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練馬場上,傳來烈馬高昂的嘶鳴聲,野性難馴的駿馬高高的踢起雙蹄,誓要將騎坐在它們背上的人摔落下來,瘋狂的奔跑著。
五個人,五匹馬,是賽場中央最耀眼的主角,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連眼睛都捨不得眨動一下。
從未有人馴服過的珍貴野馬,除了脾氣暴烈之外,更是野性難改,不服從任何人的指揮,撒開蹄子在場中央奔跑,奮力的將馬背上緊握韁繩的人給摔下來,求得它們渴望的自由,擺脫束縛。
月帝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炯炯有神的雙目緊緊的盯著騎坐在烈火背上的百里長青,生怕他會稍不留神就被烈火甩下馬背。
他並不是指望著百里長青一定要贏得勝利,他只希望這個唯一置身在權力與**邊緣的長子,此生都可以過得平順安康,遠離一切鬥爭。
烈火是一匹棕色的大馬,又高又壯,眼睛的中央有一道白色的毛髮,仿如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劈在它的腦門上,很是特別。
「皇上,韓王殿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劉公公眼見月帝緊張得手微微發顫,貼心的遞上一杯熱茶,低聲安撫。
「朕只盼他平安。」
寶馬難馴是從古至今的,他不只一次試過想要馴服赤兔,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赤兔給拋下馬背,沒有受傷已是萬幸。
「皇上慈愛,韓王殿下若是聽到這話,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模樣。」
月帝也沒有聽清楚身旁的劉公公都說了些什麼,瞪大了雙眼望著百里長青在騎著烈火意欲翻過小山坳時,身體脫離了馬背,被高高的拋在半空中又狠狠的摔落在地上,頓時,塵土飛揚,風沙迷人雙眼。
「皇上,奴才立馬吩咐太醫去瞧瞧韓王殿下、、、、、、」劉公公一個哆嗦,那嚇得他雙腿發軟的一摔,險些沒讓他跌坐到地上去。
若是讓拿他這把老骨頭去摔,怕只怕已經摔碎了。
「比賽還在進行。」
聽不出喜怒,月帝的目光不曾從百里長青的身上移開,心裡不住的喊道:起來,給朕站起來,讓朕知道你平安無事。
墜馬是會鬧出人命的,更何況此時此刻,百里長青所處的位置還是在賽場中央,他的周圍沒有一匹溫馴的馬,全都是野馬,隨時都有可能攻擊人。
最讓月帝放心不下的,也是不得不令人防備的隱藏危機便是,有心之人會趁機了結百里長青的性命。
出生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族,月帝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縱使百里長青從未有過覬覦皇位之心,也總是處處避讓,可人心難測,誰又知道別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的擔憂只能藏在心底,不能對任何人訴說,更不能表現在他的臉上,他的眼裡。
「奴才該死。」
蕭皇后瞥了眼皇上的臉色,絲毫不見他緊張韓王百里長青,嘴角溢出得意笑容,挑釁的望著姜貴妃,低聲道:「妹妹可別失了儀態了,韓王也真是不中用,將咱們祁月的臉面全都丟光了。」
「皇后娘娘你、、、、、、、」
姜貴妃秀眉緊蹙,一語不發,倒是站在她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女聽不下去,面帶不悅的開了口,眼中滿是不認同。
「下賤的奴婢,本宮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了,該打。」如果不是眼下時機不對,蕭皇后誓必藉機好好煞煞姜貴妃的威風,看她如何在她的跟前囂張。「真是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婢,沒規沒矩的。」
「請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該死。」
明兒不期然對上姜貴妃的眼色,渾身一顫,低下頭緊咬雙唇,向蕭皇后請罪。
「本宮哪有那麼大的面子恕你的罪,妹妹你瞧現在韓王都還沒有站起身來,也不知是不是傷到哪裡了,真叫本宮這個母后好不擔心,萬一那些不長眼的畜生踩到他的身上,啊——那可就糟了。」
只要能讓姜貴妃不痛快,那她就格外的痛快。
繡著牡丹花的絲帕輕輕捂著紅艷艷的嘴唇,蕭皇后是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不管皇上再怎麼不喜歡她,可皇上對她的兒子,那是真真的喜愛。
「不勞皇后娘娘費心,韓王雖然是墜了馬,影王不也還沒有上場,誰知道後面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咱們走著瞧。」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蕭皇后今日辱她一句,他日她必將百倍償還於她。
「哼——」
冷哼一聲,蕭皇后轉過頭,滿是怨恨的眸子忽爾一亮,那笑意是怎麼也隱藏不住,只差沒有站起來放肆的跳舞以示慶祝。
皇上的兒子死一個,少一個,省得他們都野心勃勃,想要跟她的兒子爭奪皇位。
「沒有的東西,本宮怎麼會生出如此沒有用的兒子。」姜貴妃憤怒的握緊了雙拳,連看也不想再看百里長青一眼。
原本,她是盼望著這個大兒子能跟她爭口氣,在皇上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爭取拿下第一局,為她錦上添花。
豈知,他就是這樣為她錦上添花的,竟然讓她被蕭皇后那個賤女人氣得半死,實在可恨,還不如摔死了省心。
「娘娘,您消消火,切莫讓皇上瞧出些什麼來。」花姑姑一臉的緊張,躬著身子小聲耳語,不管怎麼說,韓王殿下即使再怎麼沒用,他也娘娘身上掉下去的肉,做娘的怎麼可以說那這樣的話。
倘若韓王真出點什麼事情,指不定她要如何傷心難過。
就連皇上眼中都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關心與疼惜之情,娘娘怎麼能那般狠心,倒真是不免讓人懷疑,韓王殿下並非她親生了。
「本宮知道、、、、、、」姜貴妃抬起頭,驚愕的瞪大雙眼,忘了要怎麼去反應,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連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她的兒子,不要——
飛奔的馬匹,失控般的速度,好似一道劈下來的閃電直逼百里長青而去,一頓也不停頓,連天空都變得灰暗起來。
東方赫翔雙手緊緊的勒緊韁繩,希望白色的櫻花的停下來,俊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滴落,浸濕了胸口的衣服,留下點點痕跡。
毛髮雪白的櫻花,身體嬌小輕盈,速度卻是極快,不斷的發出長長的嘶鳴聲,高昂著馬頭,不斷的扭動著馬身,不斷的踢動著前腿,就是要將背上的東方赫翔給甩下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怎麼辦?怎麼辦?、、、、、、、」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一聲快過一聲,耳朵裡迴盪的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氣聲,東方赫翔想要棄馬脫身,卻又不得不顧及前方百里長青的性命。
如果他不是祁月的韓王殿下,他不是月帝的兒子,或許他還有借口推脫,畢竟月帝不會因為一個臣子而與東臨國大動干戈。
偏偏百里長青還真就是他動不得的人。
被烈火甩下馬背的百里長青,重重的砸在地上,右腿受了傷,疼痛難忍,久久都無法站起身。
勉強的剛站起來,迎面而來飛馳的白色櫻花令他瞪大雙眼,一時間失去了反應,等他緩過神來,卻已是躲閃不及,唯有風的聲音在耳旁呼嘯,以及櫻花的長聲嘶鳴,世間彷彿都靜止了。
他,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或許,那就是臨近死亡的感覺。
很靜,靜到他整顆心都慌了起來。
高揚的馬蹄即將落下,踩中百里長青的腦袋,千鈞一髮之際,眾人眼花的看到一道紅色的身影猶如狂風般襲捲而過,強大的內勁不禁將馬場四周的旗桿全部震斷,腳下的地面都好似顫了顫。
「不——我的櫻花。」
還未從驚愕之中完會回過神來,北堂歡兒便尖叫著推開站在她前面護著她的北堂燁航,衝向那抹雪白的身影,眼中淚光閃閃。
「櫻花、、、、、、」望著馬的眼睛,北堂歡兒還未停下腳步,整張臉便被濺滿了鮮紅的血水,視線模糊起來。
隨著沉悶的一聲巨響,櫻花如斷線的風箏狠狠的砸在地上,連掙扎都不曾掙扎一下,永遠的閉上了雙眼,任由血水順著馬頭不斷的嚮往湧出,染紅了一地的泥土。
「櫻花,櫻花,你醒醒、、、、、、」
傷心的蹲在地上,北堂歡兒拍打著馬腹,希望能夠將它喚起來。還記得第一次將櫻花馴服之後,她是如何的開心,如何的興奮。
沒有朋友的她,便將櫻花當成了她最要好的朋友,有什麼心事都對著它說,而它總是安靜的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她說。
「歡兒,別哭了。」
北堂燁航雙手輕放在北堂歡兒的肩膀上,在櫻花失控的衝向百里長青時,他就發覺了櫻花的不對勁。
雖然櫻花是野馬,野性尚存,除了歡兒沒有人能騎它,但是在它不斷想要擺脫東方赫翔馴化時,流露出的神情與以往完全不一樣。
其中的種種疑點,怎不叫他心驚膽寒。
到底是誰,會有這種法子來對付他們北寒國。
「嗚嗚、、、、、三皇兄,櫻花只是睡著了,沒有死對不對?」拉著北堂燁航的手臂,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的櫻花很乖巧的,百里宸淵怎麼下得了那樣的手。
「傻丫頭,櫻花險些踩死了韓王百里長青,你可知會因此引發的後果。」
「那就要犧牲我的櫻花嗎?」
「別鬧,櫻花不會白死的。」
「嗯。」
委屈的嘟著嘴,任由北堂燁航將她拉走。
對於自己造成的影響絲毫不覺得驚人,百里宸淵神情淡漠,雙手環胸,冷聲道:「你如果想死,最好不要選擇死在我的眼前,明白嗎?」
明明就是關心人的話,到了他的嘴裡,聽起來就是份來的覺得彆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發神經,出手救下百里長青,他應該是恨百里長青的,因為他是姜貴妃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
可是,當馬蹄就要落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身體行動卻已經為他的理智做出了選擇,將百里長青拉離了馬蹄。
「謝謝你。」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化為最簡單,卻意義非凡的三個字。
百里長青形容不出來現在的他心裡是種怎樣的感覺,可他知道,對於百里宸淵,他所欠下的債越來越多,多到他償還不了。
「本王只是瞧那匹馬不順眼,可不是救了你,少自作多情。」彆扭的別過臉去,百里宸淵顯得有些尷尬。
果然他不太適合流露出情緒,更不適合在人太多的地方生存,那會暴露出他極力去隱藏的弱點。
那便是重情。
重視那些原本應該捨棄,不應該留下,卻依舊留在他心裡的情誼,比如,手足之情。
「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要感謝你,是你救了我。」百里長青很堅持,拖著受傷的腿,站到百里宸淵的跟前,對著他伸出一隻手掌。
他知道,百里宸淵不會伸出手來對他表示友好,可他真的很想握一握他的手,甚至是奢望般的抱一抱他。
「少哆嗦,不要跟女人一個樣,本王並不喜歡握男人的手。」要是小玥兒主動伸出手來讓他握,那他會迫不急待的抓住不放。
一個他並不怎麼喜歡的男人的手,還是省省吧。
百里宸淵一臉的嫌惡,性情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著實令人捉磨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無奈的收回手,百里長青臉色越加蒼白,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道:「下次我若真想死的時候,一定記著不出現在你的眼前。」
此話一出,很榮幸的逗笑了百里自影,雙肩微微顫動,顯然他是早就憋不住了。
他以為,百里宸淵的性情比他還要冰冷,比他還要孤僻,卻不知,他竟是那般的小孩子心性,可愛得令他都忍不住想要親近親近。
關心人的話,也能被他說成那樣,實在很新穎,很別緻。
「閉嘴。」
「呵呵,大皇兄,太醫來了。」百里自影收起眼中的笑意,扶著百里長青,看向太醫,沉聲道:「好好為韓王看傷。」
「是影王殿下。」
兩個太醫一左一右扶著百里長青離開,皇上已經下了旨,就算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對韓王的傷勢不謹慎呀。
月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若是沒有百里宸淵,只怕他是要辦一場喪事了,誓必需要北寒國給他一個解釋方能罷休。
「大皇子,朕想聽聽你對剛才的事情有何解釋?櫻花既然在貴國已經被七公主所馴服,怎會發生踏人這種事情?」
銳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北堂赫奕的臉上,月帝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唯有一國之君的龍威尚存。
北堂燁航不待北堂赫奕開口,上前幾步,望著月帝拱了拱手,說道:「皇上請見諒,剛才的意外、、、、、、」
「什麼意外,本宮瞧著那分明就是故意的,本宮的兒子差一點兒就、、、、他就、、、、、」姜貴妃憤怒的站起身,瞪著北堂燁航。
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已經忘記她與北寒國還是盟友的關係,腦海裡清晰迴盪著的滿是百里長青差一點兒就葬身在馬蹄下那一幕。
既然他們不願與她合作,還妄想殺害她的兒子,那她也不會客氣的,最慘的結局也不過是魚死網破。
攝政王司徒無雙早就進了月都皇城,奇怪的是一直都不曾進宮面聖,誰也拿不準他的心思,除了靜觀其變,別無他法。
若真是將她逼急了,不惜一切代價她也要跟司徒無雙搭上關係,讓他助她一臂之力,勝算更大。
「貴妃娘娘,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意外,更何況,雖然櫻花是我北寒國的,但是騎它的人卻是東臨國太子殿下,誰又敢說他沒有在櫻花身上動手腳,從而導致的這場意外。」北堂歡兒對上姜貴妃的眼,皇兄們要買這個老女人的賬,她可用不著買,心裡不痛快就是要說。
四姐北堂馨兒落到那樣的下場,多半還是拜她所賜。
「七公主說話可要憑良心,不要睜眼說瞎話,你說我的太子哥哥對櫻花動了手腳,那你可有瞧到我太子哥哥現在身受重傷,他有必要做那種殺敵一萬自損七千的買賣麼?」
東方麗珠也不是省油的燈,嗆聲她也會,哪容得別人將屎盆子往東臨國的頭上扣。
仔細回想起來,如果這場意外是別人精心謀劃好的,那人的心機可就太深沉了,不僅將東臨國拉下了水,也將北寒國困在了水裡,她們兩國心裡不痛快了,而祁月對她們兩國更是猜疑更深。
可恨,到底是誰想出的法子。
「你們都別想推卸責任,本宮、、、、、、、、」
「還不坐下,此事朕自會處理,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月帝打斷姜貴妃未說完的話,臉色越加陰沉難看。
淚珠兒懸而未落,姜貴妃柔柔弱弱的抹了抹臉,福了福身子,小聲道:「是臣妾失了儀態,請皇上恕罪。」
縱使她現在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別人也不會說她什麼,最多也就是說她因為兒子受傷,才會失了分寸,有**份。
「聖上英明,我北寒國是不會推卸任何責任的,在此之前,還請聖上允許好好檢驗櫻花的屍體。」北堂燁航劍眉緊蹙,著實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時候,櫻花被別人動了手腳。
一路上,櫻花都是交由專人照看,歡兒又時常喜歡騎它,從未出過意外,剛才也沒有什麼可以刺激到櫻花,以它發狂呀!
東方赫翔被百里宸淵的掌風所傷,受了極重的內傷,即便東方赫燦運功為他療傷,依舊壓不下那股在胸口湧動的血氣。
「咳咳、、、、皇上,本太子也同意北寒國三皇子的要求,櫻花真的有問題。」他不是沒有馴化過烈性野馬的經驗,那樣的馬還是第一次遇到。
百里宸淵閃身過來的瞬間,對上那雙幽深晦暗的墨瞳,東方赫翔幾乎以為他會死在他的手下,如同白色的櫻花一般。
「血王,你意下如何?」月帝看向百里宸淵,只有他近距離的觀察過櫻花,也只有他最有發言權。
陽光下,黑寶石般的雙眼璀璨如星辰,冷冽的嗓音淳厚低啞,「這的確是一場有預謀的意外,那匹馬也的確被人動過手腳。」
空氣裡隱隱流動著一股淡淡的味道,極容易被人所忽略,分開來不會對馬造成影響,若是與一種東西混合在一起,便會導致馬匹迷失心智,速度加快,癲狂暴戾。
「血王殿下可否說得明白些,是誰對櫻花動的手腳,害死了我的櫻花。」北堂歡兒盈盈淚眸望著百里宸淵,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兇手,她是不會放過兇手的。
雖然是百里宸淵打死了櫻花,她也怨恨百里宸淵,可是他如果能說出誰才是真正的兇手,那她願意原諒他,不計前嫌。
「是啊,血王殿下還請還我東臨一個清白。」
東方赫翔目光灼灼的看向百里宸淵,無形中竟能他產生一種懼怕感,百里宸淵的內功修為實在太高,強大到令他無法想像。
「淵兒,你都知道些什麼?」
「呵呵,本王可沒有說過我知道誰是意外的主謀,至於本王說櫻花有問題,一是因為它脖子上的香囊,二則是因為空氣裡極淡的香氣,那便是它失控發狂的主因。」
百里宸淵揚了揚眉,這場比賽怕是繼續不下去,那匹血紅色的馬兒今天也帶不走了,也不知道小女人在叢林裡怎麼樣,一顆心老早就靜不下來。
「空氣裡有什麼味道,我怎麼聞不到?」北堂歡兒用力的吸著鼻子,一臉的茫然。
每個人都用力的聞著空氣裡的味道,場面極其的好笑,一個個全都化身為小狗,只差沒有翹起尾巴來。
東方麗珠皺起秀眉,「太子哥哥,啟王哥哥,你們有聞到什麼味道沒有?」
「沒有。」
「血王殿下、、、、、、、、」
「今天的比賽怕是進行不下去了,改成明日吧!」百里宸淵看也不曾看東方麗珠一眼,優雅的轉身,紅袍輕拂,若有所思的道:「本王記得馴馬場上有一位師傅,很是精通此道,應該可以證實本王剛才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百里自影接著又道:「父皇,五皇弟說的師傅是金賽,在馴馬場呆了近四十年。」
「來人,傳金賽。」月帝一揚手,沉聲吩咐。
「是。」
「血王殿下,是真的不知道幕後真兇是誰?」西門棠墨發如飛,看中的同樣是南喻國的寶馬血魂。
也不難怪,他要與百里宸淵嗆嗆聲。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本王相信不久之後,真相會浮出水面的。」遠遠的傳來蒼勁有力的回聲,卻遍尋不著百里宸淵的蹤跡。
西門棠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薄唇輕吐,「本王等著。」
「金賽,如何?」
「回皇上,櫻花的確是中了迷幻散,才會失去神智,發狂。」金賽躬著身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有力的回答。
這種專門用在馬匹身上的迷幻散已經消失了很長時間,竟讓他升起再度去究竟這種藥的衝動。
「哦,各國的馬匹都是專門飼養的,有專人照顧,賊人又是如何讓櫻花中毒的?」月帝百思不得其解,藉著這件事也算是給他提了一相醒。
比賽之前,需要徹底檢查一次馬匹。
「迷幻散由兩味藥組成,空氣裡飄散的無味神水香氣與櫻花脖子上香囊中的金貝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劇毒。」
「可對人體有害?」
面對月帝的擔心,金賽微微抬了抬頭,低聲道:「只是對馬匹有害,對人體無害,只是、、、、、、」
「只是什麼?」月帝皺眉,神色不悅。
「只是對騎馬的人頗有影響,有令人產生幻覺的作用,不過受驚之後便會清醒過來。」金賽語氣甚是恭敬,不敢有絲毫放肆。
撫了撫鬍子,思緒翻轉,月帝沉聲道:「鑒於發生剛才的意外,朕宣佈比賽改在明日進行,且在比賽之前,嚴格檢查各國馬匹,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方能進行比賽。」
「皇上聖明。」
「明王,由你帶領各國使者回行宮休息。」
「兒臣遵旨。」
「皇上起駕——」劉公公一甩拂塵,不緊不慢的跟在皇上的身後,漸行漸遠。
「臣等恭送皇上。」
百官靜待各國使者離開之後,才敢陸陸續續的三五成群離開光明正殿。
、、、、、、、、、、、、、、、、、、、、、、、、、、、、
一覺醒來,微睜著雙眼仰起頭,陽光照射進眼裡,很是刺眼。
樹與影在陽光下投射出點點斑駁,將冷梓玥本就嬌小的身影拉得更短,縮成一團。
偏了偏頭,眼中映入一團雪白,仿然驚覺自己身在何處,冷梓玥不由得抿唇一笑,她竟然睡得那般熟,還不帶一丁點兒的防備。
不期然對上白色藏獒有神的雙眼,心裡暖暖的,這個受傷的大傢伙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強打起精神守護著她,忠心可見。
小手輕撫上它背上的毛髮,柔聲道:「白雪,謝謝你。」
「獒,獒,獒、、、、、」扭動著身子輕蹭冷梓玥的手掌,扯動了大腿上的傷,毛聳聳的臉上表情煞是有趣。
忍住笑,冷梓玥抓起它的兩隻前爪,低聲道:「看你還調皮,知道疼了吧!」
取下包紮在它腿上染了血的布條,冷梓玥又為它重新上藥,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無語的搖了搖頭。
從她離開到現在,差不多三個時辰有餘了,比賽早就應該結束,百里宸淵去了哪裡,怎會沒有來尋她。
「獒、、、、、」白雪叫出聲,它的主人在想什麼東西,竟然那麼用力的扯它,不知道它現在還是傷患麼。
聽到聲響,冷梓玥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正在白雪的傷口上,猛然縮回手,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獒、、、、、」搖了搖尾巴,白雪努力的睜大雙眼望著冷梓玥。
「你餓了沒有,我可是快要餓壞了。」她是經不起餓的孩子,肚子一餓心情就不好,還是想辦法先填飽肚子再說。
白雪搖了搖頭,傷口時不時的疼,鬧得它沒有胃口。
「沒辦法,你現在還不能走,而我又抱不動你,身上也沒有太多的藥,不能幫你有效的止痛,只能等到回去之後再重新配藥,你還得再忍忍。」
白雪點頭又搖頭,它知道冷梓玥對它沒有惡意,是真心待它好,否則它也不會放心將自己交到她的手中。
「我先去找點兒吃的,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動,明白嗎?」
冷梓玥話音剛落,白雪猛然站起身,防備似的瞪著四周,「獒,獒,獒、、、、、」的大聲叫喚,帶著強烈的敵意。
「白雪安靜。」冷梓玥出聲,害怕它扯裂的傷口。
「獒、、、、、」
百里宸淵眸色一亮,落到冷梓玥的跟前,語帶薄怒,「小玥兒,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當他走到那邊的樹林,發現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可知他是怎樣一種心情。
他竟不知,在這片禁地之中,隱藏著那麼多殺手,萬一傷到她,叫他怎麼辦。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嗎?」
看到百里宸淵,冷梓玥蹲下身子,輕撫著白雪的毛髮,安撫它的情緒,總算是見識到藏獒是有多麼的護主了。
這大傢伙,叫她打心眼裡喜歡。
「讓我操心的丫頭,看我不打你屁股。」說話間,百里宸淵向著冷梓玥走去,臉上寫滿他的心思。
白雪再度忍痛站起身子,擋在冷梓玥的跟前,衝著他直叫喚,「獒,獒,獒、、、、、」
百里宸淵黑了一張俊臉,瞪著白雪,冷聲道:「叫什麼叫,再叫信不信本王把你燉來吃了。」
一隻大狗都敢衝著他吼,不想活了它。
白雪一點兒也不買百里宸淵的面子,繼續衝著他大叫,怎麼叫它都不停下來。
「小玥兒,管住你的狗。」無奈,他堂堂血王竟連一隻狗都喊不住。
冷梓玥樂開了懷,笑道:「它叫白雪,你不許叫它狗。」
雖然白雪也屬於狗的一種,但是她可沒有養狗的喜好,藏獒帶出去威風凜凜的,怎麼看怎麼舒服。
「白雪,你再敢咬本王,擔心本王滅了你。」百里宸淵惡狠狠的威脅,一手握成拳頭在白雪眼前揚了又揚。
嘖嘖,現在的他可憐了,那些情敵還沒有解決完,又出現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不僅佔去冷梓玥的懷抱,還能時時刻刻跟在冷梓玥的身邊,他怎麼就沒有那麼好命。
情敵他還能不爽了狠揍一頓,甚至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殺了,眼不見為淨。
可是這只藏獒,他若是將它給滅了,估計小女人也會將他給滅了。
「獒,獒,獒、、、、、」白雪挑釁般的瞪著百里宸淵,示威一樣的將自己龐大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冷梓玥,怡然自得的享受著冷梓玥小手溫柔的順毛,雙眼瞇成一條縫。
主人是它的,絕不能被這個妖孽男人搶走,它要獨霸主人。
若是百里宸淵知道某藏獒的內心獨白是這樣的,肯定再也無法淡定,一腳踢飛某藏獒,真是存心想要氣死他。
「呀,還敢跟本王挑釁示威,看本王不收拾你。」百里宸淵如同搶玩具失敗的孩子,固執起來,愣是跟某藏獒扛上了。
「白雪,不許鬧。」
冷梓玥頭疼的看了看百里宸淵,又瞧了瞧不安份的某藏獒,想像著她往後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
也不知這麻煩,撿得對是不對。
雖然看著百里宸淵抓狂,心裡很樂,不過冷梓玥還是瞧得出來,白雪繼續挨著她,估計某個胡亂吃飛醋的男人就真的要暴走了。
一隻藏獒,某人只要動動手指,它就可以去見閻羅王,轉世投胎了。
白雪委屈的拉聳著腦袋,此時的它,不但是將冷梓玥看作它的主人,更是將冷梓玥當作屬於它的領地,不允許陌生人靠近。
「乖,如果你不聽話,等會兒可就沒有人樂意抱你了,明白嗎?」
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可沒有力氣抱著白雪在叢林中行走,只能讓百里宸淵抱著,且讓白雪討好討好某個黑臉的男人為妙。
憋屈的發出一聲低叫,白雪無限懊悔自己瞪著自己受傷的右腿,責怪自己的不小心,否則它也不會掉進陷阱裡,傷得這麼慘。
「小女人,你疼它,不疼我。」長臂一伸,百里宸淵就將冷梓玥抱進懷裡,低首吻上她粉粉的唇瓣,不忘得意的望著白雪,那意思就是在說,你的主人是我的,你不許跟我搶,就算搶,也是搶不過我的。
就好像,他對親冷梓玥,小樣,你敢麼?
白雪仰著頭,顫抖著身子趴在地上,卻還是瞪大雙眼盯著百里宸淵,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
「你有必要拿自己跟白雪相提並論嗎?」白眼一翻,冷梓玥餓得頭暈眼花,肚子唱空城計真是特別的不舒服。
「沒必要。」
他又不是畜生,怎麼能跟白雪比在一塊。
「既然沒有必要,你就不要斤斤計較,ok。」
「ok是什麼意思?」好奇寶寶又開始發問,百里宸淵濃密的眼睫毛像是兩把扇子,一顫一顫的。
一手撫頭,冷梓玥臉色不好看起來,冷聲道:「字面上的意思。」
「小傢伙你的臉色真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後知後覺的某個男人終於發現冷梓玥的不對勁,抓著她的手語帶焦急。
「我餓了。」
這聲音應該怎麼形容,那是委屈到極至的聲音,彷彿她是這世間最可憐的孩子。
「什麼?」百里宸淵以為自己誤聽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再問一次。
「我餓了。」扁著小臉,嘟著小嘴,冷梓玥近乎低吼。
早上起來就沒有吃飯,然後就開始前往光明正殿,根本沒有可以吃的食物,那些點心一樣也不合她的胃口,既然不好吃,她又何必委屈她的胃。
遇到白雪之後,又是幾個時辰,她覺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飢餓的感覺佔據了她的整個身心。
「呵呵,小呆瓜。」百里宸淵怔愣過後,既是寵溺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包小東西,遞到她的眼前,柔聲道:「叫你不吃東西,知道難受了吧!」
不理會他的調侃,冷梓玥輕輕的掀開包裹著食物的手帕,一股清香之氣撲鼻而來,晶瑩剔透的菊花糕就呈現在她的眼前。
餓極的她,顧不得形象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慢點兒吃,又沒有人跟你搶,噎到了附近可沒有水。」嘴裡不斷的說著話,手也停不下來的為她拍背,百里宸淵眸光溫柔而深情。
「嗯嗯。」小老鼠似的不住點頭,表示她知道。
「小傢伙你怎麼能那麼可愛呢?」叫他忍不住好想一口吃掉她。
「什麼?」可愛,她有很可愛嗎?
冷梓玥搖搖頭,她覺得狠毒才是她的本色。
「餓壞了咱們現在就回行宮,好好的飽餐一頓。」
「嗯。」應了聲,冷梓玥蹲下身子,拿出最後一塊點心放到白雪的嘴巴前,柔聲道:「白雪,你也吃一塊。」
「小傢伙,它的傷口被撕裂開了。」幽深的墨瞳定格在白雪的右腿上,鮮紅血水已經滲透了為它包紮的白布,異常的刺目。
冷梓玥眸色一沉,撫著白雪的頭,低聲呢喃道:「是不是很疼?」
如果不是強打起精神守護她的安全,它的身體也不會如此的虛弱,她如果早一點阻止它跟百里宸淵的打鬧,傷口也就不會裂開了。
溫暖的手掌放到冷梓玥的肩頭,百里宸淵心疼的望著她,勸慰道:「小傢伙別著急,白雪又不是死了,它只是很虛弱罷了,我們現在就將它帶回行宮,好好為它處理傷口,不日便又會活蹦亂跳的。」
哪怕以後又要多出一個跟他搶女人的大傢伙,他也認了。
只要是冷梓玥喜歡的,他都願意滿足她。
「可是我抱不動它。」
俊臉一黑,心裡不住的暗忖,小女人都沒有抱過他,竟然心心唸唸要抱雪白雪白毛茸茸的大傢伙,難道是因為他身上沒有長毛?
「小女人只許抱我一個,至於它,我來抱。」
白雪抬起腦袋,晶瑩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百里宸淵,猶豫半晌之後方才放鬆了身體,接受他的懷抱。
他對它沒有惡意,只是因為跟它一樣,想要獨佔主人才會對它有敵意的。
「白雪,我們回家。」
溫柔安撫的目光自白雪身上移開,落到百里宸淵的臉上,望時他幽深的墨瞳裡,他也對她說『小傢伙,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