺,便笑道:「還能怎樣,無非是受傷。」
本以為對方不會再說什麼,豈料梟梟兒又道:「那你好了麼?」
谷璃聞言,便有些不快了,道:「這位師兄放心,不論好與沒好,都不會拖累你的。」
被這樣一講,梟梟兒便身形往後一退,雙臂一張一個旋身,從原地消失了。
性格爽朗的南木哈哈一笑道:「谷師姐,你把百淵府的師兄給嚇得不見了。」
本來有點尷尬的氣氛被南木這麼一笑,又緩和了。
幾人說話間,已經沿著巨船的木梯下到了地底。蝙蝠啪啪的拍翅聲也漸漸消失了耳邊。
在巨船之上時,似乎還能感覺到雷澤天空中的濁氣。而一旦離開了巨船,雙腳踩到地底,厚重的土靈氣便從地底瞬間將幾人包裹住了。谷璃運起護身法訣,厚重之力才減輕了。輕輕吐出一口氣,果然身邊南木和燕風也是同樣的表情。
梟梟兒自從剛才隱去身形,便一直沒有出現,只有輕微的腳步聲提醒眾人,他們是四個人同行。
許是梟梟兒表現的並不如傳說中的百淵府弟子那般難以接近,南木已經開口道:「梟師兄,你還是出來,看不到人小弟很不習慣。」話音剛落,南木身邊閃過一道黃色靈光,梟梟兒便憑空冒了出來。
走過了緊挨著巨船的一段洞穴之後,幾人眼前便出現了無數條岔道。
不等谷璃動作,那邊燕風已經道:「這個就交給我。」
說著,便從乾坤袋裡取出幾面小旗和一個陣盤。燕風將陣盤打入一道靈光之後,幾面小旗便和陣盤一起浮在了空中,燕風揮著拂塵打出幾個法訣,小旗上便靈光一陣陣閃過,隨後,那面褐色小旗便往其中一條岔道一頭紮了進去。
燕風道:「這條岔道內的土靈氣最為厚重。」便率先走了進去。
既然有人引路,谷璃自然樂得省下幾張靈符,那可是她花靈石從執事堂換來的。用不完還可以拿回去將靈石換回來,雖然會損失幾塊靈石,但至少省下了大頭。
南木跟上兩人的腳步,道:「若是運氣好,你這條道上沒有鑽山獸就好了。」
鑽山獸,是居於土靈氣濃郁之地最常見的一種土系靈獸。通常在土靈氣濃郁的山壁內生存,而且習慣將它的洞穴周圍視為自己的地盤。在它們的洞穴周圍,往往有一個臨界線,只要沒有越過這個界限,就算你翻山倒海它也不管你,但一旦越過了那個界限,鑽山獸就會與闖入它地盤的人或其他靈物不死不休。
此時眾人進入洞穴已經有了一定的深度,以土靈氣的濃郁度來講,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鑽山獸。南木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到了最前面。即便驚動了鑽山獸,以兵書亭的防禦,也能阻擋下來。
沒有了蝙蝠的拍翅聲之後,耳中便只剩下幾人輕微的腳步聲。此時為了防備鑽山獸,燕風甚至祭出了白色祥雲,浮空而行。
而隨著南木的又一腳跨出,山壁內響起了隆隆之聲。
燕風拂塵在手,神色嚴肅道:「來了。」
在土靈氣如此濃郁的地方,谷璃自然是凝練土靈氣了,之前御劍飛行時的青碧色長劍,轉眼就變成了褐色長劍。
隆隆聲由遠及近,南木一聲大喝,從他的左腕之上爆發出一陣紅芒,於此同時,炸開的山壁中竄出了一道銀灰色的影子。
南木的這陣紅芒卻將炸開的碎石都反彈了回去,就連那道銀灰色的影子也被他撞得滾了出去。
滾出去的銀灰色影子又撞在山壁上,瞬間,剛剛還顯得很寬敞的通道內就被碎石堆去了一大半。
那道銀灰色影子剛回過神,燕風的拂塵一掃,一道靈氣便將那銀灰色全身甲片的靈獸給壓在了當場,但鑽山獸獸如其名,對於燕風扔過來的土靈氣,竟凝出一道鑽頭似地褐色靈氣,將尖尖的獸頭一頂褐色靈氣飛速旋轉,隨即一擺尾勢如劈竹的衝了出來。
煉氣期時,谷璃與不少魔化靈獸對戰過,那些靈獸無非就是將靈氣聚攏再鋪天蓋地的用出來,聲勢固然浩大,殺傷力也不容小覷。但與眼前這將靈氣運用的彷彿法寶一般的靈獸一比,就落了下風。
谷璃見那甲獸衝出,劍影附體的數道褐色靈劍往甲獸射去,劍身旋轉間,破空之聲無比刺耳,這刺耳的聲音讓那甲獸的身影一頓,隨即一陣褐色靈光在甲獸的身上閃過,那甲獸竟往山壁內一閃沒入。
讓女破空訣之下的數把靈劍既然有破空之能,自然是不懼山壁的。
隨著山壁內的一聲嘶叫,那甲獸從一處山壁撞了出來,銀色甲片上已沾了血跡。
受谷璃重創的甲獸眼冒仇恨瞪著谷璃,數道旋轉的褐色靈光就往眾人射了過來。南木將手中光盾往地上重重一砸,受到刺激的光盾瞬間將整個通道佈滿,旋轉猶如鑽頭的褐色靈光在光盾上激起無數靈光。
南木還抵擋這甲獸的攻擊,那甲獸已往山壁內再次沒入。
隨著隆隆之聲響起,南木光盾上的褐色靈光還未消失,甲獸已從幾人身後的山壁處鑽了出來。並一鼓作氣的往幾人撞來。
谷璃身後是南木的光盾,身前是飛撲過來的鑽山獸。靈劍跟隨著甲獸的幾次鑽山已所剩無幾。
谷璃將手中靈劍部出防禦形態,燕風也砸出了鋪天蓋地的火球,卻擋不住甲獸的凌厲攻勢。
鑽山獸將谷璃用以防禦的靈劍撞飛的那個瞬間,忽然從地面往上飛起,無數血花從飛起的鑽山獸肚腹處散開。
梟梟兒將鑽山獸挑到空中之後,一個旋身便出現在谷璃身邊,還握著匕首的手臂一伸,已將谷璃攬在懷中,退到光盾收起的南木身後。
谷璃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裡,反應遲鈍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動手將人推開,那少年音顫抖著在谷璃耳邊道:「嚇死阿噠了。」
阿噠這個詞代表的意義太重大,谷璃一怔,遲疑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