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竮坤宮者,莫不被宮內的奇花異草,假山內湖,小橋流水所吸引,高高矮矮的宮殿映襯在碧水綠樹之間,琉璃紅瓦,著實令人驚奇。()
入得正殿更是被各種各樣,奢侈名貴的擺設所震驚,此處的華麗絲毫不會比皇后的仙鳳宮遜色。
遠遠的便瞧見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藍衣華服女子,鳳眸半垂姿態悠閒的半倚在上等原木所精雕細刻鋪蓋著厚厚一層雪白毛毯的椅子上,取暖用的火爐也精緻不凡,右手邊的檀香爐內飄散出裊裊輕煙,空氣裡滿是馨香之氣。
年輕的小宮女跪倒在她的腳邊,細緻的雙手動作柔緩的輕捶著她的雙腿,大冷的寒冬也滿頭大汗,咬唇不語,眉眼還得帶笑。
雙手的力道不能太輕亦不能太重,稍不留神就會被主子責罵,甚至是趕出宮門,難以求生。
「娘娘,永壽宮來人了,您要見嗎?」
「哦!」姜貴妃挑起精緻的柳眉,語氣上揚,紅唇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接著又道:「叫她進來。」
皇上因為祭拜楚皇后一事,心中對她們幾個后妃甚有意見,已經許久不曾到她的宮中來過,也找著各種理由拒絕她的探望。
總是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告訴她,皇上處理國事,著實抽不出時間到後宮。
其實,她心裡跟明鏡一樣的,豈會不知那是皇上在故意迴避她,心裡正生著她的氣。
「是。」福了福身子,低垂著小步退離出去。
望著顏色鮮艷的手指甲,姜貴妃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幽光一閃而逝,蕭皇后的日子比她還要難過。
閒暇時,在後宮裡四處走走看看,偶爾輕嘲一笑蕭皇后,她再難受的心情也變得愉悅了。不過,只要一想到近來承得聖上恩寵最多的玉貴妃,她便恨得牙癢癢的。
那日她不過只是晚了她一步,竟然就被皇上冷落了,實是可氣又可恨。她若是忍下了那一口氣,又如何會給了玉貴妃可逞之機。
放眼整個後宮,除了蕭皇后之外,就只有玉貴妃尚有能力與她對抗,只要此二人被除去,她便能獨霸後宮,登上鳳位。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願娘娘青春永駐,人比花嬌。」粉紅色的短衣長裙棉襖服貼的穿著正說話行禮的小宮女身上,隱約可見,來人眉清目秀,端莊秀麗,倒是不可多得的一個可人兒。
姜貴妃抿唇一笑,心花怒放,女人最愛聽的便是讚美,很顯然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說對了話,很對某個女人的胃口。
「呵呵,就你這張小嘴甜,討得本宮甚是開心,賞。」
「多謝貴妃娘娘,謝貴妃娘娘恩典。」
不住的磕著頭,小宮女眉眼之間滿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她就知道她總會有出頭那一天的,她還那麼年輕,又怎甘心做一輩子的小宮女。
只待她存夠了銀兩,定要尋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做靠山。
玲瓏宴便是她等待許久的機會,屆時無論是各國的使者還是朝中文武百官家的公子,又或者是出生富貴的公子哥,只要她有心,總能碰上一個。
「起來回話。」擺了擺手,姜貴妃掛上臉上的笑意雖柔和卻帶著幾分冷意,透著不容拒絕的貴氣。
跟前的小宮女倒是一個可造之才,只要她稍加利用,必能為她所用,聽她驅使。
後宮這個巨大的染缸,她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太多,就她那點兒小思又怎麼逃得過她的雙眼。既然她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那麼她就會做個順水人情,推她一把,就看她有沒有那樣的福氣。
能多一個人做她的棋子,何樂而不為。
「多謝娘娘。」躬著身子,小宮女緩緩的站起身,依舊心有餘悸的低垂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竮坤宮她早就不是第一次來了,每一次前來都要小心翼翼的,絲毫不敢大意,就怕一個不小心丟了自己的小命。
一來二去,對於宮裡的一切,她都已經略有瞭解,在她看來,皇后娘娘的仙鳳宮也未必有姜貴妃娘娘的竮坤宮奢華。
「近來都有哪些人去看過皇太后,她老人家又有何舉動,一字不漏的告訴本宮知道。」在這裡,沒有單純的女人可以生存,她們進宮之前,都是天真而單純的姑娘,都在一年又一年的后妃生涯中變得深沉而狠毒。
如若她們不狠,她們不毒,又怎能長久的生存下去,擁有尊貴的身份,富足的揮霍。
「皇后娘娘去過三次,都不曾見到過太后娘娘,只呆了一小會兒便離開了。也不知玉貴妃娘娘對太后娘娘說了些什麼,去了六七次,每次都呆了近一個時辰方才離開永壽宮。」小宮女抬起頭瞥了一眼姜貴妃的臉色,猛然的垂下頭去,心跳如雷。
她知道,姜貴妃不是善類,她與宮中其他的娘娘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是以心狠手辣才擁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而她之所於選擇聽命於她,假意被她所收買,實則也是因她深受皇上寵愛,留在她的身邊,對她的前程有利。
眼下看來,跟著她倒不如跟著玉貴妃強,心下不禁有些失落,她是不是選擇錯了主子呢?
「可曾聽到她們之間談過些什麼?」
長長的手指甲掐進肉裡,似不知道痛一般,姜貴妃目光如炬,緊緊的盯在小宮女的頭頂之上。
皇太后一直都是她欲要拉攏的一股力量,只可惜,那麼多年以來她都沒有成功過,那個老女人心機太深,誰也不肯相信,總是對她打哈哈,從不說真話。
而她,也不敢逼得太近,以防露出了自己的馬腳。
現在被玉貴妃搶了先機,如同狠狠的煽了她一個耳巴子,叫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越想越是憋屈。
「請貴妃娘娘恕罪,奴婢該死未能聽清楚她們之間都說了些什麼,太后娘娘吩咐所有的宮女全都退到殿下,奴婢想盡了辦法也未能聽到,請娘娘責罰。」
話未落,就已經懼怕不已的跪在地上,頭緊緊的貼著冰涼的地板,膝蓋傳來刺骨的疼痛也不能言。
「皇太后都有哪些動作,說。」
若是指望她這個小宮女,她姜貴妃也未能擁有今天的地位。
「是。」吞了吞口水,小聲道:「太后娘娘近來總是做噩夢,睡不安穩,夜裡會安排三個以上的宮女在內殿裡伺候。」
「本宮怎不曾聽聞有太醫前去診治,到底怎麼回事?」姜貴妃眉頭一皺,皇太后歷來注重自己的身體,有點兒小小的傷風都會傳太醫,整晚不能安睡,卻不傳太醫,著實叫她心中疑惑重重。
小宮女渾身一顫,微抬了抬頭,道:「太后娘娘好像是夢到、、、夢到紫、、紫晶公主,因此才不能安睡。」
關於紫晶公主的死,她也聽到過一些傳聞,心裡還是不能相信,那樣的傳聞是真的。
「呵呵,原來如此。」
該死的老女人,最好是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給嚇死在夢中,本宮一定好好的為您磕上幾個頭,以示誠心的祭拜,呵呵。
紫晶公主纏著皇太后,即便玉貴妃有意要搭上皇太后那條線也還有回轉的餘地,她定要想辦法斷了她們的念想。
「貴妃娘娘,奴婢出來時間太長,恐、、恐引起懷疑、、、、奴婢」
「你安心為本宮辦事,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花姑姑替本宮重重的打賞她,切莫要虧待了她,明白嗎?」
欲要留得住人,那就要讓她看清楚,誰才是她的主子。
她不在意花多少銀兩,她只需要一門心思為她做事的奴才,一旦被她發現他們居心不良,也莫要怪她心狠手辣。
「多謝娘娘。」連磕三個響頭,小宮女一臉欣喜的跟著花姑姑退出內殿。
這一次的銀兩肯定不少,看來她可以想想自己的後路,離開姜貴妃,另謀一條出路,追求自己的富貴路。
「金虎,你暫且迴避。」
明王府大門口,張嘯停下腳步,沉聲吩咐。
「王爺小心,屬下告退。」
「嗯。」
直到屬下金虎的身影融入人來人往的人群裡之後,張嘯才轉過身子邁開腳步向明王府走去。
雖不知百里長劍葫蘆裡賣著藥,他亦不能錯過,有消息總比沒有消息來得好,多瞭解他一分,將來他也就多了一分扳倒他的機會。
「嘯,等等我。」
一襲青袍,墨發高束,景常柯從轎中出來正好看到張嘯的身影,打發轎夫離開之後,朗聲輕喚。
黑眸微閃,眨眼之間便抹去眸中深意,大步走到他的右手邊。
「呵呵,不急,你慢慢來即可,也不知長劍找你我二人,究竟所為何事?」笑望著景常柯,有些時候他總是會想,自認為身邊最熟悉的人是否是真的熟悉,比如眼前與他並肩而立的男人,好像他就從來沒有看懂過他。
說是朋友,他們也的確是知已好友,開心時聚在一起,難過時也聚在一起,可他們真的瞭解彼此嗎?
或者說,他們只是看上去像朋友,實際上什麼都不是。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比陌生人更相熟一些罷了。
「我也不知道,咱們進去找他不就知道了。你我也好長時間不曾聚上一聚,改日有時間,我做東,莫要拂了我的面子,一定要賞個臉面才行。」
景常柯因為堂妹綾蘿,也不方便與張嘯見面,皇城說大也大,說小也不小,偏偏有些傳言就是無孔不入的,走到哪裡都能聽得到。關於凌王張嘯與忠君候府四小姐冷梓玥的事情,傳進綾蘿的耳中,他若是繼續與張嘯來往,只怕那丫頭真會再來一個離家出走,甚至是與他斷決兄妹關係了。
看似柔弱的她,實際上好強又倔強,認準了自己的理,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更何況,在整件退婚事件之中,冷梓玥受的委屈是最大的,作為女人,綾蘿要維護救了她一次的冷梓玥,又同樣是女人的份,那心自然而然就倒向了冷梓玥。
對於張嘯,是相當的不量解。
而他,眼下又不能向她解釋清楚他與張嘯之間的關係,只能表面上的迴避,或者讓她瞧不見才好。
「瞧你說這話,常柯的邀請,怎麼也能應不是。」
「那就好。」
「凌王爺,景公子,王爺已經在書房等候二位了。」
管家站在門口,禮貌的向兩人行了禮,淺笑著說道。
「那就勞煩管家帶路了。」景常柯擺了一個手勢,兩人一前一後的跟在管家的身後向後院走去。
「請——」
張嘯點頭,緩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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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老女人是不是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了,竟然叫咱們等了那麼久。」
「三弟,稍安勿躁。」
他的心裡何曾不氣,只是不能表現出來。
「都等了一個時辰了,你有那個耐心等,我可沒有。」憤怒的站起身,甩袖就要走人,他可不管那麼許多。
「三弟,咱們再多等一刻鐘,她若是還不來,那咱們就離開,與她之間的合作事宜也宣告結束如何?」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北堂馨兒是怎麼毀在祁月國的,縱使是她性情驕蠻霸道,刁鑽潑辣,祁月國也不能廢了她,那是拂了他們北寒國的臉面。
這一次,不管怎樣都要討回來的。
「那好,我聽大哥的便是。」北堂燁航黑著一張俊臉點了點頭,翹著二郎腿斜坐在椅子上,拔了一根香焦,悠閒的吃了起來。
「娘娘,咱們、、、、、」
花姑姑聽到裡面的談話,猶豫半晌,拽著手心輕問。
貴妃娘娘最討厭聽到『老女人』三個字,剛才北寒國的三皇子將老女人三個字說得那麼大聲,她都瞧見娘娘幾乎忍不住要衝出去了,真是嚇死她了。
「閉嘴。」
「是,奴婢多嘴。」
「哼。」
姜貴妃面覆金紗,輕敲房門,柔聲道:「本宮來遲,還望兩位皇子莫要見怪。」
「姜貴妃的架子還真大。」北堂燁航別過眼去,壓根就不正眼瞧她一眼。
世人皆說祁月出美女,可他來了那麼久,愣是沒有瞧見一個美人兒,傳聞中素有祁月第一美人兒名的冷梓玥,至今還無緣見上一面。
「三弟。」北堂赫奕暗自遞了一個眼色,轉過身看向姜貴妃,拱手道:「貴妃娘娘有禮了,舍弟年輕氣盛,還望見諒。」
當北寒國將祁月踩在腳下的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屆時,想怎麼報復就怎麼報復。
「本宮是不會放在心裡的。」就著花姑姑的手,姜貴妃儀態萬千的坐下,玉手輕執起桌上的茶杯,笑意嫣然。
「呵呵,既然如此,本皇子就放心了。」
「大皇子無需介意,玲瓏宴上貴國需要本宮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本宮自會好好安排。」交易是相互的,她只看重誰能帶給她的利益更強大。
北寒國的皇權一直都握在攝政王司徒無雙的手中,上次就想跟司徒無雙搭上關係,怎奈那個男人軟硬不吃,硬是無法靠近。
不得已,她才退而求其次的。
北堂燁航對她的不敬,最好別讓她找著機會,看她不整死他。
「娘娘開了金口,本皇子便放心了。」
桌下,腳輕踢北堂燁航,暗示表情不要太過於明顯。
「本宮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先行一步。」
「娘娘慢走。」
「貴妃娘娘慢走,恕我兄弟二人就不送了。」懶懶的,痞痞的,北堂燁航不情不願的站起身,拱了拱手。
姜貴妃臉一黑,眸中掠過一抹殺意,這個梁子結定了。
「哼。」
望著搖擺不定的房門,北堂赫奕回過頭,道:「三弟,你闖禍了。」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姜貴妃的臉色足以說明她的怒氣,往後他行事要欲要小心才是,以防掉進陷阱裡而不知。
「大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本皇子倒要看看她要玩什麼樣的花招。」
「你這性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上一改。」
「天生就這樣,不想改了。」
「你、、、、」
北堂燁航搖著頭,擺著手,一晃一晃的向門外走去,假裝什麼也聽不到。
「哎、、、、」
悠悠的歎上一口氣,快步跟上,生怕他再闖些什麼禍出來。
華燈初上,正月裡月都皇城依舊熱鬧非凡,四處都可看到三五成群,結隊出遊的百姓在街上閒逛。
「屬下參見主子,主子萬安。」
月光頃洩在湖面上,倒映出岸上的景物,火光,仿如星辰般明亮照人。
寒風拂過,似將平靜如鏡的湖水掀起層層細小的波紋,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煞是美麗。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墨發高束,頰邊隨意的散落著兩縷髮絲迎風飛舞,緊抱雙拳恭敬的望著站在陰影裡的黑衣男子。
月光下,那張熟悉的臉龐正是景常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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