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你,何為仙,仙心又為何?」眾人都答不上來。
邱師叔又笑著問:「那我問你們,為何要修仙?」
「為了斬妖除魔。」五方第一個回答。
清歌掩唇一笑:「為了長生不老。」
聽到清歌的回答,眾人都笑了。
邱師叔問:「那什麼是仙?」
「仙嘛,當然是無所不能了。」谷璃大大咧咧的道。
「嗯,說得好,仙是無所不能。」邱師叔點頭:「那仙心呢?」
「唔……」五方遲疑了一下:「無所不能的心?」
「那,什麼是仙心弈劍訣呢?」邱師叔又問。
谷璃一手握拳一手做掌互擊,幾下之後,發出「啪」的一聲:「無所不能的心來御劍,那自然是無所不能的劍。」
數月後,碧波潭至神劍峰靈脈,還波崖下。
三名劍閣古城的弟子,長劍一出,三道攜著火靈氣的劍刃往崖下飛去,劍鋒抖動間風雷雲動,天地為之色變,崖下一堆身染魔氣的蟲豸瞬間身首分離,魔氣團團湧出,被隨之而來的封魔石吸收一淨。
從碧波潭往神劍峰一路行來,於慶武傷在上山關,景白雖救治了一番,卻終不能使他痊癒,由陌未聞和清歌護送於慶武返程而回。春雪初融之時,大澤太阿城傳信,啟王駕崩,太康帝遷都崑崙鳳凰城,將在三月於崑崙鳳凰城登基。妙妙身為太阿城公主,將代表太阿前往鳳凰城,是以,風之羽與妙妙在浣花溪一帶離隊回城。如今的封魔小隊,只剩下谷璃、五方、洛飛揚、景白、君小醉、清明六人。
蜘蛛洞穴內,邱師叔一番話,幾年苦功不及一朝頓悟。
天地萬物,五行相生相剋,其生必有其死,其強必有其弱。善火者水克之,善水者土克之。克其強攻其弱破其勢。邱師叔有言,仙心乃是無所不能之心,仙心弈劍乃是無所不能之劍。所以,仙心能做的,不僅僅是讓劍被靈氣所御,亦能御靈氣。幾番歷練下來,仙心弈劍訣功至此時,谷璃三人猶如出鞘之劍其勢銳不可當。
同樣的功法,若資質不同,結果自然不一樣。五方天生通竅之體,一朝頓悟,所能領悟的,比谷璃和洛飛揚自然更快。此時的谷璃是煉氣中期,五方已隱隱有步入煉氣後期的趨勢。
「過了還波崖,就是無憂洞了。」洛飛揚拽著地圖,研究接下來的行程。碧波潭至神劍峰一條靈脈,幾人走過的不過二分之一。
君小醉扔著驅魔符,扔下一句:「這魔物是越來越多了。」
五方跟在君小醉身後,將驅魔符炸出來的爬蟲一一以真火劍燎過。
谷璃拿著一塊封魔石緊跟在君小醉身後,把小蟲子裡湧出的魔氣封印,道:「君師姐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呀。」
君小醉看著滿地的爬蟲,皺了皺鼻子:「爬蟲我本來就不怕的。」
靈獸小陶窩在清明懷裡,等前面幾人都走過後,將遺留在地上飽含靈氣的屍體勁風一卷,吞入肚內。
看到小陶吃得滿臉愜意,君小醉還是忍不住白了白臉:「這世上恐怕真的沒有饕餮不吃的東西。」
將還波崖下的魔蟲清掃一空,谷璃三人祭出長劍準備離開。因為同行只剩六人,而三人功力大增,雖然仍然要借他人之劍而行,卻已經每把劍上都能多載一人。
此時三人祭出長劍,四女兩男一寵,便從谷底拔地而起,往無憂洞方向掠去。
還未到無憂洞外,君小醉已經一張符紙臨空甩出,眾人在無憂洞外落地時,君小醉道:「蛇,我引它出來。」
片刻,無憂洞內傳來轟鳴之聲,一條十丈大蟒從洞內急速竄出。
蟒頭剛探出洞外,蛇尾還未出,小陶張嘴一股勁風迎頭砸在蟒頭上,將它的迅猛之勢給硬生生打了個趔趄。
谷璃彎唇一笑,其勢已破,但攻其弱。蛇打七寸,蟒也不例外。咄則劍攜著鋒銳的金靈氣倏忽已至,下一瞬,一彭血光在大蟒七寸處噴出。
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戾氣,蟒頭昂起,似乎想要拚死一搏。洛飛揚的流光劍已高高掠起快速斬下。
蟒頭雖然被斬,蟒身依然往眾人衝過來,五方的霸殺攜著土靈氣抽出,蛇頭還未落地,蛇身已被拍得滾倒在地。
蛇頭落地處,一灘毒液將周圍的地面都熬得滋滋作響,景白散出一把藥粉,一切便歸於平靜了。
小陶蹦躂到蟒蛇身上,眼巴巴的望著還在拿封魔石封印魔氣的谷璃。
夜晚,無憂洞外,藥鼎內散發出濃濃的肉香味,谷璃將沿途採摘的靈草扔進藥鼎,景白一捏法訣,藥鼎的蓋子便無風自起,蓋在了藥鼎上。
隨著魔氣散在世間的時間越長,他們所遭遇的魔物所散發的魔氣越多,而越靠近神劍峰,原本應該更豐富的靈氣卻越來越稀少。魔氣被封印後所得到的魔化靈物,屍體內的靈氣卻越來越豐富。本來在邱師叔那裡換來的鐵鍋卻被棄而不用了,因為後來發現景白的藥鼎有匯聚靈氣的功效,與鐵鍋煮出來的東西相比,不僅味道更鮮美,而且被封存在食物內的靈氣更多。
一朝涅槃,沒了劍不在手中就怕失去控制的顧慮,三人的飛劍竟有了一股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之勢。
無所不能的心來御劍,那自然是無所不能的劍。這句話實際上便是《仙心弈劍訣》中的無上劍意。
若是谷璃等人是剛剛進入煉氣期,便是有邱師叔的提點,幾人也不可能真的將劍用到無所不能。在開陽的兩年多,幾人已經能讓劍飛出禦敵,卻局限在長劍不在手就不放心的狀態。
邱師叔的一番話,恰好解決了三人的瓶頸。而谷璃和五方在邱師叔的一問一答中所領悟出的,卻是《仙心弈劍訣》中與廣成子仙師立意相同的劍意。
開陽內也有無數前輩對《仙心弈劍訣》的領悟,有人認為,仙心弈劍便是隨心所欲之劍,有人認為仙心弈劍是如臂指使之劍。但,無所不能之劍這個劍意,卻從來沒人想過。
修仙,因為是人所以才要修,以便成仙。而在沒有成仙之前,他就是個人,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是人所能想到的。
邱師叔這一問,卻並不是問劍是什麼樣的劍,而是問仙心是怎樣的心。
兩小的答案,雖說是誤打誤撞,誰又能說這不是機緣呢。
就如同因為沒有鍋子,所以拿了景白的藥鼎來熬湯,對於他們來講,這就是一種機緣。
藥鼎內咕嚕聲響起,幾人從各自的乾坤袋內摸出陌未聞贈送的碗筷,開始晚餐。
吃過晚餐,君小醉開始畫符,幾次失敗之後,終於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
對於現在的谷璃等人來講,靈氣的淬煉已經不需要入定,周天運轉間自然就淬煉掉了。坐在那裡的幾人中,谷璃應道:「什麼奇怪?」
君小醉問:「按照長老所給的圖。」
洛飛揚將圖拿了出來,君小醉指著那道越往神劍峰,便顏色越深的靈脈線走向道:「這顏色越深便代表靈氣越濃郁,可是,你們看現在這周圍,還能感覺到多少靈氣的存在?」
各派都是建立在靈脈最為豐沛之地,初出門派時,外界的靈氣便顯得稀薄,現在的無憂洞,說是沒有靈脈之地,大概也有人相信。
洛飛揚皺著眉,已接道:「還有就是,最初的蛤蟆,我們一顆封魔石就夠用了,可是現在,光是上午在還波崖就耗費了五顆封魔石,這一條蟒也耗費了三顆封魔石。更不要說封魔石內魔氣的濃淡不同。」
谷璃歪了歪頭,已說道:「我知道哪裡奇怪了。靈氣去了哪裡,魔氣為何這麼多?」
五方道:「蛇肉內的靈氣很多。」
「但也不至於消耗掉整個無憂洞周圍的靈氣。」君小醉道。
洛飛揚點頭道:「不錯,所以,這顯得很奇怪。」
眼都沒睜開的景白忽然道:「時間,轉化。」
幾人都向景白看去。可惜景白認為把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閉口不再言語。
谷璃想了想,之後問道:「小白你的意思是,這些魔化靈物通過時間將靈氣轉化為了魔氣?」
景白如老僧入定,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雖然沒有得到景白的回答,幾人卻已經順著景白的思路想了下去,既而有些不寒而慄。
若按照景白的這個說法,豈不是只要有一絲的魔氣在這裡,再丟出一個魔化靈物,那,整個大荒之地的靈氣,被全部魔化也指日可待。
如果是這樣,為何長老們又會讓他們來封魔呢?且不說那些師叔們,這些魔物長老們揮袖間便可以搞定了啊。
隨即,谷璃又想到了沒有跟來的築基師叔們。他們後來去了哪裡?一天當然是不夠讓築基師叔們收拾掉一整個靈脈上的魔物的。或者應該問,他們離開之後,長老們是否還在西嶺鎮外的臨時營地內?
谷璃下意識便往洛飛揚看去,卻只見到洛飛揚雙眉緊鎖的深思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