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梓玥小姐。」
永息湖畔美麗如初,一隻飛鳥身姿輕盈的掠過湖面,鏡面般的湖水微微蕩漾開來,水波粼粼。
冷梓玥收回思緒,淡淡的打量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擺了擺手,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起來吧。」
「謝梓玥小姐。」小丫鬟站在冷梓玥的身側,神色很是緊張,手心裡滿是熱汗,很是不知所措。
或許從一開始天命聖女進入隱族,就帶著神奇的色彩,讓無數族中女子都感到好奇。
傳言,她眉目如畫,絕色傾城。
傳言,她無情冷酷,殺人不眨眼。
傳言、、、、、、、
當然,一切都只是傳言,在她看來,天命聖女是孤獨的,渾身上下總是流動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憂傷與悲痛。
她的心門上了鎖,無人能夠走得進去。
不管外界怎麼流傳這位天命聖女,小丫鬟始終都覺得那是他們沒有真正的跟冷梓玥生活過,所以一點兒也不瞭解她。雖然她也沒有跟冷梓玥生活過,可是她能感覺得到,她不是一個壞人,其實她只是面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否則她不會原諒族長原諒老夫人,也不會開口喚他們的。
「看夠了嗎?」冰冷的眸子微微低垂著,嘴角微扯,似笑非笑,冷梓玥一直都注視著湖面,腦海裡呈現的畫面是上一次她在湖底所看到的場景。
隱族禁地梧桐林果然神秘,任誰也不會聯想到大片大片的梧桐林居然會隱藏在湖底,並且唯有五百年出現一次的天命聖女方能親眼所見。
以至於,隱族族長都唯有透過族中一顆世代流傳的水晶球方能看到其中的情景。
心知小丫鬟打量她並沒有任何的惡意,但她不喜歡被人那麼盯著瞧的感覺,有必要教會她如何盡一個丫鬟的本份。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梓玥小姐饒恕。」小丫鬟猛然一驚,嬌小的身子顫抖著跪到地上,不住的磕頭。
「誰讓你來的。」
原本她是打算進入梧桐林之後就一直呆在裡面,直到她所感應的天火降臨,可是長孫浩卻請求她一定不要呆在裡面不出來,他可以告訴她天火降臨的準確時間。
人情這種東西,是世間最難償還的。
既然她佔用了人家親外孫女兒的身體,至少應該跟她的親人們都一一道別。畢竟,她這一走,無論成功與否,本尊的身體都是無法再保住了。
「回梓玥小姐,是老、、、老夫人。」顯然,小丫鬟一時還無法接受冷梓玥突然的變化。明明上一刻還是恬靜的站在那裡,怎麼下一刻就變得冷冰冰的,不自覺的讓人想逃。
那種威壓,實在是太恐怖了。
「老夫人是怎麼交待你的?」
「回梓玥小姐,老夫人說她阻止不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所以想要好好的看看你,請你一定要去見見她。」當時她聽到歐陽瑩這麼說的時候,覺得很奇怪,老夫的語氣就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梓玥小姐了一樣。
梓玥小姐還那麼年輕,以後要見面的機會不是很多嗎?
不過,她沒有問出來。
主子們之間的事情,由不得她一個奴婢過問。
「你先回去覆命吧,本小姐隨後就到。」冷梓玥蹙眉,總覺得歐陽瑩這句話有哪裡不對勁,聽起來怪怪的,可她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了。
罷了,或許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讓她當一回乖外孫女兒也無妨。
人世間溫暖的親情,也許是她最後一次享受了。
以前不曾擁有的東西,這一世她都擁有了。只可惜在她經歷那麼多的磨難之後,剛剛尋回這些最重要的親人,最真摯的疼愛時,她就要離開了。
若問,後悔否?
冷梓玥搖了搖頭,她從未後悔過自己的任何決定。
「奴婢謝過梓玥小姐。」
「老夫人,您真的要那麼做嗎?」杜鵑望著歐陽瑩蒼白的臉色,不由得再一次出聲詢問。她已經明白那一日冷梓玥對她下狠手,是為了逼出最後的兇手,雖然當時她被嚇得不輕,可是冷梓玥並沒有真的傷害她。
甚至連她的隱疾都為她治好了,如今的她,等於重活了一次。
因此,對於冷梓玥,她是打心眼裡敬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杜鵑,你跟在我的身邊不短時間了吧。」歐陽瑩望著杜鵑年輕的臉龐,語氣很低沉,臉色越是難看了些。
「老夫人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杜鵑願意一輩子都伺候老夫人,哪裡也不去。」隱隱的杜鵑感覺到有些不安,急急的就跪在歐陽瑩的床前。
難道是她哪裡做錯了,老夫人是想送走她、、、、、、
「傻丫頭起來說話,就按我的吩咐去做,仔細些別讓玥兒發現了,她可是很精明的。」看著杜鵑,歐陽瑩彷彿就看到了族中的那些年輕少男少女,原諒她的私心,為了冷梓玥,他們選擇犧牲他們的生命。
不過,他們長孫氏一族不會讓他們孤單的,他們為陪著他們,哪怕是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杜鵑知道了。」
「快起來,玥兒應該快過來了,你去準備吧。」
「是。」
杜鵑前腳剛剛離開,冷梓玥便邁著蓮步走到房外,不待她開口就聽到歐陽瑩慈愛的嗓音喚著她的名字,「玥兒,門沒鎖,你快些進來。」
冷梓玥一愣,不過片刻就回過神來,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氣息是她調配的安神香,可凝神靜氣,適合歐陽瑩修養,古井無波的鳳眸落到歐陽瑩的臉上,粉唇微啟,「外婆可是身體不舒服,臉色為何如此蒼白?」
如果她沒有記錯,歐陽瑩在毒素清除之後,身體已然恢復了些,不可能面色蒼白的。
「玥兒快過來。」招了招手,冷梓玥走到床邊,歐陽瑩伸出將冷梓玥的手牢牢的握進手心裡,「外婆可不年輕了,總是有些老毛病,不妨事的。」
「真的?」
「當然,玥兒可是不相信外婆的話,聽著你的腳步聲,外婆就知道一定是你來了。」歐陽瑩笑得很開懷,此時的她顯得很有精神,連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不少。
冷梓玥點了點頭,透過歐陽瑩包裹著她的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歐陽瑩的身體狀況,除了臉色蒼白之外,並無大礙。
「那是外婆有心。」唇角露出一抹恬靜的淺笑,另一隻手拍了拍歐陽瑩的手背。
「其實外婆也沒有什麼事情特意喚你過來,就是想要看看你,跟你說說話。」哪怕只是看著她,她也知足了。
「嗯。」
「給老夫人請安,給梓玥小姐請安。」杜鵑端著燕窩走進房間裡,柔柔的朝著歐陽瑩與冷梓玥福了福身子。
「起來吧。」
「謝老夫人。」杜鵑低眉順眼,她不敢去看冷梓玥,生怕會讓她瞧出什麼不對勁兒來,壞了歐陽瑩的大事。「老夫人,到您吃燕窩的時辰了。」
歐陽瑩笑了笑,轉頭望著冷梓玥,道:「玥兒,你陪著外婆一起吃,要不然外婆就不吃這些補身體的東西。」
那模樣,那語氣,十足十的無賴小孩兒模樣。
冷梓玥怎麼也沒有想到,某天自己會遇上這麼一個老人家,比起她的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到那個真心疼愛她,並且親授她武藝的師傅,鼻頭有些泛酸。
「玥兒,你在想什麼,真不願意陪著外婆一起吃嗎?」
「沒有,杜鵑你分成兩份吧。」不管怎麼樣,至少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傷害歐陽瑩,畢竟她疼她,沒有心機。
歐陽瑩暗暗鬆了一口氣,要是冷梓玥拒絕她,她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玥兒,你外公說了,明日午時三刻就是天火降臨的準確時間。」
話落,歐陽瑩便不再說話。
告訴冷梓玥這些,意味著什麼,歐陽瑩心知肚明,不過她是不會讓那一切都發生的,「玥兒,在你進入梧桐林之前,陪在外婆的身邊好不好?」
她只是想要多看她幾眼,記住她的模樣,等到了地府的時候,見上她那苦命的女兒也好有一個交待。
「明日午時三刻。」纖長的眼睫輕輕低垂著,誰也無法洞悉她在想些什麼,胸口的血鳳凰胎記隱隱跳動著,越加的鮮活。「好,玥兒一直陪在外婆的身邊。」
「呵呵,還是我的玥兒好,聽外婆的話。」笑,仰著頭真到將鹹鹹的眼淚咽進嘴巴裡,強迫自己停止下來,她不能失態。
「老夫人,梓玥小姐,請用。」
杜鵑先是將第一碗燕窩遞到歐陽瑩的手裡,然後端起第二碗動過手腳的燕窩遞到冷梓玥的手裡,明明很簡單的過程,她卻嚇得半死。
清冷的眸光淡淡的掠過杜鵑的小臉,冷梓玥望著手裡的燕窩,心中那一絲猶豫被歐陽瑩打斷,「玥兒,怎麼不吃?」
「當然要吃。」笑了笑,小口小口的將燕窩咽進肚子裡。
丫鬟杜鵑放下了心中的石頭,老夫人是不會傷害冷梓玥的,只是想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只是這一覺會睡到什麼時候,沒有人知道。
還未來得及放下燕窩碗,冷梓玥只感覺腦袋很沉,很想睡覺,床上的歐陽瑩身影變得很模糊,猛然驚覺她竟然在碗裡動了手腳。
「玥兒,外婆不能讓你受到傷害,只能將你遠遠的送走。」
歐陽瑩哭著,再也無法掩飾她悲痛的情緒。
這句話,是冷梓玥昏睡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不由得苦笑連連。隱族最初尋找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犧牲她,換取隱族又一個五百年的平安;可是現在,她同意了,但他們卻不願意了,哪怕是不惜弄昏了她,也要將她送走。
除了苦笑,冷梓玥不知道還有什麼表情最適合她。
「奶奶成功了嗎?」長孫俊走進房間裡,目光落到昏睡在床邊的冷梓玥身上,想要靠近卻又止住了腳步。
「嗯。」
「俊兒,你送玥兒離開,越快越好。」長孫浩細細的凝望著冷梓玥的容顏,若有來世,他希望她能做他的親孫女兒,自幼生活在他的身邊。
「父親,外面的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了,送玥兒走吧。」她本該快快樂樂的生活著,實是不應該捲入隱族的滅世之災裡。
長孫敬做這些事情,一直都瞞著金鈺鶯,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不怕死。
「很好。」長孫浩點了點頭,打橫抱起冷梓玥,動作很輕很柔,彷彿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玥兒,外公失言了,怎能親眼看著你跳入火海,化為灰燼,離開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到你父親的身邊。」
暗月城沒有滅世之災,那裡會很安全的。
「玥兒,學著快樂起來。」長孫敬同樣望著冷梓玥,算是道別。
長孫俊目光複雜,接過冷梓玥抱在懷裡,他從來不知道她的身體如此的輕,稍不注意就會飛走一樣,「玥兒,你一定要好好的。」
這是他,對她,最後的祝福。
如果百里宸淵可以活過來,他情願親手將冷梓玥送回他的身邊。
因為只有在他的身邊,冷梓玥才會有血有肉,會哭會笑。
「玥兒,再見了。」歐陽瑩背過身去,壓抑的低聲道:「快走,快走,否則我會捨不得的,快走、、、、、、、」
「俊兒,走吧。」
「爺爺,父親,我先走了。」長孫俊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抱著冷梓玥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他要將冷梓玥送到隱族外面,那裡有他安排的人,護送冷梓玥前去暗月城,只要到了那裡,她就是安全的。
燕窩裡的昏睡藥乃是隱族密傳的,無色無味,不仔細留意是無法察覺的,那份量足夠冷梓玥一路睡到暗月城。
等到那時,天火已經毀滅了整個隱族,她再趕回來已是來不及。
縱使再不捨,跟她的性命比起來,都不算什麼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著,就比什麼都重要。
「敬兒,確定長老們都安排妥當了嗎?」
「父親放心,兒子已經當妥當了。」五位長老一直都堅持讓冷梓玥進入梧桐林,保全隱族,父親表面上答應他們的要求,也對他們講了玥兒的決定,因此,他們放了警惕,他要下起手來就容易得多。
長老是不能離開隱族的,因此,只能讓他們陪著一起赴死。
「那就好,封鎖掉一切的消息,不能洩露出去半分。」
「都安排好了,他們不會知道的。」長孫敬語氣很堅定,他做事向來謹慎,「父親,那批血液精純些的族人,今晚就會秘密的送出隱族,讓他們在外面重建家園,繼續流傳下去。」
「你做得很好。」
長孫浩輕拍著歐陽瑩的胸口,勸慰道:「夫人你應該開心,咱們這麼做都是為了保全玥兒,你不想她受到傷害的。」
「我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傷心。」她們才見面不久,就又分開了。
「母親注意身體才是。」
「敬兒,回家去吧,陪陪你的妻子。」那個女人再不好,也是長孫敬的髮妻,歐陽瑩無法做到絕情絕義。
再多恨,也將會隨著明日那場大火,化為灰燼。
「兒子知道了。」
長孫敬離開之後,歐陽瑩靠在長孫浩的肩上,望著窗外花園中綻放的妖艷花朵,低聲道:「謝謝有你一直陪著我。」
「夫人又說傻話了。」
「就算死,咱們也不分開。」
「為夫會一直牽著你的手,不鬆開。」死沒什麼可怕的,長孫浩不怕死,但他卻會生生世世的內疚,因為他所要犧牲的是整個隱族的子民。
雖然,他安排著秘密送走一部分,但那遠遠不夠減輕他的罪責。
「少主,屬下是不會離開的。」火龍跪在華麗的馬車外,別的族人不知道,他心裡卻跟明鏡一樣。
天命聖女一離開,天火降臨,隱族將會不復存在,長孫俊命令他護送冷梓玥去暗月城,是在保全他的性命。
但他卻不能領這個情,他必須留在長孫俊的身邊,縱使等待他的是死亡。
「你說什麼也沒有用,本少主已經決定了。」馬車內,長孫俊輕柔的將冷梓玥放在軟榻上,細心的為她蓋上錦被,柔聲道:「玥兒,再見了。」
縱有千言與萬語,此時此刻,都化作無聲。
「屬下誓死不離開少主。」
長孫俊收回不捨的目光,重重的放下車簾,跳下馬車,冷聲道:「你是要違抗本少主的命令嗎?」
「是。」
「你——」對上火龍固執的目光,長孫俊說不出話來,他知道他忠心,他才不想讓他白白的搭上一條性命。
「少主,屬下是不會離開的。」
「罷了,你將玥兒送去暗月城再回來便是,本少主不趕你離開了。」這已經是長孫俊最大的讓步,希望他能活著。
「少主別騙屬下了,等著火龍回來,隱族已經不在了。」他並非是故意的,無意中聽到族長他們的談話,明日便是天火降臨的準確日期,他不能離開。
「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屬下該知道的都知道,既然族人都要死,那麼怎能少了一個火龍。」他是固執的,這裡是生他養他的地方,死都不會離開的。
冷梓玥本就不生長在隱族,如何能讓她一個人去為全族犧牲,送走她,他沒有任何的意見。
「罷了,你不去就不去,留下便是。」
「謝過少主。」
「我不恨我們那麼決定嗎?」長孫俊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隔著一張車簾的馬車內,那裡有他心中最牽掛牽的女子。
卻是一個他不能去觸碰的女子。
「不恨,冷小姐應該有她自己要走的路。」
「好了,讓他們出來送玥兒走,一路上都要小心。」長孫俊遠遠的離開,他害怕會控制不住搶回冷梓玥,那樣只會毀了她。
「屬下明白了。」
一揚手,火龍的身後湧現出十個黑衣人,身手矯健。
「誓死護送梓玥前去暗月城,一定要親手交到暗月城城主的手中,不得有誤。」
「是。」
馬車緩緩的行駛起來,一點一點離開長孫俊的視線,如果忽略掉他青筋暴露的雙手,會以為他的表情跟他的內心一樣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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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若凝脂雪堆就,細柳扶風搖曳行。細膩的肌膚吹彈可破,秀挺的鼻樑下,唇如櫻花水光閃爍,發若黑瀑垂落腰間。
百里宸淵只著雪色的內衫站立在窗前,黑寶石般的墨瞳靜靜的凝視著花園裡相互追逐的蝴蝶,那雙眼,一雙冷靜,清澈,看穿世情的眼,最是令人印象深刻。
與蜥蜴精檀木精一戰之後,他就徹底的消失在人界,那破滅的一縷靈魂消散,擊打在血湖中他的本體之上,喚醒了他的沉睡。
沒有冷梓玥在身邊,他根本就無法安睡,一如他一統魔界時的那些日子,每每午夜夢迴之時,他都會被驚醒,再也無法入睡。
即便是他真的睡著了,也極淺,稍微一點兒響動,都會將他驚醒。
他的夢裡,除了玥兒再也不會有別的,可他感應到她即將會有危險,不管他怎麼衝著她大喊,她都聽不到。
那個神情比以前更加冷漠的玥兒,讓他無比的心痛。
他記得,他的玥兒是活潑的,是俏皮的,是可愛的,也是邪氣的,她總是喜歡逗他,他們總是在天空中嬉戲。
每一世輪迴,那些原本屬於她的特質都會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她第十世竟然完全尋找不到以前的影子,只除了淡漠與疏離。
他的那些心痛,莫不為此。
「什麼人?」
冰冷的嗓音猶如來自地獄,透著陰冷與森寒。
「奴婢、、、奴婢參見尊主,奴婢是來伺候尊主梳洗的。」
「退下。」他不需要別人伺候,尤其是女人,不,或許應該說是各種各樣的女妖精。
「是。」
「站住。」
「不知尊主有何吩咐。」雙手捧著洗臉盆的宮女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早知道她就不主動請旨過來伺候尊主了。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可怕,太冰冷了。
「將洗臉水送進來,然後退下。」
「奴婢遵命。」抖擻著身子站起來,宮女兒低著頭,捧著洗臉盆小心翼翼的放到洗臉架上,看也不看那個臨窗而立的挺拔身姿。
直到房門輕輕的扣上,百里宸淵方才轉過身,走到洗臉,然後打開衣櫃,隨手拿出一套華衣錦衣,利索的穿在修長如玉的身上。
石妖一早候在血魔宮門外,靜靜的等待著,宮中穿行的宮女兒不時對他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卻連眉都不曾揚一下。
昨日在議事殿中,尊主一出現,那些原本心中不甘的妖魔莫不臣服在尊主的腳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魔界沉睡長年,眾妖魔的法力也都陷入沉睡,唯有魔尊沉睡在血湖,他的法力越加的強大。
還有誰有膽違抗百里宸淵的命令。魔界,歷來都是強者為尊,敗者唯有俯首稱臣。
一襲火紅的錦衣,金絲在袍上勾勒出一隻飛翔的蒼鷹,稜角分明,深邃立體的五官,狹長勾魂的墨瞳,挺直的鼻樑,性感的薄唇,一頭及腰的長髮以白玉冠高高的束起,額際的幾縷髮絲輕拂在臉龐上,倒更增了幾分邪氣與性感。
百里宸淵步出房間,穿過花園,宮女奴才見到他莫不屈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著他問安行禮,神情緊崩。
他們都懼怕魔尊,那是一種打心眼裡的對他的恐懼。
徑直越過跪了一路的宮女奴才,百里宸淵走到宮門口,銳利的眸光落到石妖的身上,沉聲問道:「何事?」
「參見尊主。」
「嗯。」
「回稟尊主,派去神界的兩個妖死了。」那是由他親自挑選的,三千多年的法力,死相極慘。
百里宸淵拂了拂袖子,袖口上那只振翅的蒼鷹在陽光下越發的鮮活,似要飛起來一樣,幽深的眸子微瞇,「她竟然會親自出手。」
這個回禮是否也太輕了,他哪裡看得上眼。
神殿被毀,只是斬殺他的兩個小妖,不知意欲何為呢?
下馬威麼?
「她?」石妖不解,不知道百里宸淵嘴中的『她』指的是誰,又是哪一個他(她)。
「你不必知道得太清楚,本尊不會放過神界中任何一個人的。」瑤神除掉他兩個妖,他怎能不回敬她兩個神。
死法淒慘,難不成她的手段還能比得上他如今的殘忍。
「石妖明白。」
「明日讓眾妖魔到議事廳,本尊有事要跟他們相商。」百里宸淵微微仰起頭,望著一藍如洗的天空,那裡是一個令人嚮往,卻也令人憎恨的地方。
若非遺失了鬼域夜神鞭,他早已經離開魔界,尋找冷梓玥去了,哪裡還會繼續留在這裡。
神魔兩界,唯有最高統治者才擁有一件能夠打開通往人界的大門的法器,瑤神有,他亦有。
鬼域夜神鞭,就是屬於他的法器。
「屬下謹記尊主吩咐。」
「去吧。」百里宸淵思來想去,鬼域夜神鞭識主,唯有他親自去尋找方能找得到,其他的妖魔壓根無法靠近它,想要靠人多去尋找,是不可能了。
早一日尋找到鬼域夜神鞭,他就能早一日去人界,帶回他的玥兒。
「請恕石妖多嘴,不知尊主是否有心事?」
「速去安排一些心腹尋找鬼域夜神鞭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稟報本尊。」他們只要尋找到蹤跡告訴他就行,避免他搜索範圍過太。
石妖一聽,心中有數,鬼域夜神鞭,但凡是魔界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乃是魔尊的貼身法器,除了魔尊,任誰也無法靠近它。
「是。」
百里宸淵抿了抿唇,修長的手指輕撫著薄唇,淡淡的呢喃出聲,「瑤神,本尊與你不死不休,今日就暫且毀了你的瓊華殿,你殺了本尊兩個妖,本尊就回敬你二十個小神,以示警告。」
狂肆的笑聲響徹天際,血色的濃霧瀰漫著整片天空,甚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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