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臨。宋齊羽撐坐在窗邊,昏昏欲睡。忽然,耳邊似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中,他隨著那個聲音一直走。又似有人在跟他說話,他卻充耳不聞。
「軒皇子!」沉聲一喝,令宋齊羽猛地驚醒。回神之際,這才發現自己站著珍玉殿門口。「我、我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自己不知道?」余容卿詫異萬分,「我跟鐵雲都喊了你好多遍了!」
「我,」宋齊羽愕然,我這是怎麼了?
「軒兒,你怎麼過來了?」這時,潘太后的聲音自大殿中傳來。隨之,幾十道目光齊刷刷的看來。
宋齊羽大駭,慌得低下頭:「我、我在房裡呆著悶,所以出來走走。」
「呵,休養了這麼些天,是該悶了,進來吧。」
「額。」那什麼武安侯一定在裡面,進不進去?可如果不進去,豈不是更惹人懷疑?念頭一轉,宋齊羽鎮定的抬起頭,一步步邁入大殿。
餘光瞥向潘慕巖,果然,他先是一臉驚訝,有著片刻的呆愣,而後眼眸大亮,再化為疑惑。
宋齊羽暗暗吸氣,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放鬆。忽的,他感到一道強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眸看去,是一身穿華服的男子,長得還算不錯,看起來最多二十七八。
他,便是秦伽國的皇子吧?此刻,他正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知為何,宋齊羽總覺得他眉宇間有一股邪氣。
「這位就是北塞國的軒皇子?」潘慕巖勾了勾唇,「怎麼看著有點面熟?」
宋齊羽心下一驚,面上淡笑:「是嗎?可軒兒好像,從未見過您呢。」
「哦,那可能是我認錯了。」潘慕巖若有所思的看著宋齊羽,呵笑道。
「軒皇子?北塞皇子?」那華服男子上下打量著宋齊羽,「果真不似尋常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宋齊羽暗自蹙眉……
深夜,宮中一片沉靜。瀟荷殿內,隱隱有絲藍光閃現。在黑暗的大殿之中,顯得很是詭異。宋齊羽在床上翻來覆去,似睡得不安穩。夢,悄然來臨:
若隱若現的世界,隱約可見一山間小道,有一藍衣女子腳步匆忙的向前跑著。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不行,跑不掉!」女子大口喘著氣,抬手,指尖微微有流光。「還有一點靈力,我不能讓孩子出事,看來……」輕甩衣袖,女子旋身,盤腿而坐。手腕翻轉,指尖流光轉動,逐漸匯成一道藍光,而後旋轉進入她的肚子。
片刻,藍光飛出,兩個淡紫色的圓形光團被包圍其中。「我的孩子。」女子語氣哽咽的喃喃著,手上一用力,那藍光便一分為二,各自包著一個光團。「啊,,」隨著一聲震喝,那兩道藍光一左一右飛入空中,而後迅速消失在天際。
「上仙,對不起。」女子似苦笑一聲,癱倒在地……
猛地,驚坐而起。宋齊羽揉了揉額角,轉眸,藍光閃現,似乎跟夢中的一樣。「啊!」一聲驚叫,幾乎劃破寂靜的夜。
「怎麼,做惡夢了?」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誰?」心,猛地一顫,似被人狠狠揪起,再拋入冰冷的深淵。
「哼。」燭光升起,是那秦伽國的皇子。只見他眼眸幽深的看著宋齊羽,臉上的笑,竟有些滲人。
「左洋皇子?」天,他怎麼這麼悄無聲息的進來了?
「我可不是皇子,我是、現任秦伽國國君左毅!」
此話一出,宋齊羽是驚呆了,久久不能回神:「什麼?你們國君不是六十了嗎?」
「嗯哼,我現年便是六十。」左毅淡淡一笑。
不是吧?有沒有搞錯?宋齊羽瞪大雙眼,這眼前的人,怎麼看怎麼不像六十了啊!等等,他為什麼要冒充自己兒子來青聖?
「軒皇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左毅收回笑臉,那如鷹般的眼神,盯得宋齊羽一陣發虛。
「你、你找我幹嘛?」宋齊羽暗暗嚥了口口水,下意識的往床裡退。
左毅揚了揚手,那藍光便隨之動了動:「你剛才夢見什麼了?」
宋齊羽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顆淡藍色的珠子。「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這裡可是青聖皇朝,不是你秦伽國。」
「哼,你以為我會怕麼?這間屋子,已經被我下了結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的事。」
宋齊羽扯了扯嘴角:結界?開什麼玩笑?
「你不信?」左毅挑眉,一甩袖,身邊的椅子,霎時四分五裂,聲響之大,絕對能驚醒他人。可過了許久,都不見有人來。宋齊羽的心,頓時沉了。這世上還真有法術?
「現在信了麼?」左毅冷笑著,那張邪氣紛飛的臉,在幽閃不停的藍光之下,顯得格外恐怖。
宋齊羽緊緊揪著衣袖,努力克制著自己顫抖的聲音:「你為什麼找我?」
「因為……」話才說出口,那珠子便快速閃了閃,而後發出一道劇烈的藍光,將左毅包圍其中。當即,淒厲的叫聲幾乎刺破宋齊羽的耳膜。
片刻,藍光退開,逐漸幻化成一朦朧、虛幻的藍衣女子,左毅則順勢倒地,昏迷不醒。
難道是……她?宋齊羽驚詫萬分,是剛剛他夢到的那名女子!
「對不起。」女子緩緩開口,眼中,似有一滴淚流過。隨之,藍光轉淡,逐漸消失。而那顆珠子,就此化成一滴血,滴落在地……
一夜之間,秦伽國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來過青聖。對此,鐵雲的解釋是,這些人恐怕用了「移形換影」之術,來青聖的不過是幻象,真身仍在秦伽國。
宋齊羽驚歎不已,對於那晚的事,也一直耿耿於懷,愈發好奇自己這具身體的身份。
潘太后介於秦伽國的神秘,也不敢貿然派人前往查探,只得下令,不許大家議論秦伽國來朝之事,於此,一切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平靜的過了兩天,這天晚上,天氣悶熱不堪,宋齊羽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到院中乘涼。還未坐下,便被人從後面摀住口鼻,頓時聞到一股清香,隨之意識逐漸模糊。
醒來時,渾身無力,轉眸,一身影坐在床邊,仔細看去,不禁變了臉色:「侯、侯爺?」
「醒了?」潘慕巖勾了勾唇,從懷中拿出一塊紗巾,蓋在宋齊羽臉上:「你說沒見過我,可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縱使你是男兒身,也是驚為天人。」隔著面紗,指腹輕輕劃過宋齊羽的臉,眼眸幽深,「那天晚上,就是你,對不對?」
「不,我不知道侯爺在說什麼。」宋齊羽眼神一閃,心下緊張萬分。
「不知道?難道不是你麼?你現在的樣子,跟那晚本侯所見一模一樣!」
宋齊羽一怔,這才察覺,自己被人換了女裝。「侯爺,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為何你就認定是我?」宋齊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我從小就在北塞長大,就算後來離宮出走,也最多到了青聖之北,從未來過藍城,怎麼可能見過您?所以說,侯爺,您認錯人了。」
潘慕巖沉默,抬眼時,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認錯又如何,還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模樣?」
「侯爺。」心下,隱隱不安。
潘慕巖笑了笑,俯身湊到宋齊羽耳邊:「你知道本侯想了多久嗎?不論你是不是,今晚我都要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