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湖面淺淺結了一層冰,像是水晶盔甲一般,牢牢保護著湖底的魚蝦。
寒風肆意的狂刮著,吹落了深秋中遺留的金黃樹葉,一層一層,像地毯一般鋪在路面上。
浮雲寺中,園林中的涼亭裡,一青一白的男子相對而坐,各展風華,青瓷的酒壺輕巧而美麗,像是未出閣的少女,露出那淺淺的酒窩。
「已經昏睡了一月,為何她還是不醒!」
「可能是想多休息兩天,既然已知她無大礙,你又何必心急!」
「雪族人最忌妄動凡心,世子最是清楚!」
墨流蘇的話如柳絮一般輕搖,不重不輕,然而,這其中深意,舒歌如何不知!
只是,他無法將她割捨。
那日她決然一護,將他冷寒多年的心,就這樣捂得滾燙,如今識得溫暖,誰又會深愛孤寂冰寒。
這些日子,他每每睡去,夢中全是大火紛紛的場景中,她一把將他按在身下,牢牢的將他護住,她那決然的目光如同那場大火一樣,清晰映入他的眼中,那溫暖的身軀似乎還緊緊貼在他的身上,血水流進了他的身體,那濕熱的感覺,像烙鐵一樣,深深烙在了他的心裡。
那日的大火焚燒後,她身受重傷,然而,如今養好身體的她,卻怎麼也喚不醒,他如何能不急?
「從鳳藍滅國開始,雪族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所謂族規,不過是過去無法避免的懲罰!」
「你以為,他們還有精力來對付我?」
舒歌出聲道,如今狐族已經不城氣候,蒼狼族又現世出島,而羽化族也表明立場,雪族雖說自有堅持,但好歹,還是要攪混這淌渾水的。
所以,他從來不懼。
四族如同五國,皆要重新洗牌,他們所相爭的利益,又豈是凡人所懂?
他不會重演父王與母妃的悲劇,就算是要逆天而行,他也無所畏懼。
他心裡所擔心的,並非外界的阻擾,而是那人的心裡,是否有他的存在?
「話雖如此,但如今三國未立,世子還是切忌妄動的好!」
墨流蘇勸道,鳳宸如今尚未回來,天下的局勢隨時變動,異世之魂又過於引人注目,他實在擔心!
若是這一次他沒有將羽化族的人來帶,只怕燕傾天的命再硬也難逃一死,他雖然沒想到燕傾天的真實身份,但如今,她確實只能擁有這個身份了!
畢竟,手握百萬兵權的大將軍,可比一位養在深閨的大小姐要強得多!
更何況,她實在是一個軍事天才,若她不做這個將軍,只怕老天爺都會抱怨!
如今四國動盪不安,大齊卻隔岸觀火,養精蓄銳,誰能保證他不會再背後使陰刀子?
兩個女人的命運與天下歸一息息相關,就算是她們無意相爭,她們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無法逃避,自然要迎面而上,做天下的主導者,總比被人操控的好。
「將羽化族與蒼狼族拉入這場戰爭,你確定他們會效忠於她?」舒歌問道,四族若真有心,鳳藍也不至於會滅。
墨流蘇輕微的挑眉,淡淡道「不確定。」
「但他們確實有用!」
「鳳藍滅國也不能全怪他們!」墨流蘇輕歎,要怪只能怪姑母用情太深,而偏偏那個人,野心太大,妄想至高無上的權勢和不滅之身!
舒歌的目光微閃,溫柔的目光在眼底蕩漾,他突然慶幸鳳藍滅了,不然,她又如何會來?
似乎上天冥冥之中早就做了安排,所有人的路都打了個死結,唯獨她的,無限可能,也只有她,才能將這些死結一一解開!
想到她一襲紅衣依在門前調笑的樣子,那邪魅而斜長的鳳眸裡范著似笑而非的目光,嘴角輕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卻偏偏又那麼迷人!
這才分開一會,舒歌發現,他已經開始不停的思念。
原來所謂相思,竟然會無止蔓延……。
站起身來,舒歌輕笑道:「我去看看她!」隨機便抬步離開。
墨流蘇輕眨著眼眸,看著舒歌遠去的背影,忽然記起雲夕瑤與楚天祺的故事,目光暗閃,流出淡淡的輕歎!
若是命中注定,那他又有何資格更改。
所謂命運,正是無法操控的暗局!
房間裡
冉紅葉剛給燕傾天擦拭完身體,看著她面色紅潤,安然而睡,心突然就感覺到有些心酸。
看著好好的一個人,卻是醒不過來,已經一月了,她就是這樣昏睡著,身上的傷口全都養好了,就連疤痕都沒有留下,然而,那血淋淋的樣子,卻始終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當日舒歌將她抱到他們的面前,一向膽大心狠的她,卻是顫抖著手給她換的衣物,血肉模糊,皮肉相連,翻滾著露出白骨,在鮮血的侵染下,變得更為恐怖。
除了母親,還未有一個人讓她這樣心疼,那些粘連在衣物上的皮肉看得她心驚膽跳,現在想想,都還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咯吱!」一聲,舒歌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對著冉紅葉微微點頭示意!
「怎麼樣了?」舒歌一邊走近床邊,一邊開口問道。
冉紅葉感覺眼睛有些酸脹,繃著一張臉,出聲道:「還不是一樣,你陪陪她吧,我去做些吃的!」
舒歌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冉紅葉推門出去以後,舒歌這才往床上坐去,眼前的人兒似乎睡得極香,微翹的紅唇浮現淡淡的笑意,面如桃花一般誘人,而她那精美的輪廓,卻如同月兒一般讓人驚歎!
好一個絕世佳人,然而如今,卻成為了睡美人!
舒歌輕輕握住燕傾天的手,暖暖的,滑滑的,柔柔的,很舒服,很軟軟,很甜,卻也微苦!
細長的手指在那嬌媚的小臉上來回滑動,那麼輕柔的動作,那麼不捨的表情,那麼情深的眼眸,那麼安靜的凝望,所有的所有,都昭示著這個男人的愛意。
然而,不管舒歌做些什麼?床上的人兒,卻始終沒有半點反應!
拇指在拿嬌艷欲滴的紅唇之上來回摩擦著,舒歌想起那迷迷糊糊的吻,想起她那舌尖輕卷的滑膩和溫柔,忽而眼眸一熱,紅唇微動,整個人頃刻間便俯身而下,嘴唇徑直的吻上了那眷戀不已的唇瓣……。
輾轉,吸允,纏綿,輕卷……兩唇相連,久久不曾離開。
舒歌深情而著迷的投入在這個吻裡,絲毫不知,那人的手,早在他俯身而下的時候,輕微的顫動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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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們,今天南魚一個午覺就睡過頭了,抱歉哈,晚了一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