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響,手上一痛,佩劍被突如其來的茶杯打落在地。宋齊羽愕然,還未回過神,便被潘慕巖掐住脖子:「想死是嗎?本侯還偏偏就不讓!我要你一輩子呆在這裡,供我玩樂。哈哈哈哈……」
震天響的笑,如一把劍,狠狠刺入宋齊羽心口。那絕色之顏,一點點,如死灰……
隨後,宋齊羽被潘慕巖用鐵鏈鎖在房中,嘴裡還塞了布,以防他咬舌自盡。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在地獄般煎熬。潘慕巖每晚都來折騰他,他不從,便暴力相待。短短半個多月,他身上,是傷痕纍纍。整個人,憔悴到了極點。一如放在高處的瓷娃娃,輕輕一碰,便支離破碎。生不如死,這四個字,他算是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
這天,傍晚,電閃雷鳴,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宋齊羽虛弱的靠在床邊,仰頭望著緊閉的窗子,深深歎了口氣:老天,要不,你來道雷,把我劈死吧,灰飛煙滅也無所謂的。漸漸的,雷聲小了。宋齊羽苦笑著搖搖頭:呵,我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突然,外面一陣嘈雜,似乎有打鬥聲。難道,有人來救我了?宋齊羽眼眸一亮,沒等他緩過神來,便見門被撞開,一抹熟悉的身影闖了進來。沒有面具,俊逸的容顏下,透著濃濃的焦急與擔心。
「軒兒!」穆軼然掃了眼房內,目光定格,瞬間,眼中閃過一道驚痛。視線中,那多日不見的人兒,蜷縮在床腳,雙手雙腳被粗粗的鐵鏈鎖著,身子消瘦如柴,面龐毫無血色,一看便知受了多大的苦。
「軒兒!」心,猛地一痛。穆軼然上前,將宋齊羽緊緊抱入懷中,「對不起,我來晚了。」
宋齊羽鼻子一酸,淚不住的流,激動、委屈,一時湧上心頭。靠著對方的胸膛,那沉穩有力的心跳,終於讓他有種安定的感覺。是什麼時候起,似乎只要他在身邊,自己便什麼都不怕?宋齊羽微微愣神……
滾燙的淚珠一顆顆滴在穆軼然手上,幾乎化了他的心。「軒兒別哭,我帶你離開這裡。」
輕鬆斬斷四條鐵鏈,穆軼然一手抱著宋齊羽一手持劍,眼神冰冷的走出房間。此時,房外已然聚集了大批護衛。
潘慕巖手持大刀,冷笑:「派了那麼多人去抓你,沒抓到,這下倒好,你自己送上門了!」
「畜生!」穆軼然狠狠盯著潘慕巖,嘴裡,冷冷吐出兩個字。
「你……給我上!誰抓到這個毒害太后的兇手,重重有賞!」潘慕巖目光一沉,殺意盡顯。頓時,那批護衛湧了上來。只聽得「匡當」幾聲,兵器掉落,為首的幾名護衛就此倒地。
穆軼然微微瞇眼,晃了晃手中的劍:「想抓我?沒這麼容易!」
雨中,兩個身影穿梭於眾人的刀劍之下,輕鬆自如。宋齊羽微微仰頭,那冷然、俊美的側臉,迎著沁人的夜色,散發著一抹自信。雙眼微瞇之際,冷光暗閃。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曾經,在微心閣時,他的蘇大哥也是這麼抱著他,這種神情,帶他抵禦眾敵。他們,在某些地方,是有些相似的吧。
忽而,穆軼然帶著他避開幾人的劍,躍上屋頂,消失在大雨中……
馬蹄聲,響徹在寂靜的山中。此時,雨已經小了不少。淅淅瀝瀝的,打在臉上,有些癢。穆軼然一手摟著宋齊羽,一手牽著韁繩,目光沉穩。
「軼然,我們這是去哪兒?」
「衝門,在長陰那邊。」
「那裡不是有前去抓你的人?」
「已經被我手下解決了。」
「對了,那余先生和你的好些個下屬,他們怎麼……」
「放心,我派了人過去,應該已經救出來了。至於鐵雲,容卿有辦法,你別擔心。」
「哦。」宋齊羽稍稍放下心,突然想到一事,「軼然,太后娘娘中毒,你、知道是誰麼?還有,那個陳子陽,真的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穆軼然沉默片刻,道:「毒不是我下的,至於陳子陽,他確實是我走失在外的兄長。」
宋齊羽心下瞭然,心念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有沒有恨過太后娘娘,有沒有想過替你哥哥報仇?」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宋齊羽明白他的處境,這是個敏感的話題,便不好再追問,當即打破這沉悶的氣氛:「既然不是你下的毒,那為何不去說個明白?」
「如今武安侯把持著朝政,他之前與我有過過節,我去,如何能說明白?為今之計,也只有先耐心等待。
這青聖皇朝,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問題不少。如今太后娘娘走了,武安侯又不停地興風作浪,早晚,會出事。放心,我定會殺了那畜生,替你報仇!」
宋齊羽一愣,手,緩緩覆上他的手:「謝謝。」隨即,腰身被摟得更緊。
突然,後方傳來紛亂的馬蹄聲。宋齊羽心下一驚:「是不是他們追來了。」
「嗯,我的人不是走這條路。」語畢,大力抽了馬兒一鞭,加快速度。
雨,逐漸停了。山中,幾個方向紛紛傳來馬蹄聲。而那勢單力薄的兩人一馬,只得從小路走。「軼然,好像有好多人啊。」
「恐怕,他們早已在這邊埋伏。我的人原本是在這一塊接應的,如今……」穆軼然頓了頓,察覺到腰間的雙手摟得愈發緊,嘴角不由浮出一抹淺笑,「別怕,我定會帶你離開的。」
宋齊羽愣神,恍惚間,似又回到了在崖底的時候。如今,他對於這句話,是深信不疑的。嗯,不怕,他說了會帶我離開,就一定會。
馬蹄聲,愈來愈近。最終,將他們包圍。潘慕巖微微仰頭,冷笑:「跑啊,你們接著跑啊。」宋齊羽微微一抖,難道,這次逃不掉了?
穆軼然瞇了瞇眼,緩緩拔出劍:「沒想到,你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一路,你的埋伏不少吧。」
「那是。你的人,都被我抓了,你就別作無謂的掙扎了。」潘慕巖揚了揚手中的劍,得意大笑。
「你怎知,我只有那麼些人?容卿和樊將他們,可差不多出來了。」穆軼然掃了眼來人,不急不緩的說。
「不可能!現在城中儘是精兵把守,沒有人可以逃脫!」
「哦?是嗎?你有準備,難道我就沒有?你怎麼不奇怪,我會獨闖你侯府救人?」說著,嘴角的笑意漸深。
聞此,潘慕巖臉色一變:「你……」話還未出口,便傳來慘叫聲。包圍圈,開始混亂。宋齊羽定睛看去,竟然看到了鐵雲,還有餘容卿,還有樊程、司徒風和之前見過幾次的幾名將士。「是他們!」
穆軼然淡笑:「這下放心了吧?鐵雲被救出來了。」
「你們竟混在我的人當中出城?」此時,潘慕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穆軼然微微勾唇,不語。打鬥聲,愈來愈大。潘慕巖飛身而起,手持大刀朝穆軼然砍去:「今晚我不把你們拿下,我就不姓潘!」
穆軼然見狀,亦提氣躍起,與之過招。濃郁的夜色,只見兵器碰撞的火花。
突然,馬兒不知何故受驚,嘶叫著衝向漆黑的前方。宋齊羽嚇得身體僵直,一如之前在北塞墜馬的那次。
「軒兒!」「軒皇子!」「公子!」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糟了,前面是斷壁啊!」不知誰喊了一句,只聽得宋齊羽一聲慘叫,便見一道身影飛過,順著他掉落的方向而去。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