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你別喝太多。」景常柯搶過被張嘯緊緊抓在手裡的酒壺,讓他繼續喝下去,明天的婚禮也就不用舉行了。
作為他的好友,景常柯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去安慰眼前這個借酒買醉的男人,不曾嘗過情之滋味,他又何來立場評論誰是誰非。
唯一記得的,也只是當所有人都對冷梓玥指指點點的時候,他都維護著冷梓玥。不只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更因為,這個男人真的愛著那個女人。
當一切的平衡被打破,好好的一對情侶變成怨偶,一個心中有苦難言,一個尋死未成,反倒性情突變。
是好還是壞,誰能說得清楚。
「常柯你別管我,讓我喝,讓我喝、、、、、」張嘯站起身,不顧自己月白色的長衫染上酒漬,拚命的搶奪被他高高舉在手裡的酒壺。
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他都快要痛死了,為什麼不讓他喝個痛快。
明明很想喝醉,為什麼越來越清醒,他好痛苦。可是,沒有人能明白他的痛,沒有人能體全他的苦。
想愛,不能愛,想靠近,怕被拒絕。
這便是他,沒有玥兒的人生,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嘯,你別難為自己。」不管他有何目的,幾年過去,在景常柯的心裡,早已經將張嘯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見他為情所困,而他卻無能為力,連安慰他的話都找不著。
冷梓玥的變化,景常柯看在眼裡,不置可否,可他深深的同情著張嘯,因為他知道,張嘯與冷梓玥,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永遠也不可能。
「呵呵,難為自己,對啊,我就是在難為自己,常柯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不想娶她的,一點兒都不想,不喜歡她,你說我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你告訴我為什麼?」胡亂的說了一通,張嘯丟掉酒壺,抓著景常柯的衣袖,道:「我把你當朋友才找你出來喝酒的,我不想見到長劍,不想、、、、、、」
打著酒嗝,張嘯趴在酒桌上,依舊高聲喊著:「小二,拿酒來、、、、把最好的酒都給我拿上來、、、快、、、快點兒、、、、、、」
他不想看到百里長劍,不想看到他的親姑姑,誰也不想看到。
但他騙不了自己,他最想見的人,他最不敢去見的人,是他的玥兒,那個恨著他的玥兒,可笑嗎?
「嘯,我送你回府,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景常柯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張嘯的身邊,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站起來。
「我沒有喝醉,你要真是我的朋友就陪我喝酒、、、嗝、、我不走,不走、、、、」感覺到身體被人拖離,張嘯大力的掙扎起來。
他不要回到那個被所有的家人當犯人一樣看守起來的王府裡,什麼叫做他身繫一家大小的福禍安危,什麼叫做不要為了他一個人的兒女情長而害了所有的人。
他只是不喜歡一個女人,不願意娶那個女人,就妨礙了所有的人嗎?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一下,哪怕只是說幾句關心他的話,而不是時時處處提醒他,不要忘了他的使命。
「好,我知道你沒有醉,咱們換一個地方喝酒,我知道哪裡有好酒。」景常柯隨著張嘯的話說道,喝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有醉,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明天的婚禮是勢在必行的,出門之前,他就已經接到宮主的指令,不能讓張嘯逃婚,他必須出現在婚禮場上。
景常柯不明白,為何一向無慾無求,隨性而為的宮主會如此在意這場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價值的婚禮,到底這其中有著怎樣的隱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拖著踉蹌的腳步,張嘯傻傻的笑,「你、、、不許騙我、、、、不許、、、、、」
「我不騙你。」
「好、、、嘔、、我、、、相信、、相信你、、、、」
拍著難受至極的胸口,張嘯一臉慘白,如果不是景常柯扶著,難保不會倒在路邊就此將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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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
「臣妾給母后請安,母后金安萬福。」姜貴妃儀態優雅的福了福身子,在皇太后的跟前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大行,巧笑嫣然。
「孫兒向皇奶奶請安,皇奶奶金安萬福。」百里長劍玉冠束髮,一身青衣將他頎長的身形襯托得越發俊挺非凡,氣宇軒昂。
皇太后掀了掀眼皮,慈愛的笑道:「都起來,一家人見面還行如此大禮,像什麼話。」
「謝母后(皇奶奶)。」母子兩人退到一旁,小太監立馬就搬來椅子讓兩人坐下。一切就緒,殿內方才響起談話聲。
秦姑姑動作輕柔的為皇太后捏著肩膀,宮女菊香捶著太后的腿,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沉默。
皇太后平常總對後宮嬪妃說,她喜歡清靜,每日問安都免了,這永壽宮依舊熱鬧非凡。凡事想要殿前爭寵的,誰不來討好她這個太后。
畢竟,她在皇上面前是說得上話的人,只要她開了口,聖寵也就不用擔心了。
姜貴妃不論是颳風下雨,還是天雷滾滾,縱使是皇太后不見她的面,也一定會前來請安,哪怕只是站在永壽宮的宮門之外。
「可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找母后說道說道。」微瞌的眸子閃爍著隱晦不明的幽光,她活了大半輩子,宮裡有什麼事情是逃得過她這雙眼睛的。
後宮裡女人爭寵的事情,只要不妨礙到皇上的子孫,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的威儀,是不允許任何人輕視的。
「瞧母后說的,還不興臣妾只是來看看您,請個安麼?」姜貴妃繡著蘭花的絲帕捂著嘴,嗔怪似的笑道,好一幅妃子逗樂圖。
「皇奶奶,孫兒倒是真的有事來的。」百里長劍放下茶杯,看著皇太后示意他說下去的眼神,接著又道:「孫兒知道皇奶奶常常請冷四小姐進宮彈曲,這次是前來取經的,皇奶奶也知道,孫兒素愛收集天下名琴,這不,昨日得到一把好琴,想要請冷四小姐試試音。那日宮宴,她一曲《十面埋伏》,可是讓父皇都好生讚歎。」
狀似無意的說完,百里長劍雙眼不閃不閉的對上皇太后瞬間變得銳利的眸子,很無辜很淡定,任誰也瞧不出半分故意。
「哦,哀家倒是沒有聽過,過幾日傳她入宮,讓她給哀家表演一番。」皇太后沉下眸子,胸口陡然升起一股怒氣,那個丫頭竟然敢在她的面前演戲,實在不該。
宮宴上的事情,她豈有不知的道理,正想著找什麼理由傳召冷梓玥入宮,百里長劍倒是給了她一個好借口。
她倒要好好的瞧一瞧,那丫頭是從哪里長的本事。
難不成,那一摔,還真把她摔出個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