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奔波,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辰東。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僻靜的莊子停下。蕭城耀領著他們,直接來到後院,給他們安排住處。
翌日,宋齊羽剛梳洗好,便聽到外面有聲音。開門一看,是蕭城耀來了,而他旁邊,還跟著一位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看著不過十七八歲,面容姣好,笑起來,有種溫柔的氣質。
宋齊羽暗道,她就是要與軼然聯姻的人吧?之前聽余先生說過,叫蕭詩語,蕭城耀的親妹妹。唉,果然長得不錯,跟軼然很配。
此時,她正看著穆軼然,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
「軒兒,你起來了?」穆軼然轉眸,見宋齊羽站在門口,之前略帶淡然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嗯,早啊。」宋齊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沖蕭城耀兄妹打了個招呼。
「萱姑娘昨晚睡得可好?」蕭城耀微微勾唇,看向宋齊羽的眼眸中,似有些許光亮。蕭詩語則細細打量著他,臉上神情微變。
「很好,呵呵。」宋齊羽頓了頓,「那個,你們聊,我去叫小緣起來。」……
在院子裡呆了一天,宋齊羽只感到無聊。旁邊,鐵雲正帶著小緣玩。忽而,一聲清脆的響,似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宋齊羽低頭看去,是那兩條銀鏈子。
話說,自己都從來沒好好研究過這鏈子,反正現在沒事,倒騰倒騰。宋齊羽努努嘴,開始瞪大雙眼。仔細看去,原來這兩條鏈子除了鈴鐺,還有很多相互扣著的節點啊。「一個,兩個,三個……總共八個?」這有什麼含義嗎?
宋齊羽撐著腦袋,怔怔的望著那鏈子,忽而眼皮變得沉重……
白霧迷濛的四周,若隱若現,一片草地。忽而視線中,出現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手上戴著兩條銀鏈子。而他面前,是一條手臂粗的青蛇。
只見小男孩揚起手,有節奏的晃動著手腕,那青蛇便立起了身子。節奏變換,那蛇開始吐信子。再變換時,那蛇張開大口,扭動著身子朝小男孩爬去。
小男孩快速解下右手腕上的鏈子,將它換了一種方式戴,一頭繞著無名指扣住。而後用大拇指按住無名指上的鈴鐺,再次節奏不一的晃動雙手。
片刻,那青蛇開始在地上掙扎,看起來似乎很難受。當小男孩停下時,那蛇已無力的癱在地上,眼神不再凌厲。這時,小男孩扭頭,忽而一笑。宋齊羽立刻驚醒。
「怎麼,剛做惡夢了?」一抬眸,便見穆軼然那俊逸的臉。宋齊羽揉了揉雙眼:「你回來了?」
「嗯,給小緣買了個小風車。」穆軼然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小玩具,「一起過去吧。」說著,牽起宋齊羽的手。宋齊羽低頭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喜歡這種手心溫暖的感覺。
「小緣,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穆軼然眉眼含笑,俯身問。小緣拍著小手朝穆軼然走去,小身影顛著,煞是可愛。
「叫爹爹。」穆軼然移開風車,笑道。
「爹爹。」口中喊著,注意力早已轉向那小風車。伸出小手,正準備拿。宋齊羽突地笑嘻嘻湊上前:「叫娘。」
「娘。」小緣乖乖喊著,扭頭再次看向那風車。宋齊羽又把臉湊上來:「親一下。」
「吧!」小手再次伸出。宋齊羽攬過穆軼然:「還有你爹爹,親一口。」「吧!」
「哈哈,真乖。」宋齊羽開心不已,不停地摸小緣的頭。小緣眨巴著雙眼看著兩人:「車車。」
「哦,差點忘了,給你玩。等等,再親一口。」宋齊羽奸笑道。穆軼然輕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宋齊羽才能感受到一絲快樂。可當他聽說,蕭詩語每天都親自下廚做糕點,讓人送給穆軼然吃時,心裡又是莫名的煩躁。
「軒兒。」穆軼然推門而入。
「咦,這個點,不是該等蕭小姐的人送吃的來嗎?」宋齊羽眼皮都沒抬,淡淡道。忽而,沒了聲響。他暗自奇怪,正要開口,不想落入一個懷抱:「怎麼,你吃醋了?」
臉,騰地紅了:「我才沒有。」穆軼然勾了勾唇,俯身在宋齊羽耳邊低語:「我都給容卿吃了。」
宋齊羽撇嘴:「幹嘛跟我說這個?」
「怕你不高興。」
「我哪會不高興?」某人死鴨子嘴硬。穆軼然低頭一笑:「那我端過來,我們一起吃。」
「我不吃,又不是給我的。」輕輕地,下巴被抬起。宋齊羽抬眸,頓時跌入那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中。唇上一緊,彼此間的氣息開始交纏。
「軼然,小緣在、在旁邊睡著呢,別鬧……」宋齊羽推了推穆軼然,無奈他絲毫不讓。
「軒兒,自與容卿他們會合,我們便沒有……軒兒,我要你。」低啞的聲音,帶著絲絲隱忍,傳入宋齊羽的耳中。心跳,隨之加速。「別,我、我不要。」
穆軼然一手緊扣著宋齊羽的腰,舌尖輕點他的耳際:「聽我的。」
「不……」話,瞬間被堵回。糾糾纏纏,吻一路而下,衣帶輕解,香肩小露。「咚」的一聲,房外似乎有動靜。兩人瞬間清醒。宋齊羽忙整理好衣服,穆軼然開門一看,卻不見人影……
天,陰沉沉的,似乎有下雨的跡象。相較於之前的大熱天,不少。宋齊羽坐在亭中,與鐵雲聊天,吹風。小緣則在房中午睡。
待兩人回去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幾乎呆愣。只見房中,十幾條手腕粗的黑蛇圍在床邊,還有幾條爬上了床,昂著腦袋惡狠狠的盯著熟睡的小緣。
「天哪!」宋齊羽驚呼,欲跑進去,不料被鐵雲攔下。手上的銀鏈子,隨著他的動作,叮噹作響。那些蛇,一齊轉過身,吐著信子看向他們。
宋齊羽頓悟:難道,又是鏈子的緣故?不管了,試一試!隨即輕聲道:「鐵雲,我把它們引出來,你爬窗子進去,抱走小緣。」
「公子!」
「別廢話了,聽我的!」宋齊羽揚起手,猛地晃動了一下,腳步移動,一點點往後退。那些蛇果然朝他爬去。
鐵雲見狀,心下訝然,但此時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那公子小心!」
宋齊羽點頭,隨著鏈子發出的聲響,之前所做的夢,逐一清晰。夢中那男孩晃動手臂的節奏,一遍遍出現在宋齊羽腦海中。最終,深深印在心底。
腳後跟猛地一頓,宋齊羽回過神來,才知自己已經退到了牆角,面前,十幾條蛇將他圍住。而鐵雲抱著小緣站在院門口,一臉擔心。這時,穆軼然和余容卿回來了,還有蕭氏兄妹,見此情景,各自驚詫。
「軒兒!」穆軼然臉色瞬變,快速拔劍。
「別過來!」宋齊羽急忙阻止。
「這些蛇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怒氣中摻雜著濃濃的擔心,「語兒,快去把阿置叫來!」
「他好像回家了。」蕭詩語望著宋齊羽,眼眸平靜。
「什麼?」蕭城耀雙眉緊皺,「這下麻煩了。」
宋齊羽看了看他們,緩緩閉上眼。
「軒兒。」「將軍等等!」余容卿細細打量著宋齊羽的神情,「萱姑娘似乎並不害怕。」
話音剛落,便見宋齊羽猛地睜開眼,眼底,是一片微冷的光。雙手交叉揚起,露出那兩條銀色手鏈。叮叮噹噹的聲音,或急或緩,或時刻停頓,或連續不斷。這一刻,宋齊羽猶如那小男孩俯身,熟練的應對眼前的「敵人」。
不多時,那些蛇張開大口,扭動著身子朝宋齊羽爬去。穆軼然擔心萬分,幾次欲上前,均被余容卿攔下。只見宋齊羽快速解下右手腕上的鏈子,一如夢中的小男孩,將它換了一種方式戴,再次晃動雙手。片刻,那些蛇開始在地上掙扎。在場的人,紛紛傻眼。
微風吹來,髮絲凌亂,宋齊羽微垂著眼簾,絕美的面龐下,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嚴肅的表情間,那嫵媚的雙眼,此時此刻,透出點點寒光。一時間,他猶如地獄來客,鞭笞著那些充滿罪惡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