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璃月勾唇一笑,饒有興致的盯他,待柳惟清再次催促,她才走至門邊,將門外指揮小廝們安置房門的老管家喚了進來。
「大公子,您喚老奴何事?」老管家甫一行至柳惟清床邊,面上便盈出道道恭敬之色。
柳惟清未言,冷冽的目光卻是朝顧璃月望來。
顧璃月笑笑,心底倒是瞭然,故作低問:「難不成大公子與老管家所說的話,我還不能聽了?」
不得不說,這柳惟清朝她落來的眼神,無疑是在趕人。
她倒是奇了,這柳惟清說柳子澈給她倉庫鑰匙是一個套,目的是扳倒柳惟清。只是這柳惟清倒是善於偽裝,不學無術,風流敗家,像他這樣的『廢柴』,那柳子澈怎會有意對付他?
難不成柳子澈早就懷疑柳惟清並非表明那般不堪了?
正暗忖著,柳惟清出了聲:「出去!」
他嗓音冷冽,倒是直白。
顧璃月眼角也挑了挑,只道這柳惟清在她面前,倒真是容易自行撕破他那層臉皮,對她毫不委婉,連做戲都不願呢。
她按捺神色,故作歎息一聲:「罷了,我出去便是。」
嗓音一落,她也不耽擱,抱了棋盤與棋盒轉身出了門去。
彼時,外面的天色倒是甚好,朗風輕浮。
柳惟清這落軒閣並無太多的花草珍木,只是那不遠處的幾株桂花與海棠,倒是別緻清雅,加之空氣中也有幾道桂香飄蕩,倒是有幾分沁人心脾。()
她隨意行至一株桂樹下坐定,而後將棋盤擺好,白子黑子一顆一顆的往上擺,開始獨自對弈。
她倒是有些喜歡這種自我應對的感覺,每當游移不定時,腦中也總會浮現出記憶裡那張俊美非凡的臉。
記得以前在連雲宮中,她那便宜師父便喜歡拉她與他一道對弈,只不過,她輸的次數多了,自尊受損,便也獨自對弈練習棋藝,而今,往事荼蘼,她已是從獨自對弈中尋到了自我狠絕、自我防備的法子,而他,身邊卻是又添了新人。
也不知他是否還如以前那般,喜歡拉著他如今的新徒兒與他徹夜對弈。
鳳孤。
她默默念了這二字,唇瓣上的諷弧卻是越來越深,連帶深黑的明眸裡也滑過幾許不深不淺的情緒。
在他面前,她從來不曾喚過他名字,歷來皆是『便宜師父』亦或是『師父』的喚著。連雲宮人皆道她顧璃月膽大包天,連他們宮中都敢戲弄,卻也不知,她其實格外的膽小,以至於在他面前正正經經喚他名諱的勇氣都沒有。
她神色微沉,半晌之際,才稍稍抬眸望天,見天色已是有些暗了,她心底深處則是有複雜之感蔓延,最終是歎息一聲。
鳳孤,應是快至這京都城了吧?
如此一來,她得盡快將手中得來的玉扳指交給他,而後再做打算。如若不然,一旦這侯門當真查倉庫裡的各件東西,萬一發現倉庫中的玉扳指不見了,她怕是也麻煩了。
正待跑神,那老管家倒是自屋內出來了,並小跑至她面前,喚了聲:「大少夫人。」
顧璃月回神,面上神色迅速一斂,隨即抬眸幽幽望他,笑道:「老管家與大公……與夫君談完事兒了?」
老管家點點頭,隨即道:「大少夫人,大公子等會兒要去拜見侯爺與侯爺夫人,還望大公子入屋去替大公子穿身衣袍。」說著,抬眸迅速瞥了一眼顧璃月的臉色,又道:「這是大公子吩咐的。」
顧璃月怔了一下,隨即兩眼一挑,意味深長的道:「夫君如今身子倒是弱,連路都走不得,怎此番想著去拜見侯爺與侯爺夫人了?再者,府中二老不是也在養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