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靜謐的深山樹林間,傳來急馳的馬蹄之聲,驚飛了在林間休憩的小鳥,陽光在樹葉上留下斑駁的樹影,投下寸寸陰涼。
「咱們要不要在前面棄馬,越是接近暗月城,咱們也就越容易暴露。」揚了揚手中的馬鞭,重重的抽打在馬腹上,促使馬兒跑得更快一些。
「你說得對,咱們得好好的合計合計。」
說話的兩人可不正是被百里宸淵派往暗月城送消息的沈青與康齊麼,此時兩個都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尤為惹人注目。
「暗月城的入口在哪裡,咱們的確知道,可是暗月城的內部結構如何咱們一無所知,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沈青突然拉著烈馬停了下來,他覺得怎麼進入暗月城,需要好好的謀劃謀劃。
康齊跟在他的身後停了下來,一貫的冷酷,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他們可是來報喜的,怎麼搞得跟打報情報害怕被人發現似的,這種感覺怎麼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我還是聽你的,誰讓你足智多謀呢?」
「去你的。」
「咳咳,我是認真的。」
「聯絡金面,讓他先安排咱們進入暗月城,瞭解一下情況再前去暗月皇宮。」康齊拍著馬腹,頗有深意的說道。
他有一種感覺,暗月城似乎不平靜。
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只能說是直覺。
「你確定要找金面?」
「確定。」
沈青認命的點頭點頭,伸出手在胸口摸了摸,拿出一顆金色的信號彈,無比哀怨的盯著康齊,再一次問道:「真的非找他不可嗎?」
「你有更好的辦法。」
王爺與王妃都離開皇城好長一段時間,暗月城內有些什麼變化,他們一時間也無法掌控,若是冒然前去傳遞這麼大一個消息,似乎很難被取信。
畢竟,暗月城不是別的地方,他們跟隱族一樣,所有的族人都擁有一定的靈力,他們若是硬碰硬,輸的機率比較大。
「似乎沒有。」
「那你就認命吧。」
雙腿夾緊馬腹,康齊一揮馬鞭,馬兒吃痛飛跑了出去。
「喂,你倒是等等我呀。」沈青懊惱的低咒一聲,屈指一彈,信號彈在射向天空,頓時綻放出一朵金色的蓮花,絢麗多姿。
它所代表的含義,除了追隨百里宸淵的人之外,沒有人能看得明白。
沈青與康齊聯絡了金面,順利的進入了暗月城外圍,負責帶領他們進來的人似乎很不負責任,將他們兩人丟到這裡就不見了蹤影。
「金面真是太、、、、、、、」沈青忍不住碎碎念,都到這裡了,將他們送進城裡要死啊。
「你很想他回來找你談心嗎?」
康齊打量著這個地方,向來冷酷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淺笑,此處柳岸花紅,碧水清清。岸邊優雅的建築倒映在湖水裡,倒是風景如畫。
「罷了,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咱們快些進城吧。」王爺交待的事情他們還沒有辦好,婚期又僅僅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容不得他們偷懶。
「嗯。」
入了城,城裡商舖臨立,車水馬龍。商販吆喝聲,百姓還價聲。交匯成一道繁華而熱鬧的風景,倒不同於湖邊的優雅、清幽。
「嘖嘖,暗月城果然名不虛傳,環境優美,人傑地靈。」沈青不由得發出感歎,至少他覺得街道上的這些暗月城族民很善良。
「不知道隱族是怎樣一番風貌。」
言談間不由得顯露出他的好奇,康齊可是很少對什麼事情感興趣的人。見識過了傳說中的暗月城,自然也不忘神秘的隱族。
想想他們家王妃的背景,那可是相當的強大,親爹是暗月城的城主,親娘是隱族的聖女,只可惜中間發生了太多曲折離奇的故事。
要不然,冷梓玥也不會遇上百里宸淵,不是嗎?
「跟你做兄弟這麼久,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也是有好奇心的。」沈青咂咂嘴,笑得很奸詐,看起來很欠抽。
「咱們去見金面。」
「我能說不去嗎?」沈青糾結得眉毛都打了好幾個結,順身抱住身邊的一根柱子,死也不樂意撒手。
康齊憋著笑,難得好心情的誘哄道:「他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的。」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怪只怪金面留給沈青的印象太恐怖了,甚至超過了百里宸淵。
某人害怕百里宸淵的程度,遠遠低於害怕金面的程度,不知道他的主子知道後,會有怎樣的感想呢?
秘密,這絕對是高級機密。
「你說,城主會選上哪個世家的千金呢?」一身著翠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拉著另一個身著粉色長裙的女子小聲的說著話,經過兩人的身邊。
「這個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城主肚子裡的蛔蟲。」
「呵呵,你的比喻真有趣兒。」翠衣女孩兒捂著小嘴輕笑,接著又道:「但凡咱們城中稍有背景的家族都將自己家待嫁姑娘的畫像送進了皇宮,只等城主做出最後的決斷了。」
「那可都是千金小姐們的福氣,咱們說說也就罷了。」
粉衣女孩兒的語氣有著難掩的失落,她們都不是世家千金,生得再怎麼美貌都沒有公平的競爭機會。
「你說的也對。」
「不過那個住進皇宮裡都快一年有餘的張家小姐,如今可是咱們暗月城裡最大的笑話,簡直就是把咱們女人的臉面都丟盡了。」
「她是想做城主夫人想瘋了,賴在皇宮裡不走,現在城主十日之內即將大婚,真不知道她怎麼還有臉繼續住在皇宮裡。」
「咳咳,咱們別說了快走吧。」
粉衣女子張了張嘴,還想說點兒什麼,突然想起一件事,揚了揚聲道:「今天好像就是公佈城主定下了哪位千金的日子,咱們去皇宮門口看看是哪家小姐的畫像被掛在了城牆上。」
「好,咱們快些去佔一個好位置。」
「走。」
目送那兩個女孩兒走遠,沈青與康齊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開口中說點兒什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籠罩著他們。()
「王妃的親爹這是要替咱們家王妃找一個後媽?」沈青的表情很奇怪,他可以想像得到冷梓玥得知這個消息會有多麼的震怒。
一想到某女彪悍的行事作風,他就渾身打哆嗦。
寧可得罪王爺,莫在得罪王妃。得罪了王爺可以找王妃求救,若是得罪了王妃,王爺就會直接滅了他們的。
「我想王妃不會喜歡這個後媽的。」
「直接進宮吧,若是去晚了,不但王爺會扒了咱們的皮,王妃也不會放過我們倆的。」如果他們趕得及時,應該可以阻止皇甫耀城將新婚妻子的畫像掛出來,那麼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趁著宮門口圍著暗月族民,咱們偷偷的進宮,尋找暗月城主。」
「康齊,你知道暗月城主長什麼模樣嗎?」
「咳咳,王爺不是說了,他長得跟冷錚一個模樣,不會認錯的。」康齊一本正經的說道,兩人速度極快的來到了宮門口,果然發現那裡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場面很是壯觀。
「那成,我沒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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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醒了。」幻遙吸了吸鼻子,露出甜甜的笑臉,扶著鍾秀芸從床上坐起來,在她的身後放一個柔軟的枕頭,讓她能舒服一些。
鍾秀芸含笑輕了點頭,拉著幻遙的小手,柔聲道:「怎麼哭了?」
「奶奶,遙兒才沒有哭。」
她是堅強的孩子,絕對不能哭鼻子的。
「你爺爺跟你爹呢?」雙眼四下裡掃了掃,沒有發現夫君皇甫郡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擔心著急起來。
自打生病之後,只要她清醒過來,就一定會看到他們的身影,一會兒沒有看到,也難怪她會擔心著急。
此時的暗月城不似以往,她是真的很擔心內宗那些長老又來鬧事。
「爺爺去廚房了,爹爹在書房裡,奶奶若是想要見他們,遙兒馬上就他們喚過來。」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望著鍾秀芸,說落之後,幻遙立馬低下頭,眼中掠過一抹難以言預的憂傷,她根本就不適合說謊。
「真的。」她很懷疑,總覺得今日有事情要發生,她的眼皮總是跳個不停。
鍾秀芸掙扎著要起身,不管將要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站到他的丈夫,她的兒子身邊去,她要與他們並肩作戰。
「當然是真的,遙兒怎麼會騙奶奶呢?」抬起頭,雙眼清澈毫無雜質,純淨得猶如一池清泉。
「遙兒,奶奶總覺得有事情發生,心裡很不安。」
幻遙驚訝於鍾秀芸的敏感,今天的暗月皇宮的確很不安,迎來了一群很難對付的人物,也不知道爺爺跟爹爹怎麼樣了。
之前內宗的人前來,爹爹以自己的婚事將他們打發走了,同時也軟禁了張靈惜,讓她再也不能出來搗亂。
本以來,一切都能按照原計劃進行,哪裡知道內宗宗主親自到來,比起那十位長老,他更加的難纏。
也不知道那個張靈惜對他灌了什麼**藥,讓內宗那些人一致強迫爹非娶她為妻不可,哪怕那個女人是個心機深沉,是非不辨的女人。
「遙兒,扶著奶奶去見他們,咱們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什麼也不會害怕。」只是看著幻遙走神,鍾秀芸就什麼都明白了。
皇甫耀城的計劃是藉著假大婚除去整個內宗,十日之內,他所選出來的女子將會是他親自安排的,待一切結束之後,會給那女子一個好的歸宿,讓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生活。
內宗宗主強硬的提出非要皇甫耀城娶張靈惜為妻,那計劃的後半部分就無法進行,還將會賠上皇甫耀城的後半生。
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張靈惜是她歡歡喜喜帶進暗月皇城的,哪怕是拼著一死殺了那個女人,鍾秀芸都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那樣一個兩面三刀的女人為妻。
「奶奶說得對,我們是一家人,就應該共同面對敵人。」
「遙兒可苦了你了。」
城兒將她救回來,本是想要給她一個安穩的家,他們卻讓她也捲進這一場紛爭裡面,對她何其的不公平。
「你們是遙兒最親近的人,也是遙兒最愛的人,遙兒一點兒都不苦。」他們打心眼裡疼有她,呵護她,將她當成親人一樣對待,那麼她又怎麼可以離開他們,她要守護他們,哪怕是跟他們死在一起。
鍾秀芸讓幻遙叫來丫鬟,伺候她穿衣,梳頭,打理得精神抖擻的前去會一會內宗的那些人,她是不會讓人騎到他們一家子頭上的。
「奶奶,我扶著你走。」
「走,咱們去瞧瞧。」
「嗯。」再一次堅定的點了點頭,幻遙在心裡對自己說道:「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保護她的家人。她的爺爺,她的奶奶,還有她最愛的爹爹。姐姐,如果你能聽到遙兒的呼喚,請你回到暗月城,將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通通都趕走。」
議事廳裡傳出激烈的爭吵聲,饒是脾氣再好的人,都會被內宗那些咄咄逼人,蠻橫無理的人氣得想要罵娘。
皇甫耀城一再壓抑胸口的怒氣,一巴掌拍在書案上,紫檀木的書案應聲而碎,變成一堆不值錢的廢材,「本城主是絕對不可能娶這樣的女人為妻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他的計劃不容有變,誰也不能阻止他要滅掉整個內宗的決定。
「你不娶你得娶。」
「哼,要娶妻的是本城主,如果宗主真如此喜歡這個女人,不如就直接在這裡上了她,本城主很樂意提供這個場所給您。」
威脅他,單憑一個內宗還不夠格。
「皇甫耀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本城主當然知道,宗主你非要本城主娶這麼一個醜女人,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跟你之間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別人穿過的破鞋,本城主實在很難提得起興趣。」
張靈惜氣得俏臉通紅,全身都在發顫,雙手緊緊的抓在椅子的扶手上面,幾乎就要咬碎了一口銀牙,他怎能如此污蔑她。
說她是破鞋,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你——」內宗宗主怒瞪著皇甫耀城,後者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皇甫耀城,本宗問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只要你敢說一個『不』字,本宗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廢了你的城主之位,將整個暗月城都拿捏在手中,一人獨大。
而坐在他身後的十個長老聞言,一個個面露喜色,卻又對著皇甫耀城耐心的勸道:「城主,你就同意了宗主的意見吧,別鬧得這麼不愉快。」
不待皇甫耀城開口,門外就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就算我的兒子同意了,本夫人也是不會同意他娶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人為妻的。」
幻遙撫著鍾秀芸一步一步的走進議事廳,雙目凌厲的落在張靈惜姣美的臉上,她怎麼就瞎了眼,以為她是一個善良純真的孩子,竟然將一匹狼引進了自己的家裡。
「姨婆,連你也誤會惜兒嗎?」那眼淚說來就來,別提張靈惜此時些刻哭得有多麼的傷心了,那一抽一抽的雙肩,真是惹人愛憐不已。
「沒有什麼誤會,我的兒子就算是一輩子打光棍,也不能娶了你這樣的女人來玷污我皇甫氏的清譽。」
「夫人你怎麼來了。」皇甫郡的語氣有責怪,更多的是心疼她,立馬上前扶著她入座。「遙兒,你也坐到你父親身邊去。」
「是,爺爺。」
幻遙聽話的走到皇甫耀城的身邊,剛一坐下就伸出小手握住了皇甫耀城的大手,低聲道:「不管發生什麼,遙兒都不會離開爹爹的。」
「傻丫頭。」他倒是希望她能盡快離開暗月城,不要無辜受累。
「爹爹,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們一家人都支持你,哪怕是死,咱們也要死在一起,你可不能丟下遙兒。」
她再不想做孤兒了,眼前的幸福她要緊緊的抓在手心裡。
「城兒,不要猶豫,娘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爹也支持。」
他們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過都成,但是他們不能讓皇甫耀城留下遺憾,內宗若是不除,對暗月城的將來無益。
與其等著下了地獄沒辦法向祖宗交待,倒不如現在就除掉他們,為暗月城解決後患。
「你們統統都要反了麼,皇甫耀城作為一城之主你不會不知道,暗月城中所有的高手都出自內宗,你真的要反抗本宗嗎?」
暗月城的城主主管暗月城與內宗,但是內宗從不干涉暗月城的任何決策,內宗的存在就是為了培養大量的擁有高強靈力的人,因此,真要動起手來,吃虧的會是皇甫耀城。
「本城不會娶她,哪怕是死,也可能娶她。」
「你為什麼不能娶我,我到底有哪裡不好?」終於張靈惜沉不住氣了,朝著皇甫耀城衝了過去。
眼底佈滿了嘲諷,皇甫耀城冷冷的開口,「因為,你不配。」
「既然如此,休怪本宗不客氣了。」
「本小姐的親爹也是你能動的?」低低的嗓音猶如來自飄渺的天際,由遠即近,雖輕,卻是不容任何抗拒。
一陣勁風直接將衝向皇甫耀城的張靈惜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內宗宗主面色如土,雙腳離地,身體詭異的飄浮在半空中,他的舌頭往前伸著,雙眼暴凸,似乎有一雙手緊緊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敢打她親爹的主意,活膩味了他。
難道他就不知道,她是很護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