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曆,月帝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
八百里加急傳回捷報,西靈國兵敗,隱靈帝放火燒燬整座玉靈城,**而亡。
西門皇室一族,就此消亡。
玉靈城數十萬百姓,同日之內盡數陪葬。
月都皇城內外,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不過短短的三天,已經為整座皇城都裝點成一座銀白色的城堡。
厚厚的積雪將城內城外的樹枝都壓得低低的,尤其是寂靜的夜晚,積雪墜落的聲音就仿如石頭掉進冰冷的池水裡,格外的刺耳。
寒冷的冬日,往日熱鬧非凡的大街上人煙稀少,大多數的人都不願意出門,街道兩旁的商舖也顯得有些冷清,沒什麼人氣。
老一輩的祁月國人都知道,已經好多年不曾下過這麼大的雪,路上厚厚的積雪為出行帶來不少的麻煩,大雪未停之前,路上行人稀少一點兒也不顯得奇怪。
祁月皇宮·御書房
「皇上,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劉公公穿著厚實的冬衣,御書房輕輕打開一條縫,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放下吧。」
「是。」放下茶杯,劉公公眼看月帝穿得單薄,又轉身走進內殿,出來時手裡多了一件黑色的滾邊披風。
「什麼時辰了?」放下最後一份奏折,月帝揉了揉眉心,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臉咳得通紅。
劉公公急忙上前,輕拍著月帝的後背幫他順氣,黑色的披風披到他的肩上,方才道:「回皇上,現在已經戌時快到亥時了。」
「都這麼晚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月帝低喃。
近一年的時間,百里宸淵跟冷梓玥都不在他的身邊,月帝才恍然明白,對他們的思念比起二十年多前思念百里宸淵更濃。
每每想到他那個未出世的孫子,月帝的臉上總是掛著滿足的笑意,只盼著什麼時候能親手抱抱他,親親他,聽他喚他一聲皇爺爺。
不管他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罷,必定都非常的出色。私心裡,月帝更希望是個小公主,他跟寧兒只生了一個百里宸淵一個孩子,沒有女兒一直都是他心裡的遺憾,如果冷梓玥能生下一位小公主,他肯定是捧在手心裡疼著。
「皇上可是在想血王殿下一家人,笑得如此的開心。」
「你可真是越來越懂朕的心思了。」月帝輕笑,眼中並沒有責怪劉公公的意思。
那麼多年過去,唯有劉公公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奴才,他的苦,他的痛,也只有這個奴才最是明白。
「奴才不敢。」
「朕是在想,血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應該出生了,不知是男還是女。」起身,月帝任由劉公公扶著他,緊了緊肩上的披風,突然很想到外面走走,散散心。
「皇上是喜歡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呢?」
「朕倒是希望血王妃能生下一位小公主,跟她一樣的聰明美麗,也如她一樣的張揚恣意。」如冷梓玥般的女子,世間難求。
她雖性格輕狂而張揚,囂張狂妄,有著女王般傲世天下的霸氣,但她也有著身為女子溫柔恬靜的一面。以她對百里宸淵的用情之深,足見一般。
也只有他的兒子百里宸淵才配得上她那樣的女子,譜寫下一段驚世傳奇。
「血王妃娘娘若是生下一位小皇子,肯定也如同血王殿下出生時那麼俊美呢?」劉公公扶著月帝出了御書房,慢步在長長的走廓裡,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偶爾傳來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呵呵,那倒也是。」
月帝點了點頭,清冷的明月下,雪花飛舞,他還記得,這是寧兒最喜歡的雪景,只可惜她不能陪著他一起欣賞。
寧兒,你也如朕一樣,渴望快些見到咱們的親孫子或是親孫女兒吧。
「血王殿下與血王妃娘娘的相貌可是天下僅有的,他們的孩子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最好的,皇上見了一準兒喜歡得不得了。」
「他們的孩子,朕自然是疼的。」月帝輕歎,他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疼。
他的一生,最對不起的女人是百里宸淵的母親,最對不起的男人就是他的兒子百里宸淵。在有生之年,他會傾其所有來補償他,那些百里宸淵所失去的父愛,月帝只能渴求彌補在他的孩子身上。
「皇上,夜深了,天寒地凍的,您要保重龍體才是。」
「在沒有交待完所有的事情之前,朕是不會讓自己倒下的。」他還沒有將祁月國交到百里宸淵的手上,他是怎麼也閉不上雙眼的。
百里長青百里自影,已經是他親封的親王,月帝也相信,百里宸淵登基稱帝之後不會對他的兩個兄長動手。至於,執迷不悟的百里長劍與百里洪楓兩兄弟,已經被月帝軟禁了起來,只等百里宸淵歸來再做處理。
到底月帝還是無法接受由他自己動手,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兒子,不管再怎麼不喜歡,他也無法做到像他母親那樣,痛下殺手。
然而,對於後宮裡那三個女人,月帝在楚皇后的墳前立過誓,定要親手在她的墳有殺了她們,用她們的鮮血祭奠她在天之靈。
「皇上,奴才扶您回去休息。」
「劉公公,韓王跟影王再過兩天,應該就到皇城外,朕準備親自出城相迎,你傳朕的指令,派一支五百人的御林軍將街道上的積雪清掃乾淨。」
「是,皇上。」
「朕乏了,伺候朕回去休息。」
劉公公扶著月帝,低聲道:「皇上就放寬心,韓王殿下跟影王殿下回來,咱宮裡就熱鬧了,奴才相信血王殿下他們也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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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天大雪過後,冬日的暖陽高掛在天空中,明媚的陽光照耀在每個人的臉上,那一張張笑臉是月都皇城裡最亮麗的風景。
帝王的鑾駕奢華而富麗,一大清早就引得全城百姓駐足觀望,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老百姓的眼裡,月帝是一代明君,祁月國在他的治理下,豐衣足食,民風淳樸。
西靈國兵敗,滅國的這個消息早在三天前就傳遍了天下,三國百姓無不奔走相告,拍手稱道。
他們厭惡戰爭,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一世。
絕大多數人對西靈國滅亡都是抱著大快人心的看法,盼望著以後的生活會更加富足,更加的安康。
月帝二十八年,二十三日,晴。
韓王百里長青,影王百里自影領兵征討西靈國,歷時一年零兩個月,得勝還朝。
月帝親自率領百官出城相迎,聲勢浩大。
「皇上,您快看那兒。」
劉公公激動的伸長脖子,尖細的嗓音拔了尖,顫抖著手指著遠方那長龍般的隊伍,隱約可見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韓王百里長青。
「讓朕好好的瞧一瞧。」順著劉公公的手看去,月帝看到騎坐在馬背上的兩個兒子,忍不住一陣心酸。
如果那兩個也如這兩個一樣讓他省心,興許他真的能說服自己,請求百里宸淵放他們一條生路。
祁月國前面跟隨百里自影兩兄弟出征的將士是六十萬,加上血王百里宸淵之後帶去的四十萬,整整百萬大軍行至月都皇城東城門拜見月帝,排山倒海般的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不禁讓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官都忍不住熱血澎湃,恨不得真正的上一次戰場。
做一次,真正的血性男兒。
「兒臣百里長青,參見父皇。」
「兒臣百里自影,參見父皇。」
城樓下,月帝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肩上披著滾邊的黑色裘毛披風,百里長青百里自影兩人單膝跪在雪地裡,恭敬的向他叩頭行禮。
「都起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們。」拒絕劉公公的攙扶,月帝艱難的行走在雪地裡,一手扶起一個兒子,銳利的雙眸中有水光劃光。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真的很高興,還能看到這兩個兒子完好無缺的站在他的跟前。
「勞煩父皇掛心了,兒臣們真的很好。」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道。
「好好好。」連著三個好,月帝重重的拍著他們的手背,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定,抬眸看著所有的將士,朗聲道:「你們都是我祁月國最英勇擅斗的戰士,你們做得很好,朕定當好好的犒賞你們,該賞的重重的賞。」
離開時,整整一百萬大軍,再歸來時,已經只剩下八十萬,他祁月有二十萬的大軍戰死在這一場一統五國的戰爭裡。月帝的心情很複雜,上了戰場也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能活著回來的都是幸運的,「那些為祁月國而戰死的將士,朕會下旨各州各府為他們的家人發放撫恤金,供養他們的父母。」
「謝皇上恩典,皇上英明。」
「都起來,給朕站得直直的,你們都是英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跪在冰天雪地裡,磕頭行禮,齊呼道:「臣等恭賀韓王殿下與影王殿下凱旋而歸,揚我國威。」
「各位大人請起。」
「謝韓王殿下影王殿下。」
「父皇,咱們先回宮再說吧。」
「好,聽你們的。」月帝點了點頭,對著百里自影低聲交待一番,揚聲道:「起駕回宮。」
所有的將士都暫時駐紮在月都皇城外,參加完月帝親設的慶功宴之後,再由各自的將領帶回原來的駐地,其餘的將領則是跟隨月帝一起回宮。
宮中,早已經備好接風宴,專為百里長青與百里自影而設。
當百里長青與百里自影騎著馬進入皇城,享受到了全城百姓的熱烈歡迎,聲聲祝賀。那一瞬間,他們的心得到真正的滿足。
那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保家衛國,是他們作為皇子天生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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