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馬蹄聲,宋齊羽坐在蘇盛天後面,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臉貼著他那寬厚的背,先前的寒冷早已褪了大半。
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感受著當下的幸福,宋齊羽不禁在想,若是一輩子都能跟他在一起,那該多好?可自己身份特殊,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回現代了,到時候,自己怎麼捨得他?
想到這,宋齊羽心下酸楚不已,幾乎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真的難以想像那一天的到來。這,也是他這些天來,一直迴避的問題。手,不由得愈摟愈緊。
蘇盛天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單手握著他的手:「阿齊,你怎麼了?」
聽到這滿含關切之情的話,宋齊羽終於沒忍住,哽咽起來:「沒、沒事。」
蘇盛天聽著不對勁,忙勒住韁繩,轉過身時,只見宋齊羽低著頭,似在努力克制自己。蘇盛天微微蹙眉,先前都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伸手,輕輕抬起他的臉,紅紅的雙眼,想哭卻又拚命忍著,如此模樣,真是令人心疼。
「阿齊,你為何難過?」
宋齊羽扁扁嘴,緊緊拉著蘇盛天的衣袖:「蘇大哥,我不想與你分開,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蘇盛天微笑了笑,指腹輕輕劃過他的臉龐,眼眸中一片柔光:「好,一輩子,不分開。」宋齊羽點點頭,再次緊摟著他。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為何突然間說這些話?蘇盛天垂下眼簾,眉頭深鎖。
買了披風,路過一月老廟,宋齊羽想了想,堅持進去逛逛。此時,人不算少,因是廟會的緣故。
宋齊羽讓蘇盛天在外等著,自己進了廟,誠心求了一支姻緣簽。按照簽上的數字,廟祝命人拿來了籤條。
「草長鶯飛二月天,多情良人幸春園。比翼連理鴛鴦對,白首不離一生緣。」
解籤的師父瞇著眼看完籤條,笑呵呵的對宋齊羽說:「公子有福了,這是支上上籤,說的是兩相悅之人能夠白頭到老,幸福一生。」
「真的?」宋齊羽喜不自盛,激動的直想大笑,當即付了錢,跑去找蘇盛天。
不多時,一人拿著籤條匆匆過來:「師父,剛剛那支籤的籤條拿錯了。」
那師父一愣,埋怨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數字相近,看錯了。」那人小聲解釋著。
師父瞪了他一眼,打開籤條,看完,臉色嚴肅:「快,快去把那位公子追回來!」
這邊,宋齊羽欣喜萬分,見到蘇盛天時,恨不得飛撲入他的懷中:「蘇大哥,我們走吧。」
「好。」見宋齊羽這麼高興,蘇盛天臉上,也多了一份笑容。
離開月老廟,蘇盛天忍不住問了:「剛才,你去做什麼了?」
「求籤啊。」宋齊羽晃著腦袋,愜意萬分。
「求籤?」蘇盛天一挑眉,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宋齊羽嘿笑著湊上前:「蘇大哥,你猜我求的是什麼簽?」
「上上籤。」這還用猜?蘇盛天微勾唇。
宋齊羽撫掌一笑:「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表情咯。」蘇盛天輕笑出聲:「簽上怎麼說?」
宋齊羽靠在蘇盛天背上,眉眼含笑:「說我們可以白頭到老。」
「真的?」這下,輪到蘇盛天欣喜了。
「嗯嗯。」宋齊羽點頭,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這是不是就代表,我要一直留在這,再也回不去了?那爸媽怎麼辦?
想到這,他心裡又一陣惆悵。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到時候會有個兩全的辦法……
「師父,沒有找到那位公子,想是走了吧。」
「唉。」那師父搖搖頭,歎了口氣。
……
山頭,熙娘雙手環胸,目光沉靜的望著遠方。
不多時,一手下拿著一隻白鴿走來:「領主,飛鴿傳書。」
熙娘取出綁在鴿子腳上的紙條,展開,眼眸轉深。
「領主,莊主有何指示?」那手下低聲問。
熙娘收起紙條,轉身朝山下走去:「好好跟在那兩個人後面,不要打草驚蛇。」
……
中午時分,兩人在一路邊小店吃了飯。宋齊羽心情好,胃口大開,吃得飽飽的,以至於只能步行上路,藉以消食。
昨夜一場大雨,下得路上有些泥濘,路不太好走。不過,對於此時的宋齊羽來說,這根本沒什麼。
當下,太陽很大,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兩個身影並排而行,看起來愜意又溫馨。
「蘇大哥,我曾經聽過一句話。」宋齊羽擺弄著衣袖,笑道。
蘇盛天眼眸微轉:「什麼話?」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宋齊羽仰頭,唇角含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蘇盛天低聲念著,轉眸,只見宋齊羽微抬著眼簾,明亮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前方,陽光灑下,臉龐柔和。
蘇盛天心中一動,伸手,緊緊握著宋齊羽的手。這一刻,兩人都是幸福的。
「蘇大哥,我給你唱首歌吧。」宋齊羽輕抿唇,眼眸中一片柔光。
蘇盛天緊了緊握著的手,點頭:「好。」
隨即,宋齊羽深吸口氣,緩緩而唱:「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沒有風雨躲得過,沒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牽你的手,不去想該不該回頭……」
歌聲動聽,曲調悅耳,相牽之手,十指緊扣……
繼續往北,天氣愈發的冷。下午,兩人行至一山腰,不料風雲突變,大風咋起,天色瞬間暗了下來,似乎有變天的跡象。蘇盛天見不遠處有一間小木屋,便帶著宋齊羽過去。
屋內擺放的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個小木凳、一口大鍋和一堆柴火,不過床凳都很乾淨,看得出,不久前便有人住過。
「這裡還有人住啊?」宋齊羽四下打量著,彎腰,從床底下抱出一個大瓦罐:「這是什麼?」打開,一股煙熏的肉味撲鼻而來。
「蘇大哥,這裡面裝的是燻肉耶!」宋齊羽驚叫道。
蘇盛天環顧四周:「這屋子應該是上山打獵的獵戶搭建的,作為臨時居住的地方。」
「這樣啊?」宋齊羽看了看那罐燻肉:「那他呆會兒會回來?」
「也許吧。我們先生個火,等等看。」
之後,兩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而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只聽得外面劇烈的風吹樹葉聲。
吃完乾糧,宋齊羽摸了摸肚子,望著那一罐燻肉直嚥口水:「蘇大哥,我還餓。」
蘇盛天微挑眉,起身,從馬背上解下水囊,洗鍋、燒水。趁水未開,他又出門採了些野菜。如此寒冷的天氣,能找到些吃的東西,還真是不容易。
宋齊羽坐在一旁,看著他忙上忙下,心底升起一陣濃濃的幸福感。
片刻,一碗熱氣騰騰的水煮野菜燻肉端到了宋齊羽跟前:「吃吧。」
「蘇大哥,你對我真好。」宋齊羽望著那碗燻肉,心下感動萬分,而透過騰騰的熱氣,見到的那抹微笑,更是叫他心生溫暖。當即,眼眶濕潤。
蘇盛天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這笑容,在宋齊羽看來,就如同冬日的陽光,片片生溫。這也是他一生中,最不捨、最難以忘懷的一幕。
「蘇大哥,你以後都會這麼做飯給我吃嗎?」
蘇盛天抬起眼簾,定定的看著宋齊羽:「會。」只一個字,勝卻千言萬語。
「那以後,我洗菜摘菜,你來炒。」宋齊羽笑瞇瞇的說。
「好。」蘇盛天亦笑著。
宋齊羽咬住一片燻肉,招手示意蘇盛天靠近:「來,蘇大哥,一起吃。」含糊不清的說完,見蘇盛天沒反應,他揚起嘴,乾脆湊了過去。
蘇盛天愣了愣,勾唇一笑,張嘴,含著剩餘的燻肉,輕輕觸著宋齊羽的唇。
彼此間氣息纏繞,宋齊羽瞪大雙眼,四目相對之際,只一眼,便幾乎跌進了他那深邃的眼眸中。
隨即,宋齊羽匆匆咬斷那燻肉,低頭開吃。
蘇盛天見狀,輕笑出聲:「你怎麼了?」
「沒事,餓了。」宋齊羽眼神一閃,小聲嘀咕著:「再親下去,我就要抵不住了。」
蘇盛天似沒有聽到,伸手倒了些水:「那慢點吃,別噎著。」
一晚上,都沒有人來。兩人依偎在火堆邊上,就這麼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