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蕭顏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沒有一絲氣力,一陣狂放的笑聲由遠及近,震得她心神俱蕩。
一個男子撐著頭側臥在臥榻之上,由幾名紅衣的女子抬在半空中,他青絲如瀑,墨黑的長袍用金絲繡著鷹紋,促長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緩緩打量起底下狼狽不堪,卻號稱武林豪傑的一群廢物。
「你是何人?」蕭清擋在蕭顏面前,冷聲問道。
「哦?」男人好似十分驚訝的看著蕭清:「中了清風醉,倒還是第一次有人能這麼中氣十足的說話。」
「清風醉?」蕭老太爺說道:「西域天魔教的清風醉?不知閣下是天魔教中的哪位?」
「原來你們還不算是廢物啊?」男子好似對自己的這個發現十分開心:「看來中原還是有點意思的。」
溫初旭慢慢走到蕭清身邊,小聲說道:「小心來者不善。」
男人坐起身來,將滑落玉瑩秀肩的長袍慢慢的拉起,魅惑的笑道:「看閣下的長相,大概就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蕭老太爺吧?不過怎麼跟傳聞中差這麼多呢?這麼容易就遭了我們的道?」
「用藥下毒,用這種卑鄙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居然還敢在我中原武林面前逞強?」宋世議叫囂聲未落,男人手輕輕一揮,他因為內力盡失,毫無抵擋之力,直直的飛了出去。
「哎哎哎,我本來不想動手的,不過你說話實在是太討人厭了。」男人瞇著雙眼笑道:「老太爺,我呢就好心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吧,本人湊巧正好是天魔教左護法上官頓,這次過來呢,一是查探一樁當年的舊事,這舊事跟您老呢也有那麼一點關係,二來呢,是想請各位中原的朋友們考慮考慮入我天魔教,大家一起發展,友好互愛的大事。」
「要我中原正義之士入你魔教?妄想!」梅莊莊主梅曉天冷笑一聲,拾起地上不知是誰落下的劍,快步衝向上官頓。
「哎呀呀,怎麼老是不聽別人的好意呢?」上官頓無奈且無辜的搖頭晃腦,指尖輕彈,便將梅曉天引到別處:「既然各位這麼不願意好好磋商,那麼我只能委屈大家一起到寒舍做客,多考慮幾天了。」
嘩啦一聲,梅曉天竟憑著一股蠻力硬生生扭轉了上官頓的內力帶引,活生生打了個回馬槍,毫無防備的上官頓雖側身躲過,但是黑錦的長袍已然劃出一道十幾厘米的長口子,他面色鐵青,冷眸一沉:「不識好歹,抓起來。」
原本潛入蕭家的內應,紛紛站了起來,默契的拿起繩索攻向內力已然潰敗而無力反抗的各路人馬。
正當上官頓高興準備重新躺下休息的時候,卻發現蕭清似乎並沒有受清風醉的影響,他擋在一個手握忙竹竿,軟綿綿倒下的女子面前,將他的手下一個一個的砍到。
「有點意思。」輕笑一句,他腳尖輕點臥榻,飛向蕭清,雙掌對接,與之過起招來。而蕭顏的左右是僅憑劍招苦苦支撐的溫初旭和月,蕭顏咬牙,取下發間朱釵,收入袖中,刺入藕臂之中,劇烈的疼痛刺激著腎上腺素和神經,身子微微有些聽使喚,她剛站起身來,只聽到蕭清大喊一聲:「爺爺——」
「哥?」蕭顏輕輕喚道,同時艱難的從腰間取出一個有扁平的圓形盒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動繩索機關往半空中一扔,數百隻如同牛毛一般大小的飛針從半空中旋轉的盒子飛向四面八方。
哥有內力,只要傷不到他,她有什麼怕的!
「混蛋!」上官頓喪失風度的罵了一句,迅速躲開。
趁亂,蕭清對溫初旭叫道:「帶小妹走。」
飛針不過一瞬,溫初旭抓住蕭顏的手,正要離開,兩個青衣男人持劍擋住,這時荀子修突然從背後偷襲青衣人,明明是極其危險的局面,他卻仍舊保持著對這一切不以為意的笑容:「初旭還不走?」
「我不走!」蕭顏掙扎道,哥尚且在這裡,她一個人怎麼走?
「由不得你!要死自個兒死,別連累別人。」。還不等溫初旭說話,荀子修一掌劈昏蕭顏。
許是因為分神,荀子修背後生生受了一劍,咬牙轉身相抗,卻還硬撐著開玩笑道:「我這是算救了你一命,下次見面,記得還。」
待回頭,溫初旭與蕭顏兩人已都不見,荀子修垂下眼眸,將手中兵器扔掉,笑道:「不就是去做客嗎?各位用得著出招這麼狠麼?荀某去便是了。」
青衣人將牛筋繩子套在荀子修的身上,荀子修望了一眼蕭顏和溫初旭離開的方向,心內忍不住歎道:也不知是否聽到了,若是沒聽到,他這筆買賣不就做賠了嗎?
將荀子修綁上前,正護著蕭老太爺的蕭清猛地被蕭老太爺用盡全身氣力一掌推出幾丈之外:「清兒,走!」
上官頓卻也沒有要追的意思,一副閒情逸致的撿起地上的精緻木盒,相比於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他倒是對製造出這麼精妙機關的人更感興趣。
上官頓小心的將木盒用素帕包好收入懷中,這麼小的東西,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真的要好生研究研究才成吶。
不過……眸光垂下,落在身上被細針劃破的幾道細小傷口,上官頓臉色又暗了幾分,居然敢破壞他花了八十兩銀子才置辦的衣服,可惡!這個仇他記下了!
當看到蕭顏睜開雙眼的一刻,還未來得及興奮,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溫初旭臉上。
「如果哥出什麼意外,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一巴掌,她因為無力,打得不重,卻打在了他心上最為脆弱,最不敢直視的地方——蕭清。
他一直都知道她最愛的,最在乎的只有蕭清。
「站住!」溫初旭冷喝,叫住正往回走的蕭顏:「一遇到蕭清,你就這麼沉不住氣,這麼慌張嗎?服了丹心的蕭清,不止毒傷不了他,更遇強則強,與上官頓的交手根本只能助他提升武功,奈何不了他,你現在回去只會成為他的累贅!」
一片丹心,終究她還是送給了別人。
「你不是一向冰雪聰明,洞悉世事嗎?為什麼一遇到蕭清,一向冷靜沉著的你,一向心細如塵的你,就變得這麼慌張,這麼不知所措?你的心……就這麼亂嗎?」
亂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眼裡心裡都只有蕭清一個嗎?
他走到她面前很想質問她,可是她臉色雪白如紙,眼神空洞,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冷風凌亂她的長髮,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那麼無助,他嘴唇蠕動,卻什麼也沒有問。
蕭顏呆立無言,天空冰冷的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打在她的臉上,她緩緩伸出手,正要拉住面前的那個男人,突然溫初旭沉沉的倒在她身上,他的頭無力的放在她的肩上,虛弱的聲音失去往日溫潤而堅定的力量,疲憊不堪:「對不起,這個天卻不能為你擋雨。」
冰冷的指尖碰到他紊亂虛弱的脈搏,她的心突然慌成一片。
為什麼,他離她這麼近,她卻不知道他傷的這麼重?為什麼牛毛小針是她親手設計,最熟悉它走針的方位,怎麼就沒有想到那針為什麼沒有對著她飛來?為什麼他獨自一人承受痛苦擋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