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陵見狀,神色凝重了起來:「究竟是?」
葉涼捏完法訣,方對張中陵低聲道:「家師傳來消息,古皇陵又有異動了。」
張中陵聞言,吃了一驚:「莫非,當年白水觀叛徒泠玉真人所言屬實?」
葉涼冷笑一聲道:「泠玉真人已是死無對證。但是,若真是無中生有,白水觀何苦要如你劍閣古城一般,將皇家陵塚護得如鎖妖劍閣一般嚴密?」
「你去查看過了?」張中陵問。
葉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張師兄,你怎麼也學人戳人痛處。我長了這麼大,除了那年和你們一起去秦嶺深處探險,我還出過遠門嗎?」
張中陵默默偏頭:「那就是你師父去查看過了?」
葉涼道:「那也不是,是我師父他們從大門進去拜訪,然後我師叔偷偷去看了一番。」
張中陵瞪著葉涼問:「你們兵書亭,堂堂兵家之後,怎麼……」
葉涼毫不臉紅的打斷張中陵:「你不知道嗎,就連玉壺塚堂堂醫家之後,都派人偷偷去看過啦。」
張中陵摸摸鼻子:「這樣嗎?」
葉涼睨著張中陵道:「你敢說你們劍閣古城堂堂劍仙之後,沒人去偷偷看過?只不過看了也不會告訴你,也就我師父會告訴我,然後我會偷偷告訴你罷了。」
張中陵想反駁,卻發現葉涼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他是搖光主的親傳弟子,可到底與葉涼不同。葉家先祖當年身為風後的得力助手,風後飛昇後,葉家作為兵書亭的傳世之後,在兵書亭中地位非同一般。葉涼身為葉家的嫡系弟子,雖然修為只是築基期,許多兵書亭不傳之秘卻也不會瞞著他。
見張中陵一下子不說話了,葉涼只好換個話題道:「你說啟王那老頭有什麼好打的,他都沒幾年好活了。」
張中陵笑道:「禹王一生賢明,最終卻為了要將王位傳給啟王,令伯益王前往塗山守靈。啟王就算不為他自己,也得對得起禹王。」
葉涼歎氣:「你說森羅師兄,不呆在兵書亭好好修煉,回去打什麼仗。」
張中陵又笑:「我大哥也說我,放著好好的書不讀,非要學什麼劍,個人所求不同而已。」
葉涼抱怨道:「打什麼打呢,打得古皇陵都要出問題了。」
張中陵歎口氣:「當年伯益王與啟王一戰後,啟王登基之時,雷澤之地便已是妖魔叢生。如今有扈氏一族挑釁啟王,森羅殿下帶兵迎戰,即便古皇陵沒有異動,也不會有什麼好跡象。」
葉涼看著杞人憂天的張中陵,推推張中陵的肩膀,一臉促狹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張師兄你跑去劍閣古城,其實不是為了要學劍。」
張中陵不明所以的問葉涼:「那是為了什麼?」
葉涼笑瞇瞇:「我一直覺得,張師兄你其實是為了當大俠。」
「……」張中陵受不了了,扔了個白眼給葉涼:「你不知道我們劍閣古城在劍還沒學會的時候先學會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葉涼笑瞇瞇答:「當以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為己任。」
「那不就結了,和我想不想當大俠沒有關係。」張中陵說完,兩手交握,右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摩挲左手的大拇指背。
葉涼看著故作鎮定的張中陵,笑得眼都瞇起來了。張師兄,原來你真得是想當大俠啊。
過了片刻,葉涼笑道:「魔神蚩尤不也一樣被壓在你們鎖妖劍閣了麼?張師兄倒也不必太過擔憂。」
張中陵放開雙手,握著茶杯搖搖頭道:「逐鹿之戰至今已逾千年,若果如泠玉真人所言,只怕古皇陵之下,較之魔神蚩尤也是不遑多讓。」
葉涼問:「何以見得?」
張中陵道:「蚩尤當年被軒轅帝重創繼而被俘,可謂已傷及根本。加上在我派祖師佩劍所化的鎖妖劍閣內,每日還受著劍氣伐髓,是以千年已逾,鎖妖劍閣一直穩固如昔。蚩尤就算破閣而出,其實力也只剩全盛時期的三至四層。敢問葉師弟,古皇陵之下可有鎖妖劍閣這般利器。」
「那自然是沒有的。」葉涼答道:「若有的話,也不會讓古皇陵之下一遇征伐便蠢蠢欲動。」
「如此說來,我派徐前輩當年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之舉,也頗為令人尋味啊。」張中陵歎道。
葉涼聽到這句話,也是點點頭,繼而一握拳一拍掌道:「對了,張師兄,過陣子你到兵書亭來找我。」
張中陵奇怪:「找你作甚?」
「你就對我師父說,我們往徐前輩當年坐化之地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張中陵看著一下亢奮起來的葉涼,慢悠悠問道:「是你想出去玩。」
葉涼哀怨:「你就當是去找線索。」
張中陵道:「古皇陵異動,你師父連古皇陵都去過了,怎麼可能沒到徐前輩當年坐化之地看過。」
葉涼見借口一下被戳穿到底,於是不假裝了,抓著張中陵的袖子耍賴:「我想出去玩了,求求你了。」
張中陵的手被他蕩來蕩去,眼見茶都要潑出來了,終於無奈道:「怎麼當年有那根骨修習兵書亭之法的不是你妹妹葉靈呢?」
葉涼停手,抬頭:「怎麼,你想讓我妹妹這樣抓你的袖子?」
「我只是覺得,被你這麼強壯的一個男人抓著袖子撒嬌,壓力很大。」
正說著,敲門聲又響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葉涼忙撤了法訣,將門打了開來。
門外,小谷璃站在谷曲身前,見葉涼開了門,便大跨步走了進來,谷璃宣佈:「葉叔叔,我決定留在劍閣古城了。」
葉涼聞言,喜上眉梢。
谷璃本來還有一肚子感謝的話,見到葉涼的表情之後,就一下噎在喉嚨裡了。
谷曲忙湊過來拍拍她的背道:「這般機會全是葉叔叔和張叔叔給的,還不謝過兩位。」
谷璃只好不清不願的對葉涼躬身道:「謝謝葉叔叔。」
谷璃的不情願,葉涼自然看在眼裡,笑道:「我又不是為了幫你,我可只是要把你舅舅帶回秦嶺。」
谷璃聽到這句話,小下巴一抬:「過幾年我會去看我舅舅的。」
葉涼漫不經心道:「嗯,歡迎歡迎。」
「要是我舅舅瘦了病了或者看起來沒有現在好,我就……」
「哦~~你能把我怎麼樣啊?」葉涼不以為然的打斷她問。
「我……」谷璃想了想,哼道:「至少可以跟你打一架!」
谷曲站在谷璃身後,哭笑不得。張中陵看著葉涼的神色,也是一陣莞爾。
谷璃說完,便不再理會葉涼,轉身對張中陵問道:「張叔叔,聽說我拜入門中,每月是有弟子份例的?」
張中陵心道,祖師爺啊,您若知道日後有個弟子,入門時只關心弟子份例不關心派內所學,不知作何感想?
但是看著谷璃純潔的眼神,張中陵只好點頭道:「有的。」
谷曲哪曾想到谷璃竟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谷璃又要開口時,忙一把拉過谷璃,上前一步對張中陵揖禮道:「此前,已是麻煩張先生了。日後,若有所托,但不敢辭。」
張中陵起身還禮:「谷公子無須多禮。我與葉師弟多年相交,這點小事何須掛齒。」
谷璃在谷曲身後嘀咕道:「我只是想說,若有的話,我還是會請張叔叔吃飯的。」
話音落,旁邊葉涼一口熱茶,「噗」一聲噴了出來,濺了滿地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